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元江入陣之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睜眼之後,就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同時,腦海裏面也是一片空白,我是誰?我在哪裏?我為什麽在這裏?思索了半晌,卻一無所獲。
遂不再糾結,“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他心道。
突然,眼前雲層翻湧,出現一條望不到盡頭的石板路。
元江循着本能 ,背着劍,踏步朝前走着,周圍除了翻湧的白雲,以及腳下的這條路,便什麽也沒有,整個人好似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你不知道這條路有沒有終點,也不知道這條路通往何處。
但是這一切,對元江來說,并無影響,他的意識只有當下,以及腳下的這條路。
寧清在進山水界之前,就将肥肥扔進靈獸袋了。
她和元江一樣,入了山水界之後,什麽也不記得,她思索了會兒,仍然想不起來,打量了下四周環境,除了翻湧的白雲,就只有面前一條石板路,她心中疑惑,難道自己失憶了?這地方瞧着怪異的很,難道是有人想害我?故意把我弄倒這裏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湧出如此多的想法,或許是源于多年思考的習慣?
不管這是哪裏,既然只有一條路,那便沒有退路了,至于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情況,誰想害自己,朝前走 ,總歸會知道的。
長長的,不知通向何處的石板路上,寧清不疾不徐,一呼一吸循着腳步聲,有一種獨特而自然的韻律。
不知不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石板路開闊起來,遠遠望着,路的盡頭似乎出現了一座大山,寧清心中雖然疑慮,但是腳步并沒有遲疑。
走到近處,才發現是一座萬仞孤峰,當真是高峰空起,絕壁聳立,直接橫亘在路的盡頭!
寧清站到峰腳下,擡頭往上,一眼都望不到峰頂,只能瞧見絕壁上突生的雜草。以及幾株彎曲的,從岩石縫裏生長出來雪松。
身後是長長的石板路,眼前是山岩絕壁,寧清蹙了蹙眉,看來唯一的選擇是攀過這座峰了。
寧清将裙角綁起來,活動了下筋骨,從山腳開始爬起。
山腳的岩石怪異凸起,寧清一只腳剛剛踏在上面,突然腳下一滑,連忙穩住身形,低頭一看,原來是青苔。
寧清輕嘆了口氣,這大山出現的怪異,而且陡峭高絕,岩石上還布滿青苔,每走一步需慎之又慎,現在她還不敢妄動靈力,畢竟這山峰高的看不到盡頭,前方會怎樣,現如今也無法預料。
寧清就這麽一步步往上爬,越往上,越陡峭,耳邊隐隐有風聲傳來。再往上已經沒有落腳的地方,寧清從儲物袋中取出匕首,将匕首刺入石縫中,手臂有法衣護着還好,雙手靠近岩石處,手指手背經過長時間與岩石摩擦,到處都是劃痕。手心因為長時間緊握匕首,已經起泡了。
手上傷口處,正往外滲着血,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此刻已經血肉模糊。
寧清眉頭都未皺一下,一直咬牙往上爬。
可是事情并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
耳旁風聲呼嘯,似有翅膀拍打聲傳來。
寧清轉頭,就瞧見遠處烏壓壓一片雲,正在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逼近。
待靠的近了,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麽烏雲,這分明是一群兇猛的雕,尖利帶鈎子的喙,銳利又兇悍的綠豆小眼,閃着嗜血陰鸷的光,撲扇着灰色的翅膀,正朝着自己逼近。
寧清還沒來得及思索,那群雕已經逼近了,為首的雕長叫一聲,那是一只三級妖獸啊,寧清心中頓覺不妙,妖獸三級相當于人族修士築基,但是妖獸因為身體強悍,所以同等級的妖獸并不好對付,而且後面還跟着一群,粗略看了一眼,最低的也是一級妖獸。
逼近後,那只為首的雕王,直接伸出尖利的喙,啄向寧清的後背。
寧清趕緊揮出一道斬金術,雖然逼退了為首的雕王。但是卻擋不住四面八方的雕群。
手臂、大腿處傳來尖銳的啄痛。
該死,法衣被啄破了,寧清額頭有冷汗滴下。想要運轉靈力開啓防護罩,奈何鳥群數量太多,只能抵擋一時。
擡頭往下,不知不覺,已經爬出了數百丈,若是跌落下去,不死也殘。
還未等寧清想好該如何對付這群兇悍的雕,卻突然發現,因為雕群的撞擊,周圍的岩壁不斷有碎石滾落。
眼看匕首處的岩石開始松動,再看看周圍揮散不去的鳥群,寧清苦笑,難道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裏麽?就這麽籍籍無名,窩窩囊囊的死在這裏麽
不,若是就這樣死了,那太可笑了,無論如何都得活下去,寧清在心底對自己這麽說。
腰間的玉牌突然發出刺眼的光,捏碎玉牌就可以出去,寧清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知道這個,可是隐隐約約她又好像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若是做了,她就會失去些什麽,具體是什麽她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有這種直覺。
既然不想捏碎玉牌,那該如何是好?
突然,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她能禦笛控制為首的那只雕王,那麽有沒有可能讓雕群散去呢?
想法是不錯,但是實施起來有難度,首先,一只手臂她根本無法吹奏笛子,而且攀爬了那麽久,又經過剛剛和鳥群厮殺,她身上靈力所剩只有五成。
以五成的靈力吹奏青玉笛,同時不僅要用靈力穩住身形,還要忍受周圍鳥群的攻擊,這很有難度,畢竟尖嘴雕太多,将目标鎖定雕王都是個問題,而且同時還要忍受其他尖嘴雕的攻擊。
這個想法很冒險。
寧清的猶疑只不過一瞬,下一秒,她決定試試,如果不試的話,靈力消耗殆盡,就是她命喪黃泉之時。與其等死,不如拼勁全力搏一搏,或許還有出路。
修真,修真,不就是逆天而行麽?
寧清運轉靈力,穩住身形,然後放開抓住匕首的左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串爆破符,只聽見砰、砰、砰的炸裂聲傳開,鳥群攻勢稍緩,寧清趕緊從腰間抽出青玉笛,橫于唇邊。
寧清将音域鎖定雕王,悠揚纏綿的笛聲響起,絲絲縷縷朝着為首的雕王靠近,将其包裹。
雕王發覺到不對,開始拼命掙紮起來,周圍的雕群感受到雕王的躁動,紛紛朝着寧清攻擊,很快寧清就被雕群包圍,身體各處都傳來啄痛,臉頰上面也未能幸免。
寧清穩住心神,盡量控制住身形,忽略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繼續吹奏着笛音。
眼看雕王就要被控制住,突然唇邊一痛,不知哪只雕用利爪扯破了寧清的唇,害的她聲線不穩,差點控制不住笛音。
身形往下一跌,眼看就要跌下百丈高峰。
寧清趕緊将全身的靈力調動起來,穩住身形,然後繼續吹奏笛音。
新一輪的進攻又開始了,寧清的身形搖搖晃晃,很明顯是強弩之末,身上到處都是被鳥群啄出來的血窟窿,整個人遠遠望去都快成一個血人兒了。
身形将要下跌的最後一刻,寧清終于控制住雕王,雕群的攻擊戛然而止。
有個別被血殺紅眼的雕還想繼續進攻,卻被雕王的威嚴震懾住,幸好這雕王威懾力夠強,不然寧清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裏。
吹奏着笛音,通過雕王,讓雕群散去。
黑壓壓的一片烏雲終于消失不見,寧清松了口氣,望着面前的雕王,直接對它的神識進行絞殺,雕王就這麽無聲無息的跌落下去。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寧清再也撐不住,立馬用左手握住岩石上的匕首。
此刻,松了口氣,她才覺得全身無一不疼的厲害,特別是抓着匕首的胳膊,感覺就像是被抽筋拔骨似得,越用力,傷口處血滲出的越快。
寧清趕緊從儲物袋中取出固本培元丹吃了,緩了緩,又取出一柄匕首,這樣左右手就能相互換着來。
不知道爬了多久,寧清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要廢了,幾乎只是憑借着本能機械的攀爬着。
看到峰頂的那一刻,寧清只覺得眼眶酸澀,臉頰上似乎有火辣辣的疼痛,從眼角像頰邊,至唇角,嘴裏有微微的鹹澀感傳來。
原來不知不覺眼中竟有淚滑落。
以前聽到喜極而泣這個詞的時候,寧清還在想,高興的時候怎麽會哭呢,如今她終于懂得,喜極而泣這四個字背後,所經歷的苦難與辛酸。
卻說元江這邊,雖然和寧清一樣,走過長長的,一段望不到盡頭的石板路,但是最終卻抵達一片樹林。
茂林修竹,小鳥啁啾。
這是一處生意盎然的密林,空氣中似乎可以聞見草木的清香味兒。
元江在一棵樹下歇了會,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若是寧清在這裏,就會知道,元江這個路癡他迷路了。
坐了會,元江随意的選了個方向起身。
一邊走着,一邊在樹幹上做着記號。半刻鐘之後,元江瞧着樹幹上的三角,頭有些大,他這是又轉回來了?
再一次出發,這次他選了與上次相反的方向,一刻鐘之後,又轉了回來了。
來來回回,不知道換了多少個方向,元江再一次回到原點,忍不住揪了揪頭發,瞧着手心一縷縷發絲。
“自己要是再這麽迷路下去,怕是要變成禿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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