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是落伍了,都是千年的狐貍,怎麽和人家玩聊齋?到處是騙子,哪裏去騙小孩子,哪裏去賺錢?
沒法!城裏人的錢沒那麽好賺,但開春了卻還得往城裏跑!不然在家鄉只能種莊稼,不能種錢的!雖然莊稼可以賣錢,但填飽自家人的肚子後賣的錢不夠換油鹽……還是得到城裏去,省得在村裏弄不出錢來,吆喝牛踢狗出氣,踢疼了自己的腳,拍自己的股溝嘆氣,出不了氣還得聽三叔唠叨放屁又重複生氣……
再說開春後,村裏的小夥子都出去了,如果留在村裏那就真的真顯得是比人家笨的人啦!笨鳥都先飛了,甚至許多人是雙飛了,你還不飛?想做村裏剩男裝殘啊?
布友慶的父母也可憐哪!老爹老媽五十多歲快不能放人了才放出他來……老夫妻拖血帶淚培養他到高中畢業,本指望布友慶能上大學,偏偏高考時布友慶生了一場大病,拖着病體進考場,當然沒好下場。
老夫妻也筋疲力盡啦!如今是七十古來稀的人了,以前老夫老妻相呼相欺,現在只能相呼相依,呼得快沒了力氣,依得彼此沒了脾氣,搖搖欲墜地!
現在父母相呼相依卻不能相互指望,一起指望布友慶,一切指望布友慶!布友慶是沒有希望,卻萬萬不能絕望!
布友慶是知道要争氣,但不是光想争氣就能争氣的,光想争氣只能是争屁!争氣會變蒸氣的!他非常着急,着急也沒用,人家是急中生智,他是急中生疾,一急就頭痛腦熱,提着褲子跑茅坑……
布友慶,加把勁!加勁再加勁吧!不要喊天不回叫地不應!
布友慶就又得去城裏,城裏才有錢,農村裏只有草芥樹葉,樹葉不能當錢。要是樹葉能錢,大膽叫木頭是親娘!
《羅香日報》那篇屁社論說什麽《羅香要致富,上山找門路》應該改為《羅香要致富,上山輸脫褲》,山上要是有門路,出門不要穿衣褲!到山上去只會見鬼……
不能總結今年,好好規劃明年吧!其實也沒什麽好規劃的,過完年,往城裏去,往城裏去免得在家受三叔的氣。
不是布友慶不熱愛家鄉,是因為生了他的家鄉貌似又要成為毀滅他的家鄉,沒有半絲的溫暖,三叔的唠叨像割耳的利刀!呆在家鄉整天就像拉屎沒擦屁股的感覺,呆上一天難受一天……
(2)見鬼的事
南方天氣的腳步似乎比北方快,年夜飯剛吃過,天氣就不那麽冷,今年似乎要跳過春天,春雨也不下了,太陽不害羞地攤開烏雲,直接挂起來,照得人心騷亂,天天想發財。
往年春節,村裏鞭炮聲響得要地震,東邊召示西邊春節到了,西邊響應東邊,過年真好什麽都難不倒!哪有人間春節好?全村裏人潮湧動,歡聲笑語撕開雨簾,人們拖泥帶水都要互相拜年,說些吉利話!今天春節,半點不由人心,日子好像早熟的少年多愁善感起來,不再那麽頑皮,盡管天氣很熱情,人們卻懶了似的,大概是說了好幾年的恭喜發財,卻沒有發起來的原因吧?往年都白恭喜白說了,今年索性不說……
布友慶一大早掙出他家那間破瓦土屋,揉揉眼睛,發現村裏靜的出奇。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出去走走,發現三叔披着破大衣,舉着煙槍向他家走來,趕緊縮回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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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還沒起床啊?你看你都懶成什麽樣子?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少壯不努力做事,老大了哪裏去徒三杯酒?大年初一大好天氣……你這種後生家,什麽時候能出息?”三叔一進門,就一邊吧嗒抽着煙槍,一邊唠叨。
布友慶結結巴巴說:“大過年的,三叔你說句吉利話,好嗎?”
“我說吉利話你就吉利啦?我說祝你今年當上省長,你就真能當上省長啦?狗樣的!——不開竅!”三叔在門後土牆上敲着煙槍,聲音如豬八戒。
布友慶連忙從屋後門溜了出去,猴一樣向後山攀去,他最怕三叔唠叨,聽三叔的唠叨就像聽豬放屁,嗆得五官難受……
布友慶站在後山上大吼一聲,感覺好多了!
望着死氣沉沉的村裏,布友慶搖搖頭嘆息,原來今年是村裏的青壯年回來少了,以往村裏人青壯年常回家看看,今年連回家幹幹都沒有,許多人在城裏買了房子,老婆摟城裏去了,人家在城裏幹了,哪還常回家幹幹?看來自己留在村裏是多餘的人啦!
好不容易熬過大年初一,布友慶趁村人還在夢鄉裏做發財夢時,拎着蛇皮袋披星戴月出門了。
村裏四周靜得出奇,十米內能聽到少婦深夜起來撒尿的籲籲聲……鳥兒也還沒起床,只有幾只失戀的蟋蟀悲寂地訴說苦戀情長,三叔也還在睡覺,早一天走早一天聽三叔的唠叨,不走不行。
布友慶走在寂靜的山路上,雖然有點害怕,但這害怕比三叔的唠叨不可怕。布友慶,堅強點!怕什麽,無非就是萬一遇到一只狼或虎。哪有那麽容易遇到?要是遇到了,就和它拼了,你想想,現在虎尿都那麽值錢!能遇上老虎就和它拼了,要是拼不過老虎,讓虎吃了也光榮。要是遇到一條狼,也和它拼了,好歹也吃塊狼肉,不枉此生。要是遇到一匹野馬,就騎回村裏去,多少就賺上今年的第一筆。
布友慶走着走着,心想:沒什麽可怕的,出了村子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就到鎮上了,到了鎮上就熱鬧了,沒什麽可怕的!根本沒什麽虎啊狼啊!難道會遇到鬼?
真是tmd的,怕什麽來什麽!才過了第一道彎,十來米的前面有個似有卻無,似無卻有的人影閃一下閃一下。
布友慶停下腳步大喊:前面是什麽東西?
喊一下卻沒了影子,停下不喊了,影子又出現了!本來就結巴的布友慶這下是真的吓着,憋了很久才說出一句人話:歸——歸——歸——鬼啊!
這下這個鬼沒使隐身法,反而非常明顯地現身。鬼現身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若有若無!鬼長得很苗條,魔鬼身材嘛!只是頭發很長,長到膝蓋上有點吓人,而且是滿頭白發,遮住臉了,顯得更加可怕,不然分明是個人!
布友慶看了很久,調集思想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鬼?”
“沒錯!我是鬼!但不是随便捉弄人的惡鬼!你走過來,走過來瞧瞧我!”一陣說話聲飄來,聲音有點像牆洞裏傳出來的那種,似立體聲卻不圓結,讓人聽起來很飄渺。
布友慶聽了哪敢上前,倒是後退幾步,一手本領地把蛇皮袋提擋在胸前,一手向後抓了一下,卻沒抓到什麽東西……既然是鬼,不抓人也會吓人,得準備和他過幾招——贏不了也得垂死掙紮過幾招……
眼前這個鬼顯然是個女鬼,鬼怕唾沫,女鬼怕男尿。這個布友慶有聽村裏的老人說過。布友慶慌忙唾沫,要掏雞巴撒尿,褲子早已先濕了……
“看你害怕的樣子,過來,我不會害你,你不過來我過去了。”
“不要啊!我的媽啊!”布友慶再後退幾步,拌了一跤,癱坐在地上……
女鬼已經飄到了布友慶面前,女鬼說:“我不會害你!你起來,我餓極了,但我不會吃你,你看看我是誰?”
布友慶驚恐地擡頭看了一下!女鬼貌似相似……
布友慶不安地問:“你是瘋婆子嗎?”
“沒錯!你別害怕!你有吃的嗎?我餓極了!”女鬼說。
“有有有!”布友慶趕緊把蛇皮袋裏的幾個饅頭拿出來……
看着瘋婆子狼吞虎咽地啃着饅頭,布友慶不那麽害怕了,倒擔心女鬼噎住,連忙遞過水壺。
女鬼要接水壺卻又縮回手,從腰間拔出一個葫蘆來說:“你的水壺是重金屬的,我不敢拿,你幫我倒在這邊。”
布友慶把水倒給了她,覺得眼前這個女鬼倒沒惡意,只是向自己讨吃的而已,心裏就不再害怕,偷偷地打量起女鬼來。
不錯!是瘋婆子!奇怪?村裏的瘋婆子不是死了好幾年了嗎?
村裏的瘋婆子布友慶認識,穿開裆褲時就認識瘋婆子!小時候瘋婆子很疼他的,還送糠餅送樹葉餅給自己吃呢!
記得小時候,瘋婆子家有棵枇杷,清明一過,枇杷開始結果,到初夏才能熟的……艱苦年代,村裏的孩子像成群的蚯蚓,到處亂竄,哪能等待枇杷成熟?枇杷一結果就會夭折在這些頑童的手裏,瘋婆子看着,不讓頑童偷摘。一些頑童不能上樹去,就拿曬衣杆去偷敲擊,用彈弓射擊,半夜裏翻牆入院去摘……
瘋婆子拿山刺圍在枇杷樹下,放聲說枇杷上撒了砒霜,種種辦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