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要的是塵埃落定(3)
廖長寧這次在歐洲逗留許久。
除了偶爾飛法蘭克福,其他時間都耗在劍橋鎮郊外的那棟別墅。
英國的冬天,天黑得極早,早到讓人莫名其妙,仿佛一出提前落幕的戲,還以為是恰到高/潮處,只見眼前一黑,幕簾已被人陡然拉上。
我從中餐館打工出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我只覺得冷氣撲鼻,凍得幾乎失去了嗅覺。廖長寧就站在街角的車子旁邊,那個角度剛好可以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我站的櫃臺的位置。他穿一件灰色的厚大衣,墨色的直筒褲,同色系的牛皮短靴,雙手插兜,沒有戴圍巾。
我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
我遲疑片刻,主動走過去。
廖長寧勉強沖我露出微笑,問我:“做事很辛苦?”
我恍然大悟——
今天晚上臨時修改餐單的客人太多,排隊的客人又不願意長時間等待,手忙腳亂之中我做錯了一單,送餐員沖我發了一大頓脾氣,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話。
但是無論如何,餐點是一定要重新送的,因為我的疏忽大意,讓他騎着摩托重新消失在冬夜的凄風冷雨之中,到還不如被罵一頓來的痛快。
這樣類似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我已經能坦然接受生活磨難的洗禮。
廖長寧卻受不了。
我語氣平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那麽早就過來了,怎麽不進去坐?”
他還未開口,就按着胸口咳得停不下來。他的手臂撐在車頂之上,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我連忙扶着他坐進車子,轉身又跑回店裏用自己的保溫杯打包了一份滾燙的蔬菜湯,然後坐進副駕駛。
我問他:“我聽雁遲說你去了德國,什麽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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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杯子喝了一口,低聲回答:“兩個小時之前——飛機剛落地,我突然很想見你,就直接過來了。”
車子的暖氣開足十成,我遞過去杯子的時候碰到他的指尖卻如觸冰雪。
我不想對他冷嘲熱諷,嘴上卻控制不住,“你可以三年不見我,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廖長寧面上一愣,沒有作聲。
我突然覺得無趣極了,我拉開車門下去直接往地鐵口的方向疾步走。身後廖長寧追了上來,我沒理會他,他一邊忍着咳嗽一邊拉我的手,“翹翹……咳咳……外面太冷,我送你回去。”
我冷冷的用力甩開他的手,“不用,太晚了,你回去吧,我累的很。”
我哆哆嗦嗦的站在地鐵站臺上等車。
周圍擠了一大堆人,地鐵歌手抱着陳舊的木質吉他,嘴裏輕哼着的一首音調寂寥的曲子,在站臺之間回蕩。
老鷹樂隊的Desperado,亡命之徒。
我們中間又有哪個人不是感情面前的亡命之徒?
廖長寧再也沒有主動過來拉我的手,他抄着口袋靜靜等在一邊——
好像他願意就這樣陪我走到地老天荒。
我們輾轉換了幾次車,上上下下好幾回,直到廖長寧終于開口說,“翹翹,別再繼續亂走了,我帶你走走,然後送你回家——你想回國的話,完成學業就回去,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他。
我出了地鐵口,走上一座橋。
從這裏能看到倫敦最繁華的夜景,古老與摩登的建築物在這裏交融,傳統與現代在這裏碰撞着互相輝映,靜靜訴說着一個曾經的日不落帝國的昨日和今天。
越繁華越落寞。
這世間之大,夜色蒼茫,我只是如蚍蜉一般過客的存在,沒有什麽是真正屬于我的。
我在外面逛了大半夜,直到身後廖長寧壓抑的咳嗽聲越來越難以掩飾才作罷。司機開着車跟在兩個街區之外,來的很及時。
廖長寧堅持先将我送回宿舍。
我站在樓下與他告別,又說:“想必你已經知道,去年我差點被燒死在這裏——其實,是因為你的一張照片,我本來已經出來,為了拿回那張照片又跑回去的。不過,這跟你無關,我也覺得自己傻極了。”
我知道他會心痛,所以才說給他聽。
我轉身就走。
次日,遠在大洋彼岸的顧雁遲致電給我——
翹翹,長寧昨天召了家庭醫生過去,好像很嚴重,我不在當地,你幫我去看看他。
我下課之後直接坐公車過去,下車之後又步行很久才到那棟別墅門前。Aunt Lisa是個胖胖的和藹的黑人阿姨,她見過我幾次,給我開門的時候十分熱情。她的口吻十分關切擔心:“廖先生昨天回來之後燒的很嚴重,咳嗽了整個晚上,Stanley過來給他打了點滴,現在還睡着。”
我上樓去廖長寧的房間。
他竟然醒着,靠在床頭一邊打點滴一邊看手中的平板電腦,一旁的矮幾上有幾本淡藍色的文件夾。他穿一件軍綠色的小格子的家居服,因為畏冷,又披一件深灰色的喀什米爾羊絨開衫。即使是在病中,也絲毫不見狼狽神色。
見到我,他十分意外,擺手示意我過去。
我看他手邊杯子裏的水已經冷掉,又下去換了保溫杯倒一杯熱水上來,坐在他的床邊。
廖長寧收起手邊的公文,笑着問道:“今天沒有去上課?”他的語氣依舊是平淡的溫柔,仿佛對于昨天的事情毫無芥蒂。
我搓搓手指,低頭回答:“上完課才過來的,你生病了還要做事。”
他無奈道:“沒辦法,日日都有文件傳過來要我簽字才能辦理,我不工作,很多事情都無法進行。”
我辯駁道:“能随時休假的CEO才算是具備成功的領導力。”
廖長寧被我逗樂了,一邊咳嗽一邊笑道:“翹翹,看來你這幾年從書本上學到了很多這樣的理論知識,可見名校的教育似乎也比不上實踐出真知。”
我不服氣的鼓鼓嘴,沒有作聲。
廖長寧斟酌片刻,問我:“你要入投行?”
我順勢回答:“你也說我需要去實踐中歷練。”
他向我抛出橄榄枝,說:“這幾年,遠達的投資管理部已經開始單獨剝離出來做業務,雁遲在香港有兩間注冊獨立法人的投資公司,他們一直在招Quant——你知道的,這跟其他投行的工作性質差不多,你過去——”
我打斷他的話,“不需要,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你不要管我了。”
廖長寧低聲叫我,“翹翹,不要任性。”
我不欲多談,沉默下來。
廖長寧病了大半月,一直沒有離開劍橋。
我經常會過去探望他,久了竟然也能平心靜氣跟他講話。
偶爾有下屬和朋友過來,他們談話也并不避諱我,我漸漸了解到他這三年也如我一般幾乎一刻不得空閑。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重新整合一個巨無霸企業的困難與艱辛——
這幾年,我對他的動作多有所耳聞。
打壓廖氏之中李柔筠的心腹之臣,大刀闊斧進行重組并購,毫不留情的清除無效資産,一步步接近他胸中丘壑的宏偉藍圖。經濟界甚至有著名評論員稱他三年前将廖氏企業工業板塊整合進遠達光迅的行為是“借屍還魂”的波瀾壯闊的之舉,足夠在全世界商學院教科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肯纡尊降貴親自撥冗指教我,我卻依舊不知好歹的拒絕。
晚飯吃的是Aunt Lisa煮的咖喱牛肉,我又喝了半杯鮮榨的石榴汁。中途從外面來了兩個拎着公文包的白人,廖長寧進去跟他們開會,一直到很晚都沒有結束。
我幫Lisa收拾了廚房,踱進書房。
他們的會議很顯然一時半刻無法結束,我急着進入學校的數據庫下載一篇論文,所以沒有經過廖長寧的允許就打開了他的私人電腦,沒有設定密碼。
看到桌面的那一剎那,我愣在當下——
那是我的背影。
我這幾年唯一一次的長途旅行,在十月巴伐利亞繁茂森林的山丘下,被同行的朋友拍攝下來的背影。我穿着軍綠色的長毛領棉服,腦袋上扣了一頂深咖啡色防寒的絨線帽,因為初冬連綿不絕的雨水,整個畫面都有些霧蒙蒙的清新無畏。
我曾經把這張圖上傳到我國內的博客。
我用他的浏覽器翻開許久不用的博客地址,第一排赫然就是他最近使用過的痕跡。這樣看來,這幾年我那些無病□□矯揉造作的心情獨白以及對他的思念,他心中已經無比清楚。
時至今日,我很難不自作多情。
本不奢求,他卻再次給了我希望。
但是如果注定終以失望結局,我倒寧願從未希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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