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薇薇在他左手邊坐下，挽着他的手臂，下巴靠上他的肩膀，注視着他的眼睛，小心問道：“你，現在。。。嗯。。。什麽都看不見嗎？”

雨晨默了默，閉了閉眼、睜開，一雙眼睛大睜着、空茫茫的：“白天看見得更多一些，現在。。。”頭向四周轉了轉，“只能看見燈光。”

“那————能看見我嗎？”

雨晨調轉視線往薇薇的方向尋去，薇薇看着他左眼似乎找到了自己、又轉開去，右眼轉動得很遲緩。雨晨一邊轉動眼珠搜索，一邊将手探出幫助确認，“你靠近一些。。。”薇薇幾乎把鼻子貼到了雨晨的臉上，雨晨感覺到了自己面前吐納的氣息，似乎在心底肯定了一下：“這麽看，你就是一團黑影。”

薇薇心裏頭一揪一揪的，覺得口渴，舔舔嘴唇。去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幹，又續上一杯，拿起雨晨的手：“喝杯水吧！”将杯子塞進他手心，待他握穩才放開手。

雨晨舉起杯子，用杯沿找嘴唇，嘴唇感覺到了冰涼的觸碰，才大口大口喝着水。

薇薇盯着雨晨滾動的喉結，還泛着淡淡的粉紅色，不由自主的，做了個吞咽口水的動作，覺得肚子有些餓：“今晚我們吃什麽？你好不容易出院了，我們要不要出去吃大餐？”

雨晨先點頭、一半、微垂下頭，大拇指在手中握着的玻璃杯身摩挲着，扁了扁嘴，聲音輕了不少：“我不想出去！太麻煩！”

薇薇心下鈍鈍地酸疼，故作輕松道：“好吧！其實。。。你已經秀色可餐了！”

“咳咳。。。”雨晨被口水嗆到，臉越來越燙。

薇薇見他臉上的顏色越來越紅，心随之變得柔軟，連聲音都跟着輕柔起來：“我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做的，我們在家吃，好嗎？”

雨晨點點頭，嘴角翹得那叫一個好看！

薇薇去廚房轉了一圈，發現只有方便面和一些佐料。想想也是，一個多月沒在家，家裏的阿姨也沒來做菜，自然沒有儲備。唉！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家裏只有泡面，我們要不叫外賣吧?”

“吃泡面就行了，我沒什麽胃口。我。。。想先洗個澡。"

住院時，擔心雨晨傷口感染，都是薇薇先幫他洗好頭，然後他自己洗澡，醫院的洗手間算是摸了個明白，家裏反倒成了陌生的環境，雨晨在心下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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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牽着雨晨進入淋浴房，雨晨另一手扶着牆以保持平衡并确認方位。薇薇輕輕握着他的手一一觸碰着水龍頭、花灑以及各種用品，耐心等待雨晨用雙手熟悉每一處的物體、位置，而後引導他分辨各種用品氣味，待确認他可以獨立操作以後，才帶上門出去做飯。

雨晨洗完澡四下一摸，找不着浴衣。剛才直接進的淋浴房，衛生間裏的情況沒摸過吖！又是緊張又是心酸，憑着記憶伸手在衛生間裏摸了一圈，先是腳踢到玻璃門的滑軸被絆了一跤、腳指和膝蓋都遭了殃，緊接着腦袋被架子撞到，肚子被洗手臺捅到，狼狽至極地摸到門鎖，打開一條縫，沖外面喊薇薇。

薇薇這邊剛燒開水、準備下面，突然聽見雨晨的喊聲，心裏一緊，三步兩步沖到跟前：“怎麽啦？”

“幫我取一下浴衣。”雨晨躲在門後，面紅耳赤。

"哎呀！怪我。。。"薇薇扶額，轉身取浴衣遞給雨晨，匆忙沖到廚房關火，又返回門前靠在牆上候着。

雨晨磨磨蹭蹭好一會兒，一摸出門，薇薇便牽上了他的手，冰涼！再看他的臉，蒼白！

領着回房間，穿好衣褲，又領着去餐廳椅子邊坐好，雨晨像個乖巧的小朋友一聲不吭低着頭任由她牽着走。

看不見，連吃飯都費勁。必須把頭低得很低，嘴幾乎夠着碗邊，手才能顫顫巍巍把好不容易撈到的食物喂入口中，而不是其他什麽地方。雨晨感覺喉嚨口被什麽卡着似的，氣有些喘不上來，吃起東西味同嚼蠟，囫囵将面倒進胃裏。心更加往下沉！

薇薇也沉默着，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單調沉悶，心和胃都隐隐作痛。

洗了碗出來，看見雨晨雙手抱膝，像個受傷的小孩，委屈地坐在沙發上發呆。薇薇心裏堵得慌，吃下去的面都滞在胃裏。

緩步走到雨晨身邊，盡量不驚動他，靜靜地陪他坐着，輕聲哼唱起一首歌：

小時候每次當我病的時候

心裏面不是那麽不知所措

永遠都抱着我的媽媽的手

安慰着我在我臉上輕輕摩挲

就好像上天派來天使的手

抱着我可以讓我靠緊的躲

我也會摸着天使安慰天使

就快好了別為我難過

快好起來受了傷的小孩

我是多麽心疼你的蒼白

我們還有謎語要猜

好久沒有看見你的光采

快好起來受了傷的小孩

讓我吹走你眼裏的陰霾

我會牽着你的小手

也會陪你一起去撿火柴

點着火在沙灘上看海

親愛的請不要在窗邊飲啜

是什麽傷口讓你如此軟弱

你的眼不停的淚讓人難過

要怎麽做可以讓你不再退縮

傳說中每一個受傷的小孩

都可以擁有一個守護天使

就讓我在你身邊守護着你

直到有天你真的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歌曲名稱：受傷的小孩

原唱歌手：游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