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被和親了

夜幕開始降臨，沈睿獨自一人站在書房的窗前，一言不發地凝望着攬月軒的方向。

“殿下，小心着涼。”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溫暖的披風，沈睿也不回頭，只是淡淡說道：“你怎麽來了？”身後的女子一身青綠色長裙，溫婉動人，只是神色裏有微微落寞，輕輕道：“殿下……是不是，沐歌回來了？”

“是。”沈睿點了點頭，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女子，道：“青墨，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想，你随時都可以走。”

“青墨不走，”葉青墨直直地看向沈睿的眼睛，苦笑着說道，“自從青墨嫁給殿下之後就永遠是殿下的人，哪怕青墨知道，殿下的心不在青墨身上，可是青墨只是想陪在殿下身邊，青墨什麽都不求，只求殿下，不要趕青墨走。”

沈睿皺眉，深深嘆了口氣，道：“青墨，你何苦？”

“不苦，”葉青墨的臉頰滑落一顆淚珠，“這是青墨自願的。”

“殿下。”沈睿剛想說話，季央忽然出現，看了葉青墨一眼，“青妃娘娘。”

“你們說，”葉青墨輕輕抹了抹眼睛，“殿下，青墨先行告退。”說完對沈睿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殿下……”

“如果你是來告訴我沐歌今天都做了什麽，那就不必了。”

“殿下？”

“我是讓你去保護她，而不是監視她，所以，你沒有必要來告訴我她的行蹤。”沈睿語氣平淡，卻有着不容質疑的威力。

“是。”季央低着頭，知趣地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殿下，那煙羅和親一事……”

沈睿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緊鎖。

今天他之所以讓沐歌自己外出，是因為煙羅的太子來訪，他不得不見。他是知道煙羅太子此次來訪是要與北齊和親，然而沈睿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指名道姓要娶夏沐歌！

奇怪的是，他并不知道沐歌的身份，卻仍然執意要娶她。沈睿沒有立即答應，只是用改日再議的理由應付了過去。

“季央，你說我該怎麽辦？”

季央開始冒冷汗，“屬下……屬下愚鈍，還是要殿下親自拿主意才好。”

沈睿忽然閉上了眼睛，擡了擡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季央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沈睿沒有睜眼，只是若有若無地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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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陽光明媚，東宮後院的湖邊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沐歌帶着元寶在這裏玩。

元寶對着沐歌叽裏咕嚕了一陣，轉身撲通跳進湖裏，濺起了幾朵小小的水花。

沐歌則蹲在一旁笑着，說道：“你就是個不……”話說到一半沐歌忽然感覺背後有什麽東西，下意識地轉頭，然而還沒看清楚便感覺身子被狠狠地推了一把，随即重心一歪，就這麽掉進了湖水中！

沐歌是會游泳的，在水裏撲騰了兩下，她看清了岸上推自己的女子一身侍女裝束，神情高傲，說了句什麽便快速轉身離開。

“跟我家娘娘搶，真是不想活了。”

娘娘？搶？什麽情況？

此時的沈睿正在宴請北齊軍中的各大将領，衆人把酒言歡，好不熱鬧。而沈睿卻只是在一旁安靜地喝酒，偶爾說兩句話，衆人也習慣了他這樣，自然看不出沈睿有心事。

忽然季央來到沈睿身邊說了幾句，沈睿眉頭一皺，一下把手裏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怎麽回事！”

全場鴉雀無聲。

季央又說了幾句，沈睿冷哼一聲，道：“知道了，下去吧。”季央恭敬地退下。

沈睿環顧衆人，忽然起身，随意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席，留下衆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這是，什麽情況？

沈睿一路心急火燎地來到攬月軒，什麽話都不說便沖進了沐歌的房間，吓得紅箋差點蹦起來。

“你幹嘛？”沐歌躺在床上埋怨道。她心情不好，非常不好。剛剛不知道被什麽人推到湖裏，本以為沒什麽，誰知道這個公主實在嬌生慣養，身體素質差的要命，就這麽折騰了一下居然發燒了，各種難受。

“你怎麽樣？”沈睿在她床邊坐下，沉聲問道，臉色很不好看。他瞥了一眼趴在沐歌肚子上的元寶，長臂一伸把它拎起來扔到地上。

元寶下意識地想沖沈睿龇牙，結果看見對方冷若冰霜的氣勢，想想自己好像是吃虧的，便縮了縮脖子爬進自己的窩。

沐歌同情地看了元寶一眼，淡淡開口道：“我沒事。”

沈睿伸手摸了摸沐歌的額頭，“這麽燙還叫沒事？”

沐歌翻了個白眼，解釋道：“真的沒……咳咳……”說到一半卻被咳嗽打斷。

沈睿的臉更黑，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動作僵硬地一下一下拍着沐歌的背。

一旁的紅箋早就看呆了，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他們的太子殿下居然會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

“躺下。”沈睿命令道。

沐歌雖然不喜歡他說話的語氣，但還是很聽話地躺了下來，她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嗯，雖然這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閉上眼睛躺了一會兒，沐歌忽然睜眼看向沈睿，問道：“你看着我幹什麽？”

沈睿沒好氣地說道：“你管我！”

沐歌撇了撇嘴，沒力氣跟他鬥嘴，反了個身背對他睡了過去。

沈睿看着安靜睡覺的沐歌，心情漸漸平複了下來，随即想到，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抛下宴席，心急火燎地來看這個發了燒的女人？

沈睿眉頭愈發緊鎖，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是因為……這個女人？這樣下去可不是個好兆頭。他一向拒人于千裏之外，可為什麽偏偏對她……

不行，他不允許自己這樣。

“燒退了來告訴我。”沈睿冷冷地吩咐紅箋，随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鏡月軒。

“什麽？”說話的女子正是沈睿的側妃，葉青墨。

“你把夏沐歌推到湖裏去了？誰讓你這麽做的！”

侍女低着頭，小聲辯解道：“我，我以為……”

葉青墨嘆了口氣，道“都怪我平時對你們太寬松了……居然做出這種事！”

犯了錯的侍女站在一邊，心裏卻想着自家主子怎麽如此善良。

葉青墨想了想丢下一句話，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你留在房裏，不許出去！”

葉青墨的目的地是沈睿的書房，她一推開門便看到男子一身黑底金邊長袍，站在窗邊不說話，一旁的侍女渾身上下警惕性十足，一刻也不敢松懈。

還沒等葉青墨說話，沈睿便開口道：“想說什麽？要來給我解釋一下夏沐歌為什麽會掉到湖裏嗎？”

葉青墨一驚，連忙跪下，“陛下，是臣妾對侍女管教不周，臣妾……”

“第一，你随便跪什麽跪，給我起來坐着，第二，侍女犯了錯跟你有什麽關系？什麽管教不周，都是借口罷了。”沈睿忽然轉過身來，雙手交疊在胸前淡淡道。

葉青墨皺眉，起身，有些為難地道：“陛下，那……”

“誰做的，誰就去湖裏泡上一個時辰。”

“陛下……”

“別說了，就這樣，你先回去吧。”沈睿微微有些不耐煩。

“是，臣妾告退。”葉青墨只好把話咽回去，她知道，再說下去沈睿八成會生氣，福了福身便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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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沈睿再也沒有親自去看沐歌，整天在書房忙碌。

“殿下，紅箋要見你。”

“讓她進來。”沈睿頭都沒擡。

“殿下，”紅箋低着頭，小心翼翼，“夏姑娘的燒退了，現在在院子裏休息。”

“我知道了。”沈睿點頭。

此時沐歌正坐在院子裏發呆，想着之前楚陌軒跟她說的那本書。

到底寫了什麽呢……

她想得出神，等到沈睿坐到她面前才發覺。

“你怎麽來了？”沐歌已經習慣了沈睿的神出鬼沒。

沈睿卻不回答她的問題：“你認不認識煙羅太子？”

“煙羅？”沐歌想了想，記得聽思瑤說過，煙羅是北齊的一個鄰國，“我怎麽會認識？”

“你不認識？”沈睿的聲音低了幾分。

“我應該認識嗎？”沐歌反問。

“你應該知道煙羅太子出使北齊，”沈睿完全忽略了她的話，“他此次前來是要求和親。”

“和親？管我什麽事？”

“他要娶你。”

“什麽？！”如果沐歌這時候嘴裏有茶水一定全都碰到沈睿臉上了，“他要娶我？！”

“是。”

“他連我姓什麽叫什麽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就要娶我？！”

“那你知不知道，淩無涯？”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知道……”沐歌忽然想到什麽，“等一下，你說，淩無涯？”

“你認識？”沈睿皺了皺眉。

“淩無涯是煙羅太子？”

“沒錯。”

“……”沐歌幹笑兩聲，“見過一面，算認識嗎？”

“見過一面？那就可以解釋了。”沈睿挑眉，“你準備一下，明天就跟他去煙羅。”

“為什麽！我不嫁！”

“你若是不嫁那煙羅一定會宣戰，你看着辦，”沈睿慢條斯理地起身，“或者你自己去找他，在公館。”

“你……”沐歌看着沈睿的背影，火氣噌噌噌冒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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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無涯你給我出來！”沐歌氣勢洶洶地拍着公館的大門。

“夏姑娘，好久不見啊，你終于來找我了。”門忽然被打開，傳來淩無涯标志性的爽朗大笑。

沐歌沒想到他會親自開門，愣了一下便立刻反應過來，換上兇神惡煞的表情，道：“喂，你幹嘛要娶我？”

“我喜歡你，就這麽簡單。”

沐歌看着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都快氣炸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就見過我一次你就喜歡我？開玩笑啊？”

“我沒有開玩笑，”淩無涯忽然認真起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沐歌沒想到淩無涯會來這一出，一下子不知所措。

“喜歡的東西如果不握在手裏也許就會錯過，喜歡的人如果不留在身邊就會後悔。”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沐歌對于這樣莫名其妙就被表白了有些無奈，“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這有什麽關系，我會讓你愛上我。”淩無涯一笑，語氣裏是不可一世的篤定。

沐歌有些無語地看着淩無涯，她直覺如果自己不答應，宣戰這種事情他是絕對做的出來的，嘆了口氣，想着還是先答應下來，等到了煙羅再想辦法比較好。

“不跟你說了，我走了。”沐歌沒好氣地轉身，淩無涯也不留，只是笑着喊道：“等着，我明天來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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