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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這邊還是比較偏的,時尉也不準備在這邊生火,他在住宅區租的房子正好是到寒假才到期,這會兒時尉跟吳盟說了一聲就帶着路遠之走了。
會那邊的路上正好能路過一個小的菜市場,燕京這地方作為首都,在規劃這方面還是比較好的,不像時尉老家那邊,都改革開放這麽幾年了,連菜市場和商業街都沒劃分出來,平時擺攤也随便擺。
菜市場裏的味道其實并不好聞,尤其是海鮮肉類那一塊,天氣熱成這樣,只是往那邊稍近就能聞見腥臭味。
“怎麽了?”時尉看路遠之心不在焉的,還以為他是先嫌髒嫌臭,便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好歹将他跟攤子隔開一點,但路遠之的眼神依然未變。
“要不要去那裏逛逛,你愛吃海鮮嗎?”時尉說不上多細心,但他如果看不出路遠之現在在想什麽,大概就是個傻的了。
“還行吧。”路遠之也不是有什麽太大的執念,只說,“不是說吃白菜豆腐嗎?明天我帶你去吃海鮮大餐好了,我請客。”
“誰說白菜豆腐不能和海鮮一起吃的?”時尉知道那種突然起來想吃一種食物的沖動,來得很猛烈也很磨人。
“吃魚嗎?還是蝦或者蟹?”時尉帶着路遠之粗粗逛了一圈,買了十幾只蝦一個比巴掌還大的螃蟹。
等兩人從菜市場出來了,路遠之突然說:“你今天不是發燒中暑嗎?這些東西能吃嗎?”
時尉也愣了一愣,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點不确定的說:“大概是沒問題了吧?我也沒覺得有多難受,如果不是你說的話,我都忘了自己還在生病嘞。”
路遠之沒再多說話,只是默默朝着時尉方向挨近了一點點,以防時尉一下栽了直接臉着地。
時尉租的房間不大,不過因為東西少,本子又全被搬空了,所以才顯得空曠。
“時尉,紙的錢馬上就能回了,你準備接下來幹什麽呢?”路遠之一邊洗着菜葉子一邊和時尉閑聊。
“買房子吧。”時尉想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說。
八十年代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很模糊了,雖然這會兒賺錢的路子很多,但累了這麽多天,時尉想休息休息了。
錢是永遠賺不完的,但時光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每一次匆匆路在校園裏看着那些意氣風發的同學,他總歸是豔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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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他沉浸在自己的貧窮和失意中,日子過得不算好,自己把自己畫了圈壓抑住了,後面更是因為意外斷了腿離開了校園。說不遺憾,說不難過,那都是假的。
少年的意氣風發,他可能已經找不回來了,但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再融入那個環境,和同齡人一起哭一起笑然後十年幾十年後,大家一起回憶嘲笑着當初那個犯傻的自己。
重生一回,時尉看得很開。錢能帶來很多,時尉不準備放棄錢,但那些時光的珍寶,他也不準備放棄。
時尉,對自己的貪婪從來都是認識清晰的,兩樣,他都要!
這一單的生意不知道能賺多少,但肯定是不少的。路遠之為什麽會直接果斷地給時尉拿了兩百萬,時尉為什麽舍近求遠地跑到燕京以外的紙廠買紙?因為燕京裏的紙價已經漲起來了。
本子的價格節節上漲,之前的那些出貨量有庫存撐着,但價格越高,購買量越大,那些倉庫裏的本子已經遠遠不夠了,文具廠拼命的生産,将倉庫裏的紙也全部用完後,那要幹什麽?當然是采購原材料——紙!
本子的價格在往上張,造紙廠能不眼紅能甘心嗎?本子漲價了,那憑什麽紙不能漲價?
大文具廠的人脈足夠,腰杆子硬,可能在大造紙廠那讨不到好處,可是給小造紙廠一點好處,再敲打幾句,生意半買半送的就能維持在原價。
可是小文具廠不行啊!本子的成交量日日在創新高,價格日日在波動,這一波“秋風”,他們是得一定抓緊的,造紙廠要價高又怎麽樣?反正利潤比之前要大,現在重要的不是賺多和賺少,而是賺多和賺更多的區別。
前者可能會考慮一下,後者,只要無腦成交就是了。
造紙廠供給文具廠的紙價已經變了,供給其他廠的價格還能保持原樣嗎?或者說造紙廠願意嗎?文具廠肯嗎?
路遠之也是個心狠膽大的人,兩百萬的魄力說出就出,連後續分成都沒怎麽談,直接就讓時尉繼續采買了。
“遠之,之前的兩百二十萬全是你出的錢,如果照着我們之前的标準來,只給你百分之二十的利息,那對你太不公平了。我托個大,這次的倒買倒賣行動中,我出的力比較大,策劃也是我來的,我就拿四成的利潤,剩下的六成歸你怎麽樣?”
路遠之沉默了一下,擡頭看了時尉一眼:“你知道你這話一說,得給我多少錢嗎?”
“知道啊,一百萬打底,三百萬封頂呗。”時尉看得很開,“我一開始就準備賺個一兩萬就很滿意了,後來有了你的二十萬注資,我的預期就高了,沒有十萬是達不到我的預期的。但兩百萬的概念你知道知道嗎?不管是給你一百萬還是三百萬,我能分到的,總是比二十萬多的吧?只要比這個多,我就很滿足了。”
“但沒人能拒絕錢。”
“對啊。”時尉毫不猶豫地說,“有錢人的快樂,真的是很快樂呢!”
路遠之放棄跟這個傻蛋溝通了,只是最後再問一句:“你真的不後悔嗎?”
“喂,有錢人,你也別太小看我們窮人吶,說多給你分錢,你還不樂意了!”
“……”路遠之的長睫毛輕輕顫了顫,明明是那麽輕小細微的動作,但時尉卻一下看清楚了。
“我沒不樂意,只是怕你之後會翻臉。”
路遠之一開始給時尉投資,為的也就是“報答”他的幾次幫助,沒想着要多少回報。
路振寧是個傻的,當真以為他只會坐吃山空,但也不想想他姥爺是誰?國際經濟領域大學者的外孫,就算是真的蠢,還能不知道有幾種錢生錢的法子嗎?
兩百萬的華夏幣聽着是真的吓人,但對路遠之來說,還真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再說了,這錢也不是投了就收不回來,只是回報的高低問題罷了。
因為一開始就奔着“報恩”去,所以就算是零收益,他也不是多在乎。
路振寧那麽跟他不對付的人,還從他這裏敲了幾十萬美金幾十萬華夏幣去呢。起碼時尉看着能讓路遠之順眼。
嗯,比路振寧要順眼一萬的一萬次方倍!
“說起來,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呢。”時尉是真的開心,“我的計劃本來是慢慢來的,給自己定了十個小目标,這下好了,如果運氣夠好,大概一口氣能把三個小目标給完成了!”
路遠之有些好奇:“小目标?能說一下是什麽嗎?”
“第一個目标,就是賺到一千塊錢,這個已經完成了。第二個目标,賺一萬塊錢,第三個目标,賺十萬塊錢,這個也馬上就要完成了!”
路遠之推算了一下,然後瞪大了眼睛:“那你要準備賺一千億嗎?”
時尉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算是吧。”
他上輩子因為沒親人沒牽挂,錢多錢少也每個概念,除了留點保底足夠支付周圍工作人員的工資,其他的錢都是随意撒的,随意銀行卡裏面的流動資金從未上過一個億。
別的企業家卡裏的流動資金少是因為擴張,他的錢少就單純因為花錢花得大了,這裏蓋個出租屋圖書館,那裏蓋個養老院小公園,因為投資大,收益回攏得又慢,甚至很多小學孤兒院公路都是沒有收益的,所以都是光吃不吐的大飯桶。
時尉沒有安全感,所以後期能留下來的企業全是零售業這種現金回籠迅速的産業,又因為一人占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份,不上市不受幹預,照理說銀行卡裏的錢應該是很多的。
說上進心,時尉上輩子是有的,但可能是年齡到了,周圍又沒什麽親近的人,所以他對錢啊權啊的概念就很淡了,到了後幾年,幾乎連公司都沒去過字等分紅就是了。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止是錢……
時尉想要試着能不能再多做點其他的什麽事情。
“我知道這個目标有一點……”
路遠之沒有露出什麽不屑嘲諷或是嘲笑的眼神,而是鼓勵道:“那你可得好好加油了!”
時尉看着他,伸手虛虛地抱了路遠之一下:“嗯!”
路遠之盯着餘光裏這個人的臉,不知道怎麽回事,心髒好像跳動了一下,很快,雖然就那麽一下的迅速跳動,但卻無比強烈。
大概是因為時尉的聲音太輕太溫柔了吧。
路遠之想着,那樣連眉梢眼角都透着自信散着溫柔的人,還真的挺少見的。
時尉只是短暫地抱了一下,很快就松開了,他笑着将路遠之不知道怎麽弄到頭發上的白菜碎葉子取下來,瞧着傻愣着因為他突然的擁抱而不知所措的路遠之,有些不好意思。
“怎麽了?是不習慣別人碰你嗎?抱歉啊,我不知道,下次不這樣了。”
“沒有。”路遠之雖然硬邦邦地扭過身不再看時尉,但是卻沒有生氣的跡象。
“餓了吧?我動作快一點,最多再過十五分鐘,就能吃晚飯了。”時尉自己是早就吃過了的,也就路遠之沒吃。
時尉專心忙起手裏的活計,路遠之卻是偷偷用餘光看着時尉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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