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80.心弦斷了一根(八千)
“少夫人,國泰公主府又送來請帖。”清江一臉煩憂地走進來,禀報道。
鐘未央打開請帖,見邀請人仍然是國泰公主府的大少奶奶許氏,這次明明白白地寫着邀她去喝酒、看戲,不再是上次的喝茶、賞花。
趙嬷嬷唠叨道:“少夫人千萬別去。嬷嬷我都怕了。”
鐘未央下意識地側過臉去看一眼楚姐兒,發現小家夥又在認真地聽她們說話。今早上,五少夫人把孩子交給鐘未央的時候,可是當面說過的,讓鐘未央不必顧忌,任打任罵的。今天鐘未央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沒有對小家夥太縱容,如果她哭鬧,也只是讓她的乳娘哄她。
見鐘未央盯着自己看,楚姐兒小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害怕,但立馬又睜圓了眼睛,瞪着鐘未央。
鐘未央笑一笑,沒再和小家夥鬥心眼。
她去書房裏寫了一封簡短的回信,講明了拒絕,大意是她要協助打理家事,又有孩子需要照管,所以心感歉意,不能赴約,但對邀請之事很感激。把信密封了,她吩咐清江和松月:“把信交給管事的,讓他分派外院的婆子送過去。”不讓自己院裏的人去送信,委婉的也是道出了有意疏遠的意思,如果許氏看明白了,大概下次就不會再給她發請貼來了。
疏遠,但不損面子,鐘未央希望能這樣,畢竟兩人實在是無法做到志同道合。
鐘未央從書房出來,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她心下不禁感嘆:果然,六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秋香笑道:“好久沒下雨了,這下子終于盼來了,就是不該來得太快了。”她走在檐廊的外側,生怕有雨絲濺到鐘未央身上,亦步亦趨地陪着鐘未央回正屋。
“九少爺!”
伴随着守院門婆子的一聲驚呼,一個“落湯雞”沖到了屋檐下,正好停在了鐘未央的跟前。
看着司徒明那流着雨水的臉、濕透了的衣裳、卻分外明亮的眸子,鐘未央板起臉道:“你難道不會去亭子裏躲雨嗎?”怎麽會這麽笨的!淋雨容易生病的,難道他這麽大個人了,還會不知道?
司徒明瞬間把眸子裏的光亮一收,沒好氣地看鐘未央一眼,腳步加快地去了浴房,沐浴去了,不理會鐘未央的質問。
趙嬷嬷帶着丫鬟忙前忙後地備熱水、煮姜湯,焦急得不得了。
等姜湯端過來了,有個國公府的丫鬟忐忑道:“九少爺從不喝姜湯的,一看到就會生氣。”豈止是生氣?還會把姜湯扔出去!九少爺是十分讨厭姜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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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未央無奈,吩咐丫鬟把姜湯端下去。
兩個月的相處時間太短了,她确實還不夠了解司徒明。
司徒明換了衣裳,披散着頭發,一身清爽地走出來,對着鐘未央看了半晌,劍眉輕揚,悠閑地道:“姜湯呢?”
鐘未央二話不說,只費了一個眼神,讓丫鬟立馬端姜湯來。
鐘未央仔細觀察着司徒明喝姜湯的表情,只見他眉頭緊皺,像喝中藥一樣辛苦,直接大口地灌,果然是一副不喜歡和嫌棄的表情,可見丫鬟所言不虛,鐘未央看着就很想笑。
等司徒明喝完了,鐘未央才問他:“你不是不喜歡喝姜湯嗎?”臉上帶着幸災樂禍的笑意。
“替你喝的,免得我抱你一下,你又生病!”司徒明滿不在乎地道,然後輕輕地鼓着嘴吹氣,極力地想把嘴裏的生姜味道趕出去。
司徒明一來西側屋,恩姐兒和楚姐兒就變安靜了,楚姐兒目光好奇,恩姐兒顯得有些害怕。
鐘未央抱起恩姐兒,帶她坐在窗旁看雨,楚姐兒很主動地跑過來,被乳母抱上炕後,她也依偎着鐘未央。
司徒明靠在大引枕上,半躺着身軀,目光帶着暖意,看着鐘未央的背影,調侃道:“一個你還嫌不夠煩,帶兩個孩子折騰自己。”
鐘未央回過頭,笑道:“你一回來,她們就乖了!”
“把她們交給丫鬟吧!”司徒明目光定定地看着鐘未央。
鐘未央不答,反而說道:“等暴雨停了,我想帶她們去外面散散步,你也一起去嗎?”
司徒明劍眉揚起,心情輕松愉快,故意說道:“我沒你那麽清閑!”
鐘未央在心裏翻個白眼,心想:你比我還要清閑!回過頭來,不再看着他了,伸手摸摸身邊的兩個小腦袋。
司徒明閉上眼睛,假寐着,心情真正地放松。
“好了,雨停了!咱們可以出去了。”鐘未央把兩個小家夥一一抱下炕,轉身見司徒明正微微側着臉,神色平靜,仿若熟睡。她走過去,把炕上的錦被給他輕輕蓋上。
一瞬間,她的手腕被握住。
“吵醒你了?”鐘未央問道,臉上帶着笑意。
司徒明嘴角彎起,眉眼間泛着溫暖的笑意,溫暖的手心握着鐘未央的手腕,慢慢地把她往自己身邊拉過來,帶着淡淡的慵懶,懶得說話。
鐘未央用另一只手扯着被子,飛快地蓋在他臉上,不解風情道:“放開手,我要出去了。”
司徒明無奈地把被子掀開,多清醒了幾分,問:“去哪兒?”
鐘未央笑着道:“帶恩姐兒和楚姐兒去外面散步,你去不去?”
“等我一下。”司徒明起身去了內室,挽上了發,然後精神奕奕地走出來,側着臉,瞥着鐘未央笑道:“走吧!”
“你今天沒事嗎?”鐘未央輕輕地問。在平平淡淡的交談聲中,鐘未央牽着兩個孩子,和司徒明并肩走在一起,悠閑地出了平蒙院,沿着纖塵不染的青石板路,朝着小花園的方向走去。
太陽漸漸露出笑臉,一道彎彎的彩虹漸漸形成,挂在不遠處的湖上。
“九嬸嬸!去那裏!”東張西望的楚姐兒看到了彩虹,伸手往那邊指。
“好!”鐘未央眼睛裏染上一抹晶瑩,笑着答應。看到彩虹,她也很驚喜。大家的腳步改變方向,朝湖邊走去。
“漂亮嗎?”她逗着恩姐兒和楚姐兒。
“走快點!”楚姐兒使勁地扯着鐘未央的手,小短腿往前面跑。
“慢點走,遠遠的才看得到,走近了就沒了!”鐘未央和楚姐兒,一大一小較着勁。
司徒明腳步悠閑,眉間一片平和,朝鐘未央看一眼,怎麽看都覺得她滿身孩子氣。
沿着白石曲橋,走到湖中間的水榭裏。吹着清新的微風,鐘未央愉快地在石凳上坐下,把恩姐兒抱到腿上。楚姐兒見鐘未央不抱她,咧開小嘴,就打算哭。
鐘未央已經稍稍了解了楚姐兒,知道她只是做着樣子,并不是真的哭,于是并不着急,側過臉,看向身旁的司徒明,道:“你抱楚姐兒吧!不然,她哭起來很吵人的。”
司徒明表情稍顯無奈,伸長手臂,把楚姐兒穩穩地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頭上,動作顯得相當生疏、僵硬。他側過臉,注視着鐘未央,不以為然道:“你專門會給自己找麻煩。你要是不搭理她們,她們也不會黏着你了。”
楚姐兒扭扭小身子,怕自己坐不穩會掉下去,主動靠進司徒明懷裏,把軟軟的小手扶在司徒明手臂上。司徒明眉頭微皺,懷裏抱着一個這麽小的孩子,他感到很不習慣。
鐘未央抱緊恩姐兒,看着司徒明的神情,她抿着嘴,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笑看湖光水色和彩虹,鐘未央突然貪心道:“你今天再吹笛子給我聽吧!上次還沒聽夠。”
“笛子沒帶在身上。”司徒明淡淡地道,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我讓丫鬟去取來!”鐘未央說完,不等他答應,迫不及待地就吩咐了小丫鬟松江去取竹笛。
司徒明側過臉,眸子裏突然注入了精明的光芒,注視着鐘未央,像在思索着什麽,偏偏不說出來,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意。
鐘未央無畏地和他對視一眼,眉眼彎彎,帶着笑意,仿佛在說:随便你打什麽主意,我不答應你,你也沒轍!
司徒明突然覺得這裏的丫鬟都十分礙眼,包括兩個孩子,也是礙事。他轉過臉,不看鐘未央了,望着眼前的彩虹發呆,表情有點不高興。
小丫鬟松江氣喘籲籲地跑回來,笑着道:“少夫人,笛子拿來了。”
鐘未央用左手把竹笛接過來,遞給司徒明。楚姐兒突然喜歡上了笛子上懸挂的玉佩,伸着小手一把抓住了。司徒明伸手接過笛子,目光淡淡地看着楚姐兒。楚姐兒感到害怕,連忙松了手。
司徒明還真是孩子的克星!鐘未央在一旁笑着,顯得沒心沒肺。
司徒明眸子裏含着笑意,目光定定地看着鐘未央,把竹笛橫在嘴邊,緩緩地吹奏起來。竟然還是新娘子上花轎的曲調!
恩姐兒和楚姐兒都聽得十分高興,目光亮亮地盯着司徒明看。
鐘未央悠悠閑閑地提要求:“另換一曲!”
司徒明無奈地瞥她一眼,換了一曲悠揚舒緩的曲調。這次雖然動聽,但鐘未央卻不認識這曲子了,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是什麽名字的曲調,但也不願意打斷他,就這麽一直看着他,安靜地聽着,眼睛裏的湖光水色俨然已經變成了襯托的背景,主角只有這個願意為她吹竹笛的男子。如果嘴唇不要這麽紅,就好了!鐘未央還是覺得他的唇紅得太纨绔了,跟褐色的竹笛不協調。
“爺!歐陽公子和太史公子來了!正在外院書房裏等您呢!”迅風急急忙忙地跑來喊道。
曲調戛然而止,鐘未央的心弦仿佛也斷了一根,沒聽完,心頭覺得遺憾。
司徒明注視了鐘未央一眼,沒有說任何話,就起身走了。走得腳步堅定、潇灑,背影挺拔、傲然,留下鐘未央一個人悶悶不樂。
楚姐兒把笛子拿在手裏玩,吹得“呼呼”地響,表情很得意。恩姐兒很羨慕地看着楚姐兒,露着小乳牙笑。兩個小家夥用眉眼間的笑意,做着無聲的交流,玩得不亦樂乎。
鐘未央低頭看看懷裏的恩姐兒,發現小家夥現在對楚姐兒很感興趣了,終于不會再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她一個人身上了,而且變得活潑了許多。看着這樣的恩姐兒,鐘未央心裏又變得高興了幾分,暫時把司徒明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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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明、歐陽彥、太史傑三人面上帶笑,太史傑不知道剛才是說了什麽,惹得衆人都忍俊不禁,外人只隐隐約約地聽到有“醋壇子”的字眼。
來到紅塵閣門口,司徒明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了某個躲躲閃閃的身影,是鐘家大少爺鐘痕!
鐘痕如今一見到司徒明,就像老鼠見了貓,心裏有了懼怕感。
司徒明面上一笑,仿若不在意,對着身後的迅風和迅雷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腳步潇灑地踏入了紅塵閣。
鐘痕悄悄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覺得自己今天真倒黴,好不容易出來街上走走,就碰到了他如今最不想碰到的人!他并不笨,知道司徒明上次是為了鐘未央而打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如今只要縮着脖子做人,躲開司徒明就好!才不會送上門去讨打!
他以為司徒明沒看見他,以為僥幸逃過一劫,于是心情得意地朝賭館走去。什麽時候,他身後的兩個小厮高遠和高達被人打倒了,他都不知道。
走到一條巷子口的時候,他眼前驟然一黑,頭上被罩了一個布袋。鐘痕不會武功,他像個軟腳蝦一樣,被人拖進了巷子裏,狠狠地被揍了一頓,然後毫無反抗能力地被扔在了大理寺衙門的門口!
大理寺衙門正是鐘老爺辦差的地方,他官任大理寺左少卿,乃是大理寺衙門的二把手,十分威風體面。
守門的護衛拿刀指着鐘痕,高聲問:“你是什麽人?識相的,就趕早從大理寺衙門門口滾開!”
鐘痕被打得一肚子脾氣,他仰面躺在地上,扭曲着臉,惡狠狠地喊道:“我爹就是你上司--左少卿!我是鐘家大少爺!你竟敢對我不敬!有你吃罰酒的時候!”
護衛冷笑着,一腳把鐘痕踢開了。鐘痕滾在路邊上,只有睜着眼睛和喘氣的力氣了。
當鐘老爺笑容滿面地從衙門走出來,正和右少卿拱手道別,打算上轎子的時候,路邊的鐘痕突然扯開嗓子哭嚎一聲:“爹!”
鐘老爺心頭猛地一跳,寶貝兒子的聲音他不可能聽不出來,所有人都朝那個方向看過去,鐘老爺羞愧得滿臉通紅,飛快地指揮仆人,把鼻青臉腫的鐘痕擡進轎子裏,帶回家去了。
“我今天一張老臉都被你丢盡了!”鐘老爺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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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閣的二樓雅座中。
太史傑鼓圓了他的一雙牛眼,突然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驚訝道:“這一次,你真的要去戰場上打仗了?”
司徒明右手端起酒杯,點點頭。
太史傑和歐陽彥兩人都變得很沮喪,歐陽彥問:“大概在什麽時候出發?”
“還早,等明年!”司徒明語氣輕描淡寫,眼神裏蘊含着向往,沒有絲毫遲疑和不舍。
每個男人心中都有個英雄夢,他生在武将之家,耳濡目染的都是父兄的鐵骨铮铮之氣。上戰場,是他從小就朝思暮想的事。
太史傑和歐陽彥強忍住心中的沮喪,舉杯道:“阿明,祝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
“叮”一聲,三個人的酒杯撞在一起,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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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來到六月十六。
一早,在內室裏,鐘未央見司徒明今天的衣裳格外華麗,她忍不住問:“你今天也去肅王府喝喜酒嗎?”
司徒明正在系着一條鑲白玉獅子的腰帶,擡起頭看鐘未央一眼,輕描淡寫地道:“肅王府世子是我的好友,從小就熟。”
系好了腰帶,見鐘未央還愣愣地站在那裏看他,他劍眉舒展,露出一抹笑意,伸長手臂,把鐘未央摟過來,就想要親下去。
鐘未央連忙伸手攔住他,解釋道:“我今天也要去,待會兒人多,被別人看出來就不好了。”上次被司徒玥音說她嘴巴破皮,她臉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裏還是很尴尬的。何況今天去參加喜宴的大部分都是成過親的人,大家可沒有司徒玥音那麽單純。要是碰上一個臉皮厚的,公然拿話打趣或是笑話她,那麽她豈不是很丢臉。
鐘未央的手心捂在他的嘴唇上,嘴唇帶着暖意,而她的手心卻一片清涼。司徒明捉起她的手,輕輕地吻了吻,擔心地問:“是不是內室裏的冰用得太多了,冷不冷?”
鐘未央笑着搖頭,催促道:“我還沒梳頭發,你快出去!我要喊趙嬷嬷進來了,當着你的面,趙嬷嬷手會抖,到時候把我發髻梳歪了,可就難看了!”
司徒明把她抱着,眉間舒展,眼中帶着淺淺的笑意,又親了親她的臉頰。鐘未央每天都不施脂粉,讓他格外喜歡親她,順便用鼻端聞聞她的香氣,這樣他就能獲得滿足,以及愉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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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姐兒,要聽孫嬷嬷和趙嬷嬷的話,在家等我,等你歇完午覺了,我就會回來了!好不好?”鐘未央穿戴打扮好之後,面對面地對恩姐兒叮囑道。
她天天在家陪着小家夥,突然要出門大半天,恩姐兒肯定會不習慣。
恩姐兒抿着嘴巴,點點頭,用手在鐘未央耳朵上摸摸,大意是:你早點回來。
鐘未央笑着親親小家夥的臉,也摸摸她的小耳朵,笑道:“你放心,我會早點回來的。”
恩姐兒點點下巴,模樣很乖。鐘未央看着她,心裏都會有一點心疼。
陪着國公夫人來到國公府大門口的時候,鐘未央看到門口馬車排成了長龍,似乎比上次去靈壽公主府賀壽的時候還要多了幾輛。除了馬車,還有密密麻麻的丫鬟、婆子和侍衛,另外,還站着二少夫人、五少夫人和幾個孩子。
二少夫人剛張口想說話,五少夫人先聲奪人,爽朗地笑道:“我也正要帶幾個孩子回一趟娘家,待會兒和母親、二嫂、九弟妹一塊兒出發!這樣看着熱鬧!呵呵……”
五少夫人身邊站着兩個小男孩,是她的嫡子--宇哥兒和昂哥兒。楚姐兒被乳母抱在懷裏。
五少夫人看了乳母一眼,那乳母慌忙地把楚姐兒放下來。三個小孩子站成一排,給國公夫人行禮:“祖母。”
國公夫人笑呵呵地點頭,很歡喜的樣子。但實際上,态度屬于不遠不近。除了序哥兒這個嫡長孫以外,國公夫人對其他孫子孫女并不是很親近,頂多只是慈祥地笑一笑,并不會做出親昵的舉動。國公府裏如今一共有三十個孫輩,她不希望自己的舉動會造成厚此薄彼的結果,所以盡量一視同仁,都不太親近。
楚姐兒突然跑過來,緊緊地抱住了鐘未央的腿,甜甜地喊着“九嬸嬸”。五少夫人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轉瞬即逝,讓人輕易捕捉不到。但是鐘未央看見了,心裏大概猜出了一點眉目,她無聲地笑着,把手護在楚姐兒的背上。
“母親,九弟妹,可以登車了。我都已經派婆子仔細檢查過了。”二少夫人笑盈盈地走到國公夫人的右手邊,溫婉而不失精明能幹地說道。
“好。”國公夫人點點頭,神情很滿意,轉過身,朝最前面的一輛大馬車走去。
二少夫人回過頭,朝鐘未央吩咐道:“九弟妹,我和母親坐前面的馬車,因為我有話要同母親說,你就坐中間那輛吧!”她在安排上,和上次的大少夫人迥然不同。
“好!”鐘未央正答應着,五少夫人突然大聲抱怨道:“楚姐兒!你九嬸嬸今天是去肅王府喝喜酒,不是和我們去一個地方!你快點把手松開!別耽誤了你九嬸嬸的時間!”
鐘未央強忍住笑意,看着五少夫人在那裏做戲。而楚姐兒小家夥顯然是之前被教導過了,此時格外配合她母親,死死地抱住鐘未央的腿不放,卻并不說話,也不哭鬧,但就是不松手。
國公夫人掀開馬車的窗戶簾子,朝外面看了片刻,也微笑着沒說話。她心裏明白着,但并不想幹涉。
二少夫人剛剛扶了國公夫人上馬車,她自己還在地上站着,她不禁皺着眉頭走過來,吩咐道:“五弟妹,我們等着出發了,不能因為小孩子撒嬌,就耽誤了時候。喝喜酒也是講究時辰的!”
五少夫人滿臉無辜和無奈,不理二少夫人,繼續裝模作樣地對楚姐兒勸道:“楚姐兒,你快點把手松開!”
楚姐兒一聽,連忙又把小胳膊摟緊了幾分,把小臉緊緊貼在鐘未央的裙子上,就是一副不松開的樣子。
二少夫人為難地看着楚姐兒,國公府的孩子個個金枝玉葉,女孩子更是不能打、不能罵,但是對着三歲的孩子,你勸她,她又不聽,簡直拿她沒辦法。
五少夫人急得跺一下腳,又甩了甩帕子,擺出一副十分為難和焦急的樣子。
鐘未央正想說話幫五少夫人一下,元嬷嬷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催道:“夫人說,現在該出發了。”
“楚姐兒,你乖乖聽話,不要纏着你九嬸嬸了!”二少夫人忍不住表情嚴肅地道。
鐘未央見國公夫人沒有表态,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了,輕松地笑道:“五嫂,楚姐兒大概是舍不得我,我帶她去喝喜酒好了。”
五少夫人還沒來得及答應,這次是二少夫人先聲奪人,二少夫人皺眉嚴肅道:“這怎麽行?九弟妹帶着楚姐兒,別人都會以為你帶在身邊的是恩姐兒!這樣會引起外人的誤會,很不合适!”
楚姐兒小家夥這時候說話了,聲音稚嫩地喊着道:“我是楚姐兒,不是恩姐兒!我會喊九嬸嬸!”
楚姐兒果然很聰明。鐘未央忍俊不禁。
五少夫人這時候站在一旁不說話了,只做着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二少夫人又急又氣,偏偏無可奈何。
鐘未央帶着淡淡的笑意,道:“二嫂,我會照顧好楚姐兒,你別擔心。要是外人問起來,聽見楚姐兒喊我九嬸嬸,估計也就不會誤會了。五嫂,你把乳娘留下吧,丫鬟就不用了,人多了,馬車也坐不上。”
五少夫人立馬滿臉歉意道:“二嫂、九弟妹,這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孩子太小,還不懂事,我也拿她沒辦法。等明天有空閑了,我再去登門道歉。這會子我就不耽擱你們了!”說完,她帶着丫鬟、婆子們,也去隊伍的後面登上了馬車。
“好了,咱們也可以出發了。”鐘未央拍拍楚姐兒的背,親自彎腰抱起小家夥,先把楚姐兒放到馬車上,然後她和清江、松月、乳娘也上了馬車。
其他丫鬟、婆子上了後面的兩輛馬車。
鐘未央點點楚姐兒的小鼻子,楚姐兒笑嘻嘻地抱住鐘未央的胳膊。清江和松月也在旁邊笑。
很快,馬車徐徐出發,騎馬走在最前頭的正是世子司徒春和司徒明兩兄弟。兄弟兩個,一個騎着油光黑亮的高頭大馬,一個騎棗紅色高頭大馬,齊頭并進,在馬上談笑風生。兩側侍衛林立,要是有不長眼的刺客敢沖過來,估計在一瞬間就會被刀劍抹上脖子。
鎮國公世子出門的排場并不亞于鎮國公夫人,今天這兩個大人物一起出門,排場更是讓人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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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風府。這正是五少夫人的娘家,風家老爺和風家大少爺都在翰林院任官職。
風夫人看見兩個外孫子,忍不住笑意滿滿的,又問女兒:“楚姐兒呢?”
楚姐兒在國公府裏只能算一個普通的小孩子,但在這裏,卻是格外地受寵愛。
五少夫人笑着道:“楚姐兒跟她祖母去肅王府了!今天肅王府的世子爺成親!”臉上很是得意。
她本身是嫡女,因為在家世上太高攀了,所以才不得已嫁給了庶子。六少夫人和她的遭遇一樣,也是嫡女出身,嫁作了庶子媳婦,所以兩人惺惺相惜,格外合得來。
風夫人驚訝道:“國公夫人怎麽突然偏疼起楚姐兒來了?你以前不是說,國公夫人并不親近孫子孫女的嗎?”
五少夫人表情十分自然,笑道:“楚姐兒最近很乖,得了她祖母的誇贊。”至于真實的情況,她嘴上不說。即使對親娘,她也不會口無遮攔,不會随意地把自己暗地裏使手段的事廣而告之。事實上,她誰也不會告訴的!背地裏的事,就應該讓它成為秘密,若是得意地拿出來張揚、炫耀,無非是給自己惹麻煩罷了!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顯然她都是一個明白人,很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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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王府的大門,二少夫人扶着國公夫人走在前面,鐘未央牽着楚姐兒的手,走在後面,再後面就是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男賓和女賓一進大門,就被小太監引領着分開了。男賓往外院去,女賓往內院去。
鐘未央剛走了沒幾步,突然身後傳來唱諾聲:“恭迎國泰公主!”
------題外話------
祝今天生日的所有小夥伴生日快樂!開心幸運!
祝所有小夥伴國慶節愉快!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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