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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尉不清楚路遠之的來意,疑惑地看着路遠之。
路遠之有些尴尬地低下頭,但轉念又一想,他對時尉又不做什麽對不起傷害他的事情,幹什麽要心虛?
路遠之不願意欠人情,人情債最是難還,依照路遠之這種獨來獨往的霸道性子,欠了人情比要了他的命都難受。
不管昨天時尉的幫忙給路遠之帶來了什麽,但是好是壞路遠之自己心裏清楚。他覺得自己被背着去醫院是丢人,覺得醫院讓他難受,那些都是他所認為的,而實際上,時尉幫了他,照顧了他。
更別說前一次了,又是帶着他去看病,又是幫他對付了白衣芳。光是幫他對付白衣芳這一點,路遠之就覺得自己該好好謝謝時尉。
可惜的就是路遠之是個別扭性子,感謝的話堵在嗓子眼裏怎麽都說不出來。
說一個謝字,比讓他去跟人打一架都困難!
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還人情的好機會,路遠之自然是不能放過,帶上小弟匆匆忙忙地追過來了。
“我聽說,你要跟銀行借款?”
“嗯,準備借一點。”時尉也沒準備瞞着或是怎麽樣。
路遠之的眉頭皺了起來,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你有沒有想過,可以跟我借錢?”
時尉當然是想過的,別人都只是知道路遠之的家裏有背景,但也只是一直在傳來傳去,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
具體知情的人不算多,大多是不大知情的人在傳。但不管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傳言有一個很大的錯誤,都說路遠之是借着家裏的背景才那麽嚣張,但他們都不知道,路家最有錢的,還是得算路遠之。
路老爺子算是個風雲人物,但再怎麽風雲人物,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風風雨雨中走過來,一大家子也沒出多少個有出息的後輩,路家的風光,現在全靠老爺子撐着。
路老爺子有權,但沒什麽錢,一年到頭的存款也就是上頭發的工資,還全拿去補貼給小輩了。路振寧雖然靠着路老爺子的威風賺了一些錢,算是路家目前最威風的“二代”,但和路遠之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的。
路遠之手裏攥着的,不是多少錢,而是大把的外彙。路遠之他外公當年也是一個人物,國際都出名的大學者,也曾經是撬動過國際經濟的風雲人物,在國外攢下過一大筆錢,他外婆那就更厲害了,大當家的閨女,都搶到國外搶那些落魄貴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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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外公一家将能捐的差不多都捐出去了,但當年的很多東西都不好捐,也沒人要,都壘在國外的那些別墅裏。
路遠之前兩年借着他爺爺的勢混上了一個出國的名額,賣了一副油畫,換成富蘭克林都能把他們那個六人間給埋了。
現在富蘭克林的魅力可比大團結來得更讓人激動眼紅。現在的華國雖然處于外彙管制的時期,外彙只要從正規渠道帶回來,就得從經過國家。但不管中間過程怎麽樣,還是很有一套說法的。
為了那些外彙,好些個的行長還給路遠之開出過各種優厚的政策,就是為了想把那些外彙撈到自己的銀行。
路遠之對錢沒什麽概念,出國拿錢,說白了就是為了能為他的報仇添上一份助力,所以對錢的态度,他還是很随意的。
路遠之想要還人情,時尉想要借錢,恰好路遠之手裏還有錢,怎麽看都是一個很好的“交換”。
“遠之,謝謝你的好意,但現在場面,我大概能解決得了。”時尉比任何人都清楚路遠之的財力,在路遠之确認死亡的第二個月,一隊國外著名的律師來到華國,将無數的珍貴藝術品、文物捐贈給了博物館,另有十幾棟豪華別墅、大片私人被拍賣後,所得到的所有美金都成為了基金會的資金。
燕京有那麽一段時間,每天都有來自國外的飛機停落,大隊人馬護送着天價的藝術品文物向着博物館流去,那些捐贈出去的數不清的數字晃花了那些路家人的眼。讓人看得眼睛赤紅,卻沒有一點辦法。
時尉知道路遠之的財富,但他不想成為路遠之的舔狗,即便是做生意夥伴,他們兩個也應該是堂堂正正的平等互換,而不是像這樣。
路遠之手裏有錢,但他不會就拿錢去砸或是去輕視時尉,只要完成他“還人情”的任務就好。路遠之,比說都知道自尊心這三個字是怎麽寫的。
“我不是來跟你談借錢的事情的。”路遠之面色如常,“我們找個地方談個生意吧。”
時尉想了一下沒再拒絕。
路遠之馬上還有課,時尉幹脆就跟着他一塊上課去了。
“那遠哥,我呢?”扯着嗓子吼了好久又當了好長時間的透明人小弟可憐巴巴的問。
說是叫遠哥,但路遠之這小弟顯然要比路遠之大上不少,身上的氣質很雜亂,帶着一股社會人的氣息。
路遠之顯然把這小弟給忘了,沉吟了一下後掏出兜裏的錢給他:“今天辛苦你了,路三那件事,你多幫我留意着點。”
小弟攥着少說也有十幾塊的票子,恨不得立刻就把心給路遠之掏出來表忠心:“遠哥你放心吧,事情交給我,妥妥給你辦了!”
路遠之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但時尉看着樂颠颠跑走的小弟卻皺起了眉頭。
他有心想和路遠之說點什麽,但一想到兩人還不熟悉的關系,便什麽也沒開口,只是問:“你認識一個姓陳的男人嘛?二十歲出頭,頭發有點長,說話聲音有點尖。”
路遠之認真想了一下,無奈,他對身邊的人都不太在意,一下也沒能找到什麽姓陳的人。
“你找他是有什麽事情嗎?”
“也沒什麽事情。”時尉想到他那不靠譜的暴躁老爹和他更不省心的小白花繼母,忍不住對他上了點眼藥,“平時要多留意點周圍的動靜,知道三人成虎怎麽來的嗎?”
瘋傳的流言明顯是有人故意傳播的,時尉和之前背地裏罵路遠之的陳姓男子沒什麽深仇大恨,不帶濾鏡的去看,也覺得他不是什麽好人,看剛才路遠之身邊跟着的小弟就知道了,也是那天那群人中的一個。剛才看他的眼神明顯就帶着點畏縮和警告。
明明是拿錢辦事的小弟,背後卻又是散播謠言的一把好手,說跟路家人沒關系,時尉才不信呢。
路遠之饒有興致地看了時尉一眼,難得帶上了一絲笑意:“怎麽?那些流言把你也給繞進去了?”
時尉瞧着路遠之的模樣,心裏了然,和着人早知道那些人在背後幹的事情呢,自己白給他操心了。
“但你也別玩脫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掌控之中的。”時尉想到路遠之上輩子的下場,不知道那些小弟們是在之間扮演了什麽角色,但想來不會什麽好角色。
路遠之自認為他們能按照他的意願,将錯誤的信息傳給白衣芳,但誰又知道白衣芳不是利用路遠之的這個心理将他反将一軍呢?
路遠之是個香饽饽,他存折裏面的那些數字就是讓人羨慕忌憚仇恨的本錢,偏生路遠之性子高調也孤傲,一大家子被他得罪了幹淨,一邊恨着,一邊還想着從他的兜裏撈錢,眼紅之下,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麽事情來呢!
路遠之沒把時尉的話放在心上,但也沒駁了路遠之的面子,只是點點頭。他的脾氣很差,但也分人,對不是自己讨厭的人,他的表現還是很有教養的。
時尉和路遠之的關系并沒有多好,所以他在兩人的交往之中也不會多管多說些什麽,不冷淡,不舔狗,保持一個度最好。
兩人挑了一個卡角的位置,時尉坐最裏面,算是一個老師視覺上的視角位置。他什麽東西都沒有,想要從銀行那裏拿到錢,餅一定要畫大,準備的東西也全部貼合銀行那邊的心意,看着十分美好。
但時尉知道,這樣的東西說白了就是來糊弄讨好上面人的,真照着這個來,別說扔下一個萬元戶了,扔下十個萬元戶也不一定能掙到錢。
他對銀行畫的就是大餅,但對路遠之,那他就很實在了,直接在本子上講最近得到的消息,有可能出現的變化,還有對未來收益的預期全部給列了出來。
他不想接受路遠之突如其來心血來潮的施舍,但如果路遠之的身份換成是合作者或是投資者,那又完全不一樣了。
路遠之不是學金融的,時尉給出的東西沒什麽專業名詞,就是一張表格,猜測、趨勢、利潤、成本都完完整整地列在了上面,路遠之一看就清楚了,再簡單明了不過。
“我覺得你漏了一個致命的問題。”路遠之看完了全部的內容,才拿着筆在本子上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價格才開放,就出現了這麽大幅度的漲幅,你覺得上面不會再來緊急幹預嗎?你所做的假設,全部基于紙價會飛漲的前提之上,在這個前提下,你的投入才能回本才能有利潤,如果紙價不漲,那你做的這一切,可都是要賠本的了。”
紙和本子不一樣,沒有什麽零售批發這麽一說,買紙,就是得成噸成噸的買,沒有說什麽我買一張兩張的。
兩千一噸的紙買進來,賣給別人也就是兩千一噸,而其中的運輸、儲存、安保等等費用,是不包括在“兩千一噸”的成本之中的。
時尉沒有賣紙的渠道,到時候還得請客送禮,開拓渠道又是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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