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5.不相問

夏天，就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午，也是炎熱不堪。于是，在樹蔭下，便有了許許多多歇涼的人。大家一起坐在樹根上，閑話家常，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洛長風體諒到了冷清歌是個女子，也挑了一處樹蔭較大的地方，讓她坐下。冷清歌安安靜靜的坐下，似是心安理得。

坐在不遠處的一位老爺爺和老奶奶也走到了樹下散步乘涼，老奶奶扶着老爺爺，老爺爺在不停地咳嗽着。冷清歌看着那位老爺爺的樣子，估計是生病了，可是老爺爺和老奶奶的衣衫褴褛，想來是家中貧困，沒有錢看病的緣故。

老奶奶扶着老爺爺在樹根上坐下，又放下了自己方才一直提着的籃子，不停地輕拍着老爺爺的後背。可是，老爺爺的咳嗽還是沒有減緩，老奶奶急得皺眉，“你個糟老頭子，病成了這樣，還不肯去看病，你是不是成心讓我不好過？”

看到這兩位老人，冷清歌終于忍不住上前，“老爺爺，老奶奶，在下頗通醫術，看着老爺爺咳成這個樣子，我想為老爺爺看看。”

老奶奶還沒說什麽的時候，老爺爺一口回絕了，“不用了，就是咳個幾聲，沒啥大不了的，用不着看。”

冷清歌明白老爺爺在想什麽，于是說：“你們不用擔心，我不過是看看而已，又不開藥，不收診療費的。老爺爺，咳嗽雖然不是大病，但是你如果不重視，小病也會成大病的。”

不容分說，冷清歌便為老爺爺搭脈，站在一旁的老奶奶眉頭緊皺，唯恐這個大夫告訴她的，是她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須臾，冷清歌放下了老爺爺的手腕，說：“好在沒什麽大礙，你們盡可以放心，這應該是老爺爺勞作太過引起的，需要适當的休息。還有，治這個咳嗽，最好的就是炖了雪梨汁喝，這樣能夠舒服些。”

老奶奶聽聞此言，連忙松了一口氣。就在冷清歌和洛長風準備要走的時候，老奶奶急急地叫住了他們，把自己提着的籃子塞到了冷清歌的手上。

冷清歌擺擺手，不肯收。

老奶奶揭開花布，說：“這是我們自家種的桃子，甜得很，今天多虧公子幫我家老頭子看病，這籃子桃子，你們就帶着，也好路上吃。”

這些桃子個個都是紅彤彤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于是，冷清歌從裏面拿了兩個，“奶奶，這兩個就夠了，再說我們也吃不了那麽多。爺爺身體不好，也該多吃些水果，對病情好的，你就拿回去吧。”

走在路上，冷清歌把其中的一個桃子扔給洛長風，洛長風接了過來，咬了一口，“這桃子還挺好吃的。”

冷清歌默默地啃着自己的那個桃子，對于洛絕風的話，是充耳不聞。她只是看見方才的那兩位老人，于心不忍。雖然冷面，卻未必冷心，未必冷情。

和冷清歌認識的日子也有五六天了，可是，冷清歌卻從來沒有對他的身份過問。身為寒月閣的閣主，冷清歌的警惕應當較之于常人更強才對，竟然會對他這樣一號人物的身份一點都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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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們到了一家客棧投宿，這家客棧的住客不是很多，所以顯得有些冷清。吃晚飯的時候，他們選擇了在房間裏吃，洛長風讓店小二把他的飯菜端到了冷清歌的房間裏，和她一起吃晚飯。

吃飯的時候，洛長風終于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冷閣主，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就直接問了。”

冷清歌微微擡眸，不解的看着他，“你想問什麽？不是都說了嗎，現在我還沒辦法斷定蕭若嫣所中之毒究竟為何。”

洛長風搖了搖頭，他放下了碗筷，“我想要問的，并非如此。其實，我知道寒月閣的每一任閣主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說近乎是無所不知的，你若不是早知道了我的身份，便沒有理由不對我的身份過問。”

正在夾菜的冷清歌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她沒有想到，洛長風竟然會問她這個問題。

算了，不如這次跟他講清楚，免得以後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雪眸微眯，不悅之色，“不需要知道的，我就從來不會過問。我雖然是寒月閣的閣主，但我也未必通曉一切。我們同行，你有所疑慮，我能理解。但是我只答應了你會救蕭若嫣，從來沒有別的打算，你盡可以放心，我們之間，任何事情都不相問，這就行了。”

洛長風歉然，“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冷清歌表情冷淡，“不必了，若是吃完了飯，就請出去吧，我累了。”

洛長風今天确實有失分寸，那樣問冷清歌，她沒有生氣，已經算是奇跡了。或許，冷清歌生氣了，只不過她生氣跟別的女子都不一樣。

這下，洛長風心裏懊悔極了，他踱着步子，邁出房門的那一刻，他突然回過頭來。冷清歌看了看他，“你還有事嗎？我說我累了，你可以走了。”

“我……”

冷清歌喝了一杯淡茶，說：“至于救治蕭若嫣蕭姑娘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了結了這件事之後，我們之間各走各的路，免得我遭到懷疑。”

洛長風有些過意不去，方才的話，的确有些傷人。

從前，他高高在上，人們對他都是敬而遠之，有些時候說的話重了，自己不覺得，卻在無意之間得罪了別人。他是沒有放在心上，可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很少能夠考慮別人的感受，對于蕭若嫣，他以前一直不太上心，可是現在呢？

晚上躺在床上，洛長風久久不能入睡，也許，正是因為今天的這件事情，讓他想到了蕭若嫣中毒，許是受他所累。

他的身份，得罪了不少的人，俗語說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樹敵是件危險的事情，他是武功高強，可是蕭若嫣，到底只是一個弱女子，一個，只會管他叫“哥哥”的小女子。

冷清歌打開自己房間的窗子，看着窗外的月色，是弧度極為完美的下弦月。

忽然，有一道黑影從窗外閃過，雖然速度極快，但還是被冷清歌看到了。心下頓生警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