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001.不速之客（一）

江湖，乃至于整個天下，最為神秘的地方，若是寒月閣稱第二，便再無人敢稱第一。

說起寒月閣，這是一個充滿了神秘的地方，雖然只是一座豪華的閣樓，外表也是再普通不過的，但是，一提起寒月閣，無人不心生敬畏。

寒月閣每一代閣主都是天賦異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只要到了寒月閣，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可是，寒月閣并不是什麽善堂，求寒月閣辦事之人，數百年來，數不勝數，甚至有以千金酬謝之人，都不曾得到允準。

空手而返的人們只帶回了一個字，“緣”。

寒月閣只接受有緣之人的請求，旁的人，就連見閣主一面都難如登天。

于是，數百年來，前往寒月閣的人越來越多，可是，就連親眼看到寒月閣的人，都是寥寥可數。

鬥轉星移，寒月閣又換了閣主，現在為止，天下根本沒人看到過新閣主的樣子。江湖上多了許許多多的傳聞，新任閣主到底是什麽樣的，無人知曉。

冷清歌坐在珠簾後面，輕撫着自己的那把古琴。

侍女推開門，走了進來，往香爐中添了幾塊百合香。動作極細極輕，不敢驚擾簾後的人。

冷清歌微微一嗅，素眉微蹙，“這是百合香，我說過的，從今往後，閣中只燃檀香。”

侍女吓得連忙跪了下來，香汗滿額，“閣主，奴婢不是有意的，求閣主饒恕。”

屋中安靜的可怕，仿佛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夠聽得見，跪在地上的侍女不敢有分毫的動作。

房門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看到屋內的這番情景，不禁嘆了一口氣。閣中方才的琴聲已經停下，簾後的冷清歌垂着眼，對跪在地上的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鮮花，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那個侍女，“你先下去吧，去給閣主準備沐浴的水，記住了，要用最清香的花瓣。”

跪在地上的侍女顫聲：“如眉姐……”

柳如眉隔着紫色的珠簾，把鮮花插在了羊脂玉的花瓶中，馨香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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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衣的柳如眉欠了欠身，“閣主，今天來拜訪的人比昨日多了一倍，可是，還是沒有一個人能夠通過陣法，進入咱們的寒月閣。”

冷清歌的美眸中含了一絲水霧，隔着簾子看着柳如眉，輕聲問道：“是嗎？但這也是寒月閣歷代的規矩，沒有通過陣法的人，就不必見了。”

須臾，冷清歌的耳邊傳來了細微的聲響，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纖細的手指撫上古琴的琴弦，淡淡悠悠的琴聲從寒月閣的窗傳出。

一陣風吹過，一身白衣的公子從窗外閃過，一下子就站在了屋內。

他的眼睛如春日裏還未融化的暖雪，閃亮，晶瑩，柔和，晃眼，又似乎帶不曾察覺的淩冽，他的唇色如溫玉，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适惬意。

白衣的男子未及開口，冷清歌從珠簾後面飛出了白色長綢，桌上的茶杯已經由柳如眉斟滿茶水。冷清歌的長綢繞在了茶杯上，把茶水送到了白衣男子的手上。

茶水一滴都沒有灑落在地上，茶香氤氲。銀針靜懸水中央，青瓷碧螺壺底藏。

男子輕飲了一口茶水，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好茶！真不愧是寒月閣的茶，這，應當是廬山雲霧。”

冷清歌仍舊坐在珠簾後面，“哪裏哪裏，公子能夠通過我寒月閣的陣法，想必也絕非常人。請坐吧。”

柳如眉退了下去，自打冷清歌接任寒月閣主以來，這位白衣公子還是第一位能夠通過寒月閣陣法，成功見到閣主的人。

白衣男子饒有興味的看着簾後的那一抹身影，嘴角的笑意耐人尋味，“想必，你就應該是寒月閣的新任閣主。既然我已經通過了寒月閣的陣法，閣主何不走出珠簾，出來一見？”

冷清歌嘴唇微動，吐出幾個字來，“見與不見，于我而言，并無分別。”

青花勾勒白瓷，清雅的花紋。

古琴的聲音結束，冷清歌終于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三千青絲只是绾了一個簡單的發髻，身穿的不過也是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衫，袖口繡着朵朵蓮花。容貌尚可，卻算不上傾國傾城。也許，是因為洛長風早就見過這天下間的第一美人，所以，世間所有的女子在他眼中，都及不上某人。

只是，洛長風并沒有想到，冷清歌竟然是一個這麽年輕的女子，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及笄不久的女子，竟然能夠執掌江湖上無人不知的寒月閣，出乎他的意料。

冷清歌人如其名，冷若冰霜。她移動着步子，坐在了洛長風的對面。白衫女子自行斟茶，眸底只是冰冷，“小女子冷清歌，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來我寒月閣，到底有何事相求？”

洛長風嘴角的笑容終于消失，眸光淡了幾分，“在下洛長風，來自霖國。至于所求為何，閣主一定能夠幫我的。我希望，閣主能夠幫我救一個人的性命。”

茶碗中的茶水漸漸轉涼，冷清歌神色未變，“從霖國而來，這麽不遠千裏而來，冒着危險闖我這寒月閣，想必，公子想要救的人，是對公子很重要的人了。”

洛長風眼眸中多了幾分難以讀懂的神色，“她是我最重要的人，為了她，不管讓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心甘情願。”

良久，茶湯涼了過半，屋內仍是一片寂靜，甚至，靜的可怕。

冷清歌這樣的冰冷，即便是眼神，換了常人，也會心生戰栗，可是，洛長風卻能夠泰然處之。真的不知道，他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份自信，自信這次絕不會空手而返。

畢竟，誰都知道，這寒月閣，并非善堂。若是有求必應的話，數百年來，也不會有那麽多人費盡心思要來到這裏。這寒月閣，數百年來屹立江湖，絕非等閑之輩。更何況，這冷清歌還是寒月閣的新任閣主，更加是，歷代閣主中最為出色的。

“吱呀——”

門被輕輕推開了，柳如眉輕盈地走了進來，在冷清歌面前十分恭謹，“閣主，已經準備好了，閣主可以去了。”

勞神了這一整日，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好好的放松一下。

冷清歌點了點頭，站起了身，離開之前，背對着柳如眉，“如眉，你去給這位公子準備一間上房，讓公子暫且先住下來。”

後來回想起往事，冷清歌總是後悔，若是能夠三緘其口，便不會有後來的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