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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胸腔裏像是有一團怒火正打算噴湧而出,我惱極了,怒極了,可是她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伸手奪過她手裏的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飛濺起的碎片散落在病房的各個角落。
“她昨晚做了四個小時的手術,還是沒有保住孩子,現在哭着喊着要去死。俞湘绫,你怎麽那麽狠心!”
“她沒有做什麽傷害你的事,我的孩子也沒有對不起你,你心裏有什麽不痛快就朝我來,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我再也不會對你有一絲絲的愧疚,也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陳逸景。”她忽然叫了我的名字又問我,“你後悔認識我嗎?”
我看着她蒼白的臉龐腦海裏浮現出來的是蘇妍血流不止的樣子,我咬了咬說,“後悔。”
“我也是。我不後悔浪費了我那麽多年青春,我只是後悔愛上你。”
她的神情是那樣悠然自得,又說的那麽認真,後悔愛上我?
“我說過,當年是你自願的。”
“可是如果你當初沒有捧着鮮花戒指,我是不會恬不知恥的嫁給你的。”
我想起那天我在世紀廣場上捧着99朵玫瑰,拿着精心挑選的戒指緩緩走向正在流淚的她的時候,她正捧着路人相繼遞給她的玫瑰花望着大屏幕癡癡的掉着眼淚,那模樣可愛極了。
可如今呢?我閉上眼睛不再想那些畫面,“我們就算兩清了吧。”
“好。”一字落地,她身下的白床單一瞬間變成了鮮紅色,濃烈的血腥味充斥滿了我整個鼻腔。
她渾身是血一瘸一拐的向我走過來,似哭又似笑,不停的呼喚着我的名字,”陳逸景,陳逸景,陳逸景。”
她的手慢慢伸進我的胸膛,抓着我的心髒問我,“疼嗎?你有我疼嗎?”
“陳逸景,陳逸景,陳逸景。”恍然間那個渾身是血的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一邊逃跑一邊回過頭來不停嬉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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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記得這個畫面。
她又調皮了,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把我挑逗完就抽身了,還笑得那麽嚣張。
湘绫,湘绫......
可我怎麽叫她怎麽追她就是走不到她身邊。
她就停在那裏,笑容慢慢消失,她說,“我恨你,陳逸景。”
我猛地坐起身來,身上黏糊糊的,周圍一片漆黑,她那句我恨你猶如在耳。我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
我又做夢了,反複地一直做着這個夢。
空空蕩蕩的房間裏再也找不到一絲屬于她味道的東西,我仿佛墜入了黑洞裏,沒有依靠,沒有光明,沒有信念的一直墜落,墜落。
我走到陽臺上習慣性的點燃了一根煙,望着即将湧現的黎明心卻被黑暗吞噬着。
蘇妍第一天搬進來和我的那天,她換掉了所有湘绫留下了的東西,我看着有些難受,心裏感覺怪怪的便說了句不用全扔了吧。
蘇妍瞪着我加快了速度扔掉了那些東西。
她說要學做飯,我一驚,脫口而出,“你不會做飯?”要知道湘绫可是做的一手好飯菜,但是就是學不會做紅燒筍幹肉。
蘇妍學做番茄蛋湯,這麽簡單的她居然都不會,搗鼓了半天油都沒倒呢就先把蛋倒進鍋裏,我關掉火,問她,“書上沒寫嗎?要先放油,而且要先把番茄炒一炒,這樣才不會酸的。我以為俞湘绫夠笨了,你怎麽比她還笨?”我發誓我的語氣一點也不兇,可是蘇妍二話不說把手裏的碗砸了出去。
“她好,她什麽都好。既然這樣你和她離婚幹什麽?”她邊說邊把那些碗挨個的砸在地上。
“好好好,對不起,我剛才說錯話了。別生氣了,成嗎?”她變本加厲的砸的更兇猛了,直到那碎渣子割破了我的皮膚她才收手。
我讓她去卧室休息,看着滿地的殘渣突然有點心虛,那可是湘绫最喜歡的一套碗啊。
入冬的寒風吹在我身上,像是用刀片刮着肉一樣,我抽完了最後一口煙又走回了卧室,愣了幾秒又走到客廳,打開了電視,她最愛的頻道正放着她最愛的電視劇,還珠格格。
小燕子因為知畫而大吵大鬧要離家出走。
哪像她,笑着和我說,那就離婚吧,我很快就會搬走的。
蘇妍回來了,我的初戀情結好像又發作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蘇妍破鏡重圓。
那天晚上我和蘇妍吃完燭光晚餐後我回家,湘绫煮好了飯菜在等我。
“怎麽了?沒胃口嗎?今天很累?”她邊說邊幫我脫外套,我明明看到她靠近我的時候往後閃了一下,她明明聞到了香水味,可是她還是什麽都沒說。
“不想吃的話就去洗澡早點睡吧。”她說。
那一夜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開口。她似乎睡得挺好,側着身背對着我都沒有動過。
清晨,她依舊比我早起,做好了早飯洗完了衣服。
她戴着厚重的眼睛埋頭吃着東西不說一句話,我覺得很奇怪,她不是很讨厭戴那副眼鏡的嗎,說是戴了以後很醜。
“湘绫......”
她看了我一眼又埋頭吃飯。
“我想告訴你,我......”
“她回來了?”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抖,她怎麽知道。
可是既然她已經說了,索性把該說都說了吧。
“湘绫.....”離婚那兩個字像是卡在了喉嚨口怎麽也将不出來。
“你想離婚?”
透過鏡片我看見她的眼睛又紅又腫,但我還是點頭了。
她笑了笑,“那就離婚吧,我會很快搬走的。”她把她的碗筷拿進了廚房,水龍頭嘩啦啦的聲音淹沒了一切聲音。
我的心有那麽一瞬間是空落落的,內心是期盼她和我說不要離婚好不好。可很快,我被可以和蘇妍在一起的快樂給沖昏了,十一年,我終于要得到我想要的了。
小燕子要離家出走,永琪去追她,阻攔她,她妥協了,因為她愛他。
我關了電視,揉了揉太陽穴,望着寂靜的周圍失神了。
如果那天她提着行李離開的時候我就追出去說我反悔了,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上午辦完離婚,我和她每人拿着一本離婚證回去了,兩個人坐在車裏實在有些尴尬。
我說,“要不要叫個搬家公司?”
她搖搖頭,望着窗外不看我一眼。
我看着她攤開行李箱,一件件整整齊齊的把衣服疊進去,又塞了一些化妝品。她環顧了下四周,确定了沒漏了什麽東西以後合上了行李箱。
我有點不敢相信,她這就要走了?
“結婚照,你不要?”
她平靜的看着我淡淡的說道,“這些垃圾就麻煩你清理了。”
垃圾?那些是垃圾?
我沒有理由再讓她停一停,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裏的內疚複蘇了。
我剛想張口說對不起,她就心有靈犀的般搶着說,“不要說對不起,世界上最沒有用的一句話。”
她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現實,我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再想了,可是黑暗中我卻不自覺的轉頭看向那扇門。
和蘇妍剛開始在一起的那幾天我很快樂,仿佛飛上了天,我所有的遺憾都得到了滿足。
所以當我見到湘绫的時候有些不耐發,她打斷了我的快樂。可是偏偏對她又生不起氣來,她躺在病床上那模樣像是奄奄一息的兔子。
我以盡量溫和的語言告訴她,“湘绫,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永遠牽扯不清。”
她又那樣笑着,笑得我心裏像被針紮似的。
我忽然想起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她也那樣笑着,她說,陳逸景,再見。
那兩個字她說得蕩氣回腸,幹淨利落,像是徹底劈開我們所有關系的一道閃電,快,狠,絕。
她再也不會,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再也不會無欲無求的愛着我了。就像那天在酒店,我想吻她,她卻給了我一巴掌,我發現我愛她,她卻已經開始恨我。
我怎麽又想她了?為什麽我的腦子總是想起那些過去?那些讓我後悔不已的過去。我心中的難過難以發洩,只得一拳打在玻璃茶幾上。
嘩啦一聲,四分五裂。
我看着血流不止的拳頭,心中酸澀不已,要是湘绫在,她肯定心疼的滿屋子找醫藥箱了,可是現在我只能一個人自作自受。
天漸漸亮了,我收拾了我的手和茶幾換了衣服準備去醫院上班。
走出樓的時候才發現下雪了,我又想起湘绫了。
A市上次下雪大概是在十幾年前,她那時候好像看了一部電影叫什麽初雪的,她在電話那頭邊哭邊說想和我一起看每年的第一場雪,因為和心愛的人看初雪就會永遠幸福的在一起。可惜在一起的八年沒有一年是下雪的。
也可惜,現在我們分開了。我有個沖動,我想回到C市把她接過來,看雪。
我知道她肯定不會接我的電話的,但是我還是撥了出去。
果然,她沒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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