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心念念暗中相助
可也真是蹊跷,母親竟然一心想幫着那駱大小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點入了她老人家的眼。駱大奶奶彈了彈那張信箋,心中默默一輪,估摸着是哪駱大小姐在家裏被繼母與弟弟妹妹欺負,激發了母親那鋤強扶弱的心腸。
從知事起,母親便是個頂頂熱心的人,家中的奴婢有些什麽為難之處,只要去找母親,差不多都能将那事兒了結。容大奶奶自小便跟着楊老夫人到處跑,也習慣了她的行事風格,現在想來,該是駱大小姐的身世讓她心有戚戚,才這般關注。
容二奶奶接過銀葉遞過來的茶盞,慢慢的抿了一口:“我們華陽錢家,人也實在也太多了些,但你若是要問嫁到廣陵駱家的,我倒還記得。”
“哦,她是個怎麽樣的人,她們家的家底可還豐足?”容大奶奶笑着望了容二奶奶一眼:“肯定比不上你,嫁妝都拉了十幾車!”
容二奶奶得意的抿了抿嘴角,她可是出自華陽錢家的大房,自然家中富貴,那些弱支夠的日子,可是連大房的奴婢都不如了。這位嫁到廣陵駱家的,是她的堂妹,雖然共着一個姓氏,其實卻是分得很遠的,她記得那位堂妹叫嬌娘,模樣兒生得水靈,his身子似乎有些不足,瘦弱得很,似乎一陣風兒都能刮得走一般。
“那位嬌娘,家境怎麽樣?”母親的信裏邊,主要問的就是這件事兒,由不得容大奶奶仔細問問清楚。
“嬌娘家境不算差,她們家是錢氏的旁支,她父親在華陽府裏做過知事,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沒做了,回來一心一意的做他的田舍翁。她們家在華陽錢家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吃穿用度……”容二奶奶停了停:“跟咱們江陵西大街的王家差不多。”
“唔,這樣說來,也不算太差的了,王家怎麽說,也有一二十家鋪子,還有幾個田莊呢。”容大奶奶點了點頭,拿着楊老夫人的信箋又看了看,忽然心中浮起疑問來。
既然那錢氏家裏不差,嫁妝自然也不會少,她死了以後,嫁妝都是留給女兒的,可為何那駱大小姐卻穿得這般寒酸?難道她母親留下的嫁妝,都攥在她繼母手裏?容大奶奶驀然有幾分酸澀,沒有娘的孩子就是可憐,回想着駱大小姐那日的穿戴,容大奶奶嘆了口氣:“這可真是作孽。”
容二奶奶見着容大奶奶忽然嘆氣,甚是驚詫:“大嫂,怎麽了?”
“你那堂妹嬌娘留下的孩子,我回廣陵過年的時候見着了。”容大奶奶沉默了下,最終開了口:“瞧她那樣子,日子過得不怎麽樣。”
坐在一旁的嘉懋站了起來,一聲不吭的往外邊走了去。
容二奶奶微微張嘴:“嘉懋……這是怎麽了?”
“大抵是要去溫書了,也不說一句告退就走了,這孩子!”容大奶奶望着嘉懋的身影,嘴裏說得風輕雲淡。
“嘉懋今年好像開竅了!”容二奶奶興致勃勃道:“聽夏華說,他在族學很得夫子的喜歡,直誇他是個人才,比那些積年的老秀才做出來的文章還要好哪!”
容大奶奶輕輕撥弄了下一雙羊脂玉手環,心中得意,只是臉上卻容色淡淡:“哪裏會有這樣好!照那夫子這般說,那些老秀才這麽多年的歲數,難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容二奶奶掩嘴一笑,眼中俱是快活神色:“大嫂,有些人天生聰穎,旁的人跟他一比,可不是會被氣死呢。”
庭院深深,一排大樹沿着院牆站得整整齊齊,翠綠的葉子亭亭如蓋,灑下一片蔭涼。嘉懋站在樹下,盯住自己面前站着的那個小厮:“快些,你收拾了東西去下華陽。”
“去華陽?”小厮莫名其妙:“大少爺,你有什麽事情要小的去做?”
“你到華陽那邊将華陽錢家打聽一下,要打聽得清清楚楚,特別是那七年前嫁到廣陵駱家的錢嬌娘,家裏的事情都要打聽得清清楚楚。”嘉懋從身上摸出了一個銀錠子:“這個給你,算是辛苦費。”
小厮伸手接了過來,滿臉帶笑:“多謝大少爺賞賜!”
嘉懋揮揮手:“快些去,等着你的信!”
幾個穿着各色春衫的小姑娘朝這邊走了過來,走在最前邊的是嘉懋的妹妹春華,她今年七歲年紀,穿着一件大紅色夾衣,下邊系着一條杏黃色的裙子,頭發上簪着兩只燈籠花兒,垂在耳邊,一跳一跳的,很是好看。
“哥哥,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麽?”春華輕快的跑到了嘉懋面前,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們要去釣魚,你一起去不?”
嘉懋看了看幾個妹妹,笑了笑:“你們玩去,我還有事情呢,夫子布置了一篇策論,我得好好去查查資料,想想該怎麽立論。”
“哥哥,你變了。”春華撇了撇嘴,一把拉住了嘉懋:“以前你不總喜歡跟我們一道玩的,你說念書最最無聊,只要能認得字,不做睜眼瞎就行,可為什麽現兒你就不同了?每日裏都翻着那書看,有什麽好看的?”
春華身邊站了夏華與秋華,兩個人笑眯眯的望着嘉懋,一臉期盼:“大哥,一道去?”
嘉懋想了想,對站在身邊的小厮道:“給我去取了書來,我到池塘那邊釣魚,一邊釣魚一邊看書。”
春華拉住嘉懋的手就往前邊趕:“哥哥,你裝什麽裝,現兒都是申時了,一轉眼就天黑了!來來來,看看到天黑前咱們還能不能掉上魚來!”
嘉懋無奈,只能跟着往前邊走,看了看走在春華身邊的秋華,他關切的問道:“秋華,三嬸娘身子好些了沒有?”
秋華輕輕點了點頭:“好多了,今日在屋子裏頭給大哥哥做衣裳,明日就該好了。”
嘉懋跺了跺腳,嘆了一口氣:“這又是何苦!三嬸娘身子還沒大好,如何能這般勞累!你也不勸着她一些,就由着她這樣?”
“我也勸過母親,可她一心一意就想替大哥哥快些将那衣裳做好,我也沒法子。”秋華睜大了眼睛,裏頭全是疼惜的神色:“你也知道,父親對我們不聞不問,日日呆在那碧雲苑裏頭,我娘心中不好過,總要找些事兒做。大伯娘和大哥哥大姐姐對我們這般好,我娘自然是要盡力來回報一二的。”
嘉懋沉默了下,沒有出聲。
江陵容家有祖訓,男子四十無子方得納妾,可現在他的這位三叔,卻有了一房妾室,而且這位姨娘,還是容老夫人的外甥女兒,她大着肚子進了門以後,三嬸娘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被那賈姨娘欺負得縮在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出。
秋華見着母親被欺負,也曾找那姨娘拼過兩次命,可不僅沒得了好處,反而讓三嬸娘落了不好,三叔被那姨娘撺掇着,跑到随雲苑裏找三嬸娘的晦氣,只弄得她病倒在床,随雲苑裏一片凄涼。
“秋華,讓三嬸娘好些養病,衣裳什麽的,先放放,我又不着急。”嘉懋朝秋華笑了笑:“我母親不是說要幫三嬸娘開家繡坊,都準備好了嗎?”
秋華點了點頭,臉上全是笑:“母親說這鋪子就交給我了,讓我多問問大伯娘和大哥哥,看看究竟該怎麽樣開鋪子呢。”她的眼睛掃過波光粼粼的湖面,低聲道:“若是我們能掙出一大筆銀子,那我就可以帶着母親出去住,不用再受我父親與那姨娘的氣了。”
春華趕緊握住了秋華的手:“看你想到哪裏去了呢,你與三嬸娘住得好端端的,為何要搬出去?容家還能沒有你們住的地方不成?”
秋華嘆了一口氣:“我倒無所謂,只是見不得我母親每日裏頭流着眼淚不順心。”
旁邊的夏華輕輕點了點頭:“三嬸娘這日子過得不容易。”
“都別說了,咱們釣魚,釣魚。”嘉懋見着一瞬間大家都是怏怏不樂,趕緊讓小厮們打魚食,給魚鈎子上邊放地龍:“四妹妹,你到這邊來坐着,你瞧瞧,那水面上這麽多波紋,肯定魚多。”
打了香餌窩子,魚都聚集了過來,不住的竄出水面來,一點點的波光不住的泛開,一圈圈的蕩漾着。嘉懋漫不經心的望着那一圈圈的弧線,腦子裏卻模模糊糊的想起了秋華的話來:“掙出一大筆銀子,就可以帶着母親出去住了。”
似乎眼前有亮光閃起,他的心忽然間便雀躍了起來。
若是她……也能搬出去住,就可以不受她繼母的氣了。
一種說不出的激動,讓嘉懋興奮得幾乎拿不穩竹竿,究竟怎麽樣才能讓她掙出一筆銀子來?他輕輕點了點頭,開鋪子是個好法子,只要她能弄出一筆銀子……嘉懋的心砰砰直跳,笑容在臉上蕩漾了起來。
“哥哥,哥哥,魚兒咬鈎了!”春華在一旁跺腳喊了起來:“你怎麽了?還不快些提釣魚竿子呢?”
☆、35
三月三,天藍水清,草地一片翠綠,擡頭一看,天上到處都飛着風筝,耳邊全是小孩子的笑聲,腳邊盡是粉紅粉白的花朵,被微風一吹,紛紛揚揚的飄了起來,就如漫天的花霧,将人籠在裏邊,美如畫中仙。
“姑娘,你看你看,那風筝飛得多高。”連翹手裏拿着一球線跑了過來,笑容滿臉的将那軸交到相宜手中:“姑娘,你來牽着玩。”
細線的末端是一只大蜻蜓風筝,張大了兩雙翅膀,眼睛瞪得圓圓的,正不住的在搖擺着身子,晃來晃去。相宜笑着将風筝線球接了過來,奔跑了兩步,那蜻蜓風筝就跟着她慢慢的愈飛愈高了。
“把你的風筝給我!”正跑得高興,忽然前邊傳來了一聲吼叫,相宜止住步子,就見駱相珲站在面前,兇巴巴的看着她。
廣陵有舊俗,三月三乃是踏青之日,陵江與周圍的山野,都成了踏青的好去處。今日天氣好,駱老夫人也帶着家人一道出來游玩散心,到了外邊沒有什麽好玩的,不過就是看看風景到處走走,少爺小姐們每人給了一只風筝,讓他們在草地上放着玩。
“你的風筝落到水裏去了,就想搶大姐姐的風筝,真是不害臊。”跟着駱相珲走過來的駱相駿咧嘴笑了起來:“大姐姐,別給他玩,誰讓他自己拿風筝來撞我的,反倒掉到水裏頭去了。”
駱相駿是駱三奶奶的孩子,只比駱相珲小不到一個月,兩人年紀相仿,總是玩到一處,又總是經常争吵,看這樣子,應當是駱相珲想要欺負駱相駿,不想那風筝的線斷了,他便跑過來問着自己要風筝了。
本來将自己的風筝給他,也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只是駱相珲這口氣讓相宜聽了有些不舒服:“二弟,你問我要東西,難道就是這口氣?”
駱相珲白了她一眼:“你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我母親的銀子?我要你把風筝給我,你就給我,這風筝本來就不是你的。”
駱大奶奶一直宣稱這駱家的吃穿嚼用都是她的嫁妝鋪子裏來的銀子,駱相珲自小就聽慣了,所以只覺得府裏頭所有的東西都是母親出銀子買的,所以他看旁人,眼睛都是斜的。
“怎麽會不是我的?”相宜指了指正在河邊散步的駱老夫人:“這風筝難道不是祖母給我們的?祖母說她買了九只風筝,我們兄妹九人一人一只,母親那時候也沒提出異議,說這風筝全是她的,因此這風筝便是我的了,你說是不是?”
相宜擎着風筝引線頓了頓:“你想要風筝?喊我一聲大姐,我就給你玩。”
駱相珲恨恨的瞪着她:“賤骨頭!還想要我喊你大姐?想得美!”他啐了一口,沖相宜撲了過來:“快些把你那風筝給我!”
連翹見着駱相珲來勢洶洶,趕緊扯了相宜往旁邊閃,駱相珲沒有身子,眼見着就要往水裏頭撲了過去,跟在他身後的小厮臉上變色,一把抱住了他:“二少爺!二少爺!”雖然那小厮身手敏捷,可兩人還是摔到了地上,滾成了一團,滾到水邊才停住身子。
駱相珲爬了起來,兩線眼淚就如飛箭一般濺了出來:“駱相宜,你這個黑心秧子,我去告訴母親去!”
連翹目瞪口呆的望着駱相珲哭哭啼啼的往那邊去了,憂心忡忡:“姑娘,這下可怎麽才好呢?”
相宜苦笑了一聲,駱大奶奶肯定又會跑過來找她的麻煩了,自己還是避一避就好。
她牽着風筝往駱老夫人那邊跑了去,暗自嘆氣,自己究竟還是沉不下氣來,不過就是一個風筝,何必這樣寸步不讓,到頭來還得自己吃虧。自己在這駱家還要住不少年呢,若是這一點點氣都不能受,那又怎麽能熬得到頭?
除非,自己能擺脫駱家。
一個念頭倏然在心中浮現,相宜捏緊了手中的線,那繩子勒住了她的手指,似乎要嵌到肉裏頭去一般,兩邊的肉擠了出來,通紅的一片。
駱老夫人正與餘媽媽在說說笑笑,忽然見着相宜朝自己跑了過來,手裏牽着風筝,臉蛋紅撲撲的,嘴唇上頭就如同搽過口脂一般,十分好看。她呆了呆:“餘媽媽,你瞧着宜丫頭這模樣,跟年畫裏頭那人兒有幾分像了。”
餘媽媽俯身笑着:“可不是,大小姐越發生得好看了。”
“你去族學那邊打聽下,看看她學問進益如何。”駱老夫人心裏頭盤算着,這個孫女可是個好坯子,若是與才有貌,那邊能奇貨自居,到時候好好的賺上一筆,不僅能多要些聘禮,而且還能找到靠山。
要往高處想的話,駱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心中充滿了向往,宮裏頭每隔三年就要選秀一次,等着她到了十四歲年紀上頭,也可以去報名選秀,指不定到時候還能做到一宮娘娘,就如那江陵容家出了個容妃一般,那駱家興複也有了盼頭。
“祖母。”相宜跑到了駱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禮,有些喘息不定:“相宜做錯了事,還請祖母懲罰。”
“你做錯了事?”駱老夫人臉上露出了疑惑神色:“你說說看,做錯了什麽?”
“二弟的風筝掉到水中去了,他讨要我的,我沒有給他,他就撲過來搶,結果摔到地上去了。”相宜低聲道:“作為姐姐,本該友愛弟妹,相宜不僅沒有這樣做,還讓二弟吃了苦頭,實在該罰。”
“原來是這事兒。”駱老夫人見着那邊怒氣沖沖走過來的駱大奶奶,心裏明了,肯定是駱相珲向老大媳婦告狀去了。
從心底裏,駱老夫人是疼愛孫子勝過孫女的,若是在往常,肯定會板起臉來将相宜訓斥一頓:“不就是一只風筝?你拿了給他便是,還要這般拿喬做致,少不得要罰你跪半個時辰才是!”
可最近駱老夫人與駱大奶奶不對盤,她暫時将孫子孫女的區別放下,站在了相宜這一邊:“宜丫頭,雖然你确實不該這般做,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也不必太過自責,你且站到祖母這邊來。”
相宜挪了幾步,走到駱老夫人身邊,這時駱大奶奶也趕到了,一只手直撲撲的朝相宜臉上扇了過來:“小賤貨,竟然敢打我的珲兒!”
駱老夫人很不高興的瞪了駱大奶奶一眼:“老大媳婦,我還在這兒站着呢,你跑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就來打人,眼中可有我這個婆婆?”
駱大奶奶将手收了回來,惡狠狠的盯住了相宜:“母親,這小賤人現在借了你的氣勢欺負珲兒呢!”她将駱相珲的手牽住往駱老夫人身邊湊:“母親你瞧瞧,将珲兒弄成了什麽模樣!珲兒可是你的孫子,哪裏是這賤貨能比得上得,磕一下碰一下都了不得!”
駱相珲摔到了靠水的泥地裏,身上的織錦衣裳全是泥漿,臉上也糊了一臉,黃的黑的粘着,到處都是,就如貼了個糕點盤子,什麽顏色都有,那模樣兒,實在狼狽。
“老大媳婦,你也別鬧騰。”駱老夫人擺了擺手:“宜丫頭現在在楊氏族學念書,明理多了,怎麽會無緣無故去摔珲兒?剛剛她已經過來主動認錯,我瞧着她态度實在誠懇,即便将珲兒摔到,也是無心的……”
“怎麽會是無心?分明就是故意,這賤貨!”駱大奶奶一雙眼珠子盯着相宜不放,那模樣,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二哥哥是自己摔到地上的!”駱相駿牽着風筝在一旁叫:“他拿他的風筝想把我的撞掉,沒想到反把自己的撞到水裏去了,他想去搶了大姐姐的風筝過來,結果卻摔到地上了!”
駱相珲伸出粘着泥巴的手指着相宜道:“我問她要風筝,她不給,我才去搶的!”
“你說我們的風筝都是你母親出銀子買的,全是你的,大姐姐聽了這話生氣才不給的!”駱相駿擎着風筝在一旁叫,還不住的扮着鬼臉:“分明是祖母買的!”
駱老夫人聽着駱相駿這話,心中更是生氣,自己雖然是拿了老大媳婦的十幾間鋪子,可也不能說駱府樣樣都是靠着她的銀子養活!除了她那鋪子,駱府自己還有進賬呢,只是自己舍不得用,都攢在那裏,準備到時候暗地裏塞給老三罷了。
“老大媳婦,你自己聽聽,駿兒的話說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珲兒不對。”駱老夫人慢悠悠的開口:“你可得好好管束着珲兒,這般自高自大又橫蠻不講理,今後出門在外,可有得是苦頭吃!”
駱大奶奶站在那裏,臉色比身上穿着的紅色衣裳還要紅,她狠狠的看了相宜一眼,牽了駱相珲的手就轉身往旁邊走開了去,相宜見着她走開了,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多謝祖母照拂。”
駱老夫人沒有吱聲,只是站在那裏,滿腹心事。
這老大媳婦越來越嚣張了,自己總得想個法子懲治懲治她,要讓她明白,駱府裏頭不能有這般粗魯不知禮的女人!若她一味的教化不變,那自己也該要想想法子,怎麽樣能将她的嫁妝留下,把人趕出去。
相宜依偎在駱老夫人身邊,也在琢磨心事。
住在駱府時時受氣,前世自己被駱大奶奶關在後院,半步也出來不得,随便她搓圓打扁,就如一團稀泥,今生自己一定要改變這種情況,要是能早日住了出來,那便再好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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