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栾巧傾受驚過度,猛地直起身,後腦勺狠狠地撞在轎車頂,她吃痛地捂着腦袋退出來。

不知道是撞得狠了還是那一句話把她叫蒙了,栾巧傾只覺得此刻自己滿腦子嗡嗡地響,像是有幾百只蜜蜂在繞着她飛。她伸手掐了自己手背一下。

疼,不是在做夢。

喝醉的是裏面躺着的那個,不是她,所以應該也不是錯覺或者出現幻聽。

那就是說,裏面那個長得像是宋書的人,真的喊了她一聲“巧巧”。

栾巧傾咽了口唾沫。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這一瞬間從她腦海裏掠過——明明理智告訴她不可能,但那個想法就是無法驅散,開始在她的腦海裏盤桓。

秦情她……

栾巧傾慢慢走上前,重新躬下腰,她覺得她或許應該趁面前的女人還在酒醉意識不清的時候做點什麽,哪怕只是讓她清醒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那個想法有多離譜也行。

可惜栾巧傾的手剛要伸過去,就被旁邊突然伸過來的一只手猛地拉住了。

栾巧傾一頓,懊惱回頭,“誰——”她話聲一噎,“……哥?”

秦樓站在她車旁,氣息有些急促,上身只穿着一間單薄襯衫,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眉皺着,平下呼吸才望向車裏。

“秦情在裏面?”

栾巧傾表情複雜,“對,但是——”

她話未說完,秦樓把她拉到旁邊,自己躬身把裏面又借着酒精熟睡過去的宋書抱了出來。

被抱出來的已經睡過去的人安安靜靜的,沒一點掙紮,就那樣溫順又乖巧地靠在秦樓懷裏。巴掌臉從柔軟的長發間露出來,睫毛輕輕地搭在眼睑上,安靜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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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平常在公司裏看到的總是挂着溫婉笑容讓栾巧傾覺着假得像面具一樣的那個女人,此刻的“秦情”讓栾巧傾覺着那麽熟悉。

回過神,栾巧傾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一定是瘋了!當初她是親眼看着宋書摘下呼吸機,看着醫生宣讀死亡時間,甚至看着那個人被送進火葬場……

秦情怎麽可能是那個人!?

秦樓托抱着宋書直起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栾巧傾那一臉懷疑人生茫然又錯亂的表情。

栾巧傾如果心裏有什麽情緒和念頭是藏不住的,只會全寫在臉上。

秦樓皺了皺眉,心裏隐隐有點不安地望了自己懷裏熟睡的宋書一眼:小蚌殼還是第一次喝醉,不會有什麽說夢話的習慣吧?

“……我來送她就好了,你回去吧。”秦樓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待明天宋書清醒再說,他抱起宋書準備走人。

栾巧傾沒過腦子,張口:“我和你一起——”

“一起什麽。”

秦樓停住腳,陰郁着眼轉回頭看她。

栾巧傾一噎。

送一個人,還是個只有50公斤上下的女人,怎麽說也不需要秦樓和她自己兩個人送——連個跟上去的理由都沒有。

趁這工夫,秦樓已經擰着眉重新邁開步走了。

只剩尾音留在身後,“你通知楚向彬,讓他明天上午去我辦公室一趟!”

“……哦。”

聽出秦樓語氣裏的山雨欲來,栾巧傾沒敢反駁,再加上今晚的事情确實攪得她意識不清——看着那兩道身影走遠,栾巧傾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後還是皺着眉轉身上車了。

坐在架勢座上,栾巧傾沒有急着發動起車,而是在沉思很久後,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幾十秒後,對面接通,“栾部長?”

“我讓你查的人怎麽樣了?”

“這個還在查,有點困難,因為這個秦情從小就是在國外長大的,留下來的能夠查到的她小時候的影像資料都非常非常模糊,很難比對是否有過整容……”

“那就查一個具體的時間點,告訴我她那時候在哪個國家,什麽城市,在做什麽。”

“哦?栾部長想查什麽具體的時間點?”

“……”栾巧傾閉了閉眼,臉上露出一點沒有忍住的痛苦,“2010年,8月。我想知道她那個時間在哪裏,在做什麽。”

“好的,我盡快去查。”

“嗯,我等你消息。”

挂斷電話後,栾巧傾揉了揉臉,“別想那麽多。”

她低聲自言自語完,紅着眼圈發動起車,開了出去。

與此同時。

停車場的另一側。

秦樓把宋書抱進副駕駛座,然後給她調好座椅靠背的弧度,又系上安全帶。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秦樓微停住身,撐着真皮座椅的靠背俯在宋書安靜睡顏的上方。

他微微低垂下眼,低着聲問:“你是不是闖禍了,小蚌殼。”

“……”熟睡的人自然回答不了他。

秦樓皺着眉思索片刻,眉頭松開了些,“不過她從小就智商低,應該挺好騙的。就算說錯什麽話,總能找個借口蒙過去吧?”

這樣想完,秦樓準備起身,只是視線不經意地往下落了落,就停到宋書豔紅的唇上。

他身影一僵。

隐忍幾秒,秦樓還是沒能克制住,他撐着座椅的手慢慢攥緊,上身也跟着俯下去。

一邊湊近他一邊啞着聲給自己找補:“我就親一下,別的什麽也不做。”

“……”

這“一下”的時間有點久,直到熟睡裏的宋書皺着細軟的眉眼有點不高興地推人了,秦樓才終于戀戀不舍地退開身。

他回到駕駛座,一邊發動轎車一邊陰沉着眼:把他家小蚌殼灌醉成這樣,被人這麽占便宜都不醒……楚向彬明天死定了。

——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秦總欲求不滿地開車離開了。

——

秦樓對宋書的住址一直很清楚,甚至連這是餘起笙為她安排的住所他都知道——這也是讓秦樓最為不爽的一點。

為此,秦樓幾次纏着宋書想讓她搬到23層去和他一起住。

宋書的答案自然是拒絕。

秦樓也知道她顧慮很多,在白頌的案件解決之前終究不能完全随心所欲,所以并沒有在這件事上太多為難宋書。

甚至就連宋書住的公寓,這次秦樓也是第一次來。

這片公寓是Q市L區地角最好的高檔公寓,裝潢也非常大氣。進到戶內是大平層,比起秦樓在Vio23層的住處,只是面積稍小了些。

戶內除了承重柱外沒有修葺隔斷的圍牆,而是以書架或者展示架代替作為空間隔斷。

進門以後,秦樓抱着宋書,把人在門口玄關的矮凳上放下。

他自己則蹲下身,幫她脫掉腳上的鞋子,換上拖鞋。

然後秦樓将宋書重新抱起來,送到平層內離着玄關很近的沙發上。

被這樣車上車下樓上樓下地折騰了幾回,再深的醉意和睡意也被晃散掉大半。

不知過了多久,等宋書倚在沙發角內慢慢從沉睡裏醒過來的時候,頭暈着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身在何處,然後剛動了動腿,她就感覺到無法移動的艱難。

宋書低下頭去——

沙發旁亮起來的落地燈的光線下,一身西裝襯衫長褲的男人就坐在沙發下的地毯上,半抱半枕着她的腿,合眼睡着了。

宋書醒來的動作将秦樓也帶醒,兩人一個低頭一個擡頭,茫然地對視幾秒,才各自艱難地找回神智。

宋書環顧身周,“你和我怎麽……在這兒?我記得……你不是今天下午,要到C市出差去的嗎?”

“晚上從C市趕回來,剛下飛機就聽說楚向彬帶你赴酒局了。”秦樓開口,聲音倦懶沙啞,他伸手拽松了胸前的領帶,皺着的眉裏透出點戾氣,“我好不容易才趕到,還差點被人截了胡。”

宋書艱難地開始捋自己殘存的酒醉後的意識,“那楚組長已經回去了?”

“嗯。”秦樓起身,中間想起什麽,皺着眉沉着聲,“不許提他。”

宋書揉着昏沉的額頭,“他又沒——嗚——”

宋書被起身來的男人壓進沙發裏,用力地吻了好一會兒才被放開。秦樓悶着聲倚在她頸旁,“以後不準跟別的男人單獨出去喝酒——明明不會喝,再醉成這樣被別的男人占了便宜怎麽辦?你是想被我做成酒釀蚌殼嗎?”

宋書在“酒釀蚌殼”這個詞上噎了一下。

或許是酒精作祟,叫人總是很難控制情緒,幾秒後她就不禁擡手,微遮住眼輕聲笑了起來。

“……笑什麽?”秦樓擡起頭,就見女孩兒勾着豔紅的唇角,臉頰也泛着粉。

他墨黑的眸子裏情緒再次沉浮起來,最後還是沒能按捺住,秦樓又湊過去在宋書唇角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下。

然後他微擡起頭,皺眉忍着郁結了一晚上的嫉妒,“不許笑了,小蚌殼。”

宋書慢慢停住,但仍遮着眼,不肯放手下來,“那你不要這樣喊我了。”

秦樓皺眉,“為什麽?”

“再這樣下去,我真要以為自己是什麽貝殼類的生物了……”宋書垂下手,她起身拉開沙發前的大理石桌的櫃子,從裏面拿出只盒子。

然後她把盒子打開,裏面露出許多串樣式不同的小貝殼手鏈。

宋書微仰起頭,臉頰上被酒意醺得嫣紅,她木着臉兒把盒子塞給愣住的秦樓。

“你看,之前我每次去一個城市,看到這種手鏈就……總是忍不住買回來……”

秦樓怔怔接過。

拿着那個盒子僵了幾十秒後,他微垂下眼,啞聲笑起來,“其實你還沒醒酒呢,對吧,小蚌殼。”

不然,她藏得那麽好,就好像這些年從來沒想過他沒受過傷一樣,怎麽會把這樣的東西給他看呢。

他的蚌殼真可愛啊,醉了都要像清醒着一樣。

“……胡說。”

宋書輕輕地反駁了他一句,然後她微微弓腰,趴到自己膝蓋前,伸手撥着盒子裏的小貝殼們。

玩了一會兒宋書勾起唇角,輕仰起頭,“好看不好看……”

話沒說完,又被那人湊上來在嘴角輕吻了下。

“它們都沒你好看。”“……是嗎?”宋書嚴肅地皺起眉,問完之後她抱住盒子認真研究起來,“可是我看它們挺好看的。”

“沒你好看。”

宋書認真想了想,“那我的蚌殼是什麽顏色?”

秦樓一怔。

宋書苦惱地說:“我自己看不到我的蚌殼。”

秦樓再也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宋書皺起細細的眉,“你笑什麽?我的蚌殼顏色很醜嗎?”

“我想天天給你灌酒了。”秦樓啞着聲笑說道,然後他把縮起身看起來小了很多的宋書抱進懷裏,“你蚌殼的顏色最漂亮了。”

宋書眼睛亮了起來,但是還要努力板着臉,裝作沒那麽在意的模樣。

“是……是什麽顏色的?”

秦樓低眼,看了她幾秒後,他嘴角一挑,“淺橙色的。”

宋書懵了兩秒,“淺橙色?”

“嗯,還透一點點白色珠光的淺橙色。”

“……”

秦樓低下頭,微阖上眼,輕吻她的發。

“蚌殼裏面坐着一個小姑娘,穿着白色的裙子,手裏總是拿着一只六階魔方……我每次夢裏都會見到她,她躲在蚌殼裏面不肯出來找我,也不肯見我,不管我怎麽喊她,她都不理我……我等了她好多年啊,小蚌殼,她終于肯出來見我了。”

宋書怔了下。

她感覺到一點涼涼的東西落進她耳邊的長發裏,那個好聽的聲音也一點點啞下去。

她伸手慢慢抱住他。

沉默幾秒後,女孩兒小心地問:“那我把蚌殼打開一點,讓你也進來吧?”

秦樓微停了身。

須臾後,他紅着眼去吻她的唇角,似笑似哭,“好啊……這是你主動答應我的,不許反悔。”

女孩兒搖了搖頭,收緊抱住他的手,“不會反悔的。以後,我的蚌殼也是你的蚌殼了。”

秦樓無聲地笑,“好。”

——

第二天早上,周六。

不必去公司,也不用開會,在累了一個周後原本這應該是最幸福的時間,然而宋書此刻躺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表情空白,眼神空蕩。

——誰能告訴她,她現在腦袋裏塞滿的那些似乎是發生昨天晚上的回憶,到底是誰頂替冒用了她的身體?

不然、她怎麽可能問得出“我的蚌殼是什麽顏色的”這種話??

“啊……”

回憶随着思緒再次重新播放,宋書難得內心近乎崩潰地掀起被子把自己蓋住。

為什麽她就沒有酒後斷片這項技能呢……

“醒了?”一陣腳步聲從公寓平層的另一側傳來。秦樓趿着淺灰色的拖鞋,繞過大床前側作為隔斷的書架,走上木質的三級臺階,然後站到床邊。

宋書木然地慢吞吞地拉下被子,露出半張沒情緒的臉。

秦樓只穿着一件系帶的浴袍,正用毛巾擦着濕漉的頭發,微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她。

宋書艱難地找回聲音:“你怎麽還在我家……”

“昨晚把我折騰成那樣,用完就想扔出去,你會不會太絕情了?”秦樓停在床頭旁邊,微微俯身下來。

宋書:“不要說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可我說的是實話。”

“……”宋書挪開眼,“我家裏沒有男士換洗的衣服。”

秦樓直起身,“沒關系,我讓助理來送了。”

“——?!”

秦樓停了兩秒,低笑了聲,“原來你也會有這種不淡定的時候啊,小、蚌、殼?”

“——”

短短三個字再次勾起昨晚的不堪回憶,宋書盡管努力忍住了,但還是慢慢紅了臉。

她艱難地繃住聲音,“你讓助理來,會不會不太好?”

“哪裏不好?”

“容易,引起誤會?”

“誠如他們所見,沒有誤會。”

“…………”

宋書放棄在此時溝通——這會兒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她這裏,她需要洗把臉清醒一下順便換換“戰場”。

玄關旁的洗手間和浴室是平層唯一單獨修砌了隔斷牆壁的房間。

宋書正在洗手間裏用冷水洗臉試圖讓自己在最快時間內清醒下來,就聽見房門處傳來門鈴聲。

宋書猶豫了兩秒。

就是這兩秒,讓她喪失了争奪話語主動權的機會——

“秦總,您要的東西。”安行雲淡定的聲音從門外傳回來,聽得宋書表情一滞。

一陣聲後,秦樓接過,放到玄關,“安助理辛苦了。”

“身為助理,只是分內的事情。”安行雲停頓後,問,“這裏是秦總您的新住處嗎?”

“——!”洗手間裏的宋書連忙轉身,想跑到門口給秦樓示意不要亂說話。

然而她還未至中途,洗手間的玻璃磨砂門外已經傳來秦樓愉悅的笑聲。

“不是啊。這是秦情的住處。”

“…………”

空氣裏彌漫開長久的沉默與死寂。

大約十幾秒後,安行雲的聲音才重新響起,聽起來和平常無異,只是多了兩分難以察覺的艱澀:“原來如此,是我冒昧了。抱歉,秦總。”

“不用抱歉,就算你不問我也會說的。”

“……”安行雲緩緩停頓了下,低頭,“那秦總和……秦小姐,繼續忙,我先走了。”

“嗯。”

“砰。”房門關上。

秦樓愉悅轉身,經過洗手間,就見磨砂玻璃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開了,宋書沒表情地站在門內,眼神批判地看着他。

秦樓微微挑眉,“怎麽了?”

“你剛剛,就是這樣見得安助理?”宋書目光緩緩掃過秦樓——半敞着的露出鎖骨的浴袍,濕漉的碎發,慵懶的眼。

整個一副事後的模樣。

想象到安行雲此時可能的心理狀态和心路歷程,宋書只覺得自己剛剛努力重新建立起來的理智面臨再次崩潰的威脅。

宋書低頭,擡手遮住了眼。

“……算了,沒什麽,你高興就好。”說完,宋書轉身準備回洗手間裏。

只是轉的這個動作還沒有完成九十度,她先被門外的人拉住手腕拽了出來,然後抵在洗手間外的牆壁上。

宋書一怔,回神後她仰起頭。“你怎麽……”

“不喜歡我這樣嗎?”男人微微俯身下來,那張俊美的面孔上難得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唯獨漆黑的眸子裏滿盛着她的身影,還有更多的把她身影緊緊裹住的訴求和欲望。

宋書有些不自在地落開目光,“不是,只是……”

“只是什麽?”

宋書語塞。

“為什麽不喜歡我坦誠關系?你不應該在乎一個助理的看法,你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不是嗎?為什麽現在在乎了——還是說,你只是不想在他們面前和我有親密關系?”

秦樓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低沉,宋書能夠感覺得到他的情緒開始劇烈地起伏起來——但是卻來得那麽莫名,她不知道昨晚到今天,是哪一點戳到了他患得患失的穴位。

宋書只能解釋:“我不是因為這個。”

秦樓沉眸,緊追不放地問:“那是因為什麽?”

宋書默然幾秒。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發地危險。

感覺到裏面的情緒已經開始接近某個臨界值的時候,宋書終于放棄心裏的掙紮了,她無奈低頭,咕哝了句。

秦樓沒聽清,“什麽?”

宋書麻木地仰頭,重複,“安助理是我母親的至交好友,我私下裏是稱呼她安姨的。”

“。”秦樓一頓。

宋書說出這一點,也索性把剩下的話都說了,免得給他留任何胡思亂想的餘地——

“所以你剛剛相當于是找了一位和我往來密切的長輩,在某個早上突然讓她把你的換洗衣服送到我家門口——而且你還是穿着浴袍去開的門。”

宋書停頓兩秒,“現在你懂我為什麽了?”

“……”

幾秒後,秦樓突然笑了起來。

那聲音裏的情緒實在是太過愉悅,他甚至俯身埋進她頸旁的長發間,也無法壓抑住笑意。

宋書木着臉兒,“……”

然後她慢慢嘆了聲氣,嘴角也勾起來,“讓我的長輩誤會了這樣的事情,你就這麽開心?”

秦樓在笑聲裏擠出字音,“對,如果早知道安助理和你是這樣的關系,我一定更早就忍不住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你幼稚不幼稚啊,秦樓。”

“嗯,你還有其他這樣的長輩嗎?不如今天一起叫過來?”

“……”

宋書無奈。

片刻後,她輕擡起手,扣住身前俯下來的男人的後頸,安撫地摩挲了下。

“不需要。”

“我覺得很有必要,”秦樓笑着問,“為什麽不需要?”

“對不起。”

秦樓一頓,“對不起什麽?”

宋書在他耳旁輕嘆了聲氣,她更緊地抱住他,“我讓你沒有安全感了,秦樓。”

“……”

秦樓的笑停在了臉上,然後慢慢散掉。

很久後,他慢慢彎下身,把下巴擱在她肩上,他低垂下眼簾,聲音沒什麽起伏地開口:“啊,被你發現了。那你準備怎麽補償我?”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我沒辦法縱容自己接受你所有的感情……你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秦樓悶聲道。

宋書還要再開口,他們身旁的門鈴突然響起來。

一個低頭一個擡頭,對視幾秒後,在秦樓逐漸危險的目光裏,宋書輕聲說:“我這邊從來不會有客人。”

秦樓一頓,“是安助理又回來了?”

“……”宋書頓時頭疼。

秦樓嘴角一勾,直身要過去開門。

宋書回過神,連忙攔在他面前,“還是我來吧,你這一身不合适。”

“剛剛已經看過了。”

“……”

“現在再躲也是欲蓋彌彰。”

“…………”

宋書放棄掙紮,“那你就站在我旁邊,不要說話,我來說,好嗎?”

秦樓點頭。

宋書松了口氣,很快又重新提回來。

她握住門把手,拉開門。

“安——”

“請問秦情住在這——”

話聲同時停下。

看着門外呆住的栾巧傾,宋書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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