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二十歲之前(2)
夏季,一天比一天深。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自習室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我坐在角落裏一邊翻《微積分》的習題冊一邊看窗外那些郁郁蔥蔥已經有三層樓高的樹木枝葉縫隙中散落在地上的滾燙的陽光。烏雲聚起又散,大雨落下又至,一整夜一整夜的風疏雨驟——就像是來自遙遠的大洋海面熱帶島嶼的潮濕氣流,霸道又溫和地宣示着繁華流麗的盛夏光年降臨。
廖長寧偶爾會來學校找我,大部分時候都是他自己開車。
他一直很忙,但是總會設法滿足我隔幾日見上他一面的小執念,仿佛是一種宣告幸福和安穩的重要儀式。我始終相信想要相見的人總能排除萬難見到,任何借口都會輸給第一優先。
想見者,千山可跋,萬水可涉。
幾乎全部是在傍晚,地表熱氣漸消未消,路面柏油還有濃濃的焦灼之氣。
有時候他把車子停在圖書館樓下的樹蔭中,我從晚自習的茫然混亂中逃出來,坐在他副駕駛的位子上姿态舒坦的吃一個綠豆沙的冰激淩,車窗半開,涼風習習,心不在焉的跟他閑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很好。
接觸久了,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慢慢的在他面前放松下來,是那種真正的全身心的放松。
廖長寧大學讀工科,出來做事從事機械電子行業,但是整個人都被中國傳統文化浸潤,我幼時受他的影響深刻,追随他的腳步一路走來,可以說我有一半的魂魄都是他給的。又因為閱歷和眼界的關系,他有強大的內心和鮮明的主見,我內心中一些不安定的自卑,他都比我更能深刻理解,每次轉眸看我,清朗眼睛裏面都溢着深海一般的溫柔。
我幾乎要溺斃其中。
考完最後一科,暑假來臨。
很多人都已經提前買好了回家的票,莫曉楠跟男朋友去周邊城市景點旅游,整個宿舍空蕩蕩的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已經有一個周沒有見到廖長寧。
我猶豫很久,還是下決心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單調而漫長的等待嘟嘟聲之後,電話終于接通了,卻不是廖長寧。
顧雁遲刻意壓低了聲音問我:“翹翹,你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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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開始沒反應過來是誰,沉默着沒有開口。
我聽到電話那頭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因為環境很安靜所以很小的聲音都特別明顯,他又低聲問我:“翹翹,你在聽嗎?”
我連忙回答:“嗯,我考完試了,”然後我斟酌問道:“我想跟長寧哥哥講個電話,現在方便嗎?”
顧雁遲沉吟片刻,沒有回答。
我又問:“你們在開會嗎,我打擾你們了?”
顧雁遲的音量恢複正常,說:“沒有,我在長寧家裏,但是……他現在睡着了,等他醒來給你回電,可以嗎?”
我擡頭看一眼窗外澄澈清明的天空,東邊有毫無阻隔的層次分明的雲海和曲曲折折的夕陽光線,我沒忍住,又追問了句:“現在啊,睡着了?”
顧雁遲有些無奈,只好跟我說:“他這幾天太累,幾乎飛遍整個歐洲,剛從法蘭克福回來,在倒時差。”
我聽得出他話中的意思,但是卻很不善解人意的繼續說了句:“我打算過幾天就回連雲鎮看爺爺了,想在臨走之前見他一次。”
顧雁遲終于妥協:“我安排司機去接你。”
傍晚時分,司機來接我去了廖長寧在邕林區那套頂層公寓。
這個樓盤外牆是深灰色的,掩映在一片美好的園林景致中,可以看出開發商是個絕對的中式園林狂,硬生生的在鬧市中拗出一片寂靜之地。入戶電梯的液晶顯示屏顯示直達36層,這間公寓是整棟大廈的制高點,被城市初上的濃密燈火和霓虹所包圍,車水馬龍之中,王者之态盡顯。
顧雁遲正在電梯口等着我。
我站在這裏才知道,正如顧雁遲所說的,這裏已經将後工業時代人類居住的另一種極致發揮到淋漓盡致,廖長寧的這間公寓是複式三層的結構,電梯直接入戶,映入眼簾的便是從底層直達屋頂的中央大廳,現代、簡單、空曠。
穹頂處設計成了星空耀眼的天空,好像魔法一樣控制着整個大廳的空間,我站在側面180度全景落地窗前,目光越過繁密的燈火,遼闊江景盡收眼底,城市夜景寶光流麗,明明滅滅的勾勒出遠處起伏的山巒。
我心中亦有微微震撼之感。
顧雁遲說:“翹翹,長寧還在睡,你先在這裏玩一會,可以看電視,也可以看碟,他收藏了很多絕版片子。”
我看了一眼牆上那面可媲美小型電影院尺寸大小的屏幕,順從的點點頭。
顧雁遲又笑着攤攤手,說:“這裏通常只有長寧一個人,所以廚房冰箱裏空空如也,沒有零食給你吃。”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就看到入戶電梯的門再一次打開。
是文敏。
她穿一件純白色的真絲襯衣,小黑裙,領口帶了一串奶油色的珍珠,端莊大方。
她看到我的一瞬間,臉上得體笑容突然僵硬了片刻,然後就笑着走了過來,随手将手提包放在那張能反射出人影的寬大黑色大理石臺面上。
顧雁遲似乎不知道她會過來,有些意外,“文小姐,您怎麽過來?”
文敏語氣中有一絲嗔怪意味:“我去醫學院參加了個研讨會回來就聽鄭叔叔說長寧病了,”她又笑着加一句,“他還怪我整天忙着做女強人,沒有時間照顧長寧,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回國的消息啊,簡直要被冤枉死。”
顧雁遲得體的欠身,“是我們的疏忽。”
文敏也不介意,當我是空氣一般就往旋轉而上的扶梯方向走,“長寧在卧室?我去看看他。”
顧雁遲也不敢制止,只無奈對我說:“看來今晚積壓的文件不用拖到明日了。”
我不解的望向他。
他笑着開玩笑:“東宮勸谏,君王勤勉,我等只能鞍前馬後。”
我心中突然湧起一時意氣。
顧雁遲有事情要忙,所以無所覺,口氣溫和妥帖的安排我自便,自己去了書房整理文件。
我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一會兒璀璨絢爛的無眠燈火。
目光像小飛俠彼得潘在城市的上空飛行,越過自由而富饒的都市。
不知道為什麽,文敏很快從二樓走下來,我聽到高跟鞋的踢踏聲,轉頭看過去。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但是笑着跟我打了招呼。
偌大的空間中只有我跟她兩人,氣氛沉默,有一種詭異的尴尬。
我下意識的拿過大理石臺上的灰色遙控板,打開電視。
好巧,打開就是熱鬧的娛樂播報。
一閃而過的是娛樂圈中某位走清純玉女路線的演員與其經紀公司老總的潛規則緋聞。她因為最近參演的電視劇爆紅,關注度頗高。其實,長鏡頭中捕捉到的畫面十分模糊,這種連牽手都沒拍到的戲碼也被渲染擴大,冠上十分聳動的疑似小三标題。
不過,貴圈的氛圍向來是捕風捉影,三人成虎。
不知道是背後推手炒作還是确有其事。
我只覺得無趣極了,拿起手邊遙控板要換頻道。
文敏突然說:“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她說話的時候喜歡不自覺的将頭發捋至耳後,那一瞬間的風情和氣質是我這個年紀和閱歷所根本無法企及的,我愣了一下,然後回答:“我沒有什麽特別的看法。”
她低眉淺笑着轉動了一圈右手上那枚閃着璀璨耀眼光芒的指環,笑道:“哦?我倒是想多嘴評論兩句,你知道的,現在這個社會,處心積慮要靠嫁人改變既定人生軌跡的女孩實在太多,而一個女孩子,夠美,夠窮,夠想出人頭地,就可以是她不擇手段的全部理由。”
我根本無從反駁,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換了個臺。
我好不容易集聚起來的全部勇氣在她這兩句輕飄飄的一語雙關的提醒之下消散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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