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旦誤會,就鑄就了錯誤(2)
2.少小離家老大回。
廖長寧沒有按照約定陪我回連雲鎮過年。
我一個人登上回杭州的飛機,在筆直悠長的跑道降落的時候忽然想起賀知章那句“少小離家老大回”,心中無限惆悵。
我轉乘大巴車到達縣城的車站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因為春運的關系,人來人往的旅客都背着厚重的行李,我拖着随身行李站在熙熙攘攘的出站口,迎面走過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大男孩。他理了一頭幹淨利落的板寸,穿一件黑色短款的羽絨服,酒紅色的圓領羊絨衫裏面露出淺灰色襯衣的尖領,深藍色的窄腳牛仔褲,腳下踩一雙新百倫的複古運動鞋。他充滿活力的跳起來揮動右手跟我打招呼:“姐姐,姐姐,我在這裏呢!”
盡管爺爺之前已經跟通過電話告訴我養父母家的兒子——那個小時候許多次害我被大人責罵的小男孩宋黃芪會來車站接我,我卻依然被吓了一跳。
我有些不習慣的确認一句:“芪芪?”
他咧着嘴巴笑的溫和無害,毫不吝啬的誇贊道:“是我是我,姐姐你真是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宋黃芪十分熱情殷勤的接過我的行李箱,他人高腿長,我大概只到他肩膀的位置,并肩走了一段距離就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只好一路小跑。他發覺之後不好意思的停了下來,解釋道:“爺爺從我放寒假開始就等着你回家,爸爸媽媽今天也回鎮上了,你在外面這麽多年,我們都很想你。”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親情的回歸并不能帶給我實質上的情感的安慰。
事實上,因為從來沒有過期待,我不會過多的奢望所謂孺慕之情,我沒有體會過父母的溫暖懷抱,又一直被外面的冷空氣侵蝕,尤其是在我明白了世間有太多的不能選擇之後,更加不會執着于此。
宋黃芪把我的行李放進車子的後備箱,直接開車回連雲鎮。
臨近除夕,家鄉的年味兒已經很濃。處處張燈結彩,許多戶人家在門前放鞭炮,被踩踏的十分光滑的青石板道路面上有紅色的碎屑。下車的時候,正好碰上爺爺家對面的調皮小孩子點着了一挂鞭炮。
我沒有防備,被突然一連串的巨響吓了一跳,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宋黃芪在一邊笑的彎腰,又慌忙跑過來幫我捂着耳朵。噼裏啪啦一陣亂響之後,我胸腔之中僅有的那點子鄉愁也被他那嘴能閃花人雙眼的大白牙打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他拉着我的行李進大門,揚聲叫道:“爺爺,我把姐姐接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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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爺爺的那一瞬間,我的鼻尖一酸,兩頰就落下淚來。我所有年少時候的親情都是這個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給出的,那種心酸而溫暖的懷念支撐我在國外這幾年對于故鄉的全部依戀。
看得出來,養父母現在的經濟狀況好了很多。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大多數人都只有在自己的境遇好的時候才願意去付出同情心和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當然,因為之前的龃龉,他們也根本無法與我毫無芥蒂的親近。
豐盛的晚飯過後,養父母回縣城。
宋黃芪執意要留下來陪我們。爺爺年紀大了,有些困倦,我勸了他早早的去休息。
我跟宋黃芪坐在客廳裏圍着火爐烤花生吃,他自己剝開殼吃掉許多顆黑乎乎烤焦的,卻把剩下火候正好的遞給我。
閑談之間,我知道他正在念軍校,學校管理也十分嚴格。
他拿出幾個本子——
色彩黯淡的封面,陳舊的已經微微暈開的鋼筆字跡,長長短短的詩詞句子。那是我初中年代的摘抄本,那年我正浪漫主義爆棚,狂熱地迷戀徐志摩的散文和三毛的小說,我特別喜歡一篇叫《十七歲不哭》的散文,于是認真執着地一筆一劃抄寫了所有的內容,用英雄牌的鋼筆,吸純黑墨水,楷體字。
我有些不高興:“誰讓你亂動我的東西。”
他立刻道歉,之後又認真說道:“姐姐,我看過你寫的這些東西才了解你的整個人,你是督促我積極向上的人生燈塔。”
我本來也不想跟他計較,根本不理會他盲目的崇拜,冷淡道:“人都是會變的,我現在就跟之前不一樣,比如我現在愛的詩人已經不是他們,而是顧城和北島。”
他又放松下來,嘿嘿笑了兩聲:“星座書上說天枰座是最喜新厭舊的星座,果然沒錯。”
我不服氣的教訓他:“胡說,遙遠的星座怎麽會主宰人的命運左右人的性格,是因為引力還是因為距離?這些可能都微乎其微。”
他也不惱,又嘿嘿笑了兩聲。
我覺得自己跟一個小孩子計較實在無趣的很,于是就打開門在天井的廊下坐着看天空。冬夜的天氣已經很涼了,牆角的老梅正在盛放,院裏的植物都被罩上一層朦胧的霧氣。
宋黃芪厚臉皮的跟着出來。
我記起那年春節為了給他折一枝梅花鬧出的風波。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連忙跑過去折了一枝開的最好的梅花遞給我,他的個頭很高,不用踮腳就能輕松夠到。他用自己的右手握拳輕輕抵在左胸前,宣誓一樣說道:“姐,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我突然有些釋然。
覺得這句話格外動人,飄忽不定的安全感一下子輕輕落在心底。像是深夜回家,沿路的店鋪一間間關傷門,而最後那間家附近熟悉的小面館的老板,正等着為自己端出最後一碗熱湯面。
我始終沒有廖長寧的消息。
白天的時候忙着準備過年的東西,宋黃芪央求我跟他一起寫春聯,我拗不過,在他認真裁好的紅紙上寫了兩幅,剩下的又丢給他,卻沒想到他也能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接下來的幾天,我走街串巷的去拜訪了幾位長輩,加之幫爺爺料理他的許多藥材,忙碌起來顧不上想他,一到晚上那種思念就會抓耳撓腮攪得我的心緒不寧。
其實,即使思緒平靜下來我也依然睡不着,我被翻來覆去的夜晚折磨得別無他法,拿起手機劃開屏幕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只能把宋黃芪還給我的初中時候寫的随筆找出來翻看,把陳舊的文學雜志找出來反反複複的讀上幾遍。
我別扭着不肯按下那個號碼跟廖長寧通話,自己又特別不服氣,越是不服越睡不着,把北島的詩背了又背,直到聽見遠處隐隐有公雞在持續打鳴,折騰一夜的失眠症才慢慢不甘心的消失。
這樣的狀态一直到第四天,我半夜爬起來窩在暖烘烘的被窩裏打開電視機。
地方臺影視頻道的懷舊劇場在播放老電影,是周星馳的《大話西游》,他說,我以為自己拍的是喜劇,其實都是悲劇。就像小時候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會笑,現在看會失眠一整夜。我記得紫霞說,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在影片的結尾,至尊寶一搖一擺的離開,背後是大漠漫天的風沙,有人在城牆上對話——
你看那個人的背影好奇怪哦,像只狗。
這時候隐約響起盧冠廷的《一生所愛》的前奏,溫柔之中帶着幾分蒼涼。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有信息提示的震動,我翻開屏幕,是廖長寧——乖,我的車子已經在門口,睡醒了看到短信出來幫我開門。
我立刻來了精神,穿着拖鞋胡亂披了件棉服就往門口走。
廖長寧的車子尾燈開着,昏黃的閃爍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他從後視鏡看到我,開門走下駕駛位。他穿一件藏青色版型絕佳的長款毛呢大衣,沉郁雅致,身姿修長,仿佛已經跟這蒼茫夜色融為一體。
我跑了幾步撲進他的懷抱,擡頭看他——
他深邃眼窩有孔雀藍色的兩抹,仍舊是瘦削的臉,卻多出了幾分憔悴。我的眼睛酸酸澀澀的,到了他面前,所有的委屈,焦躁,心疼,無力,都浮上了心頭,可是看見他的臉,又舍不得吐出一個字。
他十分驚訝,問我:“你怎麽沒睡着?”
我仰頭撒嬌一樣老實答道:“想你想到全世界都失眠。”
廖長寧摘掉手套要摸我的臉頰,在觸及的一瞬我感到他指尖冰涼如霜,又因為怕我嫌棄似的連忙移開。他把溫柔的情話講的格外動人,“翹翹,我簡直是把這輩子的瘋狂都用在了你的身上,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像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一樣,等不及天亮就從機場連夜開車過來見你。”
我溫熱的掌心捂在他冰涼的手背,眼圈一紅。
廖長寧擁抱我,溫聲安慰:“怎麽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搖搖頭。
他皺眉問:“在家裏受委屈了?”
我連忙否認,“沒有,他們都對我很好。”
我又保證似的強調一句:“是真的。”
廖長寧低聲嘆一口氣,說:“對不起,翹翹,真的抱歉。小敏那邊的問題,是我處理的不好。我沒有辦法做出取舍和平衡。”
他又說:“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我不作聲。
他把我擁入懷中,我們長久的擁抱。
此時此刻,我突然想起這幾日無聊在電視臺看的《金枝欲孽》——
爾淳隔着未關嚴的門縫,看走過去的孫白楊。說實話,我不喜歡孫白楊,總覺得這個男人太博愛,對誰都那麽好,也難怪爾淳開始會誤會。
一旦誤會,就鑄就了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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