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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何盈連張旸的來歷都還沒有弄清楚。

張旸這天才少年,表面上是張憲這邊的,但雍城長公主、楚王都很看重他,這是不是和安王有關呢?安王可不是好惹的。

張旸才能卓越,背後又不确定是否有大人物庇護。謹慎起見,何盈不願得罪他。

“都聽到了便好。”香璎得意洋洋,“苦主說了不用賠,那沒事了。”

她熱情向圍觀的百姓揮手,“沒事了,大家散了吧。”

“我等護送香姑娘回府!”幾名年輕人高呼。

“你可拉倒吧,沒見到張小将軍麽?有張小将軍在,輪得着你護送香姑娘回府?”有人笑着調侃。

百姓們放聲大笑。

香璎笑彎了腰。

謝宣貪婪的看着她。

豆蔻年華的她,如此明媚,如此純真,如此美好。

笑起來的時候,兩只眼睛彎彎的,像天上的月牙,又像春天的桃花,好看極了。

從前,她很少笑;跟着他的時候,她很少笑。

那時的她,在為生活忙碌,在為太夫人的嚴苛要求為難。

她為他付出了一切,像一支蠟燭,為了他而燃燒。

他離開了,她便沒有了活着的勇氣,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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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何盈相比,她是寶,是該被捧在掌心裏的寶。

“我教你如何跟雪影相處。”謝宣情不自禁走上前。

一柄長劍橫在他面前。

長劍并未出鞘,但張旸目光幽寒。

謝宣不禁苦笑,“本侯并無惡意……”

香璎搶白道:“誰會相信你沒有惡意啊?雪影明明沒有踢到你,你自己往後倒,分明是想訛人!”

謝宣笑得更加苦澀。

對,他故意摔倒之時,還真的就是想訛人。但不知怎地沒控制好,後腦勺摔到硬磚地上,真的暈倒了。再醒過來時,已是兩世為人。

“我真的沒想訛你。”謝宣柔聲下氣。

“真的?”香璎笑容狡黠。

“千真萬确。”謝宣恨不得當場發個毒誓,好讓香璎相信他。

“那好吧,我相信你了。”香璎一樂,“你沒想訛人,事情到此為止。。”

香璎笑着向謝宣、何盈等人拱拱手,“後會有期。”

“小哥,咱們走吧?”低頭殷勤和張旸商量。

“走。”張旸言簡意赅。

張旸和香璎毫無留戀之意,雪影卻一再回頭,不斷嘶鳴。

“小雪聽話,不許鬧了。”香璎呵斥。

謝宣不由自主的小跑過去,“雪影,你以後要聽新主人的話,明白麽?我已經把你送給她了……”

張旸牽着雪影在前面走,謝宣在後面跟,時不時的擡頭看香璎,殷勤又溫存。

何盈和汪一倫、君家兄弟早都看傻了。

“表哥腦子真的摔壞了……”何盈不寒而栗。

汪一倫懊惱後悔,“早知道我該勸着小侯爺,說什麽也不許他挺而走險。本來只是想把雪影要回來,這下子可倒好,雪影依舊沒影,小侯爺腦子也壞掉了!”

君無競探頭張望,“我怎麽覺着,小侯爺有了比直接索要雪影更好的主意?你們瞧瞧,小侯爺是不是對香家小丫頭殷勤備至?他會不會想偷了這小丫頭的芳心啊。”

“香家小丫頭若對小侯爺芳心暗許,那可就好玩了。”君無欺覺得他哥這話有道理。

“着啊!小侯爺出身高貴,文武全才,相貌又俊俏,他要是真想迷惑香家小丫頭,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麽?那事情便好辦了!”汪一倫興奮得拍大腿。

汪一倫和君家兄弟眉飛色舞。

何盈面罩寒霜,不快的哼了一聲。

汪一倫最先回過神,忙安慰何盈,“當然小侯爺是看不上香家小丫頭,不過是利用她罷了。郡主,你別多想。”

“有樂康郡主在,小侯爺怎麽可能移情別戀。”君家兄弟也拍馬屁。

何盈臉色好看了一點。

不過她看到替香璎牽馬的張旸,心情又變得很差。

不肯多看她樂康郡主一眼,卻沖香璎獻殷勤,可惡可惱。

張旸人中龍鳳,遠非汪一倫、君家兄弟這樣的凡夫俗子能比。此時此刻,若是谀詞讨好她的是張旸,那才真正值得炫耀。

汪一倫和君家兄弟寬慰着何盈,何盈又恢複了平時的落落大方,“表哥一定有他的道理,咱們裝作沒看見便是。”

“不愧是皇室郡主,真大度。”汪一倫和君家兄弟把何盈誇了又誇。

“郡主,公主喚您。”侍女恭敬來請。

何盈回到車上,和南陽公主耳語許久,南陽公主思忖半晌,幽幽道:“如此也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小香心裏有了宣兒,不拘宣兒要她做什麽,她都會乖乖聽話。”

何盈想到有一天香璎會乖乖聽話,大感興奮,雙眸閃閃發亮。

南陽公主這做母親的對女兒是一片癡心,不失時機的教導何盈,“‘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是說香璎那樣的凡桃俗李。盈兒你卻不可如此。對于男人,你要拿得起放得下。”

“知道了。”何盈笑盈盈。

南陽公主見她這幅模樣,便知道她并沒往心裏去,苦口婆心的繼續教,“什麽女子從一而終那樣的廢話,是約束平民女、官員內眷的。皇室女子出身不凡,比這世間的男子高貴太多了,只有他依從我,沒有我遷就他。”

“是。”何盈心不在焉的應道。

何盈溫柔又安靜,一派淑女風範。

南陽公主心有所感,“如若不是皇孫們年紀都太小,你又怎會許配給謝宣?可惜了。”

楚王的長子在諸皇孫中年紀最大,今年七歲。

可惜啊,南陽公主的獨生愛女,沒有做王妃的命。

--

謝宣借口要幫着香璎“勸”雪影,一路尾随。

香璎攆了他幾回,他就是耍賴不肯離開。

好容易再見到香璎,他舍不得啊。

張旸長劍出鞘,香璎攔住了,“不急着打他。哎,謝小侯爺,你方才把小雪勾引走的橫笛是怎麽吹的,能告訴我不?”

如果謝宣一吹橫笛便能召喚雪影,那香璎還真得防着些。總不能送了份生辰禮給父親,結果雪影跑了?

謝宣若離得太近,張旸是會踹他的,故此他只能在遠處取出橫笛,“便是這笛子了。曲譜我可以寫給你,也可以教給你怎麽吹……”

耳旁有呼嘯之聲,謝宣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了,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鞭,白皙的臉上登時出現一道黑紫深痕。

“敢欺負我閨女,老子打死你!”張憲殺氣騰騰,鞭子劈頭蓋臉沖着謝宣招呼。

“打人了,打人了!”百姓們湊熱鬧大叫。

謝宣也是有功夫的人,但張憲的鞭子他哪裏躲得開?被抽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雙手抱頭,護住他的頭臉,“張将軍,這是個誤會,您聽我解釋……”

“老子沒空聽你鬼扯!”張憲喝道。

雪影激動嘶鳴,張旸忙把香璎扶了下來。

“你還挺念舊主的。”香璎拍拍雪影,“謝宣這種僞君子,你也對他忠心。”

雪影看着謝宣被打,大大的眼睛中滿是悲傷和焦急。

“爹爹,別打得太厲害了。”香璎要求,“我還有個曲譜要找他寫。”

張憲功夫奇高,說停便停,“閨女,你還用得着他?好,那便暫且饒了他。”

謝宣癱坐于地,心有餘悸,不停喘息。

張憲方才兇得不行,但和香璎說話時,一副慈父模樣。

謝宣想哭。

前世香璎是跟着陳墨池這個親爹的。在南陽公主時,陳墨池不曾關心過香璎;香璎到了邊城,陳墨池也不管不問。香璎名義上有爹,其實孤獨無依。

這世香璎有爹了。張憲雖不是她親爹,但比陳墨池強了何止千倍百倍。

“有人替她出頭了。這一世,有人替她出頭了。”謝宣喃喃低語着,爬起來跪拜蒼天,“感謝上蒼,讓她不像前世那般凄苦可憐。”

“爹爹,這人被你打傻了吧?”香璎以為謝宣瘋了。

“曾幾何時,爹有這個本事了?”張憲摸不着頭腦。

張旸一聲哧笑。

圍觀的百姓見謝宣忽然眼中含淚向天跪拜,嘴唇一張一合,喃喃低語,不知在說些什麽,也以為他瘋了,“這小侯爺真不經打。張将軍幾鞭子下去,瘋掉了。”

香璎好奇的湊過頭,“哎,你沒事吧?”

謝宣心情激蕩,輕聲的道:“香,你有爹了,我替你高興。”

香璎腦子嗡的一聲。

“香”,這是前世謝宣對她的稱呼。

或許是“盈”和“璎”太過接近,叫香璎便會讓謝宣想起何盈,所以謝宣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全名,也沒有叫過她的小名,當着太夫人的面叫她“香氏”,私下裏叫她“香”。

兩世為人,只有謝宣這麽叫她。

前世的謝宣,和她一樣也回來了?

香璎目光和心一起冷如冰。

她怪異的打量着謝宣,和張憲商量,“爹爹,我想把這個人請到府裏,讓他給我把曲譜寫出來。”

“依你。”張憲答應得很痛快。

張憲把謝宣拉上馬,帶他回了将軍府。

香璎把謝宣安排在書房,讓人給他備了筆墨紙硯。

她找了個借口,把身邊的人全部支開,去了書房。

謝宣看到她進來,立即站起身,神情激動。

香璎諷刺一笑。

從前她為了他鞠躬盡瘁,也沒見他有任何感激啊。

不光不感激,處境略有好轉,立即毫不留情的抛棄了她。

如此負心薄情之人,怎能輕輕放過。

香璎伸出小手,取過謝宣手中的湘妃竹湖筆,“謝小侯爺,我有一個故事,也想寫出來,你說可以麽?”

她向謝宣微微笑了笑。

謝宣激動得幾乎暈去。

作者有話要說:太晚了,先到這裏吧。

2分評送小紅包,截止到下一章更新的時候。

明天盡量多更,謝謝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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