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前傳(一)
溫珩道我和他的初見是在十二年前,他九歲的那年。
我就像無數英雄救美俗套的橋段中描述的那般救了他,也順帶将他帶回了栖梧山莊,成卻了一個最俗套的開始。
其實我對這麽件事基本沒什麽印象。
一來是那段時間我沒少幹諸如此類逞英雄的事,二來則是那年我家中恰好遭遇了變故,其他許多事都被漸漸淡忘了。尤其那個時候溫珩與我而言,也不過一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
正是那年剛入冬,自小照顧我的老嬷病了。咳得厲害的時候彎着腰,整個人都微微的顫抖着,掏心掏肺似的難受。
山後的小竹屋裏頭只有我和老嬷兩個人住着。她夜晚咳嗽的時候怕吵醒我,總是會偷偷起身去門外,許久許久都曾不回來。
後來也不見她怎麽喝藥了,白天的時候精神不好的倚在躺椅上,神情祥和的看着我練劍,一看便是一整天。
寒冬臘月,飛雪飄然而至。老嬷忽然同我說想回一趟北陸上京,她的家鄉。
她說這話時,整個人都很憔悴,唯有渾濁的眼中渙散着微微的希翼,像是央求。
我派人備好馬車,像是趕着時間一般,在年前陪她走了趟上京。
方至上京不出半月,她就走了,毫無預兆的,讓我幾近崩潰的哭了一夜。
自那以後,大概就是我童年最灰暗的一段記憶。
回到栖梧山莊,并無有太多人關注老嬷的離開,因為老嬷身份低微,只是一個老奴,也因為,她只是我的老奴。
我沒什麽可說,一個人住在後山的別院,像是忽然開竅的榆木,終于開始勤奮,整日的鑽研練劍。
渝水來找過我幾次,但是他嘴巴笨,不會安慰人。我也不需要人安慰,就讓他給我編花環,編好了放到屋邊的小溪裏頭,讓它随着水飄走。
然後告訴他,老嬷跟我說過,冥界有一條河連着凡界,只是不知道是連着凡間的哪一條河。
Advertisement
渝水一貫不會接話,只是點點頭,随後便埋首,一聲不吭的編着花環。
那是我第一次模模糊糊的體會到孤單是個怎樣的感覺,渝水每次來了又走後,我面對空蕩蕩的竹屋內昏黃的孤燈,那感覺就格外的強烈。
話也漸漸少了,因為老嬷不在,我沒有自言自語的愛好,只有渝水來的時候才能有機會開口說說話。但後來發覺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以前那種逮着個小蟲都要嘻嘻哈哈的笑個半天的興致莫名消磨掉了。
我開始只對練劍有興趣。
……
又三月,春暖花開。
渝水一回上山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人,有些面生,臉卻很漂亮,白淨而乖巧。身量也很瘦小,往高大的渝水身邊一襯就更是如此。
對我來說,這才是同溫珩的初見。
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北陸南方大戶人家的小少爺,整個人漂亮得好似一個瓷娃娃。倒不至于說是纖細柔弱,而是有一種寧靜優雅的高貴氣質,給人感覺很精致,不好随意相待。偏偏濕潤潤的黑眸淬着細瑣的微光,總能将人望得心中一緊,心生憐愛。又是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每回同人對望都含了禮遇的笑。
我想,但凡是正常人見着一個漂亮的瓷娃娃總對着自己乖巧的笑,都能對他心生出幾分愛惜的好感來。我那時自然也很喜歡他。
後來渝水偷偷提點我幾回,才叫我隐隐約約記起些溫珩被我帶回栖梧山莊的事。
想來想去記不清楚,便私下問了渝水,溫珩的親人如何。
渝水簡短回道,已經葬了。
我一時無言。
……
晚些的時候送他們下山,走在小道上三個人裏頭依舊只有我一人在說話。
溫珩比我小三歲,那個時候模樣還是小小的,背着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藥筐走在我前面。單薄的身體看上去有些勉強,卻一聲不吭的跟在渝水後面,安安靜靜的,一步不落。
我這麽瞧着,也覺着他這貴家小少爺矜貴的模樣同泥濘坑窪的小路實在不很合襯,在後頭默默的笑。
而後才瞧見他單薄的雪衣上,肩頭勒着竹帶之處沁出點點的血跡。
我很詫異于自己竟會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孩子産生疼惜的情緒。嬉笑的伸手從他身後拎起那個藥簍,輕松的攬到自己肩上,”你走得太慢了,天黑了都不見得能回山莊的。”擡手遙遙一指,朗聲道,“唔,你先趕緊跑到前面去吧,看見那顆榕樹了麽,我就送你到那。“
溫珩顯然怔了一會,一貫帶着溫軟笑意的小臉上頭一回顯現出一份詫異來,見我執意才妥協。讓過走在前面的渝水,快步的上前先走了。
渝水等溫珩一走,腳步就加快了些許,我走上前幾乎與他并排。不曉得是出于何種心态,開口道。”明個将溫珩帶上山來吧,舅舅一直讓我收一個徒弟,我也懶得再出去挑。“我原本是很怕這種麻煩事的。
渝水一如往常沉默點頭。
……
翌日天還未亮,我起了個大早,想推開窗透透氣,卻很是驚訝的瞧見着了露水的溪邊青草從中,站了個小小的人。墨發沾染上晶瑩的露珠,着一襲淡色的衣袍顯得很是安寧。回眸時望見我,眼底無端亮了亮,色澤似是渡上薄霧中模糊的陽光般靡麗。
我又瞧了瞧四周,才同他打了個招呼,“怎是你一個人,渝水沒送你上來嗎?山路并不好走的。”
溫珩笑得很乖,清潤的瞳承載的笑意,好似清冽的泉溫柔而治愈的漫進胸口,輕而易舉的化去心防,“我先醒了就自個上來了。”頓一下後補充,“已經給渝水留了信。”
我起初并沒有從這話中體會到他處事的周全與老成,因為早就忘了自個九歲的時候,還是個成天計劃着偷懶,瞞着老嬷下山去玩的混世魔王,根本不會想自己的一舉一動會給旁人帶來什麽樣的困擾。而他在九歲這個年紀,就已經顧慮到了自己提前離開後,渝水會有的擔憂。
我并沒說要收溫珩為徒,因為練劍這個事是要看天分的,昨個一時沖動要渝水将他帶上了,也沒想到他興許并不合适這麽一種境況。
處了一陣之後才發覺他其實很不錯,各方面都是如此,從頭到腳都挑不出一絲不好來,資質亦是甚佳。
我自覺自個撿到了個寶,若非要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便是他乖巧安寧得過頭了些,不吵也不鬧,不似個九歲的小孩。
我小時候性子有些慢熱且認生,不怎麽主動與人相識。溫珩又溫順而不做多言,聽話得很從不來打擾我,便成了我最難處熟的一類人。
所以我開始的時候都不怎麽管他,只是早上會按着進程,一板一眼的教他練劍,而後便忙乎着自己的事去了。他既然不來找我,我也不懂一般的師父應該還要做些什麽。
那時同他說話也客氣生疏得很,喊他吃個飯都要連名帶姓正正經經的喚上一回,還得帶上詢問語态。
這就是這麽一段半尴半尬,半生不熟的相處時間,我同他說話最多的地方便是在廚房。兩個人客客氣氣的聊着明天要吃的菜色,氣氛還算是融洽。
溫珩雖然年幼,卻總有那麽一種清雅高貴的氣質,叫人不好随意相待,劃開一道難言的距離感。
而這距離感,也只在生活氣息頗濃的廚屋中也才能稍稍淡薄些。
尤其當瞧着他挽着袖子,布着凳子掌勺的時候,我一臉灰的在竈前放着柴,都能暗自竊喜的想他委實是來拯救我的。
自老嬷離開之後,我基本沒吃過一餐正常的飯菜,不是焦了就是鹹了。溫珩他小小年紀,廚藝卻驚人的好。
由此而來,我對他的好感亦是與日俱增,而自個作為“師父”的尊嚴,亦日漸消磨,此後也不好再提。
……
七月過後,陣雨一次比一次來得猛烈。
我端坐在窗前看書,順道也瞄着上山的那條小路。
今個清晨時,天色尚還是明朗的。因為我前幾日腳上得了輕傷,行動不很便利,溫珩便自告奮勇代替我下到集市去買些用品去了。不想他走後不久,便就驚雷陣陣,降下瓢潑似的大雨,洋洋灑灑,及至午後才停。
我有些擔心,遂才在屋前等着他。
不想等來等去,等到的人卻是行色匆忙的渝水,一身頗有些狼狽的停在我窗前,沉聲簡潔道,“溫珩如今昏迷,說要見你。”
我一懵,腦中半晌都響徹着低低的嗡鳴,除了紊亂的心跳,再聽不見其他。
也便是那一剎的失措,才叫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溫珩是有一份不可推脫的責任與感情的,急得頭暈目眩,也不知是如何趕到的栖梧山莊。
直待華大夫拍着我的頭道不會有事,又容我進了門瞧見病床上的溫珩,看他微斂的眉宇之間呈現出一絲很淡的痛楚,心口的揪緊才終于緩緩一松,慢半拍的疼惜起來。
愧疚伴随着莫名恐慌害怕,我在夜晚獨自守着他的時候,不自覺偷偷的抹了兩滴眼淚。
心疼得厲害,又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是我沒能将他護好。
下山的時候我也聽說了事情原委,暴雨沖刷後,山路邊上小範圍滑坡,溫珩被落石砸到,摔下了小道。左腿腿骨骨折,渾身上下還有不少的皮外傷,雖然口子不深,可蹭破了皮總還是很疼的。
華大夫道,溫珩這個模樣需得在栖梧宮中好生調養一陣,後山的竹屋人手有限,我一人怕是照看不來。
而我身份尴尬,也不好在栖梧宮中久留,遂托了渝水代為照看溫珩,打算着往後的幾日,每隔上一日便下山來看看溫珩。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