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殺伐決斷

病房, 連守正倚靠在病床上,神色淡淡的, “她說要見我?有秘密要告訴我?”

連大少站在他面前, 跟警方溝通是他的事,也是他說了那番真假千金的話。

開始是沈京墨主動找上他, 說了那晚的事,将矛頭對準喬一蓮。

連大少一聽就炸了, 有這麽一個危險的人物中盯着連翹,他怎麽能放心?

如果說,喬一蓮借着喬美華的手算計連翹,算計連家, 他只是将人趕走。

但, 這件事觸到了他的底線, 他不能讓喬一蓮在外面晃蕩。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這不,他一轉身就告訴了父親, 并且暗示警方, 要嚴辦此事。

當然,前提是,她真的做了壞事。

“對, 您要去見她嗎?”

連守正也沒有想到看似腼腆嬌弱的女孩子,內心這麽惡毒。

“你覺得她的話能信嗎?”

連大少不假思索的搖頭,“不能。”

連守正輕敲床頭,一臉的沉思, “這事是沈京墨辦的?他對連翹是什麽意思?”

連大少的神色變了變,“他在追小妹,爸,小妹還小呢,就算結婚也得過二十五歲吧。”

小妹妹剛回到連家,他可不希望早早将人嫁出去。

連守正神色莫明,良久後,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孽緣,你想辦法設置些障礙,連沈兩家不可能聯姻。”

兩家幾代人的恩怨,哪有那麽簡單了結的?

只能說,兩家注定了糾纏不清。

連大少猶豫了一下,“要是連翹喜歡呢?看的出來,連翹是個很有主見,很有想法的女孩子,也很獨立,不喜歡別人插手她的私事。”

“這……”連守正微微皺眉,“到時再看情況吧,我不想委屈了那孩子,但更不願她受苦。”

“她會理解的。”連大少微微蹙眉,“我只是有些擔心沈京墨,看着放蕩不羁,沒想到心思這麽深沉,據說他拿到了關鍵性的證物,還說動了那個男生推翻口供,将喬一蓮釘死了。”

自家妹子多單純啊,哪是人家的對手。

嗯,在每一個兄長眼裏,自家妹妹都是需要保護的傻白甜。

這叫親情濾鏡!

“他畢竟是沈家人,心思哪會簡單?”連守正挑了挑眉,神色平靜,“先看看吧。”

正在此時,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爸。”

父子倆猛的扭頭,只見連二少睜着一雙迷茫的眼睛,不禁大喜過望。

連大少飛奔出去,“醫生,醫生,我弟醒了,他醒了。”

一群醫生沖進來,圍着連二少檢查,最後很高興的宣布,他脫離危險了。

大家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連守正替兒子把脈,也得出傷情正在好轉的結論。

他給兒子傷口用的是最好的消炎藥粉,“感覺還好嗎?”

連二少臉色慘白,但已經恢複了幾分元氣。

“我沒事,別擔心,只是耽誤了跟小妹相認。”

連守正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真是萬幸。“先別管這些,好好養傷,快點好起來吧。”

連杜衡急急的奔進來,“爸,我聽說二哥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跑的滿頭大汗,一擡頭就見二哥含笑看着他,頓時眼眶紅了。“二哥,你沒事就好,把我們都吓壞了……”

“小弟。”連二少剛想安撫幾句,忽然,他的視線落在連杜衡身後的人。“喬二蓮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有過一次之緣,印象卻非常深刻,聰明又機靈的小姑娘。

連杜衡忍不住笑了,“二哥,她就是我們的小妹啊,對了,你動手術時,她也幫忙了,給你止住血,據說效果特別好,爸,是吧?”

信息太多,連二少都懵逼了,是他醒來的方式不對嗎?

連守正笑吟吟的幫女兒刷好感值,“是,這次多虧了我家連翹出手救了你,她針灸的水平比我還高。”

連二少的腦袋都暈了,“等一下,讓我緩緩,她是我們家的孩子?”

他知道的不多,在電話裏說不清楚,只是聽說自家多了一個小妹妹。

連杜衡得意的顯擺,“對,就是她,特別聰明可愛,還很有本事。”

才幾天功夫,他已經成了妹控,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家的妹妹有多好。

連二少驚喜萬分,“難怪。”

杜衡好奇的問道,“什麽?”

“我第一次見到她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連二少想起他們的初次相見,忍不住微微一笑,“小妹,歡迎你回家。”

他的笑容太溫暖,連翹心裏暖洋洋的,她也是第一眼看到他,就很喜歡。

“謝謝二哥,你身體很虛,不要勉強自己,快睡吧。”

連二少确實有些撐不住了,“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等我醒過來給你。”

連翹乖乖的點頭,“嗯,我等着。”

……

連翹是給大家送飯來了,打開保溫壺拿出一格格菜,一份山藥炖雞湯,松仁玉米,三鮮豆腐,西葫蘆木耳炒雞蛋,都是清淡又營養的菜。

連守正接過飯碗,又驚又喜,“都是你做的?”

連翹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其中一道菜,“松仁玉米是我做的。”

連守正立馬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嘴裏,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好吃,我女兒的廚藝就是好。”

還是女兒好啊,第一次吃到自家孩子做的菜,開心。

連翹心虛的不行,“只會這一道菜。”

她只會說,不會做,這一道菜也是她特別愛吃,吃多了才學會的。

連守正還是誇個不停,“一招鮮吃遍天下,太厲害了。”

總能找到理由誇的,特別捧場。

一轉頭,他發現兩個兒子在争搶玉米松仁,嘴角直抽,“你們吃別的菜,這道菜是我女兒孝敬我的!”

“這明明是妹妹做給我吃的,因為我對她最好。”杜衡拿起盤子嘩拉拉的倒了大半,連守正阻止不及,氣的直翻白眼,熊孩子。

連大少不樂意了,一把搶過盤子,将另一半倒在自己飯碗裏,“都別自作多情,小妹做給我吃的。”

連杜衡不樂意的怼了一句,“大哥,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連大少揚了揚眉,“我幫她收拾了喬一蓮。”

兄弟倆都快打起來了,連守正看不下去了,搶過他們的飯碗,一人挑出一半,“這是我的。”

連翹嘴角直抽,說好的豪門揮金如土的生活呢?

為了一盤子玉米松仁,至于嗎?

連杜衡不敢跟老頭子搶,“爸,小妹還沒有吃呢。”

連翹擺了擺手,“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咚咚。”敲門聲響起,是沈京墨來了。

連大少微微皺眉,“沈京墨,這是我們家庭聚餐,不方便外人參加。”

沈京墨淡淡瞥了他一眼,卻在看向連翹時,揚起一抹笑意,“連翹,有糖炒栗子和烤紅薯,吃嗎?”

連翹眼睛一亮,“吃!”

好久沒吃糖炒栗子了,想想就流口水。

嗯,甜品和零食永遠不嫌多。

沈京墨笑吟吟的伸出手,“跟我去辦公室吃吧,別打攪他們吃飯。”

“不行。”

“不可以。”

“不許把我小妹拐走,我家小妹是個單純的孩子,你別忽悠她。”

三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态度出奇的一致。

沈京墨無語望天,這才多久啊,一個個成了護妹狂魔?

連翹笑眯眯的說道,“你去拿過來吧,大家一起吃。”

沈京墨很想拐她她單獨相處,但看着這幾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只能認慫。

趁沈京墨去拿吃食,連杜衡立馬說道,“小妹,我告訴你啊,沈京墨這個人可花心了,從小到大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多的不得了,趕都趕不走。”

連翹眨了眨眼睛,“我沒有看到啊。”

杜衡呵呵一笑,“那是他會僞裝,在你面前裝潔身自好,裝情聖,你別被他騙了。”

為了妹妹的幸福,塑料情兄弟又算得了什麽?

連大少慢悠悠的吃着飯,也來了一句,“沈家人都很狡猾,特別會騙小姑娘。”

杜衡眼珠一轉,“對了,還有女人為他割腕自殺呢。”

連翹吓了一跳,真的假的?“啊?死了嗎?”

杜衡義正言辭的表示唾棄,“差一點點就死了,整一個玩弄感情的浪子……”

沈京墨一回來就聽到連家兄弟拼命抹黑他,特別無語。

雖然兩家關系很差,但他們好歹是互通有無的塑料情兄弟吧。

“咳咳,背地裏诋毀我,真的好嗎?杜衡,我們關系還算不錯的。”

兩家相互诋毀是常事,他一點都不稀奇,哪天和和樂樂的坐下來聊天,才是天下奇聞呢。

連三翻臉不認人,特別無情,“誰跟你不錯?誰敢騙我妹妹,就是我的敵人。”

沈京墨早就做好了長期抗争的打算,誰讓他的眼光這麽好,一眼就看中了連家的女兒呢。

“我是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非常認真。”

一聽這話,連家三個男人的臉色都黑了,狠狠瞪着他。

誰同意了?

連三恨不得将他一腳踢出去,“滾滾,我們不同意。”

沈京墨不但不生氣,反而笑的更開心了,“連翹喜歡我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連翹被他們亦敵亦友的關系弄糊塗了,說對頭吧,還能一起吃吃喝喝。

說朋友吧,黑起來毫不手軟。

一直圍觀的連守正終于開口了,“孩子,你只要記住一點,我們兩家三代的恩怨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連翹聞到了狗血八卦的味道,眼睛閃閃發亮,“只有恩怨?沒有情仇嗎?比如求而不得,因愛生恨,嘴裏說着恨,心裏愛的要死要活,或者是我愛你,就要毀了你之類的戲碼。”

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都沒有什麽娛樂,聽聽家族故事也不錯啊。

連守正:……誰給我單純的女兒灌輸亂七八糟的東西?

連家兄弟:……自家妹妹的想像力好豐富,可愛!

沈京墨:……老婆懂的真多,好棒。

連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糖炒栗子冷掉就不好吃了,快給我。”

這世上能騙她的人不多,除非是她心甘情願被騙。

沈京墨下意識的将食物遞過去,連翹一顆顆的剝出來,香軟糯糯的栗子,滿口留香,滿足的眯起眼睛,好幸福啊。

當然,如果有故事當佐料,那就更好了。

可惜,連守正不肯吐露半個字。

剝了皮的紅薯送到她嘴邊,熱氣騰騰的,香氣勾人。

連翹沒有抵住誘惑,輕輕咬了一口,只有一個字,甜!

沈京墨看着眉開眼笑的少女,嘴角微勾,只有這種時候,她才像個正常的女孩子,有種單純的快樂。

“好吃嗎?”

連翹用力點頭,對美食的熱愛全寫在臉上,“嗯,特別香甜。”

連家人看着這一幕,心情很複雜。

杜衡忍不住吐槽,“我怎麽感覺小妹對美食更感興趣呢?沈京墨更像是個服侍公主的小侍衛。”

嗯,一定是腦補過頭了。

連大少看了他們的日常相處,反而沒有那麽擔心了。

誰哄誰,還不知道呢。

“只要小妹不吃虧就行。”

……

吃完東西,沈京墨硬是被連家人聯手轟走了,防他跟防賊似的。

連守正将連翹叫到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連翹,爸爸跟你商量幾件事。”

這小心又讨好的模樣,讓連翹莫名的心酸,“您說。”

連守正是真的很在意這個女兒,卻不知該怎麽跟她溝通,兒子和女兒是不一樣的。

兒子皮實,養的粗糙些沒事,但軟軟嬌嬌的女兒可不行。

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慢慢摸索。

“第一件事,我暫時不能公開你的身份,希望你能理解,不是嫌你,而是為了保護你,我們家有幾個仇人。”

連家樹大招風,救了不少人,結了很多善緣,當然也壞了某些人的好事。

還有一些杏林敗類,競争對手,都不是省油的燈。

男孩子需要歷練才能成長,才能挑起家族的重擔,但女兒,天生嬌弱,生存環境對她們更不易,還是開心輕松些吧。

他就這麽一個女兒,想讓她在父兄的羽翼下恣意任性的活着。

無論她想要什麽,他都能給她。

但,他不知道連翹從來都不是溫室的花朵,她不懼任何挑戰。

“二哥是被誰所傷?”

連守正呆了呆,沒想到她這麽敏銳。

“警方不久之前抓到了行刺的人,審下來說是生意場上的對家指使的,但我不怎麽相信。”

連二少是在機場出口遇襲的,毫不防備的被刺,對方一得手就鑽進旁邊的車子逃了,顯然是籌劃好的。

不過,連家也不是吃素的,立馬向各方施壓,還拿錢懸賞。

這不,24小時內就将兇犯逮住了。

連翹心裏一動,“現在市場确實挺亂,有些生意人不擇手段,您怎麽就這麽肯定?”

連守正經歷了無數風浪,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因為一查就查出來了,太過簡單,好像事先安排好般。”

連翹明白了,“這是弄巧成拙了。”

連守正滿眼的欣慰,“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慧,不過,你像你奶奶,她智慧過人,堅韌不拔,心智超群,在那麽艱難的環境下,還能守住連家的基業,護着我們兄妹三人長大,她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提起敬愛的母親,他滔滔不絕,滿口贊美之詞。

“而你,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依舊出類拔萃,你的醫術是自學的?”

連翹也不怕,落落大方的點頭,“是,我過目不忘,還能舉一反三。”

“我們連家的孩子都聰明,天賦異禀。”連守正一點都不懷疑,自家的三個兒子都非常出色,一個是科研大佬,是行業難得的人才。

一個是經商奇才,開的連鎖餐館不下百家。

一個是電影明星,一出道就拿了影帝的殊榮。

連家的孩子要麽不做,要麽做到頂尖,只能說,智商都非常高。

連翹自然是一口答應了,公不公開的不重要,那些領導家的孩子姓名都是保密的,這是一種慣例。

連守正見她沒有一絲勉強,心中大慰,“第二件事,我想帶你去京城。”

連翹抿了抿嘴,婉轉的說道,“我要在大學教書,還有生意要經營。”

生意剛剛鋪開,跟學校也談妥了,怎麽能說走就走。

連守正耐心的解釋,“連翹,你很能幹,我很高興,但從長遠來看,文憑是必須要有的,我給你安排一個學校,讀個博士文憑出來……”

學歷非常重要,只有多讀書,才能開拓視野,将來走的更遠。

只有那些見識淺薄的人才會說,不上學也能賺錢當大老板。

連翹嘴角抽了抽,“博士?”

一上來就是博士,真是吓死人了。

連守正早就替她盤算好了,“是中醫類的,我來當你的導師,以後你不管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有他護着,總能讓她的路走的平坦又安穩。

他的這番慈父心腸,連翹能感受到,心裏一軟。“可是,工廠這邊離不了我。”

“我這裏撥一個人過去幫忙,讓你表哥表弟在一邊盯着,賺錢只是小道。”連守正從來不在乎錢財,有名的醫生還會缺錢嗎?

“這些年你過的太辛苦,我希望你能做一個快樂無憂的學生,好好享受校園生活,等學成了再出來教書,至于胡院長那邊,我會跟他打聲招呼。”

他給安排的很周全,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讓喬美華經常跑來糾纏連翹,遠遠的隔離開。

那樣的女人不配當連翹的媽媽。

連翹有些無奈,“我挺喜歡賺錢的過程。”

會讓她得到滿足感。

連守正好言好語的跟她商量,“在保證完成學業的基礎上,我不反對。”

嗯,忙碌些也好,沒有時間談戀愛了。

連翹略一沉吟,“我希望保有獨立的空間。”

連守正有些傷心,“不想跟我住?”

連翹笑的甜甜的,“也不是,有時想一個人待着,有個只屬于自己的地方。”

連守正琢磨了半響,這是沒有安全感嗎?還是怕跟他們住,會不自在?

罷了,先磨合磨合,時間長了就好了。

“周未必須回家住。”

他無原則的縱容讓連翹很開心,眉眼彎彎,“好。”

看着她的笑臉,連守正心底升起一絲滿足,餘地只想守護着她的笑臉,讓她無憂無慮的,彌補前半生的遺憾。

“孩子,我真的很高興有你這麽一個女兒,通透,堅強,又勇敢,你是我的驕傲。”

連翹心口燙燙的,如冬天喝了一大碗姜湯,“我還什麽都沒做。”

連守正摸摸她的腦袋,“你能活着,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連翹的眼眶一熱,“爸爸。”

“哎。”連守正大喜過望,“你終于肯叫爸爸了,爸爸真高興。”

這邊父女溫情脈脈,另一邊喬美華愁雲密布,守在警局苦苦哀求,求放了喬一蓮。

那怎麽可能?人證物證俱在,這案子釘實了,又恰逢嚴打,估計要坐個十年八年的牢。

喬美華又見不到收押的喬一蓮,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卻求助無門,只好到處找連翹。

她去了學校,去了連家大宅,還去了醫院,但一無所獲,沒有找着人。

她實在沒辦法,只好跑去醫院堵連守正,跪在他面前,只求他大發慈悲幫着說說情,讓警方将人放了。

連守正居高臨下的看着涕淚齊下的女人,憔悴而又蒼老,明明比他年紀小十幾歲,卻看着比他年紀還大。

但,他一點都不同情,只有滿滿的厭惡。

“喬一蓮犯了什麽罪?你真的知道嗎?指使人将連翹引出學校,意圖殺害!身為一個父親,我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你怎麽還敢來求我?”

而身為母親,居然為一個傷害她女兒的罪犯求情,她這是瘋了嗎?

喬美華永遠是我不聽,我不聽,我養女就是最棒的,不接受異議。

“這都是誤會,一蓮不是那樣的人,她還給二少爺輸了好多好多血,拼死救了二少爺一命,你就看在這份上,救救她吧。”

如今否認了喬一蓮,就等于否認了她的前半生。

她連親生女兒都離了心,豈肯再跟養女離心?

連守正眼神一冷,“我們給錢了,銀貨兩清,你要是實在舍不得她,那就進去陪她吧。”

輸了血就成了救命恩人,想要挾連家?真是癡心妄想。

若是心正不求回報的,連家自然會給一份好前程。

但,這擺明了算計,真當連家好說話?

別以為他不知道,當時醫院做了總動員,不光是醫院護士,連病人家屬都聞訊過來。

驗血型時合格的有五個人,醫生的意思是每個人輸一點,對身體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喬一蓮搶在最前面,還非要一個人包攬下來,不顧護士的阻止,哭着喊着堅持要輸2000CC。

不讓輸,還哭哭啼啼的,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負她,別人能怎麽辦呢?

喬一蓮真的不知道輸這麽多血意味着什麽嗎?

不,她知道,她好歹學了一段時間的醫學,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護士也一再的提醒,會有休克的危險。

但她就是不聽,明知危險,還要輸這麽多血,她是看到了風險背後的富貴榮華。

五個人都輸一點,只得了一點點人情,給點錢就能打發了。

但一個人拼着生命危險輸2000CC,那就是救命大恩。

性質完全不同,這就是富貴險中求。

她在醫院裏正規輸血,又有那麽多好醫生在場,怎麽也能将人救回來,這是賭一把大的,用命當賭注。

別人看不出這一點,只當她有奉獻精神,但連守正是什麽人,立馬想明白了。

喬一蓮對自己這麽狠,對別人只會更狠,這樣的人太危險了,他不可能留下這樣一個隐患。

喬美華心裏一沉,“你說什麽?”

連守正不恨別人算計他,唯獨最恨別人算計他的孩子。

“跟她一起去坐牢吧。”

喬美華如被晴天霹靂砸中,肝膽欲裂,“你是仁心仁術,心地善良,對誰都慈悲的連先生啊。”

平易近人,對病人永遠溫和的男人,為什麽就是對她狠心?

“你看走眼了,我不是。”連守正就算對她有一絲憐惜,也全被她作完了,“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喬美華咬了咬牙,“我想見二蓮。”

連守正的眉眼瞬間結冰,“這世上沒有二蓮這個人。”

喬美華立馬改口,“我要見連翹。”

連守正奇怪的反問,“連翹?她是我們連家的大小姐,跟你有什麽關系?”

如一盆冷水澆下來,澆的喬美華渾身發抖,“我是她媽!”

連守正一臉的你是瘋了嗎?亂說什麽?

“你弄錯了,連翹是淑蘭生的,喬一蓮才是你生的,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

淑蘭是他的妻子,三個兒子的母親。

喬美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整個人如浸在冰冷的海水裏,一顆心涼透了。“不,你不能奪走我的女兒,你不能。”

連守正這次見她,就是要将話說清楚。

她執迷不悟,那就來一招釜底抽薪,徹底絕了她的後路。

“連翹是我和淑蘭的女兒,是連家的嫡出女兒,祖譜上也會這麽記載,喬美華女士,我鄭重的警告你,再敢胡亂攀扯,我就要了喬一蓮的命。”

這事他跟兒子們商量過了,大家一致同意。

對連家,對連翹,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方案。

喬美華不是不稀罕嗎?那就讓她徹底剝離開來。

沒有了連翹,她什麽都不是,更別想用連翹的名頭生事。

喬美華如被挖走了心肝,痛的眼淚都下來了。“不不不。”

連守正看着這個可悲又可恨的女人,微微搖頭,她但凡有一點疼惜連翹的心,他也不會将事情做的這麽絕。

他是不會讓任何人拿連翹當利用工具的,更不會讓這個女人壞了連翹的名聲和前程。

“将她轟出去。”

……

此時,連翹回到了縣城,召來許家兄弟一頓交待。

許小嘉不禁急紅了眼,“表姐,你要去多久?不會不回來了吧?”

省城已經夠遠了,這會兒還要去京城,真的是太遙遠了。

從這裏到京城,要坐幾天幾夜的火車呢。

連翹坐在窯廠的辦公室裏,屋子裏擺設很簡單,兩張辦公桌,一個書架。

書架上堆滿了書籍,全是管理類的。

窯廠從無到有,花費了許嘉善很多心血。

如今的窯廠樣樣齊全,甚至建了一排小屋子當宿舍,還弄了一個小食堂供飯。

一切都欣欣向榮,生機勃勃。

“暑假會回來的,你們也不用擔心,一切照舊,我會寫信給你們,有急事就打電話給我。”

“可是……”許小嘉心裏發虛,他所有的勇氣都來自眼前的表姐。

連翹随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看到有許嘉善的讀書心得,滿意的點頭。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努力學知識,這是好事。

她給他弄了一張大學的旁聽證,平時有空就能去旁聽。

“等我走了,你們搬去那套小四合院住吧,廂房都空着,一人一間,住着也舒服。”

許嘉善的心思都撲在窯廠上,吃住都在窯廠,而許小嘉一個人住小賣部的樓上。

許小嘉開店開的有滋有味,卻不想連翹要離開了。

“你不能不走嗎?”

有她在,他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什麽都不怕。

連翹其實在哪裏都無所謂,随遇而安的性格。

“學業為重,再說了,我也想多陪陪我爸爸和哥哥們。”

人家是一家團聚,總不能阻止吧,許小嘉整個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連翹看向日益成熟的許嘉善,“表哥,你怎麽不說話?”

許嘉善還能說什麽?她心意已定,只是來通知他們。

她說一不二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你放心去京城吧,這裏我給你守着。”

許小嘉的眼眶紅紅的,依依不舍。“表姐,以後我做的飯菜都沒有人捧場了。”

“你哥呀。”連翹揚了揚下巴,眼珠轉了轉,“要是實在舍不得我,可以跟我去京城,我還想在京城開一家店,既幫人看診,又做藥膳生意。”

她打算開個這樣的小店,每天看幾個病人,配五桌藥膳,走高檔定制路線。

拿來練練手,順便賺點錢,又不用太累。

許小嘉眼睛一亮,“那,能在京城開家小賣部嗎?”

“不能。”連翹笑眯眯的說道,“要開就開一家大超市,上千平的,樓上賣吃的穿的用的,吸引客流,樓下就隔成一個個店面,租給別人,主打餐飲,打造成一個吃喝玩樂一條龍的場所。”

縣城人少,消費低,才開個小賣部。京城人多啊,當然開大超市賺錢。

許小嘉興奮的滿面通紅,“表姐,我要去京城!我幫你開大超市!”

他太喜歡開小賣部,哦,不,大超市,每天光是看着成千上百的商品,就很滿足。

聽上去特別帶勁!

“哥,我們一起去吧!”

許嘉善考慮問題成熟冷靜多了,“小嘉,別胡鬧,那是京城,物離鄉貴,人離鄉賤。”

縣城是他們熟悉的地方,而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讓人很不安。

他生性保守,但許小嘉就是熱情的感性派。

“哥,去大城市打拼,才能實現我們的價值,機會更多。”

許嘉善還是不為所動,“我不想去。”

“哥。”許小嘉急的不行,他不想跟哥哥分開。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連翹皺了皺眉頭,“外面怎麽這麽吵?”

窯廠的大門口聚集了一群人,幾個壯年男人推着一輛推車,推車上躺着一個文弱的中年男人。

推車往大門口一扔,大家齊齊大叫起來。

“許嘉善,許小嘉,你們快出來。”

門房老陳一眼就認出這些人是清水村的,推車上的文弱男人是許文,圍在四周的是許文的妻兒。

他們這是跑來鬧事啊。

老陳急的直跳腳,“別鬧,這是窯廠,不是村裏。”

老陳是陳石頭的爺爺,年紀大了,幹不動重活,但守門房還是可以的。

都是認識的人,鄉裏鄉親的,不好做的太絕。

但,清水村的人是存心過來鬧事,大喊大叫,鬧騰的不得了。

老陳眉頭緊皺,十幾個村民都是好吃懶做,被廠裏刷下來的那部分人,估計心裏不平呢。

許嘉善兄弟倆出來時,就看到這混亂的一幕,臉色都不好看。

許文眼睛一亮,大聲叫道,“嘉善,小嘉,快救救爸。”

許文的一雙兒女看到許家兄弟穿着得體幹淨的西裝,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幾個月前還邋裏邋遢,穿的是補丁的舊衣服,這會兒抖起來了,比他們穿的都好,好氣。

許嘉善遠遠的看着,滿眼的怒火。“這裏不是醫院,我也不是醫生。”

林香香大聲叫道,“你這不孝子,你爸摔斷了腿,你怎麽還不拿錢出來?先拿一千塊,不夠再說。”

得了,是來敲詐的。

許嘉善氣的渾身發抖,“我們已經脫離父子關系了……”

別說一千塊了,一百塊都不給。

林香香冷笑一聲,“笑話,父子關系是能脫離的?一日是父子,終生是父子,你們有義務贍養許文,趕緊掏錢吧,要是耽誤了病情,我就去告你們不孝,讓你們坐牢。”

協議書算什麽?她早就撕了!

憑什麽他們吃香的喝辣的,管着這麽大的窯廠,他們的老子卻不能沾光?

許家兄弟還有什麽不懂的?這是看他們過上好日子,心裏不平衡了。

“沒錢。”

就算有錢,也不會給,一旦給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輩子都不能消停了。

林香香是出了名的潑婦,沒有底線的那種。“別裝了,我知道你們發大財了,趕緊拿出來。”

許嘉善強忍着怒火,不想将事情鬧大,畢竟這是連翹的廠子,鬧大了影響不好。“我們只是打工的,哪來的錢?”

林香香冷笑一聲,“不給是吧?好啊,給我往裏沖,将所有東西都砸了。”

清水村的人如打了雞血般亢奮,滿面通紅的怪叫,正準備沖過去搞破壞,一道微冷的聲音猛的響起。

“誰敢?我倒是想看看,誰敢在我的地盤亂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感謝在2019-11-17 18:47:57~2019-11-18 21:52: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毛圍巾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這裏是月影 40瓶;豬唛、黑暗中的草莓醬 20瓶;全幼兒園最帥、vi?ki、笑白不白、絲蘊、檸檬 10瓶;氷闊楽 4瓶;藍妮妮 2瓶;芈月、zoey、二狗砸腿超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