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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尉這幾天擺攤可沒閑着,一邊賺着錢,一邊把燕京下面村子的情況都給摸清楚了。
燕京作為首都,家境好的人會比其他省市要多不少,但這也不代表全燕京都是富裕人家。所有的地方都是差不多,有錢的有錢得不得了,沒錢的窮死。
時尉找了一張詳細的燕京周邊地圖,然後一點點地将所有的消息全部對應上去。
時尉從來不打沒把握的賬,做生意比不過大戰,但也和打戰差不了多少了。做好了情報工作,時尉才帶着一點點買過來的低價商品往偏遠一些村子上走。
他出門的時候,身上沒帶哪怕一分錢。他的身上帶着公交車月票和地鐵聯合月票,幾次上下車後才來到他選定的地方。
背後的大包少說百多十斤,坐車的時候還沒多大感覺,下了車靠着十一路慢慢前進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肩膀和兩只胳膊已經累得有些疼了。
燕京作為一個大城市,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擠,不管是公交車,還是地鐵站,都擠得不行,擠得他沒法住,只能是把包往前背着一路又是抗又是背地過來。
想要富,先修路,這句話是一點沒錯。反過來也是一樣,沒錯的。富裕的地方道路不會怎麽差,路好的地方不一定會窮,但路不好的地方一定窮。
時尉的目标人群就是路不好的窮地方,富裕的地方不會差,來往大城市都那麽方便了,自然不會有人花多好好些的錢去買外面的東西。
但又窮路又不好的地方就不一樣了。他們很少出村子,很少和外面接觸,能買東西的地方就只有一個又小又不齊全的供銷社,價格統一,且東西還不好。
供銷社有一個特點,它的價格是很死板的,同一件東西,在外面和在裏面的價格是一樣的,但外面的消費水平和裏面的消費水平是一樣的嗎?
時尉不把百合幹給包圓了賣出去,就是為了能多打聽打聽消息,雖然浪費了不少的時間,但和幾個小的批發商搭上了關系,幾包煙幾瓶酒下來,時尉這裏拿一點那裏拿一點,就拿到了不少“最低價”。
時尉拿的東西量少,但架不住他會說話,馬屁能拍到點上去,又塞煙又送酒,讓人心情一下就好起來了。
他給出去的煙和酒都不是價格很高的那種,但見人就先送東西這一點,讓人賺足了面子。
時尉上輩子從最底層開始打拼,後來又一直處于上位者的地位,不管是吹彩虹屁還是擺架子,都是十足十的好,他能在恭敬和高傲中找到一個很好的平衡點,既尊重了他人,都不會讓人把自己給看低了。
“賣牙刷牙膏毛巾搪瓷杯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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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尉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就看到了一個村子,時尉頓時打起了精神,開始有選擇性地喊了起來。
這個村子雖然比不過一些富裕的村子,但磚房也是有一些的。想要在路不要的地方蓋磚房,花費的錢要多很多。別的不說,那麽些磚,都是要一筐一筐靠人背上去的。
時尉包裏的東西很多,一次性全部喊出來是很不現實的事情,所以他就選擇了這個村子可能購買潛力最大的幾樣。牙刷牙膏毛巾這些東西,聽着像是生活必需品,但畢竟不是像糧食那樣少了就不能活的,所以很多窮苦的人家并不會買牙膏來用。
南方還好,柳條拿來刷一刷,或是用其他的樹葉嚼一嚼,差不多也就當做是刷了牙了。北方就不一樣了,一入冬,滿目的黑白,不是樹幹的黑就是雪的白,只能靠勤漱口。
牙膏牙刷使用的人群還是比較有限,起碼那種只能勉強填飽肚子的人家是不會買的。
而這個村子看着不會是全村窮,所以牙膏牙刷毛巾杯子這類的購買量還不小。
“這些都是怎麽賣的呀!”時尉喊了幾聲,就陸續有人出來了,圍着時尉的包好奇地看。
“牙膏一毛一,牙刷七分錢,毛巾三毛六,搪瓷杯要貴一點,八塊二,不過花樣多……肥皂四毛五,香皂五毛……”時尉一樣樣地介紹,人人都愛便宜,時尉說話好聽,賣的東西比村裏的供銷社還要便宜一些,所有很快便賣出了不少東西。
搪瓷杯的體積看着大,但其實好好放的話,能放很多東西,被子裏塞一點小零碎,被子把手那裏還能再塞條毛巾,幾個被子連起來塞,就能剩下不少空間了。
牙膏這東西不輕,能在第一個村多賣一些,時尉是求之不得的。
從第一個村出來繼續出發,時尉肩膀背包沒輕,反而更重了一點,賣掉了一些東西,又買了不少東西。
這個村雖然小,但時尉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做火柴的廠子,這個廠子應該是村辦的廠子,因為位置比較偏,生意也沒有太好,不過也算是不錯,能夠幾家蓋起了磚房。
外面的火柴一盒賣兩分錢,即便是時尉找了十多個人,最低也要一盒一分五,生意這東西沒什麽賺頭,他就沒進貨。但直接從村子廠子拿貨就有賺頭了,一盒火柴一分錢,這東西和牙膏這些東西就不一樣,是必需品中的必需品。
沒有火柴,再日落而息也沒用,難道這時候了還要搞鑽木取火那一套嗎?越是山裏面的窮苦人家,越不往山外走,因為出去就代表着要花錢,但有些地方連個供銷社都沒有,得走好遠到別的大村的供銷社去。
時尉賣出了不少東西,就把剩下的空間全部拿來裝了火柴。然後繼續背着鼓鼓囊囊地包裹,拄着随意撿來的樹枝當做是拐杖拄着往前走。
“賣肥皂食鹽食糖火柴毛巾嘞——”今天花在車上的時間太多了,時尉即便是加快了一些速度,也只能是在日落前走到第四個村子。帶來的水已經喝完了,好在九月的燕京還沒開始下雪,山裏的植物又比較多,能讓時尉嚼着樹葉和花撐上一段時間。
“麻煩大娘了,能給我一點水喝嗎?”時尉的嗓子直冒煙,嘴裏的唾液都是黏膩的,但他還是得撐着,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越是窮,就越是可怕,生活就那個鬼樣子,可能就會因為一個念頭铤而走險,這時候的人沒知識沒文化,別說懂法了,可能連法這個字怎麽寫都不知道,指望他們能個個善良,那會不如指望着天上掉金子來得快。
時尉花了五分錢,在給他水喝的大娘家借住了一個晚上。只是住一晚上就白來五分錢,大娘高興得不行,把二兒子一家趕到了三兒子屋裏,特意給時尉空出了一個房間。
出門在外,時尉是小心又小心的,花了兩分錢加入了他們的晚餐,入鄉随俗地跟着他們一家聊會兒天,然後趁着天還沒黑找個借口回到了房間。
時尉在出門前就考慮好要在外面過夜了,一來一回太費時間了,如果只是一天,走完一個村子就不行了。但是兩天都在外面的話,事情的操作性就強了。
他把早早就準備好的一串東西給挂起來,一頭挂門上,一頭挂自己手上。然後把凳子放在門後,把鈴铛放在窗邊,這才抓緊時間開始趕緊睡覺。
屋裏雖然布置了一下,但時尉依然不敢睡得太死,每一個村子他都一出一進,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個村子,包裏的東西快沒有了,身上的錢可是一大把的,時尉晚上雖然透露了一下想要收山貨的意思,但就怕人家見財起意想要殺人拿錢。
時尉藏錢藏得小心,但這天氣穿的衣服不厚,沒有大棉襖的掩蓋,即便時尉分開藏、縫秘密口袋,但還是有一些錢得在明面上的。別的不說,這一次賣東西得來的錢,別人總該都看到了吧!
“咕咕咕————”天還未亮的時候大公雞嘹亮的叫聲就開始了,時尉被雞鳴聲吵醒,趕緊起身把該收的東西全部收起來,然後繼續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算收益。
他裝作睡得很熟的模樣,一直等到有人來喊他了才起來。剛才還不怎麽覺得,這會兒一動彈,渾身就開始僵硬酸軟起來。
只是微微一走動,就有種骨頭和骨頭相互碰撞産生的撞擊聲,咔咔咔的。
時尉皺了皺眉頭,昨天晚上睡覺前,為了不弄出動靜,他只是稍微給自己按了按,但沒想到是太高估自己了。
沒有殘疾的時尉身體向來不錯,但說有多少肌肉,那全是假話,蛋白質嚴重缺乏,還肌肉?正常的肉都沒有幾兩!
殘疾後的時尉,重新有了瘦但好歹健全的身體,乍一下給了自己很健康力氣很大的錯覺,加上背了一天的一百多斤負重,走了六七個小時的山裏,不僅是背肩手,還有腿、脖子、腰、屁股,甚至連臉都開始疼了。
山裏的風還是挺大的,秋天又燥,時尉的皮膚在濕噠噠的南方待了十多年,猛一下被這麽幹的風一吹,他的臉裂了。
時尉一抹臉,即便是手掌粗糙,也能摸出一臉的渣子,再拿下來一看,好嘛,一手的□□!
時尉趕緊翻包,他記得進貨的時候有進了大袋的蛤蜊油的,就是裝在貝殼裏的“擦臉油”,進價不貴,一個才四分七厘錢,當然,賣得也不貴,才七分錢,所以這個還是挺有市場的。基本上每一個村子都賣得火爆。
包裏的東西基本已經沒有了,時尉翻了又翻,也沒能找到哪怕一個可以拯救他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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