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夜初吻

“小姐！”見到沐歌回來，思瑤急忙跑上去，“小姐，你不會真的要嫁吧？”

“你怎麽知道了？”沐歌愣了一下。

“剛剛太子下旨了，封小姐為永安郡主，與煙羅太子和親……”思瑤的聲音越說越輕，“小姐……”

“還能怎麽辦？看着兩國開戰嗎？”

“可是，太子為什麽給小姐的封號是永安呢……”

“永安？”沐歌重複了一遍，忽然皺起眉，喃喃道，“這不是……”

思瑤點了點頭，“這是小姐你以前的封號。”

與此同時，消息一出，在朝臣之間也引起了軒然大波。其實大家都不知道沐歌的真實身份，甚至鮮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于是乎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永安郡主自然引起大家的好奇，更何況，永安是前朝公主的封號，理應不該再用，于是大家不免好奇，這女子到底是何許人也？

“永安？”葉青墨靜靜地聽着侍女的回報，只是在聽到“永安郡主”的時候微微有些驚訝。她微微一笑，卻有說不出的苦澀。

她對你，就真的這麽重要？

這時候沐歌正在院子裏百無聊賴地玩着沈睿給她的軟鞭，隐淵忽然風塵仆仆地走進來。

“你怎麽來了？”

“小姐，你真的要和煙羅和親？”隐淵微微有些氣喘，一看就是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

“你以為我想？先去了再說，到那邊再想辦法呗。”沐歌無奈一笑。

隐淵看了目光半晌，忽然說道：“小姐，我跟你去。”

“為什麽？”沐歌脫口而出，“你留在這裏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要跟着我去冒險？”

“我發過誓，”隐淵忽然一笑，沐歌很少看到他笑，“一輩子跟在小姐身邊，保護小姐的安全，生死相随。小姐，你別勸了，我是一定要跟你去的。”

沐歌愣愣地看着隐淵，忽然眼睛一酸，險些留下淚來。

這樣一個忠心的人，她要怎麽跟他說，自己其實根本不是他原來的主子？可是又這樣對他公平嗎？

“隐淵，”沐歌忽然開口，“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

“小姐，”隐淵似乎猜到沐歌要說什麽了，搶先打斷了她的話，“不管你是誰，隐淵都會保護你，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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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後，沐歌被紅箋精心打扮了一個多時辰，終于終于來到宮門。

一襲水藍色長裙襯得沐歌如同出水芙蓉，一颦一笑無不風姿綽約，只是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笑意。她遠遠地就看到淩無涯騎着高頭大馬在隊伍前方等着，氣質不凡，卻只是眯了眯眼慢慢坐進轎子。

“小姐……”思瑤坐在沐歌身邊，有些擔憂地看着沐歌。

“沒事。”沐歌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思瑤的手背。

一路上兩人聊着天，便沒覺得時間過了多久，也沒注意到天色漸暗。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沐歌皺眉，伸手想掀起簾子看，“怎麽回事？”沒想到手剛剛碰到簾子，轎子一震，沐歌不知怎麽回事便失去了意識。

一個時辰以前，沈睿的書房。

沈睿手裏拿着香囊，站在窗前看着攬月軒的一角。

“走多久了？”他沉聲問道。

“殿下，快一個時辰了。”季央抹了抹冷汗，自從夏沐歌走了以後的一個時辰裏，沈睿這個問題問了不下四五遍。

怎麽回事？

沈睿眉頭緊鎖。

自從那女人走後，自己就沒有安心過。難道，自己同意和親是個錯誤？他越想越沉不住氣，越想越有把沐歌追回來的沖動。

“季央。”沈睿忽然開口。

“在。”

“備馬。”沈睿頓了頓，“你跟我，去把送親的隊伍追回來。”

一行人風塵仆仆地追趕隊伍，卻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面。所有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似乎是暈了過去，而沐歌的轎子裏早已空無一人，就連淩無涯也不見蹤影。

沈睿自然意識到是有人在他之前劫了隊伍，氣憤地一腳踢上轎子，“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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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很長的夢，沐歌醒來之前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不會回去了吧？

沐歌睜開眼睛，視線漸漸清晰，她試着動了動身子，床邊傳來好聽的聲音：“醒了？”

沐歌偏頭，看到那眉眼含笑的男子時微微吃驚，道：“楚陌軒！怎麽是你？”

“怎麽？見到我很失望？”楚陌軒一身白衣雲淡風輕，閑閑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沐歌被他逗笑了，“不是啦，只不過，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一會兒慢慢跟你說，”楚陌軒輕輕一笑，“餓壞了吧？來，先吃點東西。”

被他一說沐歌才意識到自己好久沒有吃東西，看到窗外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才知道自己睡了好久。

“那個，思瑤和隐淵呢？還有元寶？”

楚陌軒笑了，伸手指了指牆角。

沐歌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噗嗤一笑，元寶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肚皮一起一伏甚是可愛。

“別急，先吃點東西。”楚陌軒把沐歌拉到桌前坐下，桌上鋪滿了各種精致的小菜。沐歌也确實是餓了，便沒什麽形象地吃了起來。

楚陌軒坐在她對面，撐着腦袋看着沐歌的吃相，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其實沐歌大概是知道楚陌軒在笑自己的吃相的。

“沒事，”楚陌軒把菜往沐歌面前推了推，“慢點，沒人跟你搶。”

“……”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小特警的吃相在這古代實在是有些不大雅觀……

于是沐歌默默地放慢了速度，開始細嚼慢咽……

“好啦！”沐歌放下飯碗看着楚陌軒，一副“原地滿血複活”的架勢。

“帶你去個地方？”楚陌軒伸手，一個邀請的姿勢。

沐歌愣了愣，随即莞爾，輕輕把手放在他手心裏，“好啊。”

楚陌軒沒有放手，于是兩人就這樣手拉手走出房門。沐歌也不掙紮，對于一個現代的新新少年來說，拉個小手算什麽。

“小姐！”在院子裏的思瑤和隐淵頓時跑上來，思瑤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楚陌軒拉着沐歌的手，一把拉住還想說什麽的隐淵，笑着打斷他道：“小姐，那個什麽，你和楚公子聊，我們看到你也放心了，我們就去休息了哈。”說完就拉着隐淵腳底抹油般地跑了。

沐歌好笑地看着兩人的背影，偏頭問楚陌軒：“去哪裏？”

楚陌軒還賣關子，道：“跟我來就知道了。”

于是沐歌跟着他穿過一小片七拐八拐的竹林，一轉身卻看見一座假山，讓她驚訝的是居然有修好的臺階。

“這……”

“上來啊。”楚陌軒笑。

沐歌好奇地東張西望，走了一會兒到了假山的最高處，居然是一塊小小的平臺，中間還有桌椅，旁邊更是有一排欄杆，赫然一個觀星賞月的絕佳去處。

“這是，你弄的？”沐歌略有些不可置信。

“怎麽？不可以嗎？”楚陌軒信步走到欄杆邊，閑閑地倚着，挑眉看向沐歌。

沐歌沒有回答，只是莞爾，走到楚陌軒身邊，靠着欄杆欣賞月色。

今晚雖說不算是滿月，但好在沒有雲，皓月當空加以繁星點綴，清風徐徐美男在旁，也實在惬意。

“楚陌軒，你劫了淩無涯的隊伍？”沐歌忽然開口問道。她又不笨，稍微想一想便能知道前因後果。

“難不成你很想嫁？要我把你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楚陌軒笑着逗她。

沐歌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才不要呢！不過，你膽子好大啊。”

“是啊，”楚陌軒轉身，換了個和沐歌一樣的姿勢，“費了我好大力氣呢。”

沐歌偏頭，看着楚陌軒月光下精致的側顏，心下一片澄靜。

“楚陌軒。”

“嗯？”

“為什麽？”沐歌看着他，輕輕開口，“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利害關系，你為什麽要冒險這麽做？”

“你真想知道？”楚陌軒轉過頭來，對上沐歌的眼睛。

“想。”

楚陌軒笑了，輕輕俯下身，在沐歌唇上留下淺淺一吻。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地一碰，但那細膩柔軟的觸感卻如同一道熱流直達沐歌心底。

“這個，算是理由嗎？”楚陌軒百聽不厭的聲音在沐歌耳畔響起，加上鼻尖滿滿的艾草香，沐歌愣在那裏，心跳如鼓，不知所措。

一會兒楚陌軒便回到了剛才的距離，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喃喃自語道：“這個時候了……估計沈睿已經在宮裏發火了吧。”

“沈睿？”沐歌納悶，“跟他有什麽關系？”

“淩無涯不是普通人，我下手重了一些，現在估計還沒醒，”楚陌軒一笑，“沈睿麽……如果我沒猜錯，應該帶了人去追淩無涯隊伍，只不過被我搶先一步。”

“沈睿為什麽要追？”沐歌一頭霧水。

“他，後悔了。”楚陌軒意味深長地看了沐歌一眼，“他對你有情，別說你沒看出來。”

“……怎麽可能……”

“我認識他這麽久，從沒見過他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楚陌軒不再看她，“葉青墨沒有，以前的永安公主，也沒有。”

“葉青墨？”沐歌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出是誰。

“葉青墨的父親當初在沈睿的父親，也就是現在北齊的皇帝篡權的時候幫了不少忙，而葉青墨自小死心塌地喜歡沈睿，她什麽都不要只要嫁給沈睿，于是沈睿便娶了她做側妃。”

“可是……”沐歌知道沈睿表面上脾氣很差可是對自己确實不錯，但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他之所以答應和親，大概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太多，”楚陌軒的聲音裏聽不出他是什麽感情，“可是現在，他反悔了。”

“怎麽樣？沐歌，你對他，什麽心思？”

“我對他，沒有心思，”沐歌實話實說，“他對我确實不錯，可是，像他那樣的霸道總裁，我不喜歡。何況，葉青墨這麽喜歡他……我不該去摻和他們啊。”

“霸道總裁是什麽？”楚陌軒忽然發問。

“呃……”沐歌心下一驚，剛剛沒注意居然說漏嘴了，“就是……長得英俊地位非凡脾氣古怪深藏不露……呃對……”

“有意思，”楚陌軒來了興致，“那我是什麽？”

“你啊……”沐歌居然很認真地想，“你是白馬王子，就是穿白衣騎白馬，這是無數姑娘的夢中情人的類型。”

“我也這麽覺得。”楚陌軒笑吟吟地說道。

“自戀。”沐歌笑出聲來，安安靜靜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再說話。

“楚陌軒，你這裏借我躲一陣子好不好？”沐歌忽然開口。

“好啊，不過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沐歌有些失落，“我不知道可以去哪裏。對了楚陌軒……你說過要帶我去看那本書的……”

“我記得，”楚陌軒眯了眯眼，“可是現在不行，時候還沒到。”

沐歌看向楚陌軒，這個男人，好像無論什麽時候她總是很相信他。

“看着我做什麽？”

沐歌笑了，嘴角彎起，目光在夜裏柔和如一朵将開未開的花，“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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