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回見面
視了一眼,沒有任何言語,只用手輕輕撫過了她的頭發。
她全懂了。
陸洲韬問她,是層次上去了還是不夠愛?
她現在有了答案:和無條件愛你的人在一起,你盡管踏踏實實地過你的生活,他一直都在,是你最可靠的依賴。
有這麽一個人守着,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完事之後,顧玫伸手從沈霖床頭的櫃子上拿了他的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點上送到他唇裏。
沒想他直接就給在煙灰缸裏摁熄了。
“幹嘛?”顧玫沒懂他什麽意思,“你戒煙了?”
沈霖給她壓好被角,“不是,我不喜歡在你面前抽煙。”
她坐起來鄭重其事地跟他表述立場,“雖然抽煙是不好,但是我不介意你抽煙,這點上你沒必要遷就我,自在一點最重要。”
“小心凍着……”沈霖把被子拉到她肩頭,無可奈何地說,“不是你介不介意的問題,這是基本禮貌,我在外人面前也是這樣,所以更不會在你面前抽煙。行了,先不提這個了,午飯想吃什麽?”
“你餓了嗎?”顧玫瞥了眼他床頭擺着的鬧鐘,“還沒到十二點,離午休結束還有兩小時,着什麽急。”
沈霖把她拉進懷裏,“我是不着急,可我覺得要是現在不下床吃飯,下午我們也不用工作了。”
“要不就索性曠一天的工?”
“随你高興。”
☆、chapter.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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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音生日恰好是周六,說是在飯店裏訂了個包廂要請幾個關系好的朋友一起吃飯,顧玫自然在她邀請之列。
沈霖今天跟客戶有約,吃喝玩樂都沒他什麽事。顧玫心想趕巧,本來就不準備帶他一起,殷音的朋友、同學肯定都是年輕學生,他氣場不合,去了說不準還搞得人不尴不尬的。
午飯過後沈霖一直在她卧室和客戶談電話,她準備給殷音烤個蛋糕帶過去——就這麽一個能拿得出手技能,時不時得表現一下。
等她把白糖倒進蛋白裏準備繼續打泡時,一雙手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
顧玫警告他,“只許觀摩。”
“你繼續,我認真觀摩。”沈霖話是這麽說,一只手還是撩起了她的裙子,扯下裏面蕾絲的內褲。
即便有攪拌器發出嗡嗡嗡的響,她還是聽見的背後拉鏈拉下的聲音,她微微偏過頭去對他笑,“你想幹嘛?”
“你做你的蛋糕,我做我想做的事。”沈霖滾燙的唇貼在她的後頸,“我一會出門了。”
顧玫把頭微微向後仰靠在他肩上,“不怕遲到?”
“時間綽綽有餘,約的是晚飯,提前過去打會牌而已。”他剛抽完一支煙,薄荷味的須後水和煙草味混合在一塊,全是荷爾蒙的氣味。
蛋白被攪拌得越發綿密,沈霖雙手熟練地解開她前胸襯衣的扣子,“看起來好像差不多了?”
“還要一會……”顧玫微彎下腰,将垂在額前的長發撩到耳後,手裏握着的攪拌器與陶瓷器皿時不時地碰上。
安全套的包裝紙被他順手丢進了廚房的垃圾桶裏。
沈霖說,“我晚上可能不回來了,有什麽要叮囑的沒有?”
顧玫答他,“我晚上應該也不回來了,你有什麽要叮囑的?”
他言簡意赅,“晚上十一點前我會去接你。”
“說着玩的。”她趴在櫥臺上托着下巴轉頭對他說,“你忙你的去,我還用不着你操心。”
沈霖一顆心還是不落地,“我看情況給你打電話。”
顧玫微笑,“出去談生意還總惦記女朋友,會被客戶笑話的。”
“随他們笑話。”他指尖從她胸口劃至腰側,握住她纖細的腰肢,“你這個蛋糕下一步做什麽?”
“不記得了。”顧玫轉過身來親他幹淨的下巴,雙手搭上他平整的西裝領口。沈霖一手把擱在廚臺上亂七八糟的材料推開,抱着她坐了上去。
啪嗒一下,她雙腳的拖鞋掉在了地上,露出塗着裸色指甲油的雙腳。
她吮吸他口腔裏煙草的味道,繃緊了足尖抵在他後腰上。
照進廚房的幾縷陽光撒在她半敞的胸口,他撥開她自然垂下的長發,埋頭在她白皙的鎖骨啃咬,然後沿着她頸部的曲線吻上她瑩白的耳垂和泛紅的臉頰。
顧玫感覺得到他情緒已經幾近頂點,懶懶地趴在他肩上往他耳朵裏吹氣,濕濡的舌尖劃過他耳廓——沈霖呼吸微顫,緊抱着她已經不再言語。
結束之後她還摟着他雙肩不放,他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顧玫只好松手,沈霖接起電話時笑着用一只手給她理衣服。
她拿腳尖踢了踢他,他望着她抿唇,把食指搭在唇上,與客戶通話的語氣還是正經得一絲不茍。
顧玫伸了伸懶腰,伸出腳趾頭去拉他西褲的拉鏈,難度有點大,她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沈霖挂下電話之後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拖鞋,握着她纖小的腳踝給她套上,“我走了,你跟殷音玩得開心點。”
她伸手給他把褲子拉鏈拉上,“少喝點酒。”
“放心。”
——
稍稍出乎顧玫意料的是殷音訂的酒店頗高檔,他們談生意的自然常去,但殷音還在念書,雖說有點課餘收入,但還不至于能消費得起這麽高規格的地方。
她去酒店前還一度懷疑這是周牧的手筆,可一踏進包廂門,她心裏這層疑惑就釋然了。
殷音跟前站着個瘦瘦高高的小夥子,衣着不俗,顧玫見過他兩次面,似乎是市裏某位政要的公子。性格老實,不愛說話。
她一下就心裏有數了。
殷音轉頭一見她就忙過來抱她,“顧姐!你真是的,走的時候都不跟我招呼一聲!沈哥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以後不回來了……”
顧玫把帶來的蛋糕和禮品交給她,“當時走得太匆忙了,沒機會跟你招呼,這事先不提了,以後跟你細說。喏,生日快樂,這是送你的,蛋糕和機票。你沈哥說你喜歡旅歐,給你把機票和酒店什麽的都準備好了,你拎包就能走。”
殷音見着機票就激動地抓起了顧玫的手,“沈哥簡直是我親哥!”
高瘦公子滿臉遲疑地走過來問,“你說的沈哥,是不是你前夫啊……”
“什麽啊!我前夫姓周!”殷音白了他一眼,卻也不忘跟顧玫介紹,“顧姐,這是李諾,跟我一個專業的同學。小時候腦袋給門夾過,蠢得不行,一眼就看得出來智商欠費哈?”
李諾被她這麽一說,只好抓了抓頭發,留下了一句“我去讓他們起菜”就紅着耳根跑走了。
顧玫随即小聲問殷音,“今天的酒店是他給你訂的吧?”
“嗯。”殷音沒否認,望了望站在包廂門口的李諾說,“本來我只想找個精致點的小飯店跟你們熱熱鬧鬧吃頓飯的,結果他非說這事他來張羅,當是送我的生日禮物,我起先也沒在意,沒想到他找了一個這麽好的酒店。”
“他喜歡你呗。”顧玫一眼就看得出來李諾的心意,可見他簡直把心事全寫在臉上了,“他追你有一陣了吧?”
殷音點頭,“從前就是同學,近半年走得比較近……”
顧玫态度倒很欣然,“你要是喜歡他就在一起啊。”
“說不上喜歡……”殷音說話時支支吾吾,“但也不讨厭。”
顧玫了然,“就是有很大機會了?”
殷音卻搖頭了,“我暫時還不想考慮這方面的事,過幾年再說吧。”
“感情來都來了,幹嘛非要過幾年再說?”顧玫偷偷打量了李諾一番,“長得還行,家世背景也不錯,不僅跟你相處得來還是同專業的,将來什麽工作都能一起做,我覺得不賴啊。”
殷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想了又想,“我跟周牧剛離婚……”
“離婚什麽意思,離婚就是割斷過去重新開始啊,想做什麽就去做,心裏這麽大個包袱不嫌累贅?”顧玫把她往李諾的方向推,“快去,人這麽費心給你張羅,領他過來吃飯——”
殷音略頓一下,還是依着她的意思把李諾拉過來入席落座。
席間大半都是女生,調侃起李諾和殷音來沒完沒了,二十幾歲的大男孩被幾個姑娘八卦得面紅耳赤,把殷音逗得直樂。
平心說,顧玫不是不知道周牧對殷音牽挂惦念,但她一直記得周牧說過的話:殷音還年輕,人生還有各種可能性。
不管這個可能性是不是李諾,至少周牧放她自由,不是想她畫地為牢地止步不前。
轉戰KTV的路上,趁殷音跟幾個女生買零食的空檔,李諾特意見縫插針地找顧玫問幾句話。
從“顧姐是做什麽工作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到“同事相處怎麽樣”,兜兜轉轉了一大圈都沒問到點子上。顧玫實在頭疼不已,只好跟他點破,“你想問周牧的事應該直接去問殷音,她什麽時候肯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了,就表示你有很大機會了。殷音的性格就是這樣,只和最親近的人坦露心事。”
李諾欲言又止,還是把滿腹的話忍住了,沖她客氣一笑就走了。
殷音小步跑來送了個冰淇淋給顧玫,挽着她的手臂問,“剛李諾跟你說什麽了?”
顧玫實話實說,“還能說什麽,打探一下敵情,問點周牧的事。”
“幼稚死了。”殷音态度很嫌棄,“換了周牧壓根不屑做這種事。”
顧玫笑說,“我摸着良心說句客觀點的話,他長得比周牧好看。”
“拿周牧當顏值标準太委屈我了,本來我都打定主意要找個長相不輸沈哥的了……”殷音擡頭望望夜空,心生感慨,“要是周牧花沈哥一半心思在感情上,我跟他也不至于到這一步。”
“不走上一段彎路怎麽認得出誰是對的人?”顧玫拍了拍她的肩,“往前看,路還長着呢。”
殷音似懂非懂地點頭。
顧玫包裏的手機響了,她沖殷音笑了笑,接通了電話對沈霖問,“沈總,有什麽指示?”
沈霖說,“幫我跟殷音說句生日快樂。”
殷音一直拿耳朵貼着電話,聽見他這句話之後對着顧玫的手機喊,“謝啦沈哥!”
顧玫笑盈盈地說,“還有什麽事嗎?”
“現在是十點,兩個小時之後我去接你。”
☆、chapter.42
周六,破天荒頭一回,周牧單獨約了顧玫出來喝茶,兩個人還都沒跟沈霖提這事,悄悄就見了面。
茶樓裝修不俗,二樓臨窗的座位依稀能望見舊城低矮的屋瓦,簾幕後彈琴的姑娘側臉若隐若現,一曲春江花月夜舒緩了節奏,悠然婉轉。
周牧坐在顧玫對面,捧着茶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顧玫自然猜到了點端倪,還沒等他詢問索性就直說了,“殷音最近還好,上回她過生日沈霖送了她兩張機票,讓她高高興興出門玩一陣。土地局李副局長的公子最近跟她走得很近,似乎對她有意思,二十四、五歲,跟殷音同專業的,看起來不是什麽纨绔子弟。”
周牧看起來不吃驚,卻下意識低垂了頭,抿唇微笑說,“好事,是好事……”
顧玫替他感到惋惜,“你比她成熟,更應該懂得放下。”
“當然。”周牧草草結束這個話題,沉下心緒,切入此次談話的主題,“沈霖要從公司離職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顧玫點頭,卻笑了笑,“爺爺做事風格偏傳統,悙越可以說是半個家族企業,除了我哥之外,我幾個堂兄和伯伯在公司都居于高職。如果我爸沒有做出敗壞顧家名聲的事被爺爺趕出家門的話,他應該會是悙越的繼承人。依着爺爺的計劃,悙越将來一定是由我哥和我一起打理,我們兩如果結婚,孫女婿和孫媳婦自然而然是要幫手的。”
周牧慨然,“悙越的人事架構,确實如此……”
顧玫不急不慢地闡述,“然而我從小就對地産行業沒興趣,比不了我哥有商業天賦,打從起畢業就沒意願要去公司幫忙。我爺爺雖然一致由得我高興,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他始終希望我能給他找個靠譜的孫女婿進公司給我哥幫忙。我後來推想,他看不上唐哲的原因裏大概也有覺得以他的性格不事宜做地産這一點。”
周牧淡淡地抿了口茶。
“不過有一點你放心,我爺爺雖然行事風格傳統,卻不是固執己見、食古不化的人,年輕人将來的路想怎麽走,他一貫都是尊重的态度。”顧玫舒展眉頭,依然面帶微笑,“霖則是沈霖的心血,我不可能讓他放棄公司。”
“所以你的意思是……”周牧微傾上身,“你也不同意他這麽做?”
“對,不同意。”顧玫每次把這事往深一層去想就覺着哭笑不得,“我就沒見過他這麽亂來的人。”
周牧眼裏終于浮現了笑意,大概是心裏一顆石頭落地了,說話态度難得輕松随意了些,“徐容跟我勸他好幾回根本沒用。霖則名義上是我和他合作籌建,外面人還是只認他是公司的靈魂人物,他要是撂挑子不幹了,公司會受到很大影響。”
“其實這件事我應該一早跟你們溝通的,只是我心裏确實有一層顧慮……”顧玫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欲言又止,“公司在這,他人就離不了S市,我爺爺年事高了,我得在他跟前照應着。這次我雖然是回來,但未必會留在這。”
“你讓沈霖去顧家入贅,他肯定樂意的很。”周牧說,“你想複雜了,這不是什麽大問題,現在的通訊這麽發達,我在國外都能随時掌握交易動向,他在不在公司坐鎮只是小問題。”
顧玫流露苦笑,“我有爺爺要照顧,他也有母親…”
她搖頭,“說來說去還是個難事。”
周牧的眼神變了變,斟酌了一下語氣問她,“你見過他媽嗎?”
“沒有,這才在一起多久——”顧玫遲疑了一下,“還沒到時候。”
周牧心裏醞釀了一番話又不好說出來,實在如鲠在喉,“時間長短不是問題,要是有計劃,是該現在提上日程了。”
沈父的事他是清清楚楚,兩代人中間這種嫌隙最難解決,沈霖總這麽瞞着顧玫壓根不是個事,還不如攤上臺面來解決——可沈霖的脾氣吧,能一個人扛下來的事是決不允許其他人插手的。
誰都勸不了。
周牧在心裏暗暗嘆氣,口裏的茶回味起來實在莫名發苦。
見完周牧回來的路上,顧玫順路去逛了趟商場,結果就是等沈霖見完客戶回來,發現玄關擺了兩雙新靴子,客廳沙發上鋪滿了還挂着吊牌的新衣服。
他放下公文包走進了卧室裏,顧玫正躺在床上玩手機,臉上敷了個面膜,晃着白花花的一雙腿做半空蹬自行車運動。
沈霖坐在床沿問她,“你每天這麽敷面膜真的有用?”
顧玫把手機放下,轉頭看着他說,“現在是看不出有什麽用,畢竟我天生麗質,以後十年、二十年你就看得出用處了。”
“要不你給我也來一片?”沈霖摸着自己的眼角說,“我都長皺紋了。”
顧玫用腳輕輕踢他,“你少來,我一片面膜很貴的,你知道自己長皺紋就不能早點睡嗎?”
“今晚是得早點睡。”沈霖一把抽了領帶往浴室走,“我媽明早從老家回來,我得去接她。”
聽沈霖提起母親,顧玫趕緊從床上坐起來,想來想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牧下午與她說話的态度很不尋常,她隐隐感覺得出來,而且她心裏有——礙于沈霖的性格,有些事情他不能對她說太細。
但他話裏有話,她覺察得出來。
沈霖洗完澡出來時,顧玫兩只手抓着他往床上拽。
被推倒在床時,他實在很無奈,“我真得早點睡,我媽的航班七點到,我至少六點就得起床。”
“沒不讓你睡覺啊,躺着。”顧玫把扯了被子給他蓋上,利落地撕了片面膜給他貼上,“不許皺眉,表情放松!”
沈霖哭笑不得,“涼——我就是随口一說,你還當真了。”
“必須當真,我是會心疼面膜錢不讓男朋友護膚的人嗎?”顧玫抽了張紙擦了擦手上的精華液,“行了,躺着吧。”
說着,她又起身拿來了吹風機坐在床沿上給他吹頭發。
沈霖更受寵若驚了,“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沒說今天是你生日,今天是世界愛護男友日。”顧玫嫌他枕着枕頭不好吹,索性讓他換了個姿勢躺到自己的雙膝上,“看你,辛苦得都長皺紋了,愛護你一下理所應當。”
沈霖突然伸手去摸她的臉,“顧玫,我今年三十二了。”
“啊?”她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逗樂了,“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不知道人生怎麽會過得這麽快,我今年三十二,可現在回頭去想,前十年的記憶卻一片空白。我每天工作,忙得沒一刻清閑,我奔着一個目标不停地往前跑,從來沒停下來休息過……不知不覺人生裏最重要的十年,就這麽過去了。”沈霖說來感慨,“顧玫,我累了。”
她怔怔地低頭看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前幾年我半夜睡不着,翻來覆去地想過去這些年裏……究竟有沒有幾件值得我高興的事?”他望着顧玫說,“只有你,全是你。”
“我沒有周牧的野心,錢是很重要,但不至于要我繼續拿将來十年、二十年來賺錢。”他說,“我現在只想跟你好好在一起,比起這件事,其他都是小事。我不想再料理公司了,這不是對你的什麽付出或者犧牲,純粹是我懶了。我想跟你到處吃喝玩樂,要不一起回去照顧你爺爺,而不是成天困在公司消磨人生。”
顧玫揭了他的面膜,拿化妝棉把他的臉擦幹淨,彎腰親了親他額頭,“你真想和我回去照顧爺爺?”
“人生願景。”
顧玫若有所思,“……我明天跟你一起去接你媽吧?”
沈霖沉默了,坐起身來不言語。
顧玫問,“你都打定主意後半生就跟着我了,你媽不能沒人照顧吧?”
“現在跟她提這事還太早。”沈霖摸了摸她的頭,“過段時間我安排你們見一面怎麽樣?”
顧玫把頭歪在他肩上問,“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一直很少在我面前提你媽?是不是你媽對兒媳婦的要求很高,你覺着我不達标啊?”
“你要是還不達标,我孤獨一生得了。”沈霖笑了笑,“刷牙了沒有?”
顧玫搖頭。
“走吧,刷牙睡覺。”沈霖拍了拍她的肩,“早點睡,這兩天熬得你黑眼圈都重了,光敷面膜不睡覺是救不回來的。”
顧玫繼續搖頭,“不想刷了,直接睡吧。”
沈霖站下床,一把将她抱起來往洗手間走。
“你能不能尊重下我偶爾不想刷牙的權利!”不過等顧玫抗議完了,她人都被沈霖抱到洗手臺跟前了,她沖着沈霖問,“這兒沒拖鞋,你倒是把我放下來啊?”
“你踩我的腳站。”沈霖小心地把她放下來,讓她踩着自己的腳面貼着洗手臺站好,伸手給她的漱口杯裏接好水、擠好牙膏,“乖點,好好刷牙。”
顧玫還是不肯,“我不,你幫我刷。”
沈霖一面嘆氣一面笑,“幫你刷可以,刷的不舒服我不負責啊……”
“啊——”顧玫張大了口。
沈霖表情有點糾結。
他從來沒幹過這活,幾次下不去手,好在顧玫還肯配合,看她乖乖由他擺弄的模樣,他突然沒來由地發出一聲笑。
顧玫狐疑地轉頭看了看他,把滿口泡沫親在他側臉上,自己拿起杯子漱了漱口。
“你笑什麽?”她把牙刷杯子清理幹淨之後擺在臺子上,拿了條毛巾給他擦臉,“抱我出去。”
沈霖攬手抱過她的腰,“以後我每天幫你刷牙吧,一直刷到你變成豁牙老太太。”
顧玫重重地踩了他一腳,“你才變成豁牙老太太!”
☆、chapter.43
第二天一早,沈霖早早就出了門,顧玫一覺睡到自然醒,把自己稍微拾掇了一下準備去找陸洲韬厮混一天。
打車到錦雲廣場時間尚早,她剛想給陸洲韬去個電話,一瞥見就望見個坐在長椅上啃面包的人——唐哲。
她腳步微帶猶豫,還是向着他走過去了。
雖然是周日,但大冬天的,街上行人也稀稀落落。
唐哲靠在椅背上,翹着腿望向對街擺攤的幾個小販,一回神才發現有人站在了他跟前,“早啊……”
顧玫挨着他坐下,把自己剛買的熱可可插好管子送到他手裏,态度溫和地就如碰見了老朋友,“又喝了個通宵?”
“公司剛起步,難免的。”唐哲又啃了一大口手裏幹巴巴的面包,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哎,在監獄修身養性了一段時間,再上戰場感覺都不對了,昨晚差點讓人給灌吐了,險些丢人了。對了,你最近怎麽樣?”
“還行吧,除了上班就是談戀愛,跟以前一樣。”顧玫捧着手裏的奶茶吸了一口,咬着Q彈的珍珠笑盈盈地說,“不愁吃喝、睡得也好,再這麽過下去肯定得胖不少。”
唐哲抹了抹自己唇角的面包屑,把空的包裝袋窩成一團丢進環衛工人的簸箕裏,“沈霖是個好人,不像我這麽王八蛋,是值得你托付終生的人。”
提起沈霖,顧玫便流露淡淡地笑,默不言語地笑。
唐哲把熱可可的杯蓋掀開,灌了一大口,臉色才稍微回複了點血色。他長呼了一口氣,轉頭問顧玫,“看來是真決定要嫁給他了?”
她微微颔首,“順其自然。”
唐哲意味深長,“你啊,心可真大,跟他在一塊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去探探他的背景?”
“他有什麽背景可讓我探的?”顧玫瞥了眼唐哲低頭嗤笑的表情,突然發覺事情可能沒她想得這麽簡單。
“你知道他父母什麽人?”
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種問題,顧玫神色錯愕,意識搖了頭。
“沈霖是真沒告訴你。”唐哲發出一聲長嘆,“你哥也是,把你護得這麽嚴實。”
顧玫盯着他,依然沉默。沈霖一貫做事有他自己的計劃,所以她本來還不想這麽快就探個究竟……
“你這麽看我幹嘛?”唐哲眉頭微蹙,“這事要是由我來告訴你,會顯得我很王八蛋,何況我又不是愛管閑事的老大爺,摻和你跟沈霖的事太沒品了。”
顧玫說,“你剛還自己說自己是王八蛋。”
“倒也是。”唐哲直搖頭。
顧玫橫眉,“話茬你挑的,要說就趕緊。”
唐哲就一句話,“沈霖的父親沈正英,生前持倉的最後一支股,是和你爺爺一起坐得莊。”
——
汪婉玲今天看起來心情不佳。
沈霖接她回來這一路,她既不說話也不露個笑,板着臉坐在車後座擺弄着她手腕的玉镯——沈霖心裏有數,這是他媽的習慣,每到心煩意亂都要摸她的镯子。
他不吱聲,一直到把車停到宅子前了,才回頭問了一句,“媽,你是不是不舒服?等等上床躺會吧,我讓趙姨給你做兩道清淡的菜。”
“不麻煩,你跟我來。”汪婉玲下車之後沒着急進門,就這麽抱着雙臂站在大門前看沈霖停車,等他鎖了車門拎了行禮,就直着腰板跨過門檻往宅子裏走。
趙姨高高興興地迎上來,她卻擺了手,“我有話跟沈霖說,你先忙你的。”
沈霖一看這氣氛跟小時候他考試沒考好似得,只得對趙姨笑了笑,跟随着母親的腳步走入她的卧室。
汪婉玲的床頭還擺着她跟沈正英年輕時的合照,照片裏的兩個人都年輕,一個眉目如畫,一個英俊不凡。
沈霖知道母親時常坐在床頭拿着相框一看就是一整晚,實在是心結太重。
“我這次回老家,是替你爸回去照看照看幾個上了年紀的叔叔伯伯,你爸生前一向最重孝道,他要是還在世,肯定三不五時就要回去照料他們……”汪婉玲坐在梳妝臺前重重地嘆氣,“沈霖,我有話想說,但你肯定要怨我。”
沈霖拉了把椅子坐下,微垂下頭,“媽,過去的事,能不能就讓它過去了?”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可你一向清楚我對這件事的态度。”汪婉玲輕聲細語,面無愠色,話裏的意思卻是沒有商量的餘地,“我找人調查過,顧玫确實不錯,念書時就是翹楚,孤身一個人出來工作也幹出了一番好成績,她如果不姓顧,我巴不得你八擡大轎趕緊把她娶過門。你從小到大,想做什麽我都不反對,任何想法我都尊重……就這樁事,我答應不了。結婚不單單是你們兩個人的事,這個媳婦娶進來是要喊我一聲媽的,摸着良心說,我實在不想将來的生活與她,與顧家再有任何關系。”
汪婉玲把抽屜打開,從裏面拿出了一頁邊角泛黃的紙張。
沈霖認得這頁紙,是他從日記本裏撕下來的一張紙。
“你爸去世時,我們過得太艱難了,你當時年輕氣盛,日記裏寫的全是戾氣。”汪婉玲把紙張拿在手裏,一臉倦容,低聲嘆氣,“我當時把這頁紙撕下來跟你說過什麽你還記得吧?”
沈霖不答話,她便自顧自地說,“我跟你說,你爸是被顧偉德害死得沒錯,但我們不能被仇恨遮蔽雙眼,前面的路還長,你還有大好的前途。”
“我把這頁紙留下來,一直珍藏到現在,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我是個母親,我的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小心,一旦我把心裏的怨氣全發洩出來,會把很多負面的東西影響到你。”汪婉玲看向沈霖,低聲地說,“但是兒子,有些事情,媽這輩子都不可能看破。”
“資本合作有什麽道德可言?上一代的恩怨跟後輩有什麽關系?你媽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大道理我都懂得,就是心裏這道坎,跨不過去……”她将聲音放低,語速放緩,眼裏的情緒複雜,“沈霖,媽對不起你。”
“我想讓你見見顧玫。”長久的沉默之後,沈霖只說了這一句話。
汪婉玲滿面疑惑,又是嘆氣又是搖頭擺手。
“爸去世這件事,我受到的沖擊不比你少,整整一頁日記,一千來字是有的吧,全是我在痛斥顧老爺子背信棄義、罔顧朋友情誼。喜歡上顧玫時,我內心同樣掙紮了很久。她真的很好,跟她相比,所有憎惡和仇恨都不值一提。”沈霖重複這句話,直視汪婉玲的目光,眼神篤定,“我和你保證,只要你肯見她一面,心裏的負擔一定會減輕。”
汪婉玲啞然苦笑,“你居然這麽喜歡她。”
“是件好事。”沈霖淡淡地笑,“你二十一歲就嫁給了我爸,以往十年,我還當自己沒有這個運氣能碰見讓我真心喜歡的姑娘。”
汪婉玲擡眉,“說這話也不怕人笑話?閨閣裏的姑娘才成天憂心自己能不能碰上一生摯愛,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點出息?”
“媽,你兒子就真的只有這點出息。”沈霖去拉汪婉玲的手,“你見顧玫一面行不行?”
汪婉玲轉過頭,似乎是不肯跟他繼續再深入這個話題,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沈霖手裏抽出了手,“我累了,想睡一會,你出去吧。”
沈霖不肯走,“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記挂這些恩怨還有什麽意義?”
汪婉玲斬釘截鐵,“我不想跟你再談這件事,更不想跟你再提起顧玫這個人。”
“您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在您和顧玫之間做選擇嗎?”沈霖态度溫和,就這麽直勾勾地看向母親,看得汪婉玲脊背一涼,心口發緊。
她一手扶在梳妝臺上,一手指着沈霖,聲音發顫,“你這說得是什麽話!”
沈霖搖頭,站起身來扶她往床上坐,“媽……顧玫對我很重要。”
汪婉玲瞥見床頭的相片,又看向沈霖堅決的目光,面色很難看。她慢慢地掀開被子坐上床,沈霖忙拿了個枕頭給她墊在腰上。
兩個人都陷入沉默,一時間互不相讓,氣氛僵持。
半晌,汪婉玲緩緩合上眼,疲憊地說,“我這一趟實在是累得慌,歇一天,後天你帶她來。不管我對她有什麽成見,來者是客,一會你出去跟趙姨說,蔬菜水果都買一點,不要怠慢了人家。”
沈霖臉上沒什麽欣喜的表情,眼裏反倒凝重了不少,礙于母親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一步,他任何存有疑慮的想法此刻都說不出口。
當晚回去的路上,他始終在權衡要不要跟顧玫實話實說。
等領她見了母親,紙就真的包不住火了——顧柏和他清清楚楚交代過,不要讓顧玫受到上一輩恩怨的影響。
她是老爺子護在手心的孫女,公司裏又黑又髒的商業運作從沒讓她參與過,也沒必要讓她知道顧家積累到現在的資本都是怎麽來的。說白了,她是顧家溫室裏的一朵嬌花,誰沒本事替她遮風擋雨就沒資格做顧家的孫女婿。
他負擔太沉,左右難為。
☆、chapter.44
第二天,沈霖忙于工作之餘幾番思慮,準備先跟顧玫提了要帶她去見母親的事。
然而顧玫答應他這事時的态度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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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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