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夜。而坐在堂中的大将軍孟言一眼看中了莫期的身手,便出言問了莫期的身份,再然後,孟言将軍便朝尚書要了人,說是莫期在尚書府也不過是埋沒良才,若是跟了他,莫期的前路定不可限量。

之後莫期便被大将軍給帶走了,當時才八歲的桑夜大哭大鬧,死死抓着莫期的手不肯放,任人怎麽哄勸都沒用,最後還是莫期自己對桑夜說了許多話,說是他如今還太過弱小,不夠資格同桑夜站在一起,等到他變得足夠強大,他就會再回來見桑夜。

莫期随孟言将軍離開之後便發生了戰事,孟言帶着莫期去往邊境。北方最強的呈國朝他們堯國出兵,兩方一戰便是數年。在這些年中,桑夜從不更事的女童長成了亭亭少女,她仍舊是被尚書寵在心頭的女兒,同時也成了靳城許多男子戀慕的對象。只是再多的人,也敵不過一個莫期。莫期太會說話了,他讓桑夜這麽多年一直在等着看莫期強大起來究竟是什麽模樣。

終于在桑夜十七歲這年,邊境傳來了消息,說是大将軍孟言戰死沙場,而莫期則代替衆人舉兵進攻呈國,終于贏得了勝利迫使呈國不得不與堯國議和,并作出了退讓,結束了這持續了數年的戰事。

打了勝仗的莫期回到靳城,被百姓夾道歡迎,聖上将其封作華清将軍,他實現了他所說的強大。

回到靳城的第二天,莫期就拜訪了尚書府,見了桑夜。

桑夜現在想想,只覺得當時莫期像是什麽重要的話也沒說,但她就是像當初分別時候一樣哭成了淚人,哄也哄不住。在那之後,莫期便每日都會來找桑夜,兩人像從前一般過着。幾個月之後,皇上對兩人賜下了婚約,兩人幾乎就這樣無風無浪的走到了一起。

直到成親之前不久,某日莫期突然帶着軍隊到了尚書府中,說是已經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證明桑尚書在府中藏了宋晏太子的骨肉,妄圖推翻朝政。桑夜一直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并非桑尚書之女,而是當今聖上的哥哥從前的廢太子宋晏之女,而莫期自邊境歸來之後之所以會與她走得這般近,其實也只是聽了皇上的命令想要入尚書府收集證據證明她的身份而已。

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不過寥寥數人,但整個天下卻都知道尚書妄圖謀反被抄了家,只有她桑夜一人由衆人護着逃了出來,卻被天下所通緝。之後桑夜逃了半年,莫期幾度差些取了她的性命,卻都被她給險險逃過。半年當中她過了自己從前不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日子,她比之蝼蟻還不如,比之草芥還輕賤,而最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這個害尚書府被滿門抄斬,害她淪落至此的人,是她曾經等了十年的人。

自始至終不過她一人癡癡在等,而那人早已忘了從前的戲言。

何其可笑,何其可嘆。

這些往事皆藏在桑夜的心底,桑夜不敢忘,卻也不敢想,一直到現在驀地被藺燭雪給提出來,桑夜才不禁咬緊了唇,将一切的不甘統統咽下去,将那些情緒全部隐藏起來。

她如何會不想報仇?

只是她想要報仇,就必須繼續隐忍下去。

“樓主這話不知是何意思?”桑夜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十分平靜,她緊緊盯着桌對面藺燭雪的神色,輕聲道:“樓主認為我一個弱女子,還當真能夠殺了華清将軍替尚書府報仇不成?”

藺燭雪低笑一聲:“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說話,不過我想你應該弄清楚,不歸樓裏面的人都是已經厭倦外面俗世的人,你若是将主意打到了他們的身上,我必不會對你手軟。”

話說到這裏,兩人也算是沒了周旋的餘地。

桑夜不喜歡同藺燭雪這樣的人說話,因為在他的面前表現軟弱毫無作用,所以他們之間注定沒辦法好好說話。

桑夜站起身來,聲音也涼了下去:“俗世?樓主說外面是俗世,這不歸樓裏面又能夠太平到哪裏去?這裏就不算俗世,藺燭雪你便不算俗人?”

藺燭雪看不到桑夜神态,但他卻也聽出了桑夜話中的咄咄逼人,他跟着起身道:“很好,桑夜,看來你是想出不歸樓,再嘗嘗被莫期追殺的滋味了?”

“不歸樓只進不出,這是你親口說過的話,你說你生平最恨出爾反爾之人,難道你還要趕我出樓不成?”桑夜也不是第一天看不慣藺燭雪的蠻橫無理了,幹脆便在這時候将狠話統統說了出來。

而聽得這句話,藺燭雪臉上的怒容卻不知為何盡數消了下來,他朝桑夜冷哼一聲,道:“我不趕你出樓,但我要你知道,不管你來不歸樓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你都是無法得逞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已久的對手戲……

☆、才盡(三)

藺燭雪既然放下了這種狠話,自然就不會只是随便說說而已。回到自己的房中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桑夜起身之後便明白藺燭雪為什麽說那一番話了。

“這是什麽?”看着百裏念手裏端着的一堆泥塊一般的東西,桑夜忍不住皺眉問了出來。

百裏念不太好意思的幹笑兩聲,指着那堆東西道:“我早上特地做出來的馍,雖然賣相不好但還是能吃的,我已經盡量做得比較過得去了,桑姑娘你就先将就一下……”

桑夜沒多說話,從百裏念手裏接過那一堆東西放在桌上,卻并沒有要嘗試的打算。百裏念更加尴尬的回身要離開,但走到樓道口卻還是沒忍住嘆了一聲說出真相來:“好吧,桑姑娘,這是藺樓主自己一大早起床單獨做給你的,他說從今天起,你就吃這個了。”

“……”桑夜沒忍住,一把狠狠捏在那泥塊一樣的東西上面,一捏之下,竟還發出了“咔嚓”一聲響,倒像是石塊碎裂的聲音。桑夜挑了挑眉,百裏念則錯愕的瞪大了眼。桑夜将那捏碎的東西拿在面前晃晃,看似平靜的道:“不知道藺燭雪這是要做馍還是燒陶瓷呢?”

百裏念無奈撓頭道:“哈哈。”

“哈。”桑夜也笑了一聲,一雙眸子裏卻毫無笑意。

等到百裏念離開之後,桑夜便掂了掂手裏的“馍”,在心中做下了打算。當天入夜,這日三餐桑夜一次未吃,餓了便自己去廚房找了些東西出來果腹。等到入了夜,樓裏又響起了晏太子彈琴的聲音,桑夜才趁着藺燭雪不在之時将這一整天收集的三塊泥塊悄悄扔到了藺燭雪的房間當中。

于是第二天一早,百裏念來送飯的時候面色就難看得像是剛被噴了一頭狗血一樣。

“不知今日藺燭雪給我準備了什麽吃的?”與昨日不同,這日桑夜興致倒是顯得極高。

百裏念長長嘆了一聲,指了指自己手裏的粥。說是粥,其實不如說是一碗綠色的糊狀東西。

這東西實在是不怎麽好看,桑夜只看了一眼就将視線了轉了開來。百裏念又是一嘆,捏着鼻子将東西送到了桑夜房間的桌子上,小聲道:“這是樓主親自做的,昨晚他說有人往他房間裏扔了幾塊石頭,他險些被絆倒。”

“不是石頭,是馍。”桑夜糾正道。

百裏念幾乎快哭了出來:“桑姑娘,你是不是和樓主鬧了什麽不愉快?若是當真如此還是快去道個歉吧,如今樓主臉色陰得都快變天了,卿藍還在旁邊勸着呢,若是再這樣下去,他指不定還會想出什麽辦法來。”

桑夜失笑:“先想出這種法子作弄人的可是他藺燭雪。”她自己也沒有料到自己會做出這些看似無稽的行為來反擊,說到底,她這樣做也是太過沖動了,她此番來不歸樓不過是要查到寶藏的行蹤而已,多生事端并非明智之舉。

不過既然事端已經生了,那麽她也不妨再多生一些事端,藺燭雪這般仗着旁人是在自己的樓中住下,就目中無人口無遮攔的行為,着實讓她心中不滿。等到查到了寶藏的行蹤,她就會想辦法離開,既然如此,她倒是可以計劃在出樓之前多得罪得罪這位藺樓主。

等到了傍晚之際,藺燭雪的報複便又來了。百裏念和卿藍兩個人帶着欲言又止的神色敲開了桑夜的房門,相互推搡了一番卿藍才站出來道:“阿夜,樓主說從今天起要你換個房間住。”

“嗯?”桑夜平淡道,“那我住哪裏?”

第一次進不歸樓的時候桑夜就曾經觀察過不歸樓當中的構造,這裏面一共有二十個房間,後院三間卧房,樓中十六間房間,還有一間廚房。但當初的桑夜并沒有算到,廚房的房間還有個極為不起眼的小門,裏面是一間柴房。

三個人站在柴房當中。

“這裏就是樓主給你安排的……”百裏念滿臉都是歉意,“我現在就去找樓主求情,讓他別再這樣折騰下去了。”

百裏念匆匆走後,卿藍立即朝桑夜道:“不如一會兒我來住你這個房間,你去我的房間睡好了。”

桑夜搖頭,朝卿藍笑笑:“不必,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住一夜,或許第二天藺燭雪就改變主意了。”

卿藍自然不會相信桑夜這般話,仍舊堅持到:“那麽我替你将這裏收拾收拾。”他說完就動作了起來,柴房不大,裏面又擺着柴火,看起來髒亂不堪,根本無法居住,卿藍與桑夜一同将柴火全部堆在了角落裏,這才又掃了一遍地在旁邊鋪上了厚厚一層床墊被褥,花了整整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卿藍竟是當真将一間柴房給收拾出了卧房的感覺來。

看着幹幹淨淨的房間,卿藍算是稍微滿意了些,桑夜見他臉上漾起笑意,心中亦是一暖。

自那日尚書府被人滿門抄斬之後,桑夜就鐵了心涼了血,半年逃亡皆是蒼涼,卻沒料到今日在不歸樓中,還能見到有人為自己操這份心,做這些事。桑夜替卿藍擦了額上的細汗,聲音低柔道:“多謝,房間收拾成這樣已經很好了,你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卿藍點了點頭,如今天也已經黑了,他沒有理由再賴着不走,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卿藍離開之後,整個房間似乎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外面卿藍上樓回房的腳步聲。沒多久,關門聲響起來,就連卿藍的腳步聲也消失不見。桑夜坐在床邊,輕輕閉上了雙眸。

來到不歸樓,也有一個多月了,但在這一個多月裏,她卻是什麽事情都未曾辦成。百裏念這人唠叨得很,喜歡同桑夜說樓裏面每個人的逸事,卻唯獨不肯說自己,桑夜旁敲側擊的一個月也是無可奈何。看來若是想要百裏念開口,還得掌握他的命門才行。而桑夜唯一知道關于百裏念的事情,就是那一次她碰了百裏念的手之後所看到的,百裏念心底的願望。

百裏念想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比之桑夜平生所見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美,颠倒衆生,但桑夜卻與那女子并不相識,想要以此逼百裏念将寶藏的事情給說出來,怕是還有些困難。

桑夜整理了片刻思緒,想要起身滅燈和衣而睡,卻忽的聽見角落裏傳來了一陣窸窣聲。

聲音很輕,但在這夜裏卻也足夠讓桑夜聽得清清楚楚了。

桑夜身子驟然一僵,回頭往那角落裏的柴堆看去,這一看之下,就見到了一個灰色的影子從暗影裏蹿了出來,沿着牆角往桑夜這處飛快的沖過來。桑夜被驚得霎時沒了反應能力,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跨到了床上,整個人幾乎貼到了牆上,緊張的看着那灰影。

然而似乎是因為桑夜的動靜,那黑影沖到了牆角之後就沒了反應一動不動起來,燈火微微搖曳,桑夜也看不清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不過總歸應該是老鼠一類。

僵在床上,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桑夜覺得自己面對盛怒的藺燭雪時也沒這麽狼狽過。她後背靠在牆上,輕輕吐了口氣,再要想辦法出屋子,卻感覺到後背所抵着的牆上有一塊磚微微晃動了一下。

桑夜回身朝那牆上看去,牆面看來平整,但桑夜卻的确感覺到那裏有一塊磚是晃動的。逐個摸索下來,桑夜總算是找到了之前那個晃動的磚塊,她小心将那塊磚移開,從牆中發現了一疊已經有些泛黃的紙。這一疊紙藏得巧妙,若不是桑夜恰巧碰到了這塊磚,根本就不會發覺這其中另有玄機。

将那一疊黃紙拿出來,桑夜這才發覺這應當是一疊信紙,信上的字跡娟秀,乃是簪花小楷,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而收信的人赫然是百裏念三個字。信上落款的那個名字桑夜也是聽過的,聶紅棠。相傳美貌傾國,曾經先後被三位帝王所寵愛過的聶紅棠。

而這信中的內容,乃是聶紅棠對百裏念的婉拒。想來應當是百裏念喜歡上了聶紅棠,所以寫了信示好,但聶紅棠卻寫了這樣一封書信給百裏念。如此說來,桑夜也猜到自己當初觸碰百裏念的手,所看到百裏念願望裏面與他坐在一起的女子,應當就是聶紅棠了。桑夜又看了一遍這封信,确信自己并未理解錯聶紅棠的意思,不禁也嘆惋起來。百裏念看來倒是個癡情男子,被聶紅棠所拒,心中卻仍癡癡念着與她在一塊兒。

看來牆裏的東西應當是百裏念藏的了,除了每日打理樓內事物的百裏念,也沒有其他人再進出這柴房了。桑夜收了信,想要将東西再放回牆內,但剛一動作,就又看到了一件東西。

她探了一手,自牆中掏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藥瓶來。晃了晃藥瓶,瓶中發出叮當聲響,桑夜打開瓶子,往手心裏倒,卻只倒出了一枚朱紅色的藥丸來。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藥丸,百裏念要将它藏得如此小心。

當晚,因着那房間中不知名的灰影,桑夜一晚沒睡,第二天一早百裏念來為桑夜送飯的時候桑夜便借口要去找卿藍而離開了房間。

出房間之後,桑夜并未當真離開,只是躲在了柴房的門外。而百裏念也未曾離開房間,只在房中翻找了起來,桑夜自門縫中看着,果真見百裏念将牆上磚塊抽了出來開始找那封信和那瓶藥,但片刻之後,百裏念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百裏念轉身走出屋子,桑夜站在門外也未曾閃避,百裏念開門便見着了門外的桑夜。

桑夜從未見百裏念神情如此緊張過,他緊緊盯着桑夜的雙眸,攤手寒了聲音道:“桑姑娘,還請将藥交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百裏表示=-=我就算是個管家也是出鏡率最高的管家……桑桑你不能這樣欺負我……

☆、才盡(四)

看百裏念的神色,桑夜也算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看來那藥對于百裏念來說,果真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越是如此,桑夜便越不能夠将藥交出來。

“昨日我偶然發現那顆藥,便将它給挪了地方。”桑夜盯着百裏念的眼睛,平靜道。

百裏念卻垂眸不看桑夜,他的面色依舊冷凝,但聲音卻稍緩和了下來:“桑姑娘,還請不要再開玩笑了,那藥只我一人有用,旁人得了也是無益。”

桑夜道:“如此便好。”

百裏念驟然擡眼去看桑夜:“桑姑娘這是何意?”

“那可是救命的藥?”桑夜猜測道。

百裏念抿唇,搖頭:“并非。”

桑夜又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将藥還給你,如何?”

聽桑夜這樣說,百裏念不由怔了怔:“桑夜姑娘仍然想知道當年得到前朝寶藏的那名大盜是否在樓中?姑娘,我便老實告訴你好了,那名大盜雖進過不歸樓,但現在早已經死了……”

桑夜截斷百裏念的話道:“我想知道的并不是這個問題,我已經查到了,你就是那名大盜,而我想要知道的是——那些寶藏,如今在哪裏?”

百裏念微微睜大了雙眸,死死盯住桑夜的眼睛。桑夜毫不避諱,繼續道:“抱歉,我必須知道這件事情,否則我便不能将藥還給你。另外,那解藥我藏得十分隐秘,你若是想要自己找的話,恐怕找一輩子也找不到。”

聽聞桑夜的話,百裏念神色驟變,似是不敢相信的道:“桑姑娘,你這是威脅我?”

“不錯。”桑夜點頭承認,“我想那藥對你來說應當十分重要吧,若是不肯答應,我明日便去将藥扔了好了。”

百裏念凝着一張臉,右手拳握,與桑夜對視半晌,桑夜看似平靜,心中卻仍有着許多緊張,似這等威脅之事,桑夜從前想也未曾想過,只是到了如今她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能夠查出那批寶藏的下落了。

若是無法得到寶藏,她便沒有能力報仇,她告訴自己不論如何也要狠下心來,即使百裏念會因此對她憎惡起來,她也只能任其如此。

就在桑夜心中突突直跳,以為百裏念要暴起發難的時候,對方突然垂下眼來,苦笑一聲道:“也罷。”

桑夜道:“你肯說了?”

“說,我說便是。”百裏念搖搖頭,卻突地道:“桑姑娘,這件事□□關重大,我們進屋去說。”他這般說着,也不管桑夜是否答應,便徑自走入了柴房之中,桑夜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之後也跟着走了進去,回身将房門帶上。

屋中只有桑夜與百裏念二人,百裏念背着手看着屋中斑駁白牆,良久才道:“你說得不錯,我是一名盜賊。五年前,衆人呈國和堯國交戰之處發現了前朝的寶藏,只是那墓中機關重重,所有人都不敢貿然進入。交戰這麽多年,不論是呈國還是堯國都已經不堪重負,那寶藏對所有人來說都十分重要,但是沒有人能夠破得了機關,找到寶藏。”

“前來找寶藏的人很多,衆人在厮殺了許久,又折損了許多人手之後,終于決定要一起将寶藏挖出來。只是破解寶藏的機關實屬不易,衆人商讨之下決定找一個精通機關數術的人來替他們破解機關。那個人就是我,當時聲名正大的神偷百裏念。”

桑夜自小生活在靳城尚書府當中,極少出門,是以對百裏念的名字并不熟悉,一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除了她,或許其餘人都知曉百裏念的身份。

她在心底笑了自己的無知,接着問道:“後來呢?”

“當時與我一同去找寶藏的有呈國的大将李梵、堯國莫期和他們帶來的人馬,後來我在他們的幫助下破解了寶藏密道的機關,雖然死傷了不少人,但好歹還是進了密室。”

聽到莫期這個名字,桑夜心中一緊,卻仍平靜道:“見到寶藏之後,他們打起來了?”

“對,兩方的人都不剩下多少,打到最後就只剩下了李梵和莫期兩個人,我就趁着這個機會奪到了那些寶藏。”百裏念說得簡單,桑夜卻是不解:“那麽多寶藏,你是如何帶走的?”

百裏念低聲道:“這便不能相告了。只是之後天下人便都知道我百裏念拿到了寶藏,紛紛要殺我,我不得已之下才躲到了不歸樓來,藺樓主收留了我。之後不斷有人來不歸樓找我,想要得到寶藏。”他笑了笑,道:“只是不歸樓的機關連我都無法看透,又豈是他們能夠破解的?他們來了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走進樓裏來。”

桑夜最關心的卻并不是這些,她道:“那寶藏,現在還在不歸樓裏面?”

百裏念看着桑夜,終于承認道:“不錯,就在不歸樓裏,只不過我來的第一天就将它們全部交給了藺樓主,所以如今那些東西究竟藏在何處,桑姑娘你還得去問樓主。”

“藺燭雪?”桑夜一怔。

“不錯。”

再三确定之後,桑夜終于相信了百裏念果然将寶藏交給了藺燭雪,而其中原因百裏念卻不肯相告。最後他只問道:“現在桑姑娘可以将藥給我了吧?”

桑夜猶豫半晌,仍沒有将藥交出來,只道是怕百裏念将自己的目的告訴藺燭雪,所以在自己拿到寶藏之前,都不肯将藥還給他。百裏念憤憤看了桑夜一會兒,最終卻仍是只得無奈長嘆着出了屋子。桑夜第一次使出這般伎倆,一直到百裏念出了屋子,她才忍不住軟了腿坐倒在床邊。幸而百裏念并未曾太過難對付,若是喚作卿之那種心機深沉之人,或許她這招根本便無法起作用。

好歹寶藏的最終歸處總算是給問了出來,不過更大的問題也随之來了。

百裏念說,寶藏在藺燭雪的手中。

而桑夜在不久之前才剛剛與藺燭雪大鬧了一場。

桑夜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擺,只覺得人生當真無常,當真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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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在房中思索了許久之後,桑夜仍是沒能夠狠下心來立即去找藺燭雪示弱,而是先找來了最近一直在不歸樓裏面跟随百裏念做事的卿藍。如今桑夜已經得罪了百裏念,在這樓中能夠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卿藍了。

聽到桑夜的問題之後,卿藍神色古怪的忍不住叫了出來:“你問我藺大哥每天到底做了些什麽?”不過才一會兒時間,卿藍竟就開始喚藺燭雪作“大哥”了。

“小聲些。”桑夜吐出了一句話,将卿藍拉着重新坐了下來,補充道:“我不過是好奇而已。”

“你該不會是在想辦法捉弄藺大哥吧?”卿藍毫不避諱的問了一句,看來之前桑夜扔到藺燭雪房間裏面的“馍”到現在仍讓卿藍記憶猶新。桑夜臉上滿滿都是無奈,她若是早知今日要從藺燭雪的手中套出寶藏的所在,當初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這兩天我已經想清楚了,你放心,我只是想找藺燭雪道歉而已。”

“當真?”卿藍仍有些不信,卻松了口氣一般道:“你與藺大哥之間若是能好好相處我就放心了。”

桑夜不明白卿藍為何這麽快就向着藺燭雪說話了,她還記得當初藺燭雪死活不肯松口讓卿之離開,非要讓卿藍留下來才肯放人的事情。她道:“為何這般關心藺燭雪?”

“因為藺大哥是個好人啊。”卿藍道。

桑夜皺眉:“他這麽告訴你的?”

“阿夜,先前你不是問我藺大哥每天要做些什麽嗎。”卿藍解釋道,“他每天收拾好之後都會去這樓外面。”卿藍随手一指,桑夜很快明白了他話中的“樓外面”是哪裏。不歸樓并非只是這一座閣樓而已,還包括了樓外面的一塊地。樓中只是衆人居住的地方,而外面還有一道石牆将整個樓包圍起來,牆內樓外,設有不歸樓的七七四十九道大陣,據說可抵擋千軍萬馬,而那裏就是卿藍口中所說的“樓外面”。

卿藍道:“樓外的陣法很是精密,要保證陣法完整,樓主每天都會去外面檢查,哪裏有了問題他就必須立即修補。這些陣法別人也幫不上,必須藺大哥親力親為,他眼睛又看不見,每天都是一處一處用雙手摸過去的。”

桑夜聽卿藍的說法,卻是沉默了下來。這般說起來,藺燭雪也并非只是個刻薄只知道在樓中數落旁人的家夥。

猶豫之下,桑夜問道:“他每天都會去?”

“不錯,他說那陣法破不得,若是破了或許我們大家都活不成了。”

藺燭雪的确沒有說錯,不歸樓裏面住的都是什麽人她十分清楚,哪一個不是被天下人所追殺的人物,若是陣法真的破了,旁人進入不歸樓來,誰也逃不了。

見桑夜沉吟下來,卿藍便笑道:“我也是不久之前随藺大哥去外面走了一圈才知道,其實藺大哥替我們費了不少心,若是可以的話,你不妨與藺大哥好好說說,或許他心腸一軟就讓你回自己房間去住了。”

對于藺燭雪替不歸樓中的衆人操心這件事情,桑夜沒有反駁,只是說藺燭雪會心軟,桑夜卻有一百個不相信。

第二天一早,桑夜收拾好之後就守在了藺燭雪的房門之前。

藺燭雪很晚才開了房門,走出屋子,喚卿藍的名字。桑夜上前扶了藺燭雪,出聲道:“卿藍被我叫去做事了,今天我替他照顧你。”

桑夜的聲音低沉,藺燭雪聽完,卻是停了步。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_⊙)

本文的評論可以當做小劇場來看……非常精彩……比正文還精彩……給段子手們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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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因為榜單的關系本周可能會隔日更那麽四五天,之後會立即恢複日更的抱歉QAQ

☆、才盡(五)

見藺燭雪沒了動作,桑夜亦是停步,問道:“怎麽了?”

藺燭雪揚了揚眉梢,笑道:“沒什麽,那好,你跟我來。”

桑夜不明白他肚子裏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也只得跟上了藺燭雪。藺燭雪讓桑夜扶他去客棧大門外,桑夜依言而行,兩人開門走了出去。今日的天有些陰沉,一直到出了大門,看着樓外面在雲層中若隐若現的太陽,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許久未曾踏出過這個地方了。整整一個月她都呆在樓中,雖每日等着卿之的回信,每日計劃着許多事情,但總歸這一個月是平靜的,比之從前那被莫期追殺的半年不知道要平靜了多少。

藺燭雪對于樓外的一切似乎比樓中要熟悉了很多,他示意桑夜松開自己,這才一步步往前走去。沒有摸索,藺燭雪一路走得十分順遂,就像是正常人一般,看來他對這裏倒是比對樓中還要熟悉許多。桑夜想到自己第一眼見到藺燭雪的時候,若不是他開口将她叫做了百裏念,或許她也無法發覺藺燭雪的雙目有問題。她一路跟在藺燭雪的身後,卻久久未曾開口。

說到底她與藺燭雪才鬧過一次,她想要從他的口中套出寶藏的所在,還是得先同藺燭雪道歉才行。

而這個道歉,桑夜卻無法平白說出口來。

如卿藍所說,藺燭雪每日都會來這樓外查看陣法是否有所殘缺,而桑夜默然跟在藺燭雪的身後,看他四處摸索,卻是渾然看不懂,只得小心走在他後面,盡量不碰到任何東西。藺燭雪在前面走了一會兒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對桑夜道:“你打算就這樣跟着我走一天?”

“我是替卿藍來幫你的。”桑夜道。

藺燭雪笑笑:“那你幫我做什麽了?”

桑夜垂眸不語。

藺燭雪便道:“要說什麽你便說吧,若是覺得柴房住得不舒服就道個歉,我考慮一下讓你回房間去睡,如何?”

桑夜等的就是這句話,如此一來正好能夠借個臺階叫藺燭雪與自己的關系不再這般生硬,然後再想辦法進他房間找關于寶藏的事物。想到這裏,桑夜當即便道:“我來找樓主也的确是為了這事,那日……是我魯莽了,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

哪知藺燭雪聞言卻是皺了眉,有些不悅道:“這麽快就道歉了?”

“嗯。”桑夜回應。

藺燭雪沉吟道:“我還以為桑姑娘你當真無懼。”

桑夜看他神情,竟隐隐透出一種還未盡興的意思來,她覺得心中不滿,好似自己這幾天與他的折騰倒是他茶餘飯後的樂趣一般。她咬了咬唇,讓自己聲音平靜下來:“我也是不久前才從卿藍那裏聽說了樓主為不歸樓做的事情,說起來若無樓主,我們一幹人等還得在外面受人追殺。”

“哈,桑姑娘竟也懂得感激了?”藺燭雪挑眉。

桑夜死死盯着藺燭雪漆黑雙眸,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不錯。”

“知錯了?”

“知錯了。”

“足足過了兩天你才明白過來自己錯了,很好,你就在裏面再住兩天好了。”

桑夜這時候只想用藺燭雪親手做的“馍”扔他一頭一臉。

整整一天桑夜幾乎與藺燭雪無法溝通,不知道是藺燭雪在這樓裏過得太肆意了還是如何,每次兩人只要聊上幾句話桑夜就有想要将藺燭雪的頭按着往牆上撞的沖動,次數多了桑夜便幹脆不說話了,只聽見藺燭雪一個人在說。不得不承認,從某些方面上來說藺燭雪很厲害,他能夠在三句話之內讓人失去與其交談的欲望。就這一點,桑夜就覺得自己要拿到寶藏幾乎可說是遙遙無期。

當天傍晚,桑夜回到柴房裏面打算收拾一會兒東西,換件衣裳,卻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她放下東西起身開門,卻見百裏念正端着一些飯菜站在門外。

自昨日裏用藥要挾了百裏念之後,桑夜就再也沒有見過百裏念,這時候兩人面對面站着,桑夜才覺出尴尬來。然而她自是不會示弱,是以只是自百裏念的手中接過了飯菜,出聲道:“多謝。”

百裏念颔首,卻沒有立即離開,他在門口等了等,一直到桑夜問他還有什麽事,他才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桑姑娘,人人都有苦衷,我昨日未曾細想,今天卻是來問你的,你拿那些寶藏,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桑夜動作一頓,并未将自己的目的說出來,只道:“我說了又如何?”

“或許我可以幫你。”百裏念道。

桑夜本在将飯菜全部從盤子裏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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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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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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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