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狼崽子
狼尊有三個兒子,最大的兒子朗祈瑾即将要滿五十,已經成功坐穩狼族第二把交椅,處事沉穩有度非常優秀。
第二個兒子朗淩月二十有餘三十不足,相貌堂堂風度翩翩,熟讀兵書武藝非凡,運籌帷幄決勝于千裏之外。
三兒子朗元禮今年十五歲,剛剛會化形不久,時不時還會露出大尾巴,脾氣驕橫,要說有什麽優點的話,可能就是長得可愛吧……
每逢月圓之夜,狼尊總是會舉辦家宴。今晚亦是如此。
當淺紫色的圓月升上山頭時,一家子已經在桌邊坐好了。
“過幾日就是三界門開山收徒的日子,祈瑾當年師從瓊岐尊者,淩月現今也尚未出師——”狼尊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兒子,語氣有些猶豫。
朗元禮正在往自己的盤子外扒拉青菜,發覺自己親爹的目光瞄向自己略帶不善,才皺着眉頭停止了這個動作。
狼尊這才繼續,這回語氣變得堅定,冷漠臉說道:“如今小寶也已成功化形,正好趕上這一屆開山盛事。我欲将他送去一念天,你們的意見如何?”
朗祈瑾拿起手邊的帕子輕輕抹去唇角并不存在的食物殘渣,然後說:“同意。”
朗淩月正一只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搖晃着手中的夜光杯,紫紅的葡萄酒在杯中緩緩流淌,他扭頭朝朗元禮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我也同意。”
朗元禮皺着鼻子斜了他一眼,冷冷開口道:“別沖我露出這麽惡心的笑。還有,一念天是什麽鬼地方,我不同意,我不去!”只是剛剛來得及經歷變聲期的奶聲奶氣夾雜點沙啞,讓那點冷漠變成了可愛的無理取鬧。
朗淩月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強行冷漠的包子臉,淺淺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擺出一副寬容的模樣跟他說:“你小時候還會鬧着要我們帶你去那玩呢,是個好地方來着。”
“不,你也說了是小時候,當時你不願意帶我去,現在我長大了,你想帶我去了也高攀不起了!”他站起身伸長了胳膊夾起一塊放在朗淩月面前的牛肉,然後放到坐在自己身邊的母親的碗裏,聲音已經變成了撒嬌讨好:“娘,他們說一念天是沒有月亮的,我不要去那兒。”
狼尊夫人輕輕揉了下他的腦袋,溫柔地笑着說:“娘也同意,你剛昨天把隔壁山頭的虎崽子打哭,他母親過來跟我告狀了,你自己算算這個月都是第幾次了。好好去學習,不用太認真,乖一點就行。”
“那個蠢貨又告狀!真不要臉,明明是他先帶着兩個跟他一樣蠢的貓崽子過來挑釁的……”在狼尊挪過來的視線裏他的聲音慢慢輕下來變成了嘟囔,末了又堅定的說了一句:“反正我不去!”
“四票同意,少數服從多數,你不去也得去。今晚收拾收拾行囊,明天就打包讓淩月帶走。”狼尊下最後的總結,語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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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是筷子被狠狠拍在桌上的聲音。衆人眼前一晃,一條黑色的小奶狼已經跑出了門去。
狼尊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只說了一句:“別理他,大家繼續吃飯。”
當狼尊夫人過來敲門想要幫他一起收拾行囊的時候,朗元禮的房中毫無動靜。她估摸着這小崽子怕是還在生氣,不願意吭聲搭理他們也就先回房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小崽子的房間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狼尊夫人擡手一掌拍碎了門,結界應聲破碎。
她臉上的溫柔已經消失不見蹤影,擡步走到層層紗幔遮擋的的裏間。床上蓋着被子的人影瑟瑟發抖。
“滾下來。”狼尊夫人的聲音冷的掉渣。
身影慌慌張張地真的從床上滾了下來,是平時跟在朗元禮身邊的小厮。不等人問,他就自己跪下不住磕頭,一邊說着:“夫人饒命夫人饒命,是小少爺将我打昏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既然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本宮留着你還有什麽用呢?”狼尊夫人輕飄飄的話打斷了他。
那小厮一噎,這才真正慌亂起來,忙哭喊道:“——小少爺打昏我前好像說他要去人界玩——夫人饒命啊夫人……”
後來朗元禮再也沒有見過個小厮,他問起來的時候,朗祈瑾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烈家派來的細作,死了。”
………………
此處已經是人間界的一個山谷。懸挂的瀑布落在山谷的中心處,蜿蜒着緩緩的河流向更平坦的遠方流去。
溪流邊是一大片平坦的灌木草叢,在月光下防偌披了一層銀色薄紗。再往裏出去就是樹林了,月光穿不透高大的樹木,林子裏便顯得一片漆黑。
這裏又叫做寒月谷,寒月蘭就生長在這裏,只生長在這裏,而隆冬的十五圓月夜,就是寒月蘭的花期。
閻淵自月上柳梢頭的時候便等在這邊。臨近午夜時分,第一朵寒月蘭才開始開放。緊接着便如春拂大地,大片大片的寒月蘭競相快速盛開。
不多時一整片的散發着瑩瑩光芒的六芒花瓣就鋪滿整個草地。
閻淵席地坐在花叢中心情很好。此時只有溪水潺潺,風吹林木的聲音。
這裏是人間界荒野大山中的一隅,山中盡是兇猛的飛禽走獸,人跡罕至。且寒月蘭又是隆冬夜中才開放,花期也只有這一夜,所以這一夜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沙沙沙”是野獸的爪子在枯枝落葉上快速奔跑的聲音。
金色的圓月正在往山下走,被樹林裏密密麻麻的樹冠遮住了大半。一片漆黑中有一束赤紅的火苗正在快速移動。在那束火苗的身後不遠處,是十幾個人的快速追趕的腳步聲。
閻淵穩穩地背對着樹林方向坐着,嘴角的笑意消失殆盡。他并不想去理會他們,識趣的話盡早離開。
沒想到的是“沙沙沙”的聲音竟然往自己這邊過來了,才不一會兒,那束火苗“噌”地蹦進了自己的懷裏。
閻淵沉着臉看着自己懷中的這只野獸。黑色的皮毛油光水滑,在月光下泛着暗沉幾乎看不出的猩紅。那束赤紅的小火苗是它的尾巴尖。這還是一只小奶狼。
此時小奶狼正睜着一雙大大的狼眼看着他,黑夜中閃爍着幽幽的綠色光芒。閻淵面無表情地回看它。
身後追趕的腳步聲在幾步開外停下。那是一群獵人裝扮的年輕男人,腰上圍着虎皮,身後背着長弓。只是這長弓的制造工藝未免也太精致了一些。
似乎是有些猶豫,為首那個胡子拉碴的大漢開口道:“不知閣下是何人?這野狼野性難馴,當心被它傷了。”
閻淵并沒有理他,倒是懷裏四腳朝天窩着的小狼崽子“嘤嘤嗚嗚”了聲,蹬着腿子又往他胸膛上拱了拱。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小可愛突然粗線,請收藏這只小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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