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韓行之
九月十號,盛大的婚禮在上海最繁華的酒店進行。
沒有震天的鞭炮與喧嚣的鑼鼓,謝一一和Chris在衆人的見證下,攜手走進宴會廳中間的舞臺。
我和陳墨,隆晨和楚瑜,面面相觑。
時間倒回至一個星期前,當陳墨還在為某些不着調的事情焦頭爛額時,我得意的小計劃便在腦海中破土而出。
“下面有請新娘、新娘雙方交換戒指。”
司儀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隆晨拖着謝一一的裙擺,慢步走向前。她的眼底畫着大濃妝,和平日大相徑庭。在注意到我揣度的眼神後,也沒有多餘表示,只是朝我和陳墨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經過一些列的誓詞、表白後,謝一一終于流着眼淚和Chris抱在一起。
音響裏适時響起歡樂的樂曲,和此時流淚的場景莫名融為一體。在所有親朋好友的掌聲和祝福聲中,謝一一在兩位伴娘的陪伴下回到了休息室。
毫無疑問,Chris成了最大的揶揄對象。
宴會到場的人數并不多,雙方親友加上我們幾位湊熱鬧的閑士,約莫五十多人。大家笑着讨論這一對新人的結合,是怎樣一件讓人羨慕的事情。
随後,謝一一換上傳統中式禮服,手端酒杯,和Chris并肩走在一起。
“恭喜二位喜結連理,這杯酒我們的新娘子一定要喝。”
“不好意思,李老板,一一實在是不會喝酒,我替她。”隆晨的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直接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行動間絲毫不帶馬虎。
李老板看見隆晨的行為,也不好意思做出過多為難,很快又到了下一桌的客人。
“不好意思,一一現在身體有些不适,今天就由我代勞,各位可不能因為我不是新娘子就嫌棄。”滿酒下懷,隆晨的臉色逐漸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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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要灌下第三杯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制止了她的行為。
“你少喝點。”
“你少管。”
好歹站在大家眼前的也是一位大明星,或許是新婚的氛圍太過熱烈,大家并沒有認出隆晨是誰。她像一位小勇士,奮力做出保護的姿勢,攔也攔不住。
“給我。”她的酒杯剛到嘴邊,便被我搶了去。
金黃色的液體順着咽喉的方向直達腸胃,泛起真真刺激。一股灼熱感從腹部緩緩升騰,隆晨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我,但也像看好戲一般,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動作。
“英雄救美啊,哈哈。”周圍發出一陣笑聲,緊接着,我的眼前出現重疊的模糊影像,一圈圈光暈順着眼球的方向不斷滾動,最終聚焦在隆晨棱角分明的臉龐上。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之能看見她無根模糊的手指在我眼前晃着,像是在确定我是否真的意識不清。
翌日清晨,陌生的酒店房間裏。
白色的天花板,繁複的燈飾,随風迎動的卷簾,以及散落一地金色的陽光。
左側床沿邊上,趴着一位陌生的女人。
斷片的記憶逐漸上湧,我想起最後一刻隆晨打趣的聲音。
“這麽快就倒了,裝吧你。”
西裝、襯衫散落一地,身上覆蓋一層薄薄的夏被。我迅速從床上坐起,胡亂穿上昨晚的衣服往浴室沖去。
花灑下的水流順着皮膚紋理的方向形成一道道細密的水柱,我的意識終于從昨晚不可名狀的胡思亂想中轉過彎來。而等到我拉開浴室的玻璃門,看見楚瑜站在我眼前的那一刻,驚天動地已經不足以形容我們的狀态。
她的嘴巴微張,我的頭發還在往下滴着水珠,誰也沒有想到如此尴尬的場面會發生在我們中間。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
我真不知道如何向楚瑜解釋如今的情況,清晨和我面對面站着的不是隆晨,而是眼前的楚瑜。更可怕的事情在于,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說出去也叫人難以相信。
“那個,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都是我的錯。”
越是長時間的對視越是叫人難堪,我側過身子從浴室中退出來,大步走向房門外。不久,裏面再次傳來“嘩嘩”的水聲。
2201.
“你現在外等我,我去開車。”
柔軟的棉質地毯上露出一雙細致的腳,女人只探出大半個身子,等到全部的房門由裏而外推開,我才想起這淡紫色的裙擺正是昨晚的伴娘裝扮。
隆晨轉過身子,正對上我。她的頭發有些淩亂,大大的眼睛下冒出一絲青黑,顯然是睡眠不足的表現。陳墨的聲音随着他的動作,緩然出現在隆晨身後。
命運的可笑之處在于,從來不會以玩笑的方式進行下一個巧合。
楚瑜幾乎在同一時刻,從我所站的門邊走出。
四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我望着楚瑜,她正朝陳墨的方向望去。率先打破沉默開口的還是隆晨:“真......巧。”
第二次沖鋒,她也正用如此不動聲色的方式朝我開口:“真巧。”
那時,巧的是我。
現在,巧的是我們。
在我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陳墨一個大步跨至我的跟前,猛然拉過楚瑜的手。楚瑜瞪大眼睛不知如何反應,在這之前,她卻下意識跟随陳墨的步子,最終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處。
穿過透明的旋轉門,外面便是人潮湧動的街頭。清晨的馬路早已是一派繁華景象,我和隆晨站在路邊像兩個鬧脾氣的孩子,誰也沒有主動說話。好像先開口的一方必定是認輸的一方,而大家也會自動默認為他在心虛,因為做錯了事情而必須接受懲罰。
事實是,你能問一個醉酒的男人做錯了什麽嗎?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保證自己的腦袋十分清醒。
隆晨沒有拒絕和我坐進同一輛車的要求,她唯一表達情緒的方式只是不說話。
沉默的冷暴力比現實的窮追猛打更為傷身,因為有苦說不出。
她沉默地跟我走進家裏,然後走進浴室。水龍頭下“嘩嘩”的水聲順着下水管道,漸漸蓋住隆晨刻意壓抑的啜泣。
“我太害怕了,在看見陳墨的那一刻,幾乎難以喘氣。”
我試圖用力推動浴室的玻璃門,然而并沒有什麽效果。
“一切都沒發生,所幸一切壞事都沒有發生。”
隆晨終于推開門走出來,她已經換上了我略微寬大的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由哭轉笑只是瞬間的事情。雖然她的嘴上再也沒過說我幻想的真心話,但是感覺無法騙人。
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浮出我的腦海,陳墨臨走前氣急敗壞的表情和一連串霸氣外露的動作,似乎在透露一個訊息......
“陳墨......”
“楚瑜......”
我和隆晨同時轉身望向對方,她流露出和我幾乎同樣的神情。兩人突然又明了過來,緩緩放下指向對方的手指。
“陳墨喜歡楚瑜?”隆晨問。
對于這個問題,我從有過思考。如果不是陳墨今天的舉動太出人意料,怎麽也不會把他和楚瑜聯系起來。要知道依照陳墨的性格,死也不會把“兔子就吃窩邊草”的行為理解成“近水樓臺先得月”。
“不知道,應該是有問題吧。”我能給出的只是這樣一個模糊概念,隆晨不以為意,就着沙發的邊緣坐了下來。
她撩撩耳邊的碎發,終于想起開口解釋昨晚混亂的行為:“你喝多了,我找一一拿了房間鑰匙。Chris把你送過去後回來幫助我們送走賓客,直到很晚。後來,我和楚瑜開了另一間房。我回房間的時候腦袋已經暈暈沉沉,看見床上躺着的人也沒多想,胡亂睡了過去。直到今天早上看到我們的門牌號碼才意識到,2201和2210僅僅只有一個數字的差別。”
“所以,你是走到陳墨的房間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誤認為那是楚瑜?”
隆晨不置可否。
“那陳墨又是怎麽回事?”
隆晨搖搖頭,接着說道:“我醒來的時候,兩人.......躺在一起,真的只是躺在一起,什麽也沒發生。”她急切地解釋道,忽然伸出手指指向我,“你和楚瑜.......”
“你指望喝醉得人能幹什麽?”
“酒後亂性。”
她的回答真可算是倒打一耙,我稀裏糊塗被她扔進房間,又稀裏糊塗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即使上天知道我什麽都沒做,因為你不可能指望一個毫無意識的的男人本着男性的原始沖動去做些生理上的事情,為什麽,呵,因為不行。
***
新婚燕爾的Chris終于選擇放手,請了整月的假期要和謝一一度過愉悅的蜜月期。
閑人不忙,更何況是處于尴尬地位的閑人。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幾米開外的玻璃間內,黑色的辦公桌上整齊擺放着Chris的銘牌。我想到來到公司的這些日子,和同時打成一片的日子,被Chris斥責的日子,被我爸“算計”的日子。
人的欲望總是不斷膨脹的過程,當你獲得心儀已久的事物時,又會自私想要得到更多。在這座都市的象牙塔裏,沒有誰能真正成為人生贏家,有的只是不斷轉變觀念和勇于放棄的過程。
“要杯咖啡嗎?”鄰桌新來的同事善意敲敲我的桌角,象征性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小姑娘點點頭,随後晃着馬尾辮走出格子間的辦公區,往外走去,同時不忘随聲咨詢在座的各位同事。
如果每個人真的大聲應和,最終的結果是,咖啡買了,她拿得了嗎?
适當的拒絕比慘淡的真相容易讓人接受。
辦公室內時刻響着噼裏啪啦地打字聲,而我也能夠預感,在這之後,我的人生甚至于命運将會發生怎樣驚天動地的變化。
“臭小子,你給我過來。”
這不,電話來了。
“你以為我這裏是共公廁所,想上就上,想走就走。”
“你警告你,你就是給我猝死在辦公桌前,也得把事情做完。”
“你在幹嘛?笑,你的臉呢?”
我想起十分鐘之前給我媽發出的求助信息,她是這麽回複我的:“你爸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話,你能聽就聽,聽不進去也別勉強。”
果然,正是這幾句話。
走出金碧輝煌的中心大廈,正午的陽光正透過大樓間的縫隙迎面而來。燥熱的氣息繞着血液循環流動,整個人處于既興奮又疲憊的狀态。
突然之間恢複自由身?不對,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作死QAQ
***
話說陳墨奮力拉過楚瑜的手後,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酒店僻靜的樓道裏。
這裏鮮少有人經過,空氣安靜得幾乎不讓人察覺,只能通過劇烈得心跳感受彼此顫動而渾濁的呼吸。
楚瑜望向陳墨,等着對方開口。
“我......我覺得這些都是誤會。”
“嗯。”
“所以......他們應該互相解釋。”先前的淩厲與霸氣一掃而光,留在陳墨身上只有局促不安與對自身行為解釋的牽強與尴尬。
“嗯。”
“我們也回去吧。”
他想了半天,覺得還是這句話最為合理。既不會讓人誤會,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自認為和楚瑜的友誼已然可以上升至革命的高度,顯然,楚瑜驟然冷卻的反應給他的自以為是潑上了一盆透心涼的冷水。
“嗯,我先走了。”她不顧陳墨半張的嘴巴,從樓道走出去,直接奔向電梯入口處。
這一場婚禮算是十分疲憊,隆晨的電話是出人意料的。
嘈雜的印刷廠裏,工人師傅操着一口地道的上海話為她解釋,這些版面是按照怎樣的要求進行,最快什麽時候可以完工。楚瑜憑借自己的想象朦朦胧胧聽了一個大概,直到陌生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她猶豫着接起。
電話那端的聲音有些微弱,緊張得語氣低低喊着:“楚瑜。”
僅僅只是這兩個字,就能讓人泣不成聲。
她蹲在地上,看着燈光下縮成一團黑影,忽然哭出聲來。身後擺弄機器的大叔從未遇到這種狀況,他們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楚瑜身邊,想開口問。但又不知如何開口,最終只能就這深藍色的工作服,擦擦灰暗的手指,用寬大但是滿是老繭的手掌拍拍那人的肩膀。
無聲沉默勝過有聲安慰。
楚瑜回到家的時候,陳墨家的房門正是緊緊關閉的狀态。
她沒有去打招呼,只是倒在床上,狠狠地睡了一覺。
身上穿着得依舊是婚禮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樣子沒有一點朝氣。她閉着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不去上班,雖然這不是好員工應該做的事情,但是今天只想任性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
笛姐姐解釋一下,在寫陳墨和楚瑜的時候我用的是上帝視角,楚瑜是我很喜歡的一位人物,從她的性格變化裏也能猜出這些年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所以我想給她一個完美的結局。她和陳墨的故事還會繼續。
因為直接寫到婚禮,并沒有交代隆晨和楚瑜重新見面的過程,在後面一部分裏楚瑜蹲在地上接到的電話,其實就是隆晨打過去的。
後面回家睡覺,則是離開陳墨回到家中。
我寫的的時候有點跳躍 所以大家看一下作者的解釋啊 麽麽紮
☆、番外之戀愛五十問
1、韓先生和隆小姐是誰先喜歡上對方的?
小韓:我先喜歡她。
隆姐: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诶,如果改成讨厭的話,我應該第一個舉手。
(小韓低頭,默默摳牆去了。)
2、(笛哥哥嚴肅臉)畢業分手傷心過嗎?
小韓:嗯,我的讀者都知道。
隆姐:沒有,畢竟當初眼瞎。對了,後來看見了很多帥哥......(某人迅速湊過嘴巴堵住了女主角要說的話。)
3、關于自己的外貌,各自如何評價?
讀者:作者你問這個問題是純粹讓我們鬧心的吧。
小韓(清清嗓子):這個問題嘛,我覺得很有見地。帥氣這種東西真的不是人人都有的,感謝我的父母。
隆姐:不醜。
4、關于對方的外貌,各自如何評價?
(笛哥哥拿好了搓衣板、小皮鞭、蠟燭和上帝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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