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 (14)

徹底懵了。

宋夫人是皇後的親姨媽,那麽也就是說,宋丞相很有可能是後黨的人,原先宋丞相跟宮翎作對,是不是就是為了壓制宮翎?而現在宋夫人與她交好,言語投機脾性相合是一回事,會不會還有別的可能?

宮翎提議長公主與皇子一道學習是他投之以桃,宋夫人暗中與她交好緩和兩者關系是不是皇後報之以李?這暗中的瓜葛旁人難以察覺,而他們彼此是不是早已洞悉?

可憐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頗為讨喜才讨得宋夫人喜愛,誰知道這裏面竟然也有這樣的利益,枉她還一直覺得自己聰慧無比,可現在一看,自己被打回娘胎再修煉一回都不及啊!

“嗷!”姜珠哀嚎一聲,欲哭無淚。不過這麽一來,倒真的不用擔心了,長公主将來即位,也可以說是宮翎一手推上去的,而宮翎勢大不可撼動,後黨拉攏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打擊。

姜溪那邊是必然要仰仗的,皇後這邊也是陳倉暗渡,宮翎兩手算盤都打盡,以後只要小心,真的就可以駛得萬年船了。

皇後心思深沉,可宮翎可是比她想得更遠更深啊!

姜珠真的是不想活了。

宮翎見她趴在自己膝蓋上一臉憤懑,卻是笑得不行,半晌後還不忘補道:“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憂慮,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只要吃好喝好便是,其他的都交給我就行了。”

姜珠見他笑得眼都眯起來的,真是快要郁憤至死了,可是她能怎麽辦,跟他們比,她真的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啊!

可是天知道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蠢不可及了啊!

又過了半個月後,姜珠終于知道原因了,她懷孕了,并且兩個月了。

☆、51|222

姜珠最近都有些不太好,天氣愈發嚴寒,她愈發的不得勁,卻又說不上什麽,只是沒什麽胃口又總是乏力,時不時的還有些煩躁。這些又不是什麽大問題,說出來矯情,請大夫又沒必要,再想着或許是癸水久久不來的緣故,她就只是壓着,然後心裏愈發的郁堵。上次掉入洗月湖泡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她的癸水就一直不正常,調理身體的藥還一直吃着,可始終不見信。上輩子她貌似就是因為體寒而遲遲不見懷孕,想着這輩子經了這一着說不準更要艱難,她這心就更加的煩悶了。

她到底是想要個孩子的。

院子裏花都謝了,梅花卻開得正豔,昨日還留着一點殘雪,相間其中,格外雅致。姜珠坐在廊下,抱着暖手爐,披着雲緞氅衣,歪坐在椅子裏,整個人慵懶的不像話。今日陽光難得一見的好,曬在身上都快讓人睡過去了。

庭院中丫鬟們卻是在興致勃勃的玩着藤球,秦素素喜靜,成為管事時是不許人嬉鬧的,姜珠卻受不得這點冷清,更何況府中的丫鬟們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說大不大,正是貪玩的時候呢。丫鬟們倒也喜歡,在夫人的允許下,整日蹴鞠、踢毽子、蕩秋千玩個不停,現在她們追逐着藤球,各個笑聲不斷,額上雖是汗津津的,眼眸卻是各個閃亮着。

姜珠看着,倒也來了點興致,想當年她也是蹴鞠的一把好手呢,可是後來侯府出了事,所有的消閑活動就都停止了。

“夫人,要不要下去玩一把?”海棠見她稍稍坐正了身體,微笑着提議道。

姜珠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是見海棠說了,倒是不想了,她就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怎麽長出的一顆玲珑心,不管她想什麽她都能猜個□□不離十。

“我哪能去呢,多不莊重,到時候你家大人又得說我了。”她眉梢一挑,笑着回道。

海棠現在可不懼她,只跟着笑道:“大人可不敢說您,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大人對您是捧在手裏怕摔着含在嘴裏怕化了……”

海棠這話是在打趣,可是姜珠聽着臉上卻驀地一紅。宮翎前幾晚突然問她有沒有小名,她不知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就只說沒有,誰知他又說那我給你取一個,以後就叫“玲珑”,還說這倒正跟你的名字相配。

這話聽着沒什麽,“玲珑”這小名也的确跟“珠”字相合,可他說話的時候卻是剛事畢,他正覆在她的身上撥弄着兩點紅蕊。此情此景再配着此言此行,怎麽一個輕浮放浪,當時她一擡腳,都恨不能将他踢下床去。而他倒是無賴的很,一轉身就又抱住她,并且還一口咬住了,完了還似笑非笑一臉擔憂的說——這嫩的跟水似的,有時候我還真怕一不小心含化了……

“還有,怎麽不莊重了,明明有趣的很,”海棠看到她臉頰突然緋紅,卻未作多想,只以為是聽着這話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繼續提議道,“據說皇後娘娘在宮裏也帶着宮女太監一塊兒玩呢,要是您不介意,海棠倒是可以陪您一下,在南疆的時候我玩藤球也是很厲害的。”

姜珠見她吹噓起來,倒是被轉過了注意力,并且也被激起了好奇心,海棠可一直是很冷靜斯文的一個人,她可想象不出來她玩藤球會是什麽樣子,所以見她揚着下巴很是驕傲的樣子,便笑着回道:“那好啊,不過到時候輸了可別怪我欺負你。”說完,站起身解下氅衣就走了出去。

聽說夫人也要參與進來,所有丫鬟都沸騰了,有人緊張,有人雀躍,最後一番篩選下來終于組成了兩支隊伍,一支以姜珠為首,一支以海棠為首。姜珠為了讓大家高興,還特意拿出了彩頭,哪支隊贏了,每人一個金镯子,于是所有的人拼了。

海棠原本是見姜珠沒精打采想要哄她開心的,所以并沒打算贏,可是她見姜珠确實有些本事,而其他的姐妹都興致高昂時,倒也不好放水了,然後也一門心思的投入了其中。反正她也知道姜珠的為人,就算是輸了,她也是不會介意的,她家的夫人在這一點上可比別人好許多。

而在幾個回合下來,藤球傳到了姜珠的腳下。她正玩得歡喜,左右奔跑間全身的寒氣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精神抖擻,而她們只要進這一球就贏了!可是左右都有人嚴密防範,怎麽才能突圍呢?姜珠幾個虛轉都未能避開,眼看海棠就要殺來,她也顧不得了,擡腳就将藤球往風流眼踢去。

距離雖然遠,但是把握好,也是有可能進球的!

可是——

“砰——”藤球撞到邊框被彈飛了出去。

而後又是“啊”的一聲傳來,邊上圍追堵截的小丫鬟變了臉色。一個變了,兩個也變了,第三個終于出聲,卻也是驚慌失措——

“大人!”

姜珠聞聲猛然轉身,卻見過道上一身鶴氅的宮翎站着,邊上站着一位婦人,身後跟着幾位随從,而他正捂着額頭,眉頭皺着。他的腳下,是那個剛才被彈開的藤球。

姜珠一下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這是把球踢他腦袋上去了,這要是沒人也就罷了,可邊上還跟着那麽多随從呢,更何況,還有個宋夫人呢!

——那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宋丞相的妻子。她幾日不見姜珠上門,書信中得知她身體不适後,便親自登門了。而她剛到門口,就遇見恰好回來的宮翎。

“幹娘——”姜珠跑過去,先叫了一聲,随後又轉向宮翎,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就只覺腹中一陣反胃,然後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宮翎”,便連忙扭過頭,止不住的捂嘴幹嘔起來。

藤球有多大的威力,雖然一時有點疼,可很快痛意也就消散了,宮翎怔愣着也不過是想着該怎麽應對——他“疼老婆”的名聲可是傳出去了,可若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被球砸了腦袋也欣然受之,那再傳出去,是不是從今以後他都是夫綱難振?可是他正琢磨着該如何是好時,卻見姜珠突然捂着嘔了起來,還一臉痛苦的樣子,這下他滿心的糾結都抛諸了腦後,只一把沖上前扶住她就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姜珠肚子裏翻江倒海的難受,可看着宮翎一臉焦急,卻只是說道:“沒事,我就是突然惡心的慌。”

宮翎臉色變了,而後忙不疊的就召來随從,“快喊大夫!”

而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宋夫人卻突然開了口,她一邊扶着姜珠的胳膊,一邊問道:“你是幾時感到惡心的?”

“就剛剛。”姜珠艱難的回道。

“癸水有多久沒來了。”宋夫人又問。

“啊?”姜珠沒想到她會這麽問,一時難以作答,而且還這麽多人呢。

宋夫人卻又松開了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然後絲毫不以為然的用一貫冷淡的口吻說道:“沒什麽要緊的,你只是有喜了。”

“啊?!”所以她剛才搭在她胳膊上是給她把脈?……也是,據說宋夫人的曾祖父曾在太醫院任職,而她少時學過一些皮毛,可是!她怎麽是懷孕了!!

“宮翎……”她看向宮翎,一臉難以置信。而宮翎也怔愣在當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宋夫人見他們一個比一個傻,直搖頭,“這家中沒個長輩還真是不行。還有你,怎麽能如此粗心,身上有孕還玩蹴鞠,你也不怕!前三個月可是最危險!”

姜珠知道她言辭犀利卻是關心自己,又羞又怕,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海棠卻已是跪下,從來鎮定的臉上也盡是蒼白,“大人!奴婢有罪!是奴婢撺掇夫人玩蹴鞠的!還請大人責罰!”

她這一說,其他的丫鬟也都紛紛跪下,“請大人和夫人責罰!”

姜珠此時惶惶不安,可也見不得她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便忙又道:“海棠是見我百無聊賴想哄我開心,她事先并不知情,責任并不在她!”

“就算心存好意卻也難免疏忽,這頓罰免不了!”宮翎還未說話,宋夫人卻又冷冷道。

海棠臉上更加蒼白,宋夫人可是說得一點都沒錯,她們這些貼身丫鬟本來就是為主子分憂解難的,想主子未想,做主子未做,結果主子有孕了她們都不知情,還真真是罪該萬死!

“請大人責罰!”海棠再次磕頭,心悸不已。

宮翎也自是後怕,姜珠如今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實在不敢想她有什麽萬一,所以他當即便道:“你去自領十個板子,再罰奉半年。”說完,一把抱起姜珠便往內室走去。

姜珠知道他是手下留了情,暗自松了一口氣。

而海棠跪在院子裏,眼睛紅紅,一臉自責又一臉感激。

……

大夫很快就來,一診斷,姜珠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宮翎心情複雜,阖府卻是一陣歡騰。

……

宮翎他确實想象過有朝一日會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姜珠的小腹依然一片平坦,根本感覺不出什麽來,可是他手掌覆在上面,一股熱流卻像是突然從掌心蹿出,然後一下湧入心底。

他覺得很神奇,就像是突然有一根線出現,将他跟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牢牢的牽扯在了一起,也将他跟這個世界牢牢的牽扯在了一起——他終于相信一切都已改變,他終于贏得了新的人生。

“你說這個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而在沉默了許久之後,他終于開口問道。

姜珠服下安胎藥,此時正躺在床上,一點都不允許動彈,而宮翎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對于這個孩子,她很驚喜,卻也很惶恐,她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內心,所以就只能沉默着,然後看着宮翎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摩挲着她的小腹,又輕輕的将耳朵靠上似乎想聽出些什麽。她不用問,都知道此刻的宮翎是緊張的,卻也是高興的,所以她跟着沉默着,只想看看他到底會說些什麽。

可是誰想到,他竟然第一個問題會是問這個。

“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呢?”姜珠便忍不住問道。

宮翎沒有立即回答,他盯着她的小腹看了許久,才鄭重的回道:“我希望是女兒,這樣我可以無所顧忌的嬌寵她,若是兒子,那總要收斂着些,将來他保家衛國要承擔一切,可不能長歪了。”

姜珠沒想到他想得這麽遠,忍不住笑了起來,“如今才兩個月,你想這些未免太早了。”

宮翎也意識到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而後卻又突然将姜珠抱起,摟緊着貼着她的耳朵說道:“姜珠,謝謝你。謝謝你讓我上輩子遇到了你,也謝謝你這輩子願意留在我身邊。遇見你,我何其有幸。”

姜珠有些愣神,可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後,一時動容也擁住了他,“上輩子我不知道,這輩子我也何其有幸,遇見了你。”

曾經一人衆叛親離不得善終,一人颠沛流離孤苦一生,而幸好他們相遇,一切都得以改變。

人生有幸,遇見你。

☆、52|222

姜珠安心養胎,因為胎像稍有不穩,再加時日不長,她也未作聲張,只準備過段時間再跟父母報告這喜訊。至于那些邀約自然是通通推辭了,宋夫人知道後倒是來了幾回,帶些藥材捎些吃食,盡是放心無虞之物。其中也有一些不俗之品,不過到底出自何人之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姜珠現在也懶得思考這些瑣事裏面的玄機。

現在整個宮府已是全神戒備,除了明裏暗裏多出的守衛外,日常生活間也是各種小心,住宅大夫又多加了一個,很有經驗的婆子媳婦也被安排了不少,就是宮翎自己,如今也是家事為重,早早忙完政事就趕回家中,只陪伴着嬌妻,與她共同感受着腹中胎兒一日日的變化。

日子過得充實起來,所有人緊張着,卻也期盼着。

如此,寒冬很快過去,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過了三月,胎位已穩,宮府上下都舒了一口氣。姜珠最是高興,胎兒安好最好,她也終于不用再整日喝那濃湯補藥了。一個月內滋補不停,她的臉上都明顯圓潤了,照照鏡子都不敢再看。可恨的是那宮翎每天晚上都要抱起她掂掂,然後興高采烈的說一句——“呦,又沉了些嘛。”

沉你個頭!

不過現在一切安好,她也應該回一趟永定侯府把這喜事告訴雙親了。

姜珠開始讓手下人安排,只是剛把禮品備好,永定侯府倒是先來人了。

姜珠看着面前的丫鬟,卻是大感意外,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姜溪身邊的丫鬟。

姜溪派人來做什麽?姜珠現在對這個八堂妹的感覺總有些複雜,所以乍一見到來人自然就心生警惕,而當她接過丫鬟遞來的信時,她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姜溪給她寫信?!寫什麽?!

姜珠滿心狐疑的打開,一看,卻怔住了。

信上說:三房要分家,長房沉默,二房大鬧,她此次是來知會一聲。

姜家鬧分家倒也是有過的,當年長房暗中戰隊連累了整個永定侯府,二房的人心生不滿就嚷嚷着要分家,四叔也是攪合其中,于他來說分得自己的那份家産後他就更加逍遙了,不過當時老侯爺還在,硬生生的給鎮壓下去了。而當時,他們三房可是一句話都沒有的。至于之後,老侯爺駕鶴西去,長房襲了爵,整個永定侯府都遭到了毀滅性打擊,分家之事倒從未提起了。

那現在怎麽突然就要分家了呢?還是她們三房……上次正月十五她回去,家裏可是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猛然地,姜珠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很早之前,還是去年中秋的時候,母親是提過分家的事吧?只不過當時好像被什麽事打岔了。所以這次分家是母親的意思?

父親從來以和為貴,自是不會輕易提兄弟分家之事的,可是母親溫和柔順,又豈是站出來提出分家之人?要知道在現在提出這個分家,可以說是犯衆怒的事啊!

現在整個永定侯府都依然處于低靡之态,也就她三房現在隐有飛騰之勢,父親在朝中任職倍受青睐提升有望,母親也始終受到公主的尊敬跟喜愛,而她自然是不說了,他們一旦想要把自己摘出去,那其他是會遭到其他三房的瘋狂反對。現在侯府有擡頭之勢可全憑的是三房的關系,如果不是他們三房,誰還理會他們永定侯府?他們不分家,得的好處所有人都能沾光,可一旦分家,那其餘三房可就撈不着一點好了,到時候還不得白眼狼忘恩負義六親不認各種罪名往他們頭上扣啊。

而現在也不難想象他們三房此時的困境。他們三房勢單力薄,長房陰險,二房胡攪蠻纏,不管是哪一個,都足夠讓人頭疼呢,自己父親母親本都是良善之人,又怎麽能夠招架得住?姜溪寫信過來提醒,不就是暗暗表示現在三房處境不妙麽?

可是母親提出分家,為什麽不知會她一聲?有她在,有她背後的宮翎在,就算其他三房再反對可總要顧忌着些。

再者,姜溪又為什麽突然來提醒?她雖然含蓄,可字裏行間卻是意思分明,這是在提醒她現在三房有難呢。可是她能有這麽好心?還是打着什麽主意?姜珠已經不太敢相信這個八堂妹了,可再一想宮翎之前說的話,卻又覺得應該不過如此。

成親那日姜溪已經向她示好過一次,還帶着認錯讨好的嫌疑,那麽這一次是不是又是在示好了?現在宮中要選秀女的事已經天下皆知,三月便要正式開始了,她身為永定侯府未出閣的姑娘也在備選之中,那她是不是已經開始未雨綢缪。?上輩子她是想盡辦法被選入宮獲得盛寵,那這輩子有宮翎這麽一個得天獨厚的條件在,她又怎能不加以利用?她暗中前來告知,應該也就是想在她跟前賣一個好。

而她應該也是想着分家的吧,與依附長房相比,三房顯然更可靠,三房想要分家,她何不成全,宮翎能想到這點,她小心經營如斯,又如何會想不到。再者,一旦她被選入宮,遲早也會想要擺脫長房二房這攤爛泥的。眼下她人微言輕自然不能表态,所以就幹脆借着她的勢了。

一來能示好,二來能如願,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姜珠想想真是後怕,這前後左右怎麽盡是心機深沉之人,她懷孕多日腦子一直不動都快要轉不過來了。不過不管怎樣,永定侯府這一次她是一定要回定了。

她雖是嫁出去了,可是想要欺負她家人,那卻是沒門!以前沒提分家是怕父親為難,現在既然父母都開口了,那這個家是分定了!

馬車一路行駛,很快來到了永定侯府門口。

姜珠有些時日沒出門了,坐在馬車裏好一陣疲乏,不過等她一下地,看着永定侯府熟悉的朱紅大門與鎏金匾額時,她頭一擡,精氣神就又自然而然的回了過來。她今日穿着身玫瑰紅嵌金銀絲雲錦長衣,梳驚鹄髻,插雲鬓花顏金步搖,往前一站,便只讓人覺得端莊從容,貴氣逼人。

守門的仆人看着,止不住的就低下了頭。

姜珠率先到長房問了安,大伯父姜存孝看到這個六侄女突然回來,再想起這兩天三房鬧出的事,眼皮子就是一跳,懷疑這六侄女言笑晏晏的背後說不準就是藏滿了禍心,不過他也懶得跟她說什麽,只含糊的支吾了一聲,就揮手讓她走了。

姜珠先去長房自然不是為了守禮,她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家裏發生了這些大事,她自然要看看家主的反應。不過現在看來,大伯父的态度有些微妙啊。

二房她是懶得去的,這一家子除了四堂姐姜麗她還能看上幾眼,其他人要麽沖動無腦要麽自私無賴要麽蠻橫無理,總歸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才懶得理睬,當然,也不是說姜麗就是例外了,只不過兩人鬥了幾年倒也鬥出了幾分別樣的情誼。

這姜麗也當真是個奇葩,她剛嫁入舅家時是各種得瑟,每次回來都是各種炫耀,可是等她得知她要嫁給宮翎時,竟然又氣得一連三天沒睡好,第四天回來就上門挑釁,說什麽宮翎只是繡花枕頭,人又那麽壞,你嫁給他肯定沒好下場。可是等到後來她跟宮翎成親了,她竟然又突然寫信過來,說讓她給宮翎吹吹枕頭風,好幫她丈夫謀個好差事,她當時看着都快要氣笑了。不過這個忙她後來還是幫了,她讓宮翎考察一下六堂姐夫的為人,要是适合呢就給他謀個職位,要是不适合呢就當什麽事都沒這回事。而她一提,宮翎倒是想起來了,上輩子裏姜麗貌似也嫁給了這位舅家表哥,而這位舅家表哥呢,最終倒也坐上了禮部侍郎的位置。姜珠雖然一直覺得自己的六堂姐有些草包,可是對這位六堂姐夫卻一直心存好感,這位姐夫學富五車,雖然迂腐,卻極是本分。所以她後來聽到宮翎這麽說,倒是覺得姜麗挺是命好,尋得了這樣一個好歸宿。相較之下呢,她倒是有些郁悶了,她從來覺得自己比姜麗聰明許多,誰知道自己上輩子能這麽眼瞎。

至于二房的另一個堂妹,她現在是提都懶得提。蔡家被起複,一下就任重職,二伯母跟九堂妹姜豔就一門心思的想要與他們攀親家。表舅母自然是不想跟這破落戶做親戚,所以也不管蔡文軒樂意不樂意,只撿了一家姑娘訂了親。誰知道二伯母跟九堂妹不死心,竟然從中作梗把落水之事告知了對方。對方姑娘是個柔弱的性子,雙親也是息事寧人的态度,一聽其中還牽扯着永定侯府甚至監察司宮大人,當即就吓得退了親。表舅母知道後氣得不行,放出話來絕不與姜家親上做親,同時回家後又狠狠的打了蔡文軒一板子,然後一鼓作氣,硬是再找了一家姑娘,三天之內就跟人定下了婚事。現在蔡文軒苦不堪言,只因那姑娘長得雖然不錯,性子卻極是潑辣,是十萬分的不好惹,蔡小三郎簡直不敢想三個月後成親過後他會過上什麽日子,他現在都悔不當初,早知道落到今天這下場,當時他就應該娶他珠珠表姐了。

姜珠可不管他死活,她現在可是有宮翎了,拿一百個蔡文軒她都不換。

總之,現在姜珠對二房惡感滿滿,見着人都恨不得繞道走的那種。不過這回她倒沒有避開,而是特意繞了路從二房的院子前路過。而不巧,當時二房裏的人正不知從哪回來。姜珠禮數不缺,可是有多誠意大家心裏都清楚,她可不是來示好的,而只是告訴他們——我姜六回來了!你要再想鬧騰,盡管來試試!當年他們三房沒權沒勢,她都能因為大伯父想着給她爹納妾而大鬧侯府,更何況現在他們三房有權有勢呢。

當年她娘數年無所出,好不容易生了卻只是個女兒,大伯父生怕他們這支斷了後,就一門心思想勸他納妾。結果卻被她發現他原來早已在外面私養了小妾。姜家沒有納妾的規矩,這是老祖母很早時就定下的,大伯父心中藏私卻想借着三房為自己謀利,那簡直是有多遠滾多遠。所以當場她就把這事捅到了老祖母那裏,結果自然是大伯父被挨了好大一頓打,長房鬧得個雞犬不寧,而給她爹納妾的事卻是再也不敢有人提。不過自那以後,她跟長房的梁子卻是徹底的結下了。

而果然,之前二房的人還對她敵視着,可在她的淩厲掃視下,所有的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

呵呵,很好。姜珠很是滿意,然後大搖大擺就回到了自己的三房。

三房內,夏氏正在刺繡,四周靜谧,神态一片安詳。姜珠本來是興沖沖的回來,乍一看,倒是疑惑起來。

“娘,您沒事麽?”姜溪信上說二房大鬧,那她娘親不該是憋憋屈屈躲在家中麽,怎麽現在還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

夏氏沒想到女兒突然回來,一陣驚喜,再見她面色紅潤精神大好,更是開心的說道:“我能有什麽事。你呢,怎麽過來了?”

姜珠很是奇怪,“我聽姜溪說咱們家提出要分家?”

夏氏一怔,轉而又笑道:“倒還是讓你知道了。”

聽她這麽說,姜珠便知道這事沒跑了,可是她娘怎麽還是這麽個态度呢?還有,剛才二房見着她是看得出的憤懑,大伯父見着她怎麽只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娘,到底怎麽回事啊?怎麽突然就又要分起家來?”想着,姜珠又問道。

夏氏也不再隐瞞,只拉着她坐下說道:“分家這事我早就想過了,其實你祖父祖母過世後我就這麽想了,咱們永定侯府現在是貌合神離上下不齊心,混在一起不過是這家影響這家這家拖這家的後推,總奔不出一個好來。說我冷漠也好,說我自私也罷,這日子我真是過夠了,之前也就是看在你爹的面上還忍着,可是去年中秋發生了那樣的事,我真的是一點都忍不住了。

我總以為姜家的人自私,本性裏都是好的,誰曾想不過一個小小年紀,為了一門親事,竟能幹出謀害自家姐妹的事,當時候得出是誰所為的時,我真的是膽寒啊!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跟這些人待下去了,不為了自己,我也要為了為了你考慮!有一必有二,你大伯父心存私心沒殺了她,那萬一她心存不甘,還有下一次呢!

那個時候我就想借此機會提出分家了,可是再一想,你婚期将近,如果這個節骨眼上鬧出這件事必然對你有影響,所以尋思了一下,還是作罷,更何況這個事并非小事,我也一定得先說服了你爹再說。我本來以為你爹一定會有疑慮的,可是沒想到,當我把事情跟他說了後,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就說早晚要分家的,分了也好。你爹雖然不說,可八月中秋的事還是對他影響深大,他一直都是最疼愛你的。

我跟你爹商量好了,就一直等着一個合适的時機,後來你成親了,也不好立馬分家,再到後來快過年了,也不想多生波折,不過等到過了元宵,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所以前天的時候,在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就把這事提了……”

“啊?那結果呢?他們都是什麽反應?”姜珠問道。

“什麽反應?自然是不同意。你應該也猜得到的,現在姜家只靠着我們這一房,要是分了家,他們怎麽過?長房不同意,二房不同意,四房也是不同意。可是不同意也沒用,心意已決,這是他們沒法阻止的事。他們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們就單獨搬出去。”夏氏說着,臉上難得一見的淡漠和堅毅。

姜珠大為觸動,這何嘗是她心目中母親的樣子,在她印象裏母親從來是慈祥溫順的,對家中所有人都和和氣氣,什麽時候這麽幹脆果決,這麽強硬了!

“那他們怎麽說?”她忍不住都想知道姜家三房都是什麽反應了。

“之後他們不是怎麽說了,而是怎麽罵了。罵我們見利忘義不顧自家兄弟死活,罵我們攀了高枝忘恩負義要做白眼狼,罵我們三房盡是攪事精存心不想侯府安寧存心就想讓姜家分崩離析,最後罵完了又說想要搬出去可以但不能拿走屬于姜家的一針一線,說我們不是硬氣麽,那就沒必要再靠着姜家的錢財過活……呵呵,從昨晚開始,我真是見識到了你伯父伯母們的嘴臉有多醜陋,甚至那些小輩,也盡是些不知禮義廉恥的。也難怪永定侯府一輩不如一輩,你老祖父老祖母要是看到他們現在是這副德行,一準要再被氣死一次。”夏氏雖然嘴下不留情,可是語氣中盡是哀嘆。

姜珠知道,這是娘親又在緬懷祖父祖母了。娘親雖然只生一女,旁人閑話無數,可卻從來沒遭二老的冷眼,祖母甚至自始至終都沒開口提過讓父親納妾,不但如此,二老甚至還對母親極為關照。那時候母親就一直心生感慨,并讓她将來長大一定要好好孝順二老,而當他們相繼死去時,阖府上下哭得最傷心的,也就是她了。

“那您就由着他們罵嗎?”不過聽說自己父母受盡诋毀謾罵,她還是大為不爽。

夏氏聞言卻是一笑,“怎麽會,我有的是讓他們閉嘴的辦法。”

“哦?”姜珠很是意外。

夏氏冷笑道:“你大伯父可還欠着我們呢,當初他女兒想要害你,這筆賬我可還記着呢。他當時雖然不說話,你大伯母卻是發了言,而我只是丢了一句‘我可不想再有去年中秋節的事發生’,你大伯父就再也沒吭聲。按照家法,姜玉可是必死無疑,而他卻只是從輕發落,傳出去他能讨得了好?這件事情我可是一輩子都會記得。他倒也是知道自己理虧的,也幸好他還知道些禮義廉恥,永定侯府才能延續到今日。”

姜珠聽到這話,明白過來,怪不得大伯父看到他是那個反應呢,原來如此啊!不得不說,她娘親這一回幹得真是漂亮!打蛇打七寸,一招斃命!

夏氏則又繼續說道:“至于二房呢,那也簡單,姜麗的丈夫可是翎兒提拔的吧,我只讓他們掂量着些,若不然以後可沒那麽好的機會!至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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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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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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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