39 ☆、打草驚蛇

? “爸還在醫院，你先去書房等我一會兒。”

“爸，今天晚上我有點事，那個跟王總的飯局我就不去了。”

“這事等我回去再說，辛澤啊，這是你從濟南回來第五次跟我請假了，別忘了爸說過，飯局去得越多，你的人脈就越廣，算了，這些話不在電話裏說了，等我一會兒回去說吧。”

扈辛澤平躺在床上，他覺得自己已經成了雙重人格，在父親面前是一副面孔，在齊煜楓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因為他而傷心，但事實卻常常于此相反。

“叔叔不是找你有事嗎，你怎麽還在屋裏呆着。”

“他還沒回來，我過會兒就去書房等他。”

“叔叔回來你再去書房不就好了，為麽要先去等着。”

“我都習慣了，我爸從小都是讓我在書房等他。”

“你看我穿哪個好看？”

“你這是換了幾身了，跟我約會的時候你都沒那麽用心！”

“這件裙子怎麽樣？”

“黑乎乎的，大晚上就只能看見你這張大白臉了。”

“好，就穿這個了，那樣陳奕迅以為我隐身了，就會多注意我了！”

“沒救了，沒救了，我還是先去書房看會兒書吧。”

“跟叔叔早點說完，咱們七點就得出發。”

“怎麽去那麽早，不是八點開始嗎？”

“早點去說不定能碰上eason呢！”

“你這智商也是沒人拯救了，哥要馬上遠離你。”

扈辛澤從卧室走到書房，他現在越來越喜歡呆在家裏的日子，沒有股價，沒有飯局，沒有合同，就像在濟南一樣，沒有跑車豪宅，卻活得悠然自得。

扈辛澤坐在父親的椅子上看起了當天的報紙，他擡頭看到電腦的電源還亮着，又看看手表知道扈啓鋼還不會回來，一個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平日裏嚴肅的父親都會用電腦來玩什麽呢？

晃一晃鼠标，扈辛澤看到屏幕上彈出了用戶登錄的窗口，用戶名:扈啓鋼，但是登錄密碼是什麽呢？

扈辛澤試了他的生日，母親的生日，父親自己的生日，扈士明的生日，卻發現都是錯誤。

思緒紛亂的他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人，父親的親媽，他的親祖母，會不會是這個？

“用戶登錄成功”,扈辛澤沒想到父親設置的密碼竟是他祖母的忌日。

扈辛澤的父親經常提起他祖母的事情，扈辛澤知道祖母的死在父親心裏是一個永遠跨不過去的坎。

電腦桌面的圖标不多，但一個醒目的軟件放在桌面，“遠景監聽100”，他有意無意地打開這個他以為用來監聽公司高層辦公室的軟件，聽到的卻不是他以為的內容。

列表一醫院

列表二扈宅

原來這是扈啓鋼自己派人裝的監聽裝置，所有扈家人能出現的地方，扈啓鋼都裝了這樣的玩意，所有扈家人對他來說都是玩意兒。

扈辛澤打開了醫院列表，他想要聽聽父親正和祖父說着什麽知心話。

“小蔓，這次我除掉張冬梅真的是她自己逼我的！”

“啓鋼，你現在太可怕了，我覺得早晚有一天你會把我也除掉的。”

“小蔓，我不想因為這些瑣事跟你吵架，難道過了這麽多年，你還不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嗎？”

“當初你花錢買張冬梅兒子的時候，不是也跟張冬梅說會做牛做馬報答她，可是你現在卻把她害死了！”

“張冬梅是個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這近三十年來，她哪年不來給我要錢，每次都是上百萬的給她，這次呢她給我要一千萬，還說如果不給她，她就去告訴扈辛澤所有的秘密。”

“她再貪心你也不能殺了她啊！”

“如果我不殺她，她就會讓扈家所有人知道扈辛澤不是我兒子的事，現在扈辛澤什麽都聽我的，如果他不幫我了，我所有計劃都要完蛋，你知道嗎！”

“你以為你會瞞着扈辛澤一輩子嗎？”

“至少在扳倒我父親之前，他不能知道，等我大事已成，他在不在扈家呆着我都無所謂了。”

“你對他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如果當年不是我花錢買了他，他現在就是跟着張冬梅在菜市場賣海鮮的窮光蛋，本來我是不想趕他走的，但他現在被那個齊煜楓迷了心智，做事不如從前上心，當時要他當我的兒子，是因為我爸剛娶了孫桂雲，如果我沒有兒子，我爸就不會再把我們這一家放在眼裏，怪只怪我的親生兒子沒有福氣，剛生下來幾分鐘就斷了氣，連同他的母親一起……”

“別說了，我知道你生在扈家的身不由己，啓鋼，我只想問你一句，如果當時不是你的父親看上我，你會娶我嗎？”

“我，我還有事，我走了。”

音響失去了聲響，空留扈辛澤安靜的鼻息。

我是誰？我是誰？扈辛澤的腦海裏只重複着這三個字，他飛奔出房間，他該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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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劃過七點，扈辛澤還沒有回到房間，齊煜楓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終于鼓起勇氣走向了扈啓鋼的書房。

走進書房的齊煜楓只看到了空蕩蕩的牆壁，她一遍遍地打着扈辛澤的電話，聽到的卻是一遍遍的“暫時無法接通”。

還有二十分鐘演唱會就要開始，齊煜楓放棄了等待扈辛澤的機會，自己打車去了陳奕迅舉辦演唱會的體育中心。

齊煜楓進入場館的時候，陳奕迅已經在表演第一首歌，她以為身邊會有人，但是只是以為。

所有人都揮舞着熒光棒，所有人都聲嘶力竭地一遍遍喊着“Eason”“Eason”，唯有齊煜楓一個人緊攥着手機，生怕錯過扈辛澤的電話。

“只能說我輸了，也許是你怕了，我們的回憶沒有皺褶，你卻用離開燙下句點……”

齊煜楓聽得動情，眼淚開始不停地下墜。

“怎麽了？”

“扈啓鋒，你怎麽在這？”

“我一直坐在第三排，看你身邊空着位子，以為扈辛澤會來。”

“他不會來了，他跟叔叔有點事出去了。”

“我是看你哭了，所以……”

“我沒事，就是看見陳奕迅太激動了，別管我了，快聽歌吧。”

齊煜楓迷迷糊糊地聽了三個多小時的歌，沒有歡呼一聲，沒有吶喊一次。

看演唱會最重要的不是唱歌的人，而是陪你聽歌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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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車來了，咱們一塊回家吧。”

“好。”

無論扈啓鋒怎麽逗齊煜楓開心，齊煜楓都是一副淡然無味的樣子。

“扈啓鋒，你陪我去唱歌吧，好久沒有嚎一嗓子了。”

“好，我掉頭去KTV。”

夜已深人卻未靜，多少寂寞的心喜歡在午夜尋求放縱和安慰。

“別喝了！”

“你別管我！”

“齊煜楓，你喜歡扈辛澤你就去跟他說，別從這裝深情！”

“我不喜歡扈辛澤，一點兒也不喜歡！”

“你要是不喜歡他，你為什麽這麽傷心？”

“我傷心嗎？我很高興，我今天看到Eason了，我高興地快瘋了，你看不出來嗎？”

“我只看出來你喝酒快喝瘋了，沒看出你哪高興！”

“對啊，我怎麽喝那麽多酒還不醉，我怎麽還知道自己是誰！”

“跟我分手的時候，你有這麽傷心嗎？”

“你說什麽呢？我不知道!”

“你喝醉了，我要帶你回家！”

扈啓鋒奪過齊煜楓手裏的酒杯，他一把抱起齊煜楓，就像第一次遇見她時那樣。

“我沒醉，我才不會醉，你忘了嗎，結婚的時候我喝了那麽多酒都沒有醉，我是不會醉的，不會醉的！”

齊煜楓使勁擺弄着身體，她越想掙脫扈啓鋒的手臂，扈啓鋒就抱得越緊。

扈啓鋒好不容易抱着齊煜楓走出KTV，卻在開車門的時候被齊煜楓抓了空當，她推開扈啓鋒，朝着不知道是何處的方向跑去。

“你要去哪！”扈啓鋒追了兩百米才追上了動如脫兔的齊煜楓。

“我要回濟南，我要找媽媽，我要找姐姐，我要找爸爸！”

齊煜楓又像個三歲小孩一樣流着鼻涕和眼淚在大馬路上發瘋。

“我帶你回濟南，但你必須得聽我話！”

“好的，辛澤，我都聽你的。”

扈啓鋒看着面前的齊煜楓，這個不屬于他的齊煜楓。

“對，我就是辛澤，你現在乖乖聽我話，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知道，我好好聽話，你再也不要不理我了，你知道我一個人看演唱會有多傷心嗎！你真壞，為什麽扔下我一個人！”

“我錯了，我再也不扔下你一個人了，現在你上車，咱們回家好嗎？”

“嗯，回家。”

扈啓鋒扶着踉踉跄跄的齊煜楓上了車，他所有的不甘心不過因為他不相信齊煜楓真的會愛上扈辛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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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煜楓躺在後座上睡得很香，扈啓鋒沒有叫醒她，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寵溺的把她抱在懷裏，右手可以碰到她柔軟的頭發，左手緊握着她纖細的雙腿。

“誰？”

扈家大院的草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是誰？我是誰？”

“扈辛澤，你怎麽在這躺着？”

“我不是扈辛澤！我告訴你，我不是扈辛澤！”

扈辛澤晃晃悠悠地從草地上站了起來，他在微弱的燈光下仿佛看清楚了對面的男人以及這男人懷裏的女人。

“你幹什麽！”

“齊煜楓是我的女人，你憑什麽抱她！”

沒想到喝醉的扈辛澤力氣大的驚人，他從扈啓鋒手裏奪過齊煜楓，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他的“家門”，奇怪的是，剛才還站不穩的他現在卻走得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