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顧長安等人收到付彌時的簡訊趕到溫唯岸家時，溫唯岸正抱着被子，衣服也沒脫，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望着窗外。

顧長安幾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深深的擔憂。付彌時發來的簡訊只有寥寥幾字。

幫我照顧她，我會帶着當年的真相回來的。

當年溫唯岸父親過世引發出來的事情，哪怕不在B市，多多少少她們也是知道的。但是站在溫唯岸這邊，知道溫唯岸所知道的，大概只有顧長安了吧。

“唯岸，你說過，不會被當年的事情所牽絆的。”

陳泱泱和蘇琤挨着她坐了下來，顧長安則跪在在她的身後，伸手将她攬入懷中。

溫唯岸沒有說話，依偎在顧長安的懷裏，嘴角蔓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她是說過，以為自己什麽事情都做得到，當真以為什麽都做得到，現在也是。

蘇琤好歹是蘇家繼承人，自然是了解的多一些。如今見溫唯岸這副模樣，定是沒有去看那份資料了。想到這，她不免有些感嘆了，溫唯岸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時候太理智了。

顧長安三人陪着溫唯岸直到她睡着了，才輕輕地關門下樓。樓下，溫奶奶就着燈光，教顧元休包餃子。

“溫奶奶。”顧長安幾人站在沙發旁，躊躇着，不知要如何開口。

溫奶奶摸了摸顧元休的腦袋，道：“小元休，你去小媽媽的房間，幫奶奶看着她好不好？奶奶先把餃子拿去蒸，好嗎？”

“好。”顧元休脆脆地應道，起身邁着小步伐往二樓去。

溫奶奶将一直挂在牆上的，溫跡的照片取了下來。背對着顧長安幾人，緩緩地道出了當年溫跡過世的真相。

溫唯岸自入睡起，便一直在做夢。她夢見了自己十歲那年發生的事情，那件改變了自己一生的事情。

那是個很平常的下午，陽光溫熱，溫跡執行完任務後，便回家陪溫唯岸了。而她的媽媽如西那天不在家，溫奶奶也去了鄰居家串門。

溫跡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如西也是市公安局的一名女警，平時兩人都很少時間陪她，所以溫唯岸的童年沒有什麽樂趣。那天她要求和他玩抓迷藏。她躲進衣櫃裏，一直等溫跡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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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的那刻，她用蠻力推開被溫跡從外面鎖住的衣櫃門，衣櫃上的鏡子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摔落在碎片上，目不轉睛地望着不遠處的那具溫熱的屍體。

她的父親，那個給了她萬千寵愛的男人，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裏，悄無聲息。

她扭頭，看見她的母親被一個高大的陌生的男人抱在懷裏，一臉震驚地望着她，顯然不知道她在家。

“是你們殺了他，對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目光落在男子手裏的黑色槍支。她知道，那把槍，在剛剛，殺了那個這個世上唯一一個願意陪她玩抓迷藏的男人。

“一一，你聽我說，聽媽媽說，不是這樣子的。”

如西掙開那個男人的懷抱，伸手想要扶起她。她眼神頓時一凜，竟有溫跡平時面對歹徒時的冷冽。如西一時不慎，吓的往後退了幾步。那個男人連忙上前，将她扶住，目光望向跪在碎片上的她。

“孩子，你的父親是壞人，他做了很多壞事。”

她冷笑，“壞人嗎？可是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好父親。”

“他是叛徒，是卧底，害死了很多人。”

她緩緩地閉上雙眼，十歲年紀裏的天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他是好父親。”

後來，溫奶奶回來了，警車來了，救護車也來了。溫奶奶将她安置好之後，便帶着溫跡在結婚那天簽好的離婚協議書見了如西和那個男人。

她聽護士說，那個她的母親，在她的病房外跪了好久，痛哭流涕。她聽鄰居說，那個她的母親，動用她的關系，将她父親的屍首保留了下來，交給了溫奶奶。

出院之後，她便央着溫奶奶改了名字，從此，世上再無溫一，只有溫唯岸。

付彌時站在付家大廳，聽到溫西，也就是如西講起這段過往時，心裏不知是何感受了。作為付家繼承人，他自是知道當年的實情。

當年，付家在警界占據的勢力遠不及現在，所以如西選擇了和溫跡結婚。因為付家得到消息，說溫跡是一個販毒集團在幾年前派進市公安局的卧底。當時，只要付家能夠順利拿下這個集團，便能得到器重，在B市占據一方之位了。那時付彌時的父親付裏是喜歡着如西的，但是迫于家族勢力，便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另嫁他人了。

如西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徹底了解那個集團的結構。而這十幾年裏，她沒料到的是，她會愛上溫跡，她更沒料到的是，溫跡是為了她，才決定成為一個真正的卧底，幫她毀掉那個集團。

“我一直想着，父親興許真的要和您在一起，才會幸福，但是如今看來，并不是這樣的。這麽些年過去了，您們始終不會去反省自己，到底錯在哪裏。”

如西握緊雙手，低着頭，沒有說話。付彌時沒有說錯，他們一直都覺得他們殺了溫跡是對的，但是卻從來不會反省自己的行為。她因為付家和他結婚，結果害了他一生，将十歲的溫唯岸推至深淵，沒有勇氣去回望她。一直在心裏說服自己，錯的是他，不是他們。其實說來，這世界哪有那麽多泾渭分明的對錯呢？

十歲的溫唯岸，天真被抹殺在了那場槍殺裏。她親自見證了自己父親被自己的母親所殺，她的陰影，又有誰知道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付彌時了，卻因為殺父之仇，躲了開來。

“迩時，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沒想過插足你父母的生活，我愛的，當真是只有溫跡一人。可惜回不去了。如果當年的我會知道如今的我是何模樣，我必然不會這樣做的。可惜來不及了。迩時，我想你好好照顧唯岸。”

“您放心，她只能是我的。”付彌時望着窗外的豔陽天，低低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