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62.不是害怕和厭憎，而是沒有信任

不是害怕，也不是厭憎，而是還沒有足夠的信任。

鐘未央在心裏補充着對司徒明的回答。然後她特意把趙嬷嬷和清江找了進來，才敢去浴房裏洗了澡，清洗了一身的熱汗，穿上新衣，去西側屋裏梳頭發。

當她牽着恩姐兒的小手準備出門去請安的時候，司徒明還是沒有起床。

趙嬷嬷道：“少夫人別着急，等一等九少爺吧！”

鐘未央猶豫了一下，然後幹脆道：“算了，他要補覺，可能不去請安了。”牽着恩姐兒的小手，慢慢地出了門。

趙嬷嬷滿臉為難。

鐘未央覺得，其實司徒明比她還要清閑，她至少要晨昏定省和拜訪妯娌，而他身上挂着一個正四品骁騎将軍的虛職，這還是當初為了讓和親公主下嫁，皇上特意頒布聖旨賞賜的。他每天無所事事，不是去狩獵、騎馬，就是跟其他纨绔去喝酒，就連不去請安也沒有關系，國公夫人對兒子們很寬容，所以司徒明他們幾兄弟時常在請安時缺席。

恩姐兒穿着杏色的衣裳，石榴紅的裙子，鐘未央每看小家夥一下，就會覺得心情愉快。“恩姐兒，等吃了早飯，咱們去找十姑姑學畫畫，好不好？”

恩姐兒露着小乳牙笑，點兩下腦袋。

來到青梅院。

元嬷嬷借着端茶的機會，特意輕聲地笑問：“九少夫人，九少爺怎麽沒一起來？”

鐘未央今天是來得最早的一個，此時這屋裏除了丫鬟，沒別人，她輕松地道：“他可能需要補覺。”

元嬷嬷立馬接話道：“哎喲，可不是麽？昨天九少爺把眼睛都熬紅了，夫人一直心疼着呢！”雖然說着感嘆的話，她卻不忘了把眼睛看着鐘未央，仿佛還有沒說出口的疑問。

鐘未央道：“早上眼睛已經不紅了，應該沒事了。”

元嬷嬷一聽，很是高興，連忙笑呵呵地進內室去禀報國公夫人了。

司徒玥音、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六少夫人和大少夫人陸續到場，大家正閑談着，突然司徒明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着一身華麗的墨色袍子，漆黑的眸子看了鐘未央一眼，在她身旁坐下了。其餘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朝他們兩人身上打量，各自的心裏有着思量。

Advertisement

司徒明這一進來，造成了一小會兒的冷場。鐘未央微微颔首，避免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太尴尬，在心裏吐槽着司徒明。

身為大嫂的大少夫人最先笑道：“哎呀，這下可到齊了！母親今天一定高興！”

正這麽說着，國公夫人梳妝打扮好了，笑盈盈地進了堂屋。

對于晚輩們的行禮問候，國公夫人絲毫沒有在意，只是把眼睛盯着鐘未央和司徒明兩個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請安完畢，大家走出屋子。鐘未央正想找司徒玥音說句話，五少夫人捏着她的衣袖，把她扯到了一邊，六少夫人連忙也湊了過來。

五少夫人神神秘秘地問：“和好了？”

大家一邊朝院門走去，腳步緩緩地沒有停。孫嬷嬷見幾位少夫人有悄悄話要說，很有眼色地把恩姐兒抱了起來，走在了後頭，慢慢跟着。

鐘未央無奈地點點頭，大家對她和司徒明兩人的暧昧猜測讓她手臂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輕聲答道：“是啊。”

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同時抿嘴一笑。五少夫人伸着食指用力戳了戳鐘未央的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啊！恁老實了！自己夫君一夜不歸宿，你就光自己紅眼睛了，居然也不去外院裏把他哄回來！這男子啊，也跟孩子似的，也得哄，當然，該罵的時候也要罵，得軟硬兼施才行！你要是太老實了，他就得寸進尺，可勁欺負你！”

鐘未央臉上尴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現在她已經對五少夫人徹底改觀了，上次她誤會五少夫人喜歡在背後議論人，後來見五少夫人當面揭六少夫人的短處，她震撼的同時，也認同了五少夫人是真豪爽、大方，不是那種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因此又把五少夫人歸到了可以做朋友的行列裏頭。不過，被五少夫人這麽用手使勁戳腰，她很不習慣，從沒有人這麽對待她的。她在心裏哀嘆：五少夫人确實潑辣！

六少夫人親親熱熱地挽住鐘未央的胳膊，貼近地問道：“到底是為什麽事吵架啊？”滿臉好奇和八卦。

她們三個人近距離地走成一排，鐘未央被擠在中間，她個子和六少夫人差不多，而五少夫人明顯地高了她們一個頭，鐘未央本來是有點嬰兒肥的，但是六少夫人比她還胖，而五少夫人則屬于剛剛好的苗條身材。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在笑，鐘未央微微低頭，顯得尴尬，但臉上依然帶有笑意。二少夫人回過頭來看了她們一眼，顯得臉色清冷，眼神落寞，腳步加快地離開了。

“快說！快說！都已經和好了，還怕什麽？”六少夫人着急地催促。

她們之前明明互相罵過了的，六少夫人還對她冷眼言語過，怎麽這下子突然這麽熱情了呢？鐘未央并不是一個十分開朗外向的人，維持她淡定的因素也僅僅是樂觀而已，面對六少夫人像糖一樣的熱情，她稍稍不适應。

是回答吵架？還是回答沒吵架？鐘未央在心裏飛快地衡量了一下。如果吵了，吵的原因是什麽？如果沒吵，那為什麽紅眼睛，又不回屋？最後兩弊相衡取其輕，鐘未央答道：“其實沒有吵架。他突然回屋發了一頓脾氣，立馬又出去了，我至今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這個回答和誠實沒有關系，她只是不想把私事變成談資，盡量讓答案沒有趣味性就好。

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都愣了一下，覺得這種情況太不可思議了，不過，确實挺無趣的！六少夫人立馬對司徒明生出了敵意，轉移了話題，熱心腸地告誡鐘未央道：“居然敢無緣無故就回屋來撒氣！也太沒把我們女人放在眼裏了！這樣的情況一定不能善罷甘休，絕不能低聲下氣地去哄他！一定要他主動道歉才行！要是你六哥敢這麽對我，我非得把他趕到書房去睡不可！一個月別想進屋！”然後瞪着鐘未央道：“你啊！也太好欺負了！昨天怎麽就讓他回屋了呢？豈不是漲了他的威風？”

鐘未央在晨光中淩亂了，她其實是有主見的人，不需要別人來教導她啊！偏偏左右兩個妯娌的觀點還是沖突的，簡直把她當夾心餅幹了。

五少夫人辯駁道：“九弟妹，你別聽她胡說！咱們做妻子的，無論怎樣，那也不能阻止夫君回屋啊！就等着他進屋呢！咱們專挑他腰上的軟肉，使勁掐他！得這麽使勁教訓他，他以後才會長記性！”

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六少夫人提議道：“不如我們一道去九弟妹院裏吃早飯吧！”她顯然是談心談得意猶未盡。

鐘未央笑道：“小院蓬荜生輝！”

五少夫人笑道：“今天可不行，楚姐兒這兩天不聽話，我正教她規矩呢！”說完，爽快地就稍稍扭着腰走了。

六少夫人覺得掃興，也告辭道：“九弟妹，那我也下次再去吧！以前的事，你別放在心上，以後咱們幾個好好相處就是！”她甩了一下絲帕，帶着丫鬟們也回去了。

鐘未央松了一口長氣，讓孫嬷嬷把恩姐兒放下來，她牽着恩姐兒慢慢往回走。冷靜下來思索片刻，對于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剛才的示好，她還是感到高興的，這會子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