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5)
的坐在了車裏。那天發生了很多事情,可是現在留存在印象中最深刻的卻是那句——不管發生什麽,永遠不要讓自己受傷。我也不會讓你受傷的。
想着彼時的情景,姜珠目光微動。
“發什麽呆,還不上車。”這時,宮翎卻又說了話,他看着她,嘴角含笑,可是眸中卻是深邃無比。
姜珠與他對視半晌,最終還是進入了馬車。
……
車輪開始駛動,馬蹄聲也隐隐傳來,車內,卻是一片寂靜。姜珠與宮翎共座長椅上,她端然坐着目視前方,宮翎卻手捧書卷好似看得認真。
沒人說話,連呼吸聲都讓人感覺不到。
姜珠心情有些複雜,她吃不準宮翎到底想做什麽。新婚三日她徹底冷落了她,可本以為回門之日她要一個人面對一切時,他卻又突然出現了。可是剛才還嬉皮笑臉的,現在卻又沉默不語着……他到底想做什麽?
是感到過分所以示好了?還是又開始做表面文章了?
姜珠正想着,突然感到手背一暖,一看,自己放在膝蓋上的左手上竟覆上了一只溫熱的大手。
“唉——”并且,還傳來一聲輕嘆。
那聲輕嘆哀婉綿長,仿佛心中諸多事無可言說。
姜珠心一跳,轉頭望去,卻見宮翎只是捧着書卷在看着,不曾擡起頭來看她一眼,可是那手卻依然覆在她的手背上,并且還不輕不重的握了一握。
這個動作……是在寬慰她?
心裏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姜珠看着他的側顏,想問些什麽,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而就在她踟蹰間,宮翎的手已收回,并自自然然的把手上的書卷掀開了一頁。
兩人又回歸到一開始的各持距離,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姜珠目光動了動,最終将所有話咽下。
……
永定侯府很快就到,宮翎率先下車,落地後沒立即走開,而是等着姜珠下車并伸手攙了一把。
姜珠下車時一愣,見着宮翎一臉明媚笑意也只覺陌生,可是轉而她也回以微笑,并跟着伸出了手。
馬車下,兩人烏發如墨一身華服,攜手并肩相視一笑裏,端得是伉俪情深恩愛非常。
羨煞了旁人。
姜珠不知宮翎到底是何用意,但多少也猜出了點,他既然想做個表面文章不落人口實,她也就樂着配合,至少這麽一來,她也不用費心思去遮掩什麽。
之後的午膳,一片和睦。
只是姜珠想着太太平平的度過今日不讓誰看出端倪,可到底紙包不住火。
……
午後,三房內,寶瓶跪在地上,眼中含淚,“夫人,小姐不讓咱們跟您說,可是奴婢實在忍不住,這三日小姐都是獨守空房,姑爺根本就沒來。”
寶瓶,原是夏氏的貼身丫鬟,打小被教導,是個再放心不過的人,夏氏見姜珠身邊也沒個可靠的人,就把她撥了給她。夏氏雖然看着女兒女婿和睦恩愛,可到底有些不放心,所以等着休憩的時候把人喊了過來,誰知一問竟問出了這樣的事。
夏氏聽着,臉色大變,“你說的可是真的!”
寶瓶點頭,眼淚已經下來了。
夏氏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她攥着手帕,道:“把小姐給我喊來!”
……
姜珠正在小憩,聽到母親傳喚,眼皮就是一跳,可問傳話的丫鬟也問不出什麽,只好穿好衣服跟了過去。
一進門,卻見夏氏坐在椅子裏,神色有些不對,擡頭看她時更是一下紅了眼眶。
“娘,您這是怎麽了!”姜珠不知究竟,趕忙上前。
夏氏定定的看着她問道:“珠兒,你告訴娘,姑爺他這幾天都沒去你房中?”
姜珠一聽,明白了,再一看邊上寶瓶的臉色,更加沒了疑慮,她心中煩悶,卻也知道事情瞞不住,便也不再否認,只是點了下頭,道了聲“嗯”。
夏氏見着,頓時心痛不已,“你怎麽都不跟娘說,你還裝着跟個沒事人似的,你想瞞到什麽時候?”
“娘——”姜珠有些頭疼,不想火上澆油,便只能這麽勸慰道,“宮翎或許是有事耽擱了,您也別太緊張,時間還早呢。”
夏氏見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還只是寬慰自己,更加心酸,有什麽事能重要的連洞房花燭都耽擱了!
“還有啊娘,宮翎也不是沒來過,成親那天晚上他來過一次的,還跟我說了會話呢,當時還好好的,可就是後來皇上突然把他召進宮了這才離開的,也許是宮裏發生什麽事呢……”姜珠微笑說着,盡量讓自己變得誠懇。
“宮裏能發生什麽事啊!”夏氏卻道。
姜珠想了想,還是回道:“說是榮華郡主得知宮翎成親在皇上跟前尋死覓活,皇上無奈之下才把宮翎召進了宮……”
“榮華郡主?”夏氏聽着,卻是皺起了眉,“不對呀,你成親前兩天,我離開長樂宮時碰巧遇到過她,當時她正在跟一人說話,說的也是你跟宮翎的婚事,可是當時她說的是‘就讓你們成親好了她也不稀罕了’,當時娘聽着還有些欣慰,想着她能這麽想,以後也就不會再為難你了,可是現在怎麽又尋死覓活了?”
姜珠一聽也疑惑起來,她娘應該是不會聽錯的,那宮裏為什麽會拿榮華郡主這個理由把宮翎召進宮?
難道是寶紋聽錯了?
“寶紋,你那天會不會聽錯了?”
“奴婢确定當時那公公就是這麽說的,絕對沒有聽錯。”寶紋卻一臉篤定。
姜珠眉頭皺得愈發緊了,恍然間,她卻又想起一樁事來。那天宮翎折了回來後,雖然是笑着說話,眉宇間卻有些凝重,當時她就疑惑,依宮翎的性子,聽聞榮華郡主尋死覓活,不耐煩是小,直接抗旨也有可能,所以當時他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嗎?
那麽,有什麽事情是着急的寧可耽擱了大臣的洞房也要把他召進宮的?有什麽事是隐秘的不能直言還需要拿出一個幌子遮掩的?
豁然間,姜珠想到什麽,忙又問向夏氏,“娘,公主有沒有傳旨過來讓你多休息幾天不用立即進宮授學?”
“你怎麽知道?”夏氏聽她提起這個,一臉驚詫,“昨日公主的确令人傳來了旨意,說她最近身體抱恙,讓我稍待幾日再進宮。”
姜珠一聽,明白了,她知道宮裏出什麽事了!
……
之後的一下午,姜珠都有些心神難寧,而宮翎陪着老丈人下棋,也是等到晚宴時候才出現。翁婿兩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姜珠瞧着,不動聲色。
及至天黑,宴席終于散了,告辭一番後,姜珠被扶着上了馬車,宮翎也随即跟上。只是剛剛他還眉目間竟是體貼溫存,可是等上了馬車之後,他卻又是坐于一端沉默不言,透着刻意為之的疏離。
馬車滾動,車輪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姜珠看着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宮翎,眸光微動。
及至半路,她終于開口,“宮翎,宮裏是出事了吧?”
宮翎沒動,像是沒聽見。
可是姜珠一直在盯着他,所以一下就看到了他微微翕動的眼睫,她心中了然,頓了半晌,又道:“是皇上身體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燭火黯淡裏,她的聲音很輕淺很平靜,可是當她說出這話時,她的心潮卻是難抑的激蕩着。
宮翎聞言,一瞬間睜開了眼并擡起頭。
姜珠見着,便知道自己所猜無誤了。
那她既然沒猜錯,宮翎不入洞房的事是不是也與此有關?
她心中忐忑卻也心存期望。
宮翎看了她片刻,卻是垂下了雙眸,随即他清清淡淡的聲音便在馬車裏響起,“皇上龍體康健,此事不可多言。”
“……”所以這是真的了嗎?只是——姜珠看着宮翎,心沉下,他的态度真是冷的不像話。
她轉過頭,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可當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時,心又被撩動。來時他拍着她的手,還有那一聲嘆息……
“宮翎,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許久後,她直視着他的目光,再次問出了口。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問個明白。
宮翎卻只是默然不語,許久之後才垂眸道:“等我想好了,會給你個交代的。”
“……”他還需要想什麽!
宮翎卻沒了再交談的樣子,他喚停了馬車又跳了下去,“先送夫人回府,我有事要處理。”
姜珠看着他轉身走開的背影,牙關咬緊了。
……
當夜,宮翎依然宿于書房。
寶紋期望落空,暗暗垂淚。姜珠卻是巍然不動,宮翎說要想,那麽她便讓他想。
☆、34|222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宮翎依然宿于書房,姜珠卻已然無謂。
不管怎麽樣,她現在可是他明媒正娶甚至是皇帝賜婚的妻子,這一點誰都改不了,而不管他心裏有什麽打算,他想就此拿捏住了她,那是想都不要想。前兩天她不過是一不小心着了道,被鬼迷了竅,她是永定侯府的姜六,可不是那種容易擺布的主。
更何況,如果宮翎真有那種羞辱她的心思,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她一點也不介意讓他也付出一些代價。
眼下,她有的是事情做,首要的一點就是打探宮裏的消息。皇上身體出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宮翎當時雖然言語冷淡,可是不得不承認,他也是在提醒着她,這件事情幹系重大,萬萬不能宣揚。至于為什麽不能宣揚,那是因為皇上這病非同小可。而皇上也就是在一開始兩天說偶感風寒缺了早朝之後幾天一切照舊,也就是說這病暫時壓下了。她現在要做的只是密切關注朝中的局勢,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畢竟她的父親剛剛被皇上啓用。至于宮翎嘛,想來也輪不到她來擔心。她甚至都想,那夜宮翎被急召入宮,是不是皇帝以為自己不好有托孤的意圖,畢竟底下兩位皇子,一個八歲,一個七歲,都尚屬稚兒。
不過宮翎會選誰呢?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姜珠都不由自主的想起長樂宮那位公主殿下,宮翎可不止一次說過這位将來有一天會帝稱天下這個話。不過不得不說,這位永壽公主可不一般,皇上生病,宮中貌似無一人有所反應,唯有她突然偶感風寒,十足配合了皇上的“借口”。
當然,宮中之事雖然重要,但都是急不得的,而就算她再有心,也打探不出太多的消息,所以她只能靜觀其變。不過這個時候,她倒也能更好的熟悉一下宮翎的府上了。畢竟現在她可是宮家的女主人。
前兩天她一直蟄居正房可實在不應該,不過姑且算是新婦的矜持,可眼下矜持什麽已然沒了必要,她也自然應該四處走走,若不然也真是辜負了這滿園子的美景。
此時正是芙蓉開遍,翠葉白花,嬌嫩無比,偶有紅米分色夾于其中,更覺美豔。姜珠徜徉其中,只覺甚是養眼。
宮府人口簡單,上無公婆尊長,下無兄弟姊妹,除了一衆仆傭,再無旁人,倒是清靜的很。宮翎原本倒是寄養在江南宮家本族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宮翎就突然出現在了南疆,并遇到了與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姜珠一開始很好奇其中的故事,不過追問了幾次都沒打探出什麽來也就只好作罷。她打聽到的只是宮家一度苛待宮翎,而宮翎在一次火災中便突然離家出走。
至今江南宮家都對此事諱莫如深,不過今非昔比,已經沒人太過在意這個曾經的江南首富了,數年前貪腐案,宮家被抄家問罪,如今已經徹底潦倒。不過這次宮翎成親宮家倒是來了人,宮翎未曾殷勤也未曾怠慢,只像是對待一門普通的親戚。姜珠聽說後,倒是又對其中的往事生出了一些興趣。
不過總的說來,她挺滿意這種情況,無人約束,樂得自在,尤其像她跟宮翎這種情況,若是有個婆婆在,勢必能翻了天來。當初她那麽快的應下了這門婚事,也就是考慮到了這點。
所以也就是說,不管宮翎娶她是何目的,她嫁給他,真的不算吃了什麽虧。
“小姐,您在笑什麽啊?”
耳旁突然傳來寶紋的聲音,回頭一看,卻見她正一臉憂心的看着自己。姜珠摸了摸臉,才覺自己剛才想出神居然笑出了聲。不過也是,前幾天自己再想從容只怕落在她們眼裏還是全身緊繃着,她們不多心還反而有些奇怪了。
想着自己前兩天入了魔障一般的模樣,姜珠不由又嘲笑起自己來,為了宮翎這厮,當真是不值當。患得患失什麽的,一點都要不得。她只要過好自己就行了,他怎麽想怎麽做,與她何幹。
“沒事,你家小姐我只是覺得這芙蓉花甚是好看,看得整個人心情都好起來了,诶,你不是一直喜歡這些花麽,去采它幾朵插于瓶中如何?”想着,她又笑道。
寶紋看着自家小姐,有些晃神,這幾天她也笑着,可總是強顏歡笑的樣子,而現在,雖然依然有些陰翳,可到底比之前要灑脫許多,所以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麽?
“是,那奴婢這就去采。”不過不管怎樣,只要她能真正開心起來就好了。寶紋想着,應了一聲,轉身就朝那片花圃走去。
今日的太陽有些熱,姜珠也沒跟過去,只是在一旁的花架下的椅子上坐下。寶瓶站在邊上為她打扇,神情有些忐忑,她私下跟夏氏透露了消息,姜珠雖然沒罰她,但這兩日一直不曾搭理她。寶瓶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敢委屈,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以期小姐能早日原諒自己。
姜珠知道她的心思,可也不理會,什麽樣的人用什麽樣的方式,寶瓶比寶紋聰慧,這樣冷着讓她自省最好。
寶紋當真是喜愛這些花花草草,再聽說小姐看着它心裏高興,便花了心思開始采摘起來。花圃中依然有蝴蝶翩飛,她穿着青衫米分裙的站在裏面,時而踮腳,時而俯身,面容純真,姿态酣然,真是別有一番景致。姜珠看着,臉上的笑容不由又多了起來。
而這時,花圃旁的小徑上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姜珠一看,卻見是府上的兩個小丫鬟,此時正一臉興奮的說着話。不過因為花架上的枝葉茂密且背轉着,兩人也沒發現她。
“你說素素姑娘回來了?”其中一個圓臉的說道。
“是啊,我剛剛聽流雲說的。”瓜子臉的回道。
“那真是太好了!素素姑娘走了快一個月了,要是再不回來,這後院一準要亂!你沒見大人成親時候,娟子她們竟然還想從中撈油水!要是素素姑娘在,她敢嗎她!”圓滿丫鬟憤然道。
“素素姑娘怎麽可能在大人成親時候在……”瓜子臉丫鬟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圓臉丫鬟丫鬟突然想到什麽,驚疑道:“所以那些傳言是真的?素素姑娘是特意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噓——你小聲點,萬一被人聽見了多不好……”瓜子臉丫鬟捂住圓臉丫鬟的嘴道。
圓臉丫鬟心知自己冒失,也閉上嘴不再多說,不過當她眼珠子一轉看到什麽時候,卻又大聲道:“你是什麽人!你在做什麽!”說着,走進花圃就要阻攔。
寶紋正要摘頭頂一朵開得正豔的,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大喝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兩個陌生的丫鬟正擰着眉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忐忑。
“我……我在摘花啊。”她收回手,顫聲道。
“誰讓你摘花的!你不知道這裏的花不能摘的麽!”圓臉丫鬟一看地上已經摘了好幾枝花,頓時又瞪圓了眼睛。
“啊?……”寶紋更加忐忑了,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姜珠,低聲又道,“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就可以摘啊!”圓臉姑娘不想放過,繼續呵斥道。
可是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又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這些花有什麽問題嗎?”
圓臉姑娘沒想到身後還有人,吓了一跳,轉身剛想開口,可一看到來人的打扮,卻一下哽住了。
姜珠烏發金釵,紅唇玉膚,再加上那一身華服,就這麽盈盈而立,亦是貴氣逼人。
如今阖府上下,還能有誰能有如此打扮?
“夫人!”兩個丫鬟不約而同的蹲身行禮。
姜珠掃了她們一眼,笑道:“我今日見這話開得正豔心生歡喜便想摘下幾朵置于房中,有何不妥嗎?”
“沒有沒有。”瓜子臉丫鬟忙不疊的說道。
姜珠視線落在圓臉丫鬟身上,“既然沒有什麽不妥,那為何剛才對我的丫鬟如此态度?”
這目光有如實質,壓在身上讓人直不起身來,再加上那不可琢磨的語氣,圓臉丫鬟只覺後背滋出了層層的汗來,她一把跪下顫聲道:“奴婢只是一時情急還請夫人恕罪,只是……只是這芙蓉花是素素姑娘親手所種,素素姑娘一直不許人采摘,所以奴婢見着才出言制止。奴婢冒犯了夫人,請夫人恕罪!”說着,又磕起頭來。
瓜子臉姑娘見着,也跟着跪下,“請夫人恕罪!”
“素素姑娘?”姜珠眉梢一動。
她身後一個丫鬟見狀,站了出來,“回夫人,素素姑娘是府內的管事,府內一應開銷用度都是由她掌管,只是一個月前因為有事她離開了,所以未能向夫人請安。”
這丫鬟叫海棠,原是宮府的丫鬟,姜珠嫁過來後分撥到了她的院子裏,姜珠看她外秀內慧有些看重,宮府的事也是問她居多。
姜珠此時聽着,倒是有些印象了,很早以前,她還是見過這位素素姑娘的。那次宮翎送了禮,可是由她送到了永定侯府,可是自那以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她。記得那是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子,氣質也是不俗,當時她還腹诽宮翎豔福不淺,現在看來,她當初的直覺還未必不準啊……
素素姑娘怎麽可能在宮大人成親的時候在?呵呵。
不過看樣子,這府中上下對這素素姑娘都是不一般啊。一個芙蓉花圃都被人護成這樣,就是這海棠,明面上不偏不倚,可暗地裏,卻是實實的為人說着話呢。
有的時候,不偏不倚,那就是一種偏倚,現在這海棠,可算得上是她的人了啊。
剛還說嫁給宮翎上無父母尊長,下無兄弟姐妹,沒想到這轉眼間,就又冒出來個女管事……
“既然如此,那這花我也就不摘了,不過已經摘了的,那也沒法子了,我會向素素姑娘致歉的,你們兩個也起來吧。”姜珠說着,輕輕一笑,轉身走人。
等她走了好遠,兩個跪着的丫鬟才攙扶着站了起來。瓜子臉丫鬟看着自己的小姐妹,埋怨道:“提醒了你好幾次小心說話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把夫人都得罪了……”
圓臉丫鬟看着姜珠的背影,卻是憤懑不已,“有什麽了不起的!嫁來這麽多日也沒見大人過去找她一看就是不得寵的!嚣張什麽勁啊……”
“喂!你不要命了快不要再說了!”瓜子臉丫鬟聽她又開始胡說唬得臉色發青,上前捂住她的嘴就拖着往邊上走去,“夫人還是好的,要是換了別人說不準就打你一通板子了……”
兩個丫鬟嘀咕着走開了,姜珠被掃了興致,再加日頭愈發大了,也便回了屋。
“小姐,這花……”寶紋見自家小姐坐在桌前臉色也沒個表情,心裏有些忐忑。她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處理的不妥當,可又說不清楚什麽來,此時手裏捧着剛才摘下來的芙蓉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寶瓶倒是察覺的多了一點,她上前半步輕聲道:“要不要扔了?”剛才那倆丫鬟的話,明顯是掃了自家小姐的顏面,那素素姑娘再怎麽樣也只是宮府的管事,甭說只是摘幾朵花了,就是把那片花圃都鏟平了她又能如何,她現在只後悔當時沒有站出來呵斥她們不知輕重不識好歹,白白惹得小姐不痛快——小姐這樣的身份,自然是不好跟她們計較的,不然沒的落了心胸狹窄的惡名。
以後她一定要兇悍些,寶紋是個不頂事的,那個海棠想來也不怎麽靠得住……
“扔了幹什麽?”寶瓶正想着,姜珠突然開了口,她接過一支嬌嫩的白芙蓉看着道,“這麽好看的花扔了多可惜。”說完又是一笑,“把我嫁妝裏的那對天青色細腰瓶拿出來擺着。”
“可……”寶瓶觑了她一眼,有些吃不準她的意思,也不敢多說,猶豫了便應了聲照做。
瓶子很快拿來,寶瓶抱在手裏,珍之重之。這兩個瓶子可不簡單,那是夫人出嫁時管萍娘的添箱之物,據說還是前朝宮裏的東西,珍貴的很。就是想不到小姐竟然拿出這麽不凡的東西只為擺那兩朵花——若是之前也便罷了,可現在這花只是那素素姑娘種的,真是太給她臉了。
姜珠卻毫不在意,小心的撫摩了一下瓶子後,就笑眯眯的把它放在了桌案上,然後又仔細的挑了幾朵開得好的芙蓉花精心修剪一番後放入了瓶中。
石青色的細腰瓶素淨雅致,加上那幾株嬌意盈然的芙蓉,當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小姐,這個要擺在哪裏?”寶紋目光也是極為柔和,她見姜珠插完了花,便問道。
“自然是擺在顯眼處了。”姜珠聲音很淡,她側着頭看着,面帶微笑,好像一心沉浸在了這花與瓶的美麗之中。
這時,門外卻有丫鬟進入,“夫人,素素姑娘求見。”
一時的平靜被打破,寶瓶跟寶紋面面相觑,不知道素素姑娘來幹什麽,然而姜珠卻沒有太大意外,她只是眉目一轉又微微一笑——“請!”
秦素素很快就進來了,她穿着一身淡綠色的裙裝,脂米分淡掃,笑容謙和,如墨黑發随着蓮步輕移而輕輕擺動,別具婀娜。不得不說,這是一位讓人乍一見面就心生好感的人。
“素素見過夫人。”她的儀态也是無可指摘,舉手投足優雅從容。
姜珠坐在首座,微笑颔首:“姑娘客氣了,請坐。”
“謝夫人。”秦素素又施了一禮,這才擡起頭想要入座,只是當她的目光掃過桌案上那豔麗的芙蓉花時,視線卻是一怔,不過等她看到花底下那瓶子時,目光卻一下變了。
姜珠适時開口,“哦,我得先跟素素姑娘賠個不是,先前不知究竟,只看這花開得正好便想摘幾朵放在屋中,哪知……”說到這,她低頭掩口像是有些慚愧,轉而卻又擡起頭誇贊道,“素素姑娘也真真是個妙人,把這芙蓉花照料的這般多姿。只是這花摘也摘了,再按上去卻也不成,索性我還能找出這樣一個瓶子,也算是沒有虧待了它……”
這一番話說得謙遜之極,在場之人臉上卻是風雲變幻。寶紋見慣了自家小姐放肆張揚,何曾見過她這般細致小心,這簡直不像是她家小姐該有的作風。寶紋亦是看不透,她先前只當姜珠是面上說說,誰知她竟然真是致歉了,這素素姑娘什麽身份,她何至于這般低聲下氣!
秦素素也是臉色大變,未等姜珠說完便道:“夫人言重了!這花不過是素素随意種下的,當不得這般重視,夫人拿出這麽一個珍貴的瓶子實在是擡愛它了!”她博文廣識,如何認不出這瓶子的價值!
“哦?”姜珠眉目一動,卻是意味難辨。
秦素素不知心裏想什麽,頭低的愈發下了。
“诶,素素姑娘還站着做什麽,不必拘禮,快快坐下。”姜珠見她還站着,又一臉慈愛的說道。
“謝夫人。”秦素素抿了抿唇,還是坐下。
丫鬟上了茶,芳香剔透。秦素素淺抿一口,便知這是上等的碧螺春了。
沉默半晌,秦素素卻又站了起來,她開口道:“此次前來,是想向夫人致歉的。夫人與大人大婚,素素本該操持左右的,只是家中有事不得不歸……”
姜珠原本在悠閑的喝茶,聽到這話也不曾有什麽反應,只是淡笑道:“那這事可處理好了?”
“謝夫人關心,已經好了。”秦素素垂眸回道。
“哦。”姜珠點點頭,卻只是應了一個字。
秦素素便又道:“如無要事,素素就先退下了,夫人好好休息。”
姜珠也不留客,只是說道:“也好,素素姑娘舟車勞頓,也應該早些休息。”
“是。”秦素素淺淺施禮,退身離去。
身量纖細,背影曼妙,又是一番好風景。
姜珠放下茶杯,臉上笑容不褪,只是眼神有些深邃。
“小姐……”寶紋有些不安,上前喚道。
姜珠卻沒理她,只是閑閑的問向一旁的海棠,“這位素素姑娘是什麽人?”主不像主,仆不像仆,倒是有趣的很。
海棠此時神色有些拘謹,語氣也多了幾分恭謹,“回夫人,素素姑娘原是大人一名部下的妹妹。兄妹兩人是孤兒,原本一直相依為命着,後來那人死後,就把她托付給了大人,這次大人回京,她也就跟了過來……”
姜珠看着低着頭仔細作答的海棠,嘴角浮了浮,這丫頭倒真的是獨具慧心,“她今年多大了?”
“今年整好二十。”
“不曾婚配嗎?”
“據說曾經許過人家的,只是後來不知因為何事退了婚……”海棠頓了頓,又道,“後來大人也曾替她安排過婚事,但都被她推了,據說是此生不想再嫁了……”
“哦?”此生不想再嫁?就想守着宮翎?姜珠一笑,覺得這事真的是有意思的很。
不過這素素姑娘,她還真是讨厭不起來。知分寸,懂進退,不驕縱,守本分,真的是讓人指不出半點錯來。
海棠看着新夫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卻是低下了頭。她是特意被大人挑中撥到夫人身邊的,當時大人特意吩咐了一句“好生伺候着夫人”她一直記着,可是因為這幾天大人一直不來她便把這句話忽略了,現在想來,當真是後怕。
這幾天夫人情緒明顯低落她便以為她是個泛泛之輩,甚至在花圃之中她說出會向素素姑娘致歉這句話時她都心生出了半分輕視,可是就在剛才,她才知自己大錯特錯。
夫人如何是泛泛之輩,她看似避讓,實則是以退為進,靜觀其變。倘若素素姑娘是驕縱之人,聽聞芙蓉花被摘後大鬧,她大可有理由打壓她,而素素姑娘一旦示弱,那麽夫人的地位最起碼在表面上是不可撼動了。
而那珍貴的細腰瓶,上等的碧螺春,更是彰顯了她高明。芙蓉花再美麗,又能比得過它們幾分?無形之中,夫人就讓素素姑娘硬生生的低了她一個頭,而偏偏無一人能說出一個不是來。眼皮子淺的人要說的,只怕也是夫人忌憚素素姑娘,不單不敢摘了芙蓉花,還得好生照料着……
夫人不張揚,不蠻橫,可是她只輕輕一個舉動,就控了全場。素素姑娘再蘭心蕙質,只怕也是自愧弗如啊!
而她從今以後,也自然要立于夫人一側。大人是信任她才安排到夫人身邊,而夫人剛才那幾句話,也是表明了一個信任的态度。
想着,她的目光堅定下來。
☆、35|222
皇宮內,裴基坐在榻上,喝下了濃濃的苦藥。
宮翎候在一旁,見他喝完才上前問道:“皇上今日感覺如何?”
裴基接了太監遞來的糖塞入嘴中,轱辘了兩下才一臉苦惱道:“朕就最厭惡喝這些藥了,真快要苦死人了。”
接着,又嘆了一口氣又道:“哎,當初就該聽你的話,好好養着,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了。”
“現在保重龍體也是來得及的。”宮翎回道,低下的臉上卻有些黯淡。
裴基聽着,又嘆出了一口氣,眼中分外的悵然。
五年前他在南疆遇刺,胸口中刀,當時雖然救了過來,但他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後各種補藥不斷,大夫也讓他養足七七四十九天,奈何他過了二十天覺得自己已經恢複了差不多後,就怠慢下來,暗中倒了一日三次的補藥不算,剛過四十九天後就又迫不及待的上馬殺敵。最後雖然表面不顯,可終究埋下了隐患,及至這幾年日夜忙于國事又不注重養身,日積月累之下,等到宮翎成親之日他在宮中飲酒作樂之時,便終于一齊爆發,先是口吐鮮血不止,之後又昏了過去,吓煞了一衆宮人……召來禦醫之後,也說是情況危急,當時他怕有什麽萬一,這才趕緊召來最為信任的宮翎,生怕走漏消息掀起風雨,眼看榮華郡主過來,這才拿她當了幌子……
裴基如今是真真的後悔,當初若不是逞能,現在又怎會如此地步。那王太醫可是說了,這傷治的不徹底,便成了病,而且無法治愈,只能拖延。保養的好,能再活個十年八年,保養的不好,那麽一切就不可預估了。
他今年不過三十,底下皇兒尚年幼啊!
“宮翎,你就給朕說說你的主意吧,朕現在這個情況,太子總是要立的,不管你說什麽,朕都赦你無罪罷了……”然而不管怎樣,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他總要為大延考慮一下。
宮翎見他如此鄭重,翕動了一下嘴巴,然後最後他還是回道:“此事不必着急,皇上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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