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秦樓回來時經過助理秘書組的工作區,只有宋書和安行雲在。今天原本是安行雲和許佳佳例值,不過早上出了點“意外”——

秦樓從23層下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許佳佳叫進辦公室,從她入職開始犯下的錯誤一一歷數,然後幹脆利落地把人開掉了。

宋書從安行雲那裏得到通知後第一時間趕到公司,但只來得及和哭得梨花帶雨的許佳佳在電梯間擦身而過。

在她面前藏了那麽久的小姑娘,最後走之前給了她一個無比惱恨的眼神,大約是把這個結果歸咎到她身上了——這讓宋書很是有點遺憾。

她還是喜歡善始善終那種結局,所以才會從一開始就裝作沒有察覺許佳佳那些異樣的。

對于這個不在計劃步驟裏的“開除事件”,秦樓給出的解釋是一切已經推進到最後一步了,他必須保證革命隊伍的純潔性。

人已經去辦離職了,宋書知道多說無益,只能無奈默認。

秦樓經過時,安行雲正在工作區裏“教育”宋書:“董事會那邊把這個釘子埋下這麽久,再硌得慌我們也忍到現在了。原本說不定還能發揮點別的作用,結果你就放任他這麽随性拔了?”

“安姨,畢竟他才是總經理。”

“他是總經理也不行,他鬧着玩你也陪他鬧嗎?他是二十六七還是六七歲,你怎麽還得哄小孩兒似的,這麽慣着他?”

宋書幫秦樓說好話:“秦樓大局上還是有考慮的,好些事情一直忍到現在。如今到最後一環了,任性點就任性點?”

“……你啊。”安行雲恨鐵不成鋼地看宋書,“他就是個除了你之外沒人能按得住的性子,本來我還指望以後有你在,他能收斂些。現在看來你分明就是個助纣為虐的,再這樣下去,我看他倒是要先被你慣壞了。”

宋書莞爾不語。

站在工作區外的秦樓聽得忍不下去了,他擡手敲敲工作區敞開着的玻璃門。

宋書和安行雲聽見聲音回過頭去,就見她們前一秒還在談論的男人靠在門旁懶洋洋地笑,眉眼裏藏着點躁戾。

“安特助,背後議論自己的老板是不是不太好?”

安行雲表情淡定,看見秦樓都露出什麽情緒,語氣也是不卑不亢的:“就算當着秦總您的面,這些話我也一樣能說得出口——所以不是背後議論。”

秦樓挑了挑眉,想說什麽,還是壓住了。

安行雲卻沒給他面子,眼皮一擡,目光猶如古井不波:“秦總想從頭再聽一遍嗎?”“……不用了。”

安行雲是和白頌同時期的員工,算得上公司元老級別的人物了。而且工作能力确實極強,有她在,助理秘書組能給秦樓減少一半以上的工作量——也是由着這一點,這麽一位不合秦樓脾性的老人能在特別助理的位置上穩穩當當地坐着。

不過以前秦樓也沒這麽聽話,最多和安行雲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距離——只是從宋書那兒得知安行雲是白頌的舊交,又得算是當年宋書的救命恩人之一,所以如今秦樓對她已經算是尊敬些了。

本想替自家小蚌殼抱不平的秦樓難得碰了壁,站在門旁也不說話,就安安靜靜地瞧着宋書。

宋書習慣他這般“沒臉沒皮”,安行雲卻受不住。她難得多了點表情,皺眉扭過頭去看宋書,“他是不是有事?”

宋書這時候格外不給面子,嘴角微微翹了下,語氣卻淡淡的:“他如果有正事就會理直氣壯地提出來了——找不到借口的時候才會這樣。”

安行雲沉默幾秒,實在被那殃及到自己的目光膩歪得不行。她伸手把宋書手裏記載着和當年案件相類似的金融法案實例的文件夾拿下來,指指門外。

“那你也把人領回去,別讓他在這兒礙事。”

“……”

長輩發話,宋書只能起身,走到門旁把得逞的某人“拎”回總經理辦公室。

——

“楚向彬走了?”宋書關上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回身時問秦樓。

“沒有,”停在門旁等她的秦樓開口,“送到電梯間,剛好遇見栾巧傾上來了。”

宋書一怔,“然後呢?”

“我讓他們慢慢聊。”

“……你就把他們扔在那兒,自己回來了?”

“嗯。”

“那你有沒有跟巧巧說清楚我們的計劃、或者告訴她楚向彬其實是雙面間諜,她之前誤會他了?”

秦樓心安理得地搖頭,“沒有。”

宋書:“……”

宋書哭笑不得,“你就不怕待會兒巧巧在電梯間對楚向彬做出點什麽、釀成慘案麽?”

“又不是對我,我有什麽好怕的?”

“…………”

宋書徹底無言以對。

兩人安靜對視幾秒,宋書沒表情地敲了敲額角,轉開臉,“你對巧巧的敵意是不會消了嗎?”

“你才知道麽。”秦樓哼笑了聲,“我對一切低智商生物本能排斥,和他們不在同一個種群基因組裏,也沒有辦法交流。”

“……”

“而且,從當年栾巧傾占據你多半時間開始,我和她已經結下‘世仇’了。”

宋書終于忍俊不禁,“你太幼稚也太記仇了,秦樓。”

秦樓對于宋書的所有評判從來都是欣然接受,這時候聽見也不反駁,就默認了她的話,一副随她去說的模樣。

宋書想想,對楚向彬的個人能力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栾巧傾那樣的傻白甜,在那頭藏着狐貍心思的霸王龍面前更大可能是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也就稍微放下心。

她仰頭看向秦樓,“你和楚向彬談過補償了?”

“嗯。”秦樓點頭,表情不正經地透着懶散,“不是給他栾巧傾麽。”

“……秦樓。”

“我都給他機會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楚向彬現在在電梯間裏絕對不會和栾巧傾解釋清楚誤會。”

宋書一愣,“為什麽?”

“愧疚。”秦樓低低地吐出這個詞,“這可是個利器,把握好它,楚向彬以後才能有真正的機會徹底俘獲那個傻白甜。”

“愧疚能被利用到那個程度?”

“當然。”秦樓附到宋書耳邊,啞聲笑,“畢竟……你們女人太容易心軟了。”

他的話剛說完,宋書已經淡定擡起白淨的巴掌把那張俊臉推開。

秦樓也不意外,遺憾地站直身。

“你是個例外。”

宋書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稍正色,“你到底給了楚向彬什麽補償?他在這件事裏功不可沒,而且也确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覺得你會沒有行動。”

“……給他複職。”秦樓坦誠。“然後等塵埃落定後,那些被牽連處理的董事的股權回購回來,我會給他一小部分。”

聽到最後一句,宋書有些意外,不過想了兩秒她就有點恍然,“你還是希望他來接呂雲開的班。”

“呂雲開年紀不小,也該退了。”

“……你不會是因為他在當年那個案子裏袖手旁觀,而對他有意見吧?”

秦樓沒有回答,反過來垂下眼眸問宋書:“你難道沒有?”

“……”

宋書默然。

她當然有——剛知道呂雲開對真實情況有一定了解卻什麽都沒說的時候,她對這位副總的恨意并不比對林o那個直接關系人的恨意輕上多少。只是有些事情,如果只從自己的角度去考慮和判斷,難免有失偏頗了。

宋書無聲地嘆,再擡眸時,眼角已經盈上一點淡淡的笑意,“他至少堅決地拒絕了誣陷我母親的事情。我們之于他終究是外人,沒權利要求他為了外人的事情冒險,他也沒有那個責任和義務。而且如果連他也要責怪的話,那我要記恨卻沒辦法報複的人可就太多了……我不想自己活得那麽累。你也不要。”

秦樓聽完以後眼神有些微妙,而且很久都沒有言語。

直到宋書都被他看得有點不安了,“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突然覺得,你本性裏終究還是像你母親更多一點的。”

宋書一怔,“為什麽這麽說?”

秦樓垂眸,嘴角輕勾起來,“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你的心和路可以越走越寬……”

宋書皺眉。

秦樓的話沒有說完,她聽得出來。

沒有說完的部分裏有一個轉折,和他有關。

宋書到底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秦樓的人,只安靜十幾秒後,她就想到什麽,瞳孔驀地輕縮了下。

宋書本能地伸手握住秦樓的手。

“我的路就是你的路。”

秦樓身影微僵了下,幾秒後他擡眼笑,聲音有些啞然,“你又聽見了?”

宋書慢慢收緊指尖,“我都聽得見,一直聽得見。所以就算你的心和路窄了,那也沒關系,因為我的會成為你的——我們的路永遠在一起。”

秦樓眼底慢慢滲出一點笑色。

他俯身,把宋書握着他手腕的手和她整個人一起抱進懷裏,慢慢裹緊。

心裏細微的顫栗之餘,他不忘俯在她耳旁玩笑:“你看,我說了,你們女人總是容易心軟的。”

宋書嘆氣,“那你們男人呢,都像你這樣嘴硬麽?”

秦樓裝作沒聽到。

他收緊手臂,聲音低啞地笑。

“別人心軟沒關系,你可不行啊小蚌殼。你心軟了的話,很可能會被我撬開蚌殼吃掉了。”

“……”

數秒後。

22層的總經理辦公室裏響起一聲吃疼的悶哼,然後壓着尾音轉成愉悅的笑聲。

——

秦樓原本準備親自出國将秦扶君“接”回國內,為洗冤翻案最後一環所需要的人證做準備。

然而年內第三季度尚未結束,秦樓卻收到消息:秦梁已經秘密将秦扶君帶回國內。

Vio人多眼雜,高層又不幹淨,秦樓得知消息後與秦梁約在了秦家舊時的偏宅——也是當初少年時他和宋書一起生活過的那個地方。

如今公司上下,乃至業界內外都知道秦樓對自己的新助理“親近”得很,幾乎從不離身。

為了掩人耳目,這一次秦樓出來見秘密回國的秦梁秦扶君父女,宋書也就故意留在了公司內,裝作秦樓一直在辦公室裏的樣子。

安行雲負責守外,宋書則會來回進出辦公室幫上來見秦樓的管理層們“傳遞”消息或者文件。

一上午過去,沒人知道22層在唱空城計。

郊外這處宅子一直在秦樓名下,只是後來空置,無人居住。雖然有看家護院的定時打掃衛生修剪花草,但走進來後仍然能感覺到庭院裏都透着股子沒有什麽生氣的死寂。

秦梁這次秘密回國,除了秦扶君外,身邊只帶了一個心腹。宅子裏守家的人被提前支開,秦樓跟在秦梁這位心腹的身後,去見兩人。

秦梁和秦扶君都在後院。

那位把秦樓領到兩人坐着的後院廊亭下,就轉身離開了。

秦梁一早便聽見動靜,回頭來看着孫子一步步走近,然後正眼都沒往自己這裏落一下,便耷拉着眼皮坐到斜對面。

而他身旁的秦扶君像是木石似的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對外界什麽事情什麽動靜都不關心了。

秦家到他這一輩,上下三代,統共也只剩下這麽三個人。他垂垂老矣,秦扶君身背罪責牢獄之災近在咫尺,而秦樓,似乎再也不肯原諒他這個做爺爺的……

秦梁突然悶聲咳了起來,臉色漲紅。

亭下死氣沉沉的安靜被打破,秦樓擡了擡眼皮,看向秦梁,聲音沒什麽起伏地開了口:

“我來之前,她叫我對你态度好一些。說你無論如何也是我的爺爺,沒有半點苛待過我,讓我不要跟你一個愛女心切的老人計較。”

秦梁慢慢壓下咳嗽,“宋書,一直是個好孩子。”

“你當初應該也這樣誇過白頌吧。”

“……!”

這個名字不止讓秦梁動作一僵,連旁邊像是沒了魂魄的秦扶君都眼珠微微顫了下。

她垂在腿上的手指無意識地繃緊了些。

秦樓對他們的反應全不在意,即便看到了也只是目光淡淡地掠過去。

他嘴角輕勾起來,眼神飄開,眸子裏不見笑意,“如果誇過,那你還是別這樣誇宋書了,我替她心寒得慌。”

秦梁慢慢從那種僵硬裏恢複過來,聲音裏帶着老人獨有的暮氣和平靜。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你是個什麽樣的性格,我太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你又何必親自帶她回來——搞得像要讨好我、像要緩和關系,還要弄出面前這麽一副尴尬場面來?”

秦樓言辭鋒利得不留半點情面餘地。

秦梁慢慢嘆聲:“沒什麽的。我已經上了年紀,土都快要埋到頭頂了,看你們平平安安就好,怨我恨我我都無所謂了……只是還得求點自己的心安,我終究是要下去見白頌的。”

秦樓聞言回眸,嘲弄地笑:“你這算什麽,知錯能改?”

秦梁也笑,卻滄桑悲涼,“我知道,改不了——或許最開始就是我錯了。如果我沒錯,不會給你教出這樣一個姑姑,不會讓她做盡枉顧親情人性的惡事……我不稱職,無論是作為父親,作為爺爺,還是作為秦家的當家人。”

“…………”

某一刻裏,秦樓眼底情緒晃動得厲害,像是将要傾塌的高樓上搖搖欲墜的燈火。

只是終歸平寂。

平寂之後,他卻笑起來了。就他一個人在笑,秦梁看着,秦扶君聽着。

偌大的後院,空蕩的秦家,那笑聲像是穿過亭臺廊房,把這些年的酸澀苦辣的傷害和回憶全都掀起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樓像是笑得沒了力氣,他向後仰靠在那亭子的扶手上,渾沒坐相地歪着身子,又笑又恨地看着秦扶君。

“他認錯了,那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

秦扶君慢慢轉過頭看向他。

眼底是一片漠然的死氣沉沉的安靜,連半點情緒都不存,連恨意都沒了。

秦樓笑,“看來你沒什麽想說的。這挺好,因為不管你說什麽都是白費口舌——你就記挂着你那兩個兒女好了,為了他們,你也要記清楚自己犯下過哪些罪行。用不了多久了,我會給你機會,把那些當年和你一起合謀的人指出來,然後去牢裏度過餘生。”

秦樓向前躬身,他嘴角勾着,一句一句出口的話卻像見血的利刃。

“姑姑,你會有很長時間用來回憶,你為了你自己和你的兒女,曾經把幾個家庭撕得粉碎、把他們的孩子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秦樓說完,笑容就像裂掉的面具,驀地從臉上消失。

他沒表情地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微微褶皺的西裝和有一點歪的領帶、紐扣。

做完這一切,他像是什麽話都沒有說過,什麽人都沒有見過,沒有表情地踏出亭子,順着那三級臺階慢慢下來。

踏到最後一節臺階的時候,秦樓突然停住。

背對着亭子站了幾秒,他回眸看向兩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有一個問題從我發現當年是你以後就一直被我埋在心底,困惑了我很多年……”

秦樓再次笑起來。

“既然當初你刻意隐瞞了我還活着,恨不得我被折磨死在那個孤兒院裏,那為什麽不幹脆一點?”

秦扶君瞳孔輕顫了下。

而秦樓仍笑着,聲音輕和得給人近乎溫柔的錯覺:“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呢?那樣你不就可以高枕無憂、再也不用擔心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麽人能夠和你争秦家的家産——更不用再顧忌白頌、不用再在後來犯下那樣的罪行——最後逼得她也家破人亡!”

話至尾音,秦樓聲竭力嘶,淡青色的血管在他冷白的額角綻起來,那張俊美的面孔看起來猙獰可怖。

——這是發現真相以後一直在啃噬着他心髒的埋藏得最深的傷口。

以至于秦樓總是忍不住在每一個看着宋書痛苦、難過甚至絕望時刻,在心底拷打着質問自己:如果當年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這麽多的事情,是不是宋書也……不用這麽難過?

秦樓的眼底浸上血絲,他的聲音嘶啞到像是某種悲鳴,卻偏偏是笑着的。

“反正是異國他鄉,反正我那時候是個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孤兒——讓我死在一場意外裏比捏死一只螞蟻也難不到哪兒去——既然你這麽痛恨我的存在,為什麽不幹脆殺了我呢?如果殺了我,那還會有後來的事情、會有你現在的下場嗎!?”

“……我也後悔!”

秦扶君突然啞着聲音開口,她還是坐在那裏,但是滿眼眼淚和恨意地瞪着秦樓。

“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我那時候一定會殺了你!”

“那為什麽不殺!”

“……!”

秦扶君漲紅的臉色驀地白了下去,她死死地低下頭去,摳着自己的掌心。

半晌她都沒有說話。

秦樓僵立原地,然後轉身。

在他剛有動作的那一刻,他聽見秦扶君開口,顫不成聲:

“因為你長得很像哥哥……他和你們都不一樣,只有他真的待我好過……可他死了,你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我當然想過殺了你!可是我下不去手啊——你長得那麽像他,我怎麽可能下得去手……”

秦樓怔怔良久,短促地啞笑了聲。

“你還不如殺了我。”

他轉身離去。

——

10月,各公司第三季度的財務報表紛紛出爐,素來趕早的潇凱科技卻遲遲未出。

各類風言風語開始飄散時,10.15日,三季報的最後截止時間,潇凱科技的財務報表終于姍姍來遲——

利率掉期交易出現一個駭人聽聞的巨額虧損。

報表一出,潇凱科技股價連續暴跌跌停。怨憤載道之際,董事長兼總經理鄧潇凱宣布潇凱科技破産,同時在新聞發布會上以暴跳如雷的姿态指責勤銳投行違法隐瞞彙率風險出售金融産品,并提起訴訟。

證監會等相關機構第一時間介入調查。

然而在相關機構介入內部獲取信息數據的調查過程中,收到匿名舉報者舉報,定向勘察後發現勤銳投行與潇凱科技在十年前合作伊始起存在巨額不明資金流,經為期數月的查證,發現其中多數可追溯至當年震驚業界的龐氏騙局案,并與其中下落不明的涉案資金有關。

新的案情進展一出,業界內再次沸騰。

相關部門立即根據已有證據成立專案小組,重查當年金融大案。

而在此時,自稱當年主要涉案人員的秦扶君主動向警方自首,并供述包括勤銳投行常建豐常亭父子、前任秦氏總經理現任潇凱科技董事長兼總經理鄧潇凱、現任Vio資本副總經理林峯及多位Vio資本董事會成員在內的數名共犯。

涉案人員牽連之廣,駭人聽聞。

緊随秦扶君後,以秦氏集團前任董事長秦梁、Vio資本現任副總經理呂雲開、Vio資本現任總經理特別助理安行雲為代表的當年秦氏集團多位高層現身,表明當年龐氏騙局案件中自殺身亡的白頌确有受栽贓冤情。

當年案件裏白頌的代理律師現已更名餘雲濤的喬天波律師也拿出數年搜證和當年白頌錄音證據,最後一步給案件板上釘釘。

不日,當年案件裏最先收受賄賂污蔑栽贓式舉證白頌犯案的林峯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并供述出當時的直接指使者鄧潇凱與秦氏集團董事會高層數名。

于勤銳內部搜集的資金往來和供詞鐵證如山,鄧潇凱等人先後供認罪行,并互相攀咬,闡清當年所有涉案人員。

年底,這樁特大金融案件重新開庭審理。

涉案人員全數在押,并依法判處。

至此,白頌案冤情大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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