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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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皓軒沉默不語。對于剛剛全盲的路雨晨來說，看不見、觸不到的世界虛無缥缈，他還沒學習調動全身感官來适應。人，一旦離他的感受距離較遠，便像是脫離了肉體，只要不發出聲音，便消失在次元中。

“你——還，在嗎？”

他皺眉動動耳朵，手觸到床單抓牢，腦袋左右晃着調整接收方式。失去眼睛好比丢失了一臺出類拔萃的機器，需要用耳朵洞察一切。

“哦！我在。對不起，走神了。薇兒的生命體征穩定，小奭已經過去照顧她，你可以放心。”

——還是先轉移注意力，做做思想工作吧。——杜皓軒想。

“薇薇她，醒了嗎？”

路雨晨眨動着盡力撐開眼皮，但也只是抖出一道不及全眼四分之一大的細縫。好不容易顯露出的小眼球，瞳孔消失，像兩顆次等瑕疵血玉，灰白底色上飄着絮狀紅血絲。

“她現在比較虛弱，偶爾醒來，但很快會繼續睡去。不過，不用擔心，這是身體修複的正常反映。”

藥效在慢慢減退，眼底的疼痛感一波接着一波逐漸加劇。路雨晨難以克制眼睑和眼珠痙攣似地不停翻滾。眼睛的動作最靈活，它可以任意旋轉；眼睛具有最聰明的保護機制，能夠流淚和迅速眨動。

“我可以去看她了吧？！”

他邊說着，邊小心翼翼摸索支撐點，打算坐起來。

——好想看看她啊，都快不記得她的模樣了。——

一個較為完整的形象包括很多信息，如皮膚和頭發的顏色、身材比例、動作和手勢等。随着視力的消失，好似一臺巨大的時空吸引器，吸走了他的記憶，以及對時間、地點的感知。頭腦中對各種視覺形象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人和環境的概念正在離他遠去，他像是在另外一個次元裏生活。

“她，沒，失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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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正在龜速進行的坐起動作，他緊張詢問。

“這個，目前還不确定，得等她意識完全清醒才能确診。”

路雨晨輕點頭，繼續撐着身子坐直。

“我睡了多久？已經到了晚上？”

邊漫不經心翻找着之前的記憶：早上、陽光、眼睛！倒抽一口涼氣，面露驚恐。尚未坐穩，便放開雙手摸找眼睛，杜皓軒一把護住他即将跌落的身體。

路雨晨一觸到杜皓軒，立即用雙手使勁拽住他的手臂。像是在暗流洶湧的黑暗海面上漂浮許久的落水者，好不容易攀上一根救命求生浮木，緊抱不放，唯恐遺落。

“請你仔細聽我說，之前昏倒，是由于你眼底病變致使眼球腫脹，造成眼壓過高，從而引發全身血壓超标，這是非常危險的症狀。”

杜皓軒邊說着邊觀察路雨晨。雨晨的眼眶直至後腦都像被門擠了似的陣陣疼痛，整個眼球止不住地痙攣跳脫，他不停眨眼試圖緩解，手仍不肯放開。

"我已經為你做了暫時性減壓處理，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你的眼球過于脆弱，就像個癟了的老化塑料球。如今氣體控制住了，雖然萎縮得比較厲害，但還能維持一定的狀态。一旦眼壓反彈，硬化變質的球體很容易發生撐爆的危險。”

“那好！請你開燈可以嗎？這樣說話我很不舒服，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無法忍受那兩只瘋狂跳脫的兔子，路雨晨不得不騰出一只手，用力按壓眼球。疼痛雖然沒有加劇，但也沒有消退的跡象，持續不斷悶悶地在後臺某處敲着鼓點。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