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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道的名義涉足紅塵。
四百年來,青城張氏不斷打探道宗玉簡的下落,同時也謹守着當年張山的訓示,使得玄宗在四百年中銷聲匿跡,幾乎為世人遺忘。
同時,由于張山的離去,張家玄宗一脈的道法也失傳許多,僅剩下不多的玄宗道法供張氏子弟修煉,如果不是原先天師道中留存下來的一下道法,恐怕他們早已無法在西南立足。
進入西元兩千之後,當時的張氏宗主鑒于家族的沒落,不得已涉足紅塵之中,這才有了之後張鳳加入九司一處,張帥進入超靈學院……
張帥在路上,将張家這四百年來的遭遇,一一向裴負訴說,使得裴負對玄宗目前的情形,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不知道該怎樣評論張家這一舉動,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也許對日薄西山的玄宗而言,是一條最好的出路。
他很佩服當年做出這決定的宗主,原因很簡單,從一個單純的修真家族,到涉足紅塵諸般事物,需要的勇氣無法估量。
一來他們會被正宗的修真道派所唾棄,另一方面,他們也不得不去承受紅塵中諸般繁瑣事務,一個處理不好,他們甚至會真正的遠離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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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宅院,位于青城山下的一個無名小鎮之上。
一如裴負想像的那樣,張家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和尋常人家的府邸并無二致。
只是,若用心觀察,便可以發現在這看似普通的宅院上空,隐隐約約籠罩着一股奇異的靈力,那靈力形成紫色氤氲,盤旋翻滾,煞是好看。
“九紫水全通,這房子是新蓋的吧!”裴負站在宅院門外四處打量,半晌之後突然問道。
張帥一愣,“也不算是新蓋的,這房子是幾十年前我爺爺吩咐修建的,之後……咦,道宗,您不說,我還沒有發現這房子居然是離九紫方位。”
裴負笑了笑,“也許只是身在山中的緣故吧,不過你爺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居然用離九紫的風水運聚,來護持你家族的命脈,不簡單,不簡單!”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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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帥對于這種堪輿之術雖然有些許了解,但一直以來,因為都把這種術法當作下九流的東西,所以從沒有用心研究。
此刻他對裴負已經敬佩有加,聽裴負如此一說,對堪輿術的看法,也悄然的發生了轉變。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舉步走進了張家宅院的大門。
張家的宅院,看上去和外表一樣普通,按照當地的說法,最多算是個中上人家。
偌大的庭院中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但裴負卻感到了一股急速運動的靈力,充斥在院內,他的一舉一動,都仿佛受到了監視。
張帥帶着裴負走進一進廳堂,安排他坐下之後,就向後院奔去。
裴負一個人坐在廳堂中,四下打量,發現房子的擺設,卻依舊保持着一種頗為古雅風味,那正對廳門的八卦銅鏡,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卻帶着一股子強大的靈力,他估計,這銅鏡很可能就是張門離九紫陣勢中的法鏡。
裴負長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他閉眼的剎那,他立刻感受到自八卦銅鏡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默默的注視着他,心中立時一振。
原來這八卦銅鏡還有這種奧妙,居然利用法器本身的靈力,掩蓋住銅鏡中的靈眼。
靈眼在神州道派裏面,只能算是一種初級的法術,裴負自己也可以輕易的使用。這種法術最大的問題,就是無法掩飾運功時所逸出的靈能,很容易被人察覺。
張家的人居然想出這樣一種方法,是應該說他們心思巧妙呢,抑或是說他們不務正業?
不過,裴負很不喜歡這種被窺探的感覺,當下雙眼驟然睜開,眼眸中一溜金芒閃動,那八卦銅鏡發出一聲铮的輕響,鏡面流光一閃,旋即又恢複了正常。
“出來吧!”裴負輕聲道。
随着他的話語聲,一個年齡看上去在二十七八模樣的英俊青年,大步從後廳走出。
青年的身高和裴負差不多,周身散發着一種和他年齡看上去極不對稱的穩重與成熟,他腳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眨眼間便來到裴負的面前,上下打量。
裴負微微一皺眉頭,“你是張家家主?”
“你怎麽知道?”青年一愣。
裴負臉上的寒霜更重,皺着眉頭,道:“你竟然使用禁術?”
“你說什麽?”青年的臉色微微一變。
“紫河車,你居然用紫河回春術來強行提高修為,你現在已經達到了道意的境界,可是用這種方法來提升修為,你難道不知道是我道派大忌嗎?”
裴負的話語中,依舊不帶半點火氣,可強大的殺氣,卻在不經意中,随着那平和的語聲發出,青年身體連連顫抖,登登登向後退出二十餘步。
“你……”
沒等青年說完,裴負的雙手在胸前合十,金芒閃爍的同時,兩手向兩邊拉開,玉劍在金光中驟然生成,受到他殺機的影響,發出嗡嗡的振鳴之聲。
“給我一個理由!”
“道宗玉簡!”青年一聲驚呼。
“道宗大人!”張帥突然從後堂沖出,撲通一聲跪在裴負的面前。
他很高興看到父親突破了停滞多年的修為,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用的是紫河回春術。
這種道派乃至于整個修真界都唾棄的方法,乃是利用在母體中嬰兒的先天靈能,刺激己身力量的增長,從而提高修為。
但這種方法太過陰毒,不僅僅是玄宗,就連早已沒落的天師道,也明令禁止使用此術。
裴負沒有理睬張帥,依舊用冷漠的聲音道:“給我一個理由!”
在他強大的靈壓術之下,青年雙膝跪地,臉色難看的道:“青城、蜀山,以及西藏喇嘛派,因為不滿弟子門下太多涉足紅塵,所以在三個月後于蜀山辟邪宮,發起已停止二百年的誅仙會,若弟子無法在誅仙會中勝過他們,我青城張氏玄宗一系,就将永遠退出西南修真界!”
“誅仙會?”裴負冷冷道:“難道就為了這個原因,你就殘害生靈,用這紫河回春術?你可知道,使用紫河回春術的人,一眼可以看出來,就算你通過了誅仙會,同樣也會被三派誅殺!”
“那又怎樣!”青年身體顫抖不停,突然間怒聲喝道:“當年為了道宗大人的一句話,我玄宗就退出中原,四百年悄然靜寂。這些年來,我們苦心經營,為了維護我玄宗不滅,多少代人都為此努力奮鬥。如今,只是因為我張家涉足政界,他三派就要将我張氏一族驅除出修真界,我不服!”
“所以你就用這種禁術?”
“那又怎樣?道宗大人您運氣好,承受神玄兩宗道法,可是我們不同,我們抱着殘缺不全的典籍,一點點的從中探索,但四百年來,我們始終無法和三派抗衡。禁術又怎樣,他三派要毀我玄宗根基,道宗你遲遲不現,父親也一去不回,難道我眼睜睜的看着玄宗、看着我張家退出西南嗎?”
青年的吼聲,帶着強絕的不甘之意,令裴負心中不由得一顫。
半晌後,他突然長嘆一聲,“你此心雖好,但方法卻用的不對,我如果不殺你,那豈不是對不起道派歷代宗主立下的律法,豈不是對不起為你所殘害的生命?你叫什麽名字?”
“張樸!”
“好,張樸,我向你保證,三個月後誅仙會上,我會将三派擊敗,保我道派雄立西南,你,去吧!”
玉劍在裴負那最後一句話出口的剎那,發出一聲凄厲的鳴響,夾帶着一道金色流光,嗤的一聲朝着張樸射去。
“道宗大人,饒我父親!”張帥毫不考慮,反身橫在張樸身前。
與此同時,自廳外傳來一聲輕喝:“道宗大人,手下留情!”
話音未到,一股淩厲的劍氣自廳外襲來,叮的一聲,玉劍被劍氣擊中,自張帥身邊滑出。
裴負心中一驚,轉身一掌擊出,巨猛靈能随之湧出,朝着撲入廳中的人影擊去。
“轟!”一聲巨響過後,兩股靈能相撞,裴負紋絲不動,而來人卻登登登連退十餘步方才站穩,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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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紫河車就是母體內的胎盤,以目前來說,嬰兒出生後,胎盤會排出母體,所以用其制藥,并不涉及殺生。
但是文中的盜取紫河車,指的是盜取尚在母體中的胎盤。也就是說,會殺死未成熟的胎兒。裴負是明末人,在他的時代,這種強行取得胎盤的方式,是會傷害母體,也等同殺害嬰兒的生命,所以被列為禁術。
實體版 第二集 靈動空間 第七章 玄宗後人
(更新時間:2006-10-27 23:49:00 本章字數:9158)
“父親!”
“爺爺?”
張樸和張帥的喊聲,讓裴負沒有再繼續攻擊,他退後一步,凝神看着來人,心頭不由一動。
來人的打扮讓他感覺很親切,一身道袍也似的長衫,上繡太極陰陽圖案。那看似可笑的長衫,将他俊秀挺拔的身姿,襯托的別有風骨,颌下三縷黑須,面似銀盤滿月,天庭飽滿。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開合間流過紫色芒影,顯出不凡的修為。
從剛才的一掌,裴負已經估量出來人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道派第十一層境界結丹的階段,這也是他自瞑思蘇醒後,在塵世中所遇到修為最為深厚的一人。
“神州道派玄宗第五十二代弟子,張門無忌,參見道宗大人!”來人并沒有因為裴負一掌将他擊傷,而表露出任何不滿之意。他一整衣衫,恭敬的大禮參見。
裴負眼眸中精芒一閃,突然間笑了,“九雷天鼓,我們似乎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道宗大人睿智,弟子蒙道宗教誨,收獲不菲,三日來多有冒犯,請道宗大人治罪!”
此時,張樸和張帥也都是雙膝跪地,神色恭敬。
“你就是那個命玄宗入世的宗主,張無忌,嘿,你的修為不錯呀!”裴負淡然笑道。
張無忌神情更加恭敬,“無忌違背祖訓,實是出于無奈。玄宗日漸衰落,神宗自鬼雷子師叔之後再無半點音訊,如此下去,我玄宗将再也無立足之地,不得已……請道宗治罪!”
“張樸是你兒子?”
面對着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了很多、但實際上卻不知道比自己低了多少輩的弟子,裴負聲音突然轉為冷厲,低沉問道。
“正是!”
“那你可知道你兒子為了提高修為,盜用紫河車修煉那紫河回春之術?”
張無忌微微遲疑,輕輕颔首,“弟子知道!”
一股怒氣驟然湧上心頭,裴負冷哼一聲,轉身在廳堂太師椅中坐下,“給我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
“道宗大人,樸兒如此,也實在是出于無奈!”
“哦,又是那個三派舉辦的誅仙大會?”
張無忌長出一口濁氣,情緒有了些許的穩定,道:“一百五十年前,鬼雷子師叔來到西南,與青城、蜀山以及西藏喇嘛派掌教切磋,為我玄宗立足西南,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其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保護自清廷皇宮中流出的一件寶物。”
“什麽寶物?”裴負心中一動。
“樸兒,去打開玄機庫,将那件東西取來!”
張樸聞聽,看看裴負,見裴負并沒有反對,當下站起身來,轉身朝後廳走去。
“接着說!”裴負沉聲道。
“是!”張無忌沉吟一下,道:“那寶物蘊含有我們從未見過的力量,當時以鬼雷子師叔的法力,也無法看出那力量究竟源自何處。西南三派在與鬼雷子切磋之後,同意那寶物由我們來保存,而三派共同擔負起維護我玄宗的任務。”
“那不是很好?”
“當時三派之所以同意,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鬼雷子師叔和我張家的實力,不得已而同意的,但在八年抗戰時期,我父親為了出山尋找鬼雷子師叔,帶了大部分家族的精英入世,沒想到和黑龍會忍者遭遇,被對方千餘名忍者圍攻,張氏精英在那一戰中死傷慘重。
“而家父在率領弟子回山途中,又遇到血殺團的阻撓,一場血戰,只有家父逃出,但也傷重,回到家裏沒有兩年,便撒手塵寰。”
裴負眉頭不由得皺在了一起,看看張無忌,站起身來在廳中不停的徘徊。
血殺團,又是血殺團!按照羅育昆所說,血殺團應該是一個正義組織,可是從他的行事手段來看,卻又全然不是那麽一回事。
先不說羅育昆,自他瞑思蘇醒之後,遭遇血殺團開啓黑暗門戶的手段來看,這個組織的行為,已經完全偏離當初羅育昆所說的愛國範疇,倒有些為了力量而不擇手段,想要瘋狂的毀滅世界的意思。
“當時你父親的修為如何?”
“家父當時已經進入明本的境界,但據他彌留之際所說,血殺團的團長修為之高深,早已經超過了他。如果當時不是家族子弟舍命攔阻,他絕無機會逃出。”
裴負臉色不由一變。
“主人,你好像很擔憂,對嗎?”
“阿魅,如果對方在一百年前能輕松擊殺張無忌的父親,說明他當時修為最少不在我之下。一百年來,我雖進入極言境界,但對方呢?如果他還活着,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怎麽辦?”阿魅的語氣也有些焦慮了。
裴負搖搖頭,擡頭看着張無忌,接着道:“你說這些,和張樸盜用紫河車有什麽關系?”
“道宗大人,請聽我說完!”張無忌恭敬道。
“你們站起來說話吧。”裴負的語氣,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柔和了許多。
張無忌和張帥祖孫兩人顫巍巍站起身來,分別落座之後,張無忌接着道:“家父過世後,無忌為保護玄宗能夠繼續在西南立足,不得已借助塵世中力量,派樸兒入世,在政府中效力。一來是為了讓三派能夠有所顧忌,二來希望能藉此尋找鬼雷子師叔。當時弟子想,只要能找到鬼雷子師叔,那麽我玄宗在西南的地位就不會動搖。”
裴負點點頭,臉上露出沉思神态,默然不作聲。
“但沒想到,鬼雷子師叔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弟子等了三十年後,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找到一篇殘缺不全的九雷天鼓心法,就動了求人不如求己的念頭,命樸兒回到家族中打理事務,同時自己埋首深山,苦苦修煉。
“沒想到五十多年苦修,卻無法參悟九雷天鼓中最後一篇天雷鼓,直到前日弟子聞聽道宗您施展九雷天鼓之術,方才将其中的奧妙參悟……”
“無忌,你說了這麽許多,我可以理解,但是卻不能解釋張樸盜用紫河車的罪過。”
“道宗大人,若不是三派觊觎那件寶物,強行舉辦誅仙大會,樸兒也不會出此下策。其實,當初弟子離開家中時,就擔心三派會用我玄宗入世的借口來找麻煩。
“以前張家弟子衆多,又有家父和鬼雷子師叔坐鎮,三派就算有能力找我們麻煩,最後也會落個兩敗俱傷,可現在我張家只剩下樸兒一脈,而弟子又不知何時能将九雷天鼓之術練成,不得已,弟子傳了那紫河回春之術給樸兒,以防止萬一。”
裴負聞聽,呼的一聲站起,怒聲道:“如此說來,張樸盜用紫河車,是出自你的指使?”
“弟子願意一力承擔!”張無忌再次起身跪下。
裴負突然感到有些頭疼,他皺着眉頭,焦躁不安的在廳中走來走去,心中思緒起伏不定。
他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同門,竟然犯了如此大罪。雖然說是事出有因,可律法森嚴,這讓他一時間有些彷徨。
“道宗,弟子雖然盜用紫河車,但卻沒有傷害人類的性命!”張樸手捧一個紫玉匣子,走進廳中,見張無忌和張帥兩人跪在地面,連忙也并排跪下,恭敬說道。
裴負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若您想知道真相,請随弟子前來!”張樸說着,将匣子交到張無忌手中,起身道。
裴負點點頭,擺手示意張無忌和張帥起身,“那我就聽聽你的解釋!”
四人穿過後堂長廊,走進了後院。後院中蒼松俊秀挺拔,随風搖擺,松濤陣陣。
張樸當先行走,在一個小院子前停下腳步,輕聲道:“就在這裏!”
裴負運轉靈力,确認院中并無任何陷阱,當下舉步走進,卻發現這小院子赫然是一座畜牧場,四周紮着栅欄,栅欄後,卻是幾十只看上去萎靡不振的大尾山羊,一個個大腹便便,匍匐在院中一動不動。
“道宗,弟子雖盜用紫河車,卻只是用這山羊的胎盤,并沒有殘害一人性命。而且,每次盜用之後,弟子都保住母羊的性命,所以……”
張樸沒有再說下去,而裴負卻呆立半晌,突然間放聲大笑起來。
張無忌和張帥兩人也面面相觑,他們全沒有想到,張樸會用這樣一種辦法來增加修為。
羊在清真教中,是最幹淨的動物,以羊的紫河車來增加修為,究竟算不算是一種罪過?
裴負笑了半晌,“張樸,你用這種方法來增進修為,雖然說沒有殘害人類性命,但也是害了不少生命。而且,用這種方法修煉,你已經偏離了我道派修真的法門,有道是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有心為善,雖善不賞,我還是要罰你,你可願意?”
張樸連忙應道:“弟子認罰!”
裴負點點頭,看了一眼張無忌,道:“其實這罪魁禍首,還是你,明白嗎?”
沒等三人反應過來,他身形突進,一掌擊在張樸的胸口。
“道宗,手下留情!”
張無忌話音未落,張樸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血液黑紫,帶着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氣。
這一口鮮血吐出,張樸的樣貌頓時蒼老了許多,眨眼的功夫烏黑的頭發變得灰白,臉上的皺紋也層層密布。
“道宗,你……”張帥怒聲吼道。
“小帥,住口,道宗是為了我好!”張樸厲聲喝止,然後恭敬的向裴負深深一禮。
“你父親使用紫河回春之術,道法已經落入下乘。雖強行進入明本境界,卻落下了禍根。今次他能突破平靜而不遭受天劫報應,多虧你爺爺擺出這離九紫大陣,否則……但如果他繼續修煉下去,非但不會有寸進,而且時日一長,這天劫之難,恐怕不是你能想像的痛苦。”
張帥愣住了。
張無忌扶住張樸,靈力運轉一周,驚喜的發現張樸身體看似虛弱,但氣機卻格外的旺盛。特別是周身大穴暢通無比,顯然是裴負剛才一掌所賜。
“張樸,你現在修為已經回複到七層塞難的境界,我罰你從今天開始,面壁十年,不突破明本境界,不許離開這裏半步,你可服氣?”
“弟子甘願受罰!”張樸顫聲道。
“你下去準備吧,我會寫出你玄宗失傳的道法,晚上命小帥給你參悟,至于你能夠參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完,裴負頭也不回,大步朝着一進大廳走去,張無忌手捧着紫玉匣子,亦步亦趨,跟随裴負回到大廳,兩人分別坐下,氣氛較之剛才已經好了許多。
“那個……”裴負突然間不知該怎樣稱呼張無忌,因為看上去,張無忌比他要大了許多。
“道宗,您稱呼弟子無忌就好!”張無忌立刻明白了裴負的難處,恭敬道。
裴負點點頭,大大咧咧道:“無忌,那我問你,三派究竟是為了什麽寶物,要對你張家如此趕盡殺絕?”
“道宗大人難道沒有聽鬼雷子師叔提過?”
“鬼雷子?我為什麽要聽他提過?”
張無忌臉色頓時一變。
裴負如此大不敬的稱呼鬼雷子的道號,毫無半點恭敬之色,難道他不是神宗弟子?
“哦,無忌,你不用誤會,鬼雷子不是我的師父,說白了,他應該是我的晚輩才對!”
“什麽?”張無忌吃驚的張大嘴巴。
裴負微微一笑,探手自如意袋中取出離火劍,遞給張無忌,“這把劍是當年師伯随身佩帶的寶劍,想來應該是你玄宗的寶物,你看看,可是?”
張無忌目光才一接觸離火劍,身體不由劇震。
他探手接過離火劍,手按崩簧,但靈力運處,長劍卻毫無動靜。
裴負一皺眉頭,起身抓起寶劍,铮的一聲,離火劍驟然出鞘,一股巨猛的炙流随之湧出,劍身上九龍圖紋,赫然映入張無忌的眼簾。
“這……這不是我家的離火劍,可是……可是又的确是我家的離火劍!”
裴負一愣,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取出九顆玉心,在劍身上輕輕滑過,每一顆玉心過處,一條龍紋立刻消失不見。
“沒錯,沒錯,這就是我家的離火劍!”張無忌興奮的喊道,他顧不得禮儀,上前一步将離火劍接過,仔細觀瞧。
九條火龍精魄,幾乎改變了離火劍的外形,當裴負用取自太昊鏡中的玉心,将火龍精魄收回之後,離火劍又恢複了原來的面目。
“沉香法劍,離火神劍,以及道宗玉劍,是我神州道派的三大寶物。我記得這圖案,沒錯,的确是我玄宗的離火劍!”
看着張無忌那手舞足蹈的樣子,裴負微微一笑,“那麽現在寶劍可以物歸原主了!”
“啊,道宗……”張無忌話說了一半,突然止住了問話,疑惑的看着裴負,道:“道宗,你剛才說這離火劍是您師伯的法劍?”
“沒錯!”
“那敢問您的師伯是……”
“不就是你張家家主,張山師伯?”裴負說着,又将他的遭遇一一訴說了一遍,而後看着張無忌默然不作聲。
張無忌上下打量裴負,突然雙手捧劍,高舉過頭頂,“神州道派第五十二代玄宗弟子,張無忌叩見祖師!”
“哦,你相信我的話?”
“弟子相信!”張無忌說着,将離火劍歸鞘之後,奉還給了裴負,而後從身邊拿起那紫玉匣子,遞給裴負道:“道宗大人,我想這裏面的物件,也許正是您尋找的東西!”
裴負一愣,探手接過那紫玉匣子。
玉匣才一入手,一股令裴負全身顫栗的氣息,瞬間将他的身體包圍起來。他輕輕将玉匣打開,沒等看清裏面的事物,就聽耳邊響起一聲如同龍吟,又恰似鳳鳴也似的清嘯,緊跟着身體頓時火燙,自他的手心處,激射出奪目的金光。
金光裏,貪狼星晶石火紅,在那金色的光芒中滾動不停。同時,晶石發出一股奇異的氣息,牽引着玉匣中的物件發出如同黃呂大鐘般的聲響,一根長有四十厘米、通體紫蘊透明的長簫飛出,恰如蛟龍一般舞動空中,奇異的靈能湧蕩簫孔,頓時八音齊鳴,發出美妙樂聲。
“引鳳簫!”張無忌看到那長簫上的鳳紋失聲道。
“回龍氣!”裴負也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相傳,古時有神人吹簫,引來彩鳳起舞,西歧由此獲得祥瑞,更在多年之後,建立起大周帝國。那神人,想來也是個修真者,或者就是來自于昆侖山上的仙人,而他當時吹動的長簫,更被後人稱之為引鳳簫。
在道派典籍中曾有記載,引鳳簫屬于昆侖上九品仙器中的四品仙器,以靈能鼓動,可以有翻江倒海之能。至于那當時吹奏的樂曲,早已失傳,否則相互應合,其威力更加強大。
張無忌突然見到這傳說中的寶物,自然驚訝不已。
而裴負,卻感應到那鳳簫之中,所蘊含的強絕龍氣,赫然與貪狼星晶石回龍氣相合。
根據神龍所說,這引鳳簫中的龍氣,定然就是回龍之氣,而引鳳簫,也一定是當年自清廷皇宮中流傳出來的寶物。
怪不得三派要舉辦誅仙大會,他們也許不知道引鳳簫中的回龍氣,但僅僅是那一件引鳳簫,已經足以讓他們心動。
裴負伸出手,手中貪狼星晶石光芒閃爍,龍氣相合,引鳳簫聲息戛然而止,飄然落在他的手中。
“無忌,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張無忌貪婪的看着裴負手中的引鳳簫,聽他開口,頓時意識到失态,露出尴尬笑容,“道宗,不知您想起什麽話?”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張無忌也笑了,他點點頭,只是臉上還帶着疑惑的神色,問道:“道宗大人,莫非這引鳳簫就是您要找的龍氣寶貝?”
“不錯,九龍氣之一的回龍氣!”裴負點點頭,皺着眉頭,将引鳳簫不停的打量,卻始終無法找到将回龍氣引出的方法。無奈下,他擡頭對張無忌道:“無忌,這引鳳簫能否給我?待我找到引出回龍氣的方法之後,再将它還給你!”
“道宗拿走便是,這寶貝以弟子的功力,還無法使用!”
裴負也不客氣,将引鳳簫放入如意袋中。
張帥此時走進廳中,告訴裴負張樸已經進入玄機庫,開始面壁修行。
裴負想想,當下讓張無忌兩人帶他來到玄機庫後,從如意袋裏取出八枚黑色小旗,依照着八卦方位,分別插在了玄機庫四周。
張無忌仔細的注視着裴負的一舉一動,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爺爺!”張帥在他身邊低聲叫道。
張帥沒有見過這位祖父,只是從當年他留下的照片中見過兩次。五十多年,張無忌的樣貌依舊保持着當年離去時的模樣,所以他一眼就能認出。
“小帥,什麽事?”張無忌露出慈祥笑容問道。
“道宗在做什麽?”
“天罡護法陣!”
張無忌解釋的很簡單,但卻讓張帥不由心中一驚。
做為玄宗弟子,他自然也聽說過這陣法的名字,做為神州道派十大法陣中排名第三的天罡護法陣,不論玄宗或者是神宗,已經有千年無人施展。
天罡護法陣,是一種抵抗天劫的法陣,要求布陣者最少要達到極言境界方可使用。道派自千年前就無人達到極言修為,而四百年前神、玄兩宗宗主突然失蹤,更讓這陣法幾近失傳。
據說使用這天罡護法陣,可以聚集方圓百裏之地的靈力護持,使修行者免受天劫困擾。
“注意看!”
就在張帥胡思亂想之際,張無忌突然叫道。
張帥擡頭看去,只見裴負已擺好八面小旗,立于玄機庫門前,手掐印訣,口中念念有詞。
一股兇猛如海潮般的力量,向張無忌兩人湧來,令張無忌臉上頓時露出驚駭之色,一把将張帥抱起,身形閃電般向後退去。
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玄機庫已經被一團白蒙蒙的霧氣籠罩,那霧氣濃厚,猶如實體,遠遠看去,恰如一塊巨大的白色石頭,站在霧氣之外,張帥猶自感到那翻騰滾動的白霧中,夾帶着一股無可抗禦的靈力撲面而來,讓他險些無法呼吸。
“爺爺!”
“極言,極言!”張無忌興奮道:“沒想到道宗竟然已經修煉到了極言境界,我道派千年來無人能夠達到的境界,竟然……此次誅仙大會,嘿嘿,三派恐怕落不得好果子吃了!”
“爺爺,道宗看上去很年輕呀!”張帥目瞪口呆道。
“這個……”張無忌心知有些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張帥,畢竟他還年輕,如果口無遮攔的說出去,那裴負的麻煩恐怕就無窮無盡了。
“小帥,年齡對修行而言并不是主要的。關鍵在于你的心,是否想要去達到你的目标。我張家少一輩的弟子中以你的天資最高,而且也最勤奮。此次得道宗相助,你又突破離俗境界,也算是真正進入修行的法門。以後只要你不斷努力,總有一天也會達到道宗的境界!”
張帥點點頭,不再追問下去,這一刻起,他更加堅定了跟随裴負努力修行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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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裴負擺好了天罡護法陣之後,天色已經遲暮。
張家的人不多,自張樸之後,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或是進入塵世,或是努力修行。所以,偌大的庭院裏,在裴負到來之前,只有張樸一人。
張無忌和張帥兩人忙乎了半晌,總算是整治出來一桌黑漆漆的飯菜,只是看裴負不住皺眉的樣子,兩位廚師卻沒有了下筷子一嘗味道的勇氣。
好在裴負并沒有太過挑剔,草草的叨了兩筷子之後,就放下筷子宣布吃飽了。
出于食物不能浪費的訓條,張帥奉張無忌的命令,将殘剩的飯菜含淚吞下。
裴負和張無忌兩人在二進小院中的一間書房中坐下,兩人品着香茗,讨論著道法修為。
裴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無忌,為何我說出我的來歷時,你表現的毫不吃驚?”
“道宗大人,您可知對您的名字,我在百年前就已經聽說過?”
“哦?”
張無忌笑道:“公元一九三七年,一個名叫裴負的人突然出現在塵世,以一己之力,在淞滬會戰擊殺千餘名日軍,并且将黑龍會真陰流長老和泉之隆擊殺,想來一定就是道宗你吧?”
裴負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起來。
百年前那場厮殺,他并沒留下太多回憶,因為當時他整個人都被春雨的魔性控制。
“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