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母子

“十四，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還不能叫你記住，是不是？”

四阿哥本來面無表情的還帶着點稚嫩的嬰兒肥的臉蛋，此時徹底的黑沉了下來。

對于十四阿哥來說，自己的親哥就像是黑面神一般可怕。

“你嘴上這麽沒個把門兒的，下次要是得罪了太子二哥的話，有你好受的，我不會再幫你收拾爛攤子了。”四阿哥在十四阿哥的耳邊咬牙切齒道。

有這麽一個糟心的親弟弟，也确實是讓四阿哥心裏不好受。

都是皇子阿哥，天之驕子，誰天生是規矩人呢？

孝懿仁皇後在時，四阿哥也受寵的很，還喜怒都形于色因此而被康熙訓斥。

只可惜他的養母逝世之後，四阿哥在這宮裏也沒有了倚仗，他能夠學會的好好保護自己好好生存的手段就是規矩就是低調內斂。

只是，沒娘的孩子是根草這句話一點都不錯。

哪怕太子殿下貴為儲君，也因此皇阿瑪最為疼寵他根本就不會忘記他，可是沒有皇後為他在皇帝面前周旋的話，太子殿下還是會為此而吃虧。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天然的同盟，比起皇父，額娘才是唯一真心為他不會害他之人。

哪怕是四阿哥和德妃有隔閡，德妃也萬萬不會真對他不利，最多就是偏向十四阿哥而已。

只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德妃有許多地方看顧四阿哥不當，畢竟名義上四阿哥都已經不是她的兒子了。

尤其是這個兒子從小就離開她的身邊，她就算是想管都不知道該如何管教。

他們母子倆就只能夠這麽不遠不近，不尴不尬的處着。

母妃如此，皇阿瑪又漸漸的忘了自己，宮裏最是捧高踩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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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太子殿下和四阿哥自小最為熟悉，四阿哥也聰明知道緊跟着太子殿下身後的話，他恐怕在宮裏生活的還不如那些透明妃嫔的皇子。

所謂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在宮裏從來都是相互依存的。

更何況，和太子殿下之間的友好關系又如何是那麽輕易能夠維持好的呢？

太子殿下就算是對他親厚兩分，又憑什麽一直對他另眼相看呢？

四阿哥在這宮裏的處境着實是有些如履薄冰，尤其是他既然選定了太子殿下的話，雖然後期對方成為了他的擋箭牌，很好的掩蓋了自己的野心，在康熙和朝臣那裏博得了一個好印象。

但是在前期的話，他同樣要承受着來自其他野心勃勃的阿哥們的對付，尤其太子本身就是一個活靶子。

對付不了太子殿下，對付太子黨四阿哥也是一樣，這個身份對于四阿哥來說從來都是利弊交加的。

只是四阿哥抗住了，在康熙那裏也是一直和太子殿下手足情深，後來廢太子清算了那麽多的阿哥，四阿哥卻是可以憑此而在康熙心裏加分。

正是因為如此，前世舒舒在四阿哥的位置徹底穩固下來，身為和他共同進退的福晉，她的處境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而如今，四阿哥卻是因為石雅慧而和太子殿下關系破裂了，他的處境更加艱難。

四阿哥為此一直辛辛苦苦的想要修複自己和太子二哥的關系，只是沒想到自己一直都有個拖後腿的親弟弟，這實在是讓四阿哥氣苦不已。

一想到這一點，四阿哥的臉色落到十四阿哥的眼眶裏就越發猙獰了起來。

“哇啊，皇阿瑪都沒動過小爺有一根手指，上次四哥你都打了爺一頓了，這次居然還想要打我？我要告訴額娘去！”

十四阿哥一聽自己親哥那話，想起來自己在太子大婚時受到的屈（打）辱（屁股），不禁一時悲從中來，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四阿哥因為十四阿哥的哭泣而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只是他聽見了十四阿哥的話之後，卻是不由得又被他給氣笑了。

“爺？你是什麽爺？還找額娘告狀，果然是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四阿哥對十四阿哥嗤笑道。

可是四阿哥這話可是字字句句都戳了十四阿哥的痛腳，踩了馬蜂窩了。

十四阿哥雙眸紅彤彤的怒瞪着四阿哥，哭的更是上氣不接下氣的。

石雅慧在一旁看着這一幕，确實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四阿哥手上提着的可是未來威風八面的大将軍王啊，但是如今對方還只是個會哭着撒潑告狀的小屁孩，這實在是讓石雅慧覺得很受震撼。

可是在這宮裏面，四處都有人盯着，石雅慧不想讓四阿哥兄弟兩被人看笑話，因而她上前一步道：“爺，您先放下十四弟，有話好好說。”

石雅慧的柔聲細語讓四阿哥心頭的火氣消了一些，他正準備将人放下的時候，德妃宮裏來人了。

“奴才見過四阿哥，十四阿哥，四福晉，德妃娘娘請三位過去。”

四阿哥一聽這話，和石雅慧對視一眼，他們兩個人的心裏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只看到剛剛還哭鼻子的十四阿哥，此時可愛的小肥臉上還挂着淚珠，眼眸鼻子都紅紅的，卻是對着四阿哥得意的翹起了自己的嫩下巴。

他鼻孔朝天的朝着自己的親哥輕哼了一聲，果然還是小爺有先見之明，一見到四哥就直覺不好，趕緊讓人去告訴額娘了。

額娘最疼他了，才不會讓自己被四哥欺負。

而且她要是知道了自己被四哥欺負的話，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四阿哥見到十四阿哥這模樣，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覺得手又有點癢了。

四阿哥很後悔，剛剛沒有把握好時機教訓十四阿哥一頓的。

如今當着德妃宮裏人的面，他确實是不好動手。

而十四阿哥眼角餘光見到了四阿哥被自己給氣的扭曲的神色之後，他的心裏不由得更加得意了起來 。

先前就見到太子二哥用這種神情将大哥給氣的不輕，果然很有用呢，太子殿下到底不愧是太子殿下。

以往十四阿哥對太子殿下也同樣并不怎麽服氣，都是兄弟，都是皇帝的兒子，即使是有嫡子和庶子之分，可是憑什麽一個就是君一個就是臣呢？

這恐怕是衆多阿哥們心裏的想法，因而他們都和太子殿下并不親近。

而這個時候，卻是十四阿哥由衷的佩服起太子殿下來了。

還是太子殿下有辦法，難怪他每次都能夠将大哥給氣的不輕呢。

以後自己也愛是想氣四哥的話，就和他多學學就好了。

去自己額娘的宮裏，對于十四阿哥來說就像是出入自己的地盤一樣随意自在。

而且他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這和四阿哥的小心謹慎的确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大概就是受寵和不受寵的區別，受寵的有資本肆意，不受寵的就只能夠起夾緊尾巴做人了。

“額娘，兒子回來了，兒子好想您啊。”

一見到坐在上首的德妃，十四阿哥臉上便立刻笑開了，嘴裏也甜甜的喚着她，直朝着德妃懷裏撲過去。

這讓德妃溫婉淡然的秀美面容上也立刻忍不住露出了疼愛的笑容來，寵溺道：“十四，你慢點。”

而四阿哥卻是在距離德妃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擡手恭敬的給德妃行禮問安。

“兒子見過額娘，額娘安好。”

一見到沉默的伫立在一旁，嘴巴像是被鋸了的自己的四兒子，德妃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一些。

德妃的心裏也忍不住失落，大兒子這樣讓她如何親近？

她分明記得胤禛還的小時候，她在孝懿仁皇後的宮裏見到過，胤禛對她可是親近一來的很，就像是小十四對自己一樣。

德妃不是不知道別人說她偏心，可是大兒子這樣，讓自己如何不多疼十四一些呢？

德妃心裏想到四阿哥對孝懿仁皇後的親近，心裏就不由得微微泛酸。

可是德妃也想到，如今的局面正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是她親自将自己的兒子送給了皇貴妃娘娘。

可是她一個包衣出生的貴人，如何能夠違背的了皇貴妃娘娘呢？

與其等到時候皇貴妃娘娘下令，讓彼此都很難看，還不如自己識趣點在皇貴妃娘娘面前博個好，讓她對自己和胤禛都印象好一些。

德妃只是趨利避害，做出了一個認為對自己和兒子都好的決定。

畢竟皇貴妃的兒子，和一個包衣貴人的兒子，傻子也知道哪個更好。

只是理智上德妃想的明白，感情卻是并不能如此完全控制的。

德妃心裏本就不好受，想到上次大兒子傷了自己的心頭肉，更是讓德妃傷心。

他對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都能夠下如此狠手，豈不是對自己這個母妃不滿嗎？到底自己這個生母在他心裏比不得孝懿仁皇後這個養母的地位。

罷了，這本來就是自己種的因得的果，德妃心裏不由得微微嘆息了一聲。

若是這也就罷了，德妃一見到自己大兒子身邊的大媳婦，她這心口就又開始隐隐作痛了起來。

她辛辛苦苦爬到了這個地位，為了維持這局面付出了多少心血。

就這麽一個大兒媳，差點讓她招了萬歲爺的厭棄，她萬萬不能毀在這個石雅慧身上。

德妃深吸一口氣，将自己心底翻滾的心緒給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