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13)
後你聽說知縣之子尚未婚配,是不是又時不時的在他們好友相聚的時候故意出現呢?結果劉知縣見你飽讀詩書滿腹才華,又模樣可人溫婉大方,又是好友義女,便不問出身只一心想讓你做她的兒媳婦,那時候,你是不是覺得如願以償?可是誰曾想,你機關算盡終露了一着,沒想到劉知縣的兒子體弱多病不是長壽之相吧?你不想嫁過去就守了寡,所以在一次私會時,你故意給了他一個裏面藏有毒-米分的香囊,然後他日日聞之,終在婚期将近之時吐血而亡……呵呵,那時候你不過十五歲吧,小小年紀,卻如此歹毒,真是讓人覺得恐怖啊!”
“那是他該死!”秦素素見往事被揭破,臉色大變,矢口就要辯駁,“你以為那教習跟那劉知縣是什麽好東西嘛!他們知道劉青活不過二十,卻都隐瞞着只想讓我嫁過去為他們傳宗接代!若不是後來我聽說了,只怕我現在早已成了孤兒寡母受一世欺淩!他們欺我辱我!我為什麽不能報仇雪恨!這是他們罪有應得!”
“可笑!”宮翎反駁的不留情面,“是你一門心思想攀高枝自己湊到劉知縣的跟前的,你若不是心懷不軌,又怎麽會給他們可趁之機!更何況,如你所說,就算教習與劉知縣欺你辱你,可是與劉青何幹!他對你可是愛護的很,你卻置他于死地,你于心何忍!”
“……”秦素素被駁得啞口無言,腦海裏又止不住的浮現出劉青那張清秀無辜的面容。她永遠都無法忘記他拉着她的手問她“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時的歡喜樣子,也永遠無法忘記他在最後吐血身亡前看着她的那個眼神——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什麽都不說,他的眼神裏甚至都沒有怨恨,有的只是不舍!
這兩個畫面,是她始終都揮之不散的夢魇!
宮翎看着她失神,卻沒有停止,他繼續道:“而且,你殺劉青,未必是因為知道他是短命之人吧。你一心想翻身,想做人上人,劉青不過知縣之子,而我當時已經是校尉了,而且還是太子身邊的人,那你會不會心動呢?你剛才可是說了,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喜歡上我了……”
“宮翎!”秦素素忍無可忍,止不住的打斷道。她看着眼前的宮翎,只覺他像是個陌生人,再找不到一絲熟悉之處。他刻薄又無情,只又快又準的挑着她的命脈!
宮翎見她惱羞成怒,卻是滿意的很,“所以,你也不用一直在說你為了留在我身邊可以為我做一切了,你不過就是滿足自己的私欲而已。宮翎身邊的女人,可比任何一個知縣之子的妻子都來得矜貴的多!與之相比,那些流言蜚語又算得了什麽呢,你所得到的,遠遠超過你所失去的,而你不允許我身邊有其他女人在,也就是因為她們會觸犯你的利益!你自來算計,怎麽能夠允許自己得不償失呢?”
“宮翎!你不可以這麽說!”秦素素聽到這裏,眼淚都下來了,“你可以懷疑我的品行,可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我是真心對你的!為了你!我連死都願意的!”
“所以你想說那年你替我擋了一刀的是麽?剛才我記得你已經提過一次了吧,見我沒應這話茬所以忍不住再提一次?呵,可是那一刀是怎麽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我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擋開的,可你卻偏偏幫我擋下了。你不是自诩聰明麽,怎麽會犯下這等錯誤?哦,你不過想以此作為綁定我的籌碼罷了。你為了救我擋了一刀,那我又怎麽能夠不管你,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看在那一刀的份上,我都不能過分,就像現在一樣,你說是不是?”宮翎說着,臉上滿是嘲諷。
秦素素的臉上已再無矜持,她咆哮着對宮翎道:“你怎麽可以這麽無恥!我是真心不想讓你有事才救了你!你現在為了跟我撇清關系就能颠倒是非嘛!”
“哦?是麽?”宮翎眉梢一挑,又道,“那要不要回憶一下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個時候,我記得是你兄長剛死,你找到我,說聽說你兄長把你托付給我了,然後你哭着跟我說,以後你就只有我一個親人了,你說你一直把我當弟弟看待,是不是這樣?”
秦素素一瞬恍惚,只是仔細想來,事實确實如此。
“那麽你要不要聽聽,你兄長到底是為什麽死的?”宮翎又笑意森森的問道。
秦素素的表情一下繃住,眼神裏閃過了再明顯不過的驚慌。
宮翎将之盡收眼底,他奚笑道:“所以你也是知道你哥哥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吧?”
“宮翎!”秦素素急促的喚道,可是要再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了。
宮翎便徑自道:“你的兄長,跟你一樣,一直不甘于卑賤的身份,所以一直想要翻身争做人上人,可是他資質有限,始終不得上升,而我比他晚幾年入軍營,卻早早的成了校尉,成了偏将。他四處被人打壓,遭人譏笑,最終走上了邪路。他貪圖富貴,暗中與外敵勾結,成了通敵叛國之人!那一天,若不是我早早發現,只怕那一役我們數萬大軍将全軍覆沒!而他在被我抓獲後,自知罪孽深重,便引頸自刎,臨終前,又将你托付給了我!你可知道,當時我并沒有答應!而你兄長的真正死因,我也瞞了下來,一來,大戰在前,我怕軍心不穩,二來,我到底心軟,顧念着我與你兄長多年的情誼。他雖然通敵叛國,可是在多年前,他卻因為我初到南疆水土不服而救過我一命!”
宮翎說到這,眼神有一瞬失神,可是很快又一臉冷然的看向秦素素,“所以,其實很早以前你就知道你兄長的為人了,你也怕我因此對你生出隔閡,怕我終有一天會棄你于不顧,所以這才明知我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偏偏幫我擋開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秦素素無法言說,只是淚流滿面,她的驕傲與矜持仿佛完畢被踐踏在了泥地裏,只剩下了狼狽和不堪,隔了好久,她才哽咽着嗓子道,“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還要收留我!你當初為什麽不一刀殺了我!為什麽還要把我帶進你的府邸為我養傷!為什麽當我提議給你管家的時候你還要答應!為什麽到最後還同意我跟着來京城!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為人,為什麽還要一次一次給我機會!宮翎!你殘忍不殘忍!”
“我本就不是一個良善之人。我既然替你兄長隐瞞下真相,我就必然要吞下所有的惡果;而你既然在衆目睽睽下救了我,我就必然要對你感恩戴德!我宮翎戰功卓然,可是我也要穩足人心,所以當時我雖然對你頗有微詞,可也只做不知!我是為了我自己,而并非為了你。事實上,你以為我會對你放心嗎?若不是察覺你心懷叵測,我也不會特意調查你,也就不會知道當年你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可以心機深沉到如此地步,更想不到你外表知書達理,可實際上卻是心如蛇蠍!這些年,我雖是将你放在身邊,可實際上,一直在防着你!你應該慶幸沒有遇到以前的我,還對你留着些仁慈,若不然你到現在早已化成了一灘灰燼!”
一開始他收留她,除了米分飾太平外,也是因為念她無辜,這一世他尋求個寬宏大量,所以兄長有錯,卻不該連累妹妹,更何況,在那之前,她也一直将他視作兄弟,他從未有過親密的手足,所以他一度感懷其中。而到了後來雖然知道她為自己擋刀是有私念,可是也只想着她大概是患得患失,又或者真的是一時情急,直到他派去調查的人回來,一切才真相大白。
他對人缺乏足夠的信任,就算他努力更改,可是骨子裏的東西并不是一時就能改變的,而一旦知道這個人有如此狠毒的一面,從此以後,他也就只是冷而待之,避而待之!
不以絕後患,已經是他心存善念!
秦素素不知那一句“以前的我”到底是什麽意思,可是宮翎言語中的殺意她卻是聽得再分明不過。她從沒像現在這般落魄,她一直以為自己清高矜貴已然擺脫出生的貧寒,可誰想到到頭來,一切只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笑話!
她掩蓋的那麽好的不堪往事別人全部知道,甚至在過去的幾年,所有人無時無刻的不在防着她,而她始終被蒙在鼓裏,所以一直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她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扒了精光,然後被扔在人群裏,衆目睽睽之下再無法遮擋。
她恨,可是恨什麽?她怨,又能怨什麽?
她所有的驕傲已不複存在,她努力了這麽多年的東西在頃刻間被化為烏有,她又成了一團再低賤不過的泥,誰都可以踐踏。
“宮翎!你殺了我吧!”到最後,她終于忍無可忍,嚎哭着說道。
宮翎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只是一笑,“我不會殺你,你是我的恩人,我殺了你,豈不是恩将仇報。我會善待你,讓你衣食無憂,一直到老。”
“不可以!”秦素素聽到這話,卻像瘋了一樣,“你要把我關起來嗎?你不能把我關起來!宮翎,我求求你,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宮翎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轉身朝着身後的孟土道。
孟土立馬命人上前,見秦素素一直大喊着,還伸手塞了一塊布到她的嘴裏。看着她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的眼中閃過不忍,可很快又變得嫌惡。他一直覺得素素姑娘是再高潔溫和不過的一個人,誰知道她竟然這麽惡心歹毒。而且不但蒙騙住了他,還蒙騙住了所有人!
真是欺人太甚!
秦素素被綁着又被堵上了嘴,眼淚肆虐。她一直保持着的高貴再沒有了,而她從此以後淪為階下囚,終生的抱負又如何能實現!
宮翎真的是狠啊,他不殺她,卻抓着她的命脈狠狠的擊打,他折彎了她的腰,打斷了她的尊嚴,讓她永生永世烙下恥辱,再無法洗脫!
那麽多人!那麽多人都看着啊!
“嗚——嗚——”她哀嚎着,可已然無用。
宮翎不殺她,只是把她一輩子關在了痛苦之中,而她想要擺脫,只能自我了斷。可是她自命清高,如果自我了斷,那就是對自己整個人生的否定!
死與不死,都将人逼至瘋狂。
秦素素很快被帶走了,帶去了哪裏,無人知道。而當院子裏清靜下來的時候,孟土又指着奄奄一息的連安問道:“大人,這個人該怎麽處理?”
宮翎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回道:“碎屍萬段。”
天又要亮了,他看着東方,臉上出現了一絲疲憊。
秦氏兄弟是他再世為人後最不可觸碰的傷疤,他曾經以為這是他這一世最親最近的兄弟,可誰想到最後也是背叛了他。他願意為了他掩藏一切,可誰知他時而當作晚輩時而又當作姐妹的秦素素居然如此包藏禍心。
這一世,他力求退一步,很多事都不再計較,所以就算他剛才疾言厲色,可是對她,他到底存了寬憫之心。如果她不是想要害死姜珠,也許他真的不在乎将她安頓終老。
也就是因為此,在一開始,他對姜珠隐瞞了許多。
幸好,現在姜珠沒事。
宮翎眼中閃過了一絲後悔,他總想把握一個度,可到底人心難測。
“大人,天快亮了,您是回宮府還是回白玉山莊?”孟土忙完了所有事,見宮翎站着,又上來問道。
宮翎目光微凝,半晌後回道:“回白玉山莊吧。”
不管別人怎麽樣,至少姜六,他是可以完完全全信任的。
想着,他的臉上又恢複了笑意,“你再替我向皇上告一天假,至于原因,你就如實禀報吧!”說完,轉身就上了馬。
家事國事天下事,他曾經一度想着建功立業留萬世英名,可是現在,他突然想着撇開一切,只回到家中,與他的姜六一日三餐四季衣裳相依相靠的過活!
☆、50|222
姜珠在白玉山莊狠狠的睡了一覺,醒來時卻見宮翎躺在自己身側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原以為他會留在城中去上朝,誰知道竟然回來了。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發問,她就已被壓住唇也被封上。
及至一番溫柔缱绻完畢,所有的疑問都被抛諸了腦後。至于秦素素的事,她自然是懶得過問,宮翎說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她就相信他不會讓她失望。
不過等到宮翎走的時候,她卻也跟着一道回去了。一來是心有餘悸,二來……濃情蜜意間實在是不忍分離啊~所以白玉山莊雖好,還是留待以後吧。
當然,姜珠也不願白玉山莊就這麽閑置了,所以提議以後照常迎客,宮翎對此是聽之任之,只一句“原本就是為你買的你願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不過想了一想,卻又補充了一句“等到明年再說吧”。姜珠原本不知道為什麽,可一想卻又明白過來,然後忍俊不禁。
陳其玉此次來京城只是游玩,想來玩上幾個月就得回北都過年,而北都離京城十萬八千裏,想來一趟可是不容易啊。所以宮翎說得隐晦,可實際上藏盡了小心思啊。
不過就是這份小心思,卻讓人猶如吃了蜜一樣甜。
回去的路上,姜珠至始至終都是神采飛揚笑意難掩。
宮府內,一切照舊。白玉山莊的事全被壓下了,旁人無一得知,不過看着宮翎跟姜珠一道歸來,所有人都發覺了不同。夫人盈盈淺笑自是不提,大人卻是讓人大感意外,從來是不茍言笑,可是現在卻是整個人笑若春風,一雙眼睛更像是黏在了夫人的身上半絲都不忍錯開。原來兩個人是相敬如賓的,現在倒真真像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了。耳聞目見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夫人的地位是徹底不可撼動了,因此也不由地更加小心起來。
而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秦素素這個名字除了一開始還有人說起,可是到了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提過。稍透露的口風中,也是說南疆有事,秦素素被送了回去。
沒了秦素素這麽一個麻煩,姜珠現在可真叫是舒坦暢快。宮翎也徹底成了甩手掌櫃,府裏府外一應事務都交由她掌管,她身為侯府小姐,這些事情自然是不在話下,更何況俗語有言背靠大樹好乘涼,有宮翎撐腰,又有誰敢冒犯呢。所以每日雖然事情不少,但她都得心應手不費功夫。
與此同時,她的拜帖請柬也多了起來。原來宮翎未成家時,一直獨來獨往,因此就算有人想要接近都不得其法,而現在宮家有了女主人,一個缺口就像是打開了。不過姜珠并沒有立刻應下,宮翎身份特殊她自然不敢草率。宮翎對此卻不以為意,只說“你要是在家悶得慌大可以去轉轉”,渾然不像那個不近人情的監察司宮大人。不過有他這話她也就放心了,整日待在家中她确實也無聊了,更何況京中女眷,怎麽能夠沒有自己的交際圈呢?
所以在仔細挑了幾個帖子後,她終于開始在京中貴婦的圈子中露面。而她一露面,便引萬人矚目。永定侯府的六小姐并不為奇,可是監察司總指揮使宮大□□子的身份卻不得不讓人珍而重之!誰都以為姜家六小姐嫁給宮翎後也會秉持宮大人的習性,不與人親近,只獨善其身,誰知道她竟然出現在了衆人面前!而且她一派斯文溫和有禮言笑晏晏間只讓人如沐春風,哪裏像宮大人一般陰冷肅然只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之後的結果,自然是各種請帖如同雪片一般洶湧飛來,讓人應接不暇,不過姜珠始終謹而慎之。而幾次下來,她倒真交到了一個極為投機的忘年交,不過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與宮翎極為不和的宋丞相的妻子。宮翎知道後極為頭疼,姜珠卻很是無辜,她本來是不認得那位夫人的,聽聞她手上有道疤沒法祛除後便将原來王太醫給她的那瓶祛疤的膏藥給她了,當時人家接過去就走了冷着臉也沒道謝,她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問才知道兩家本來有嫌隙也就了然了,之後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過了幾天,宋夫人竟然下來了帖子邀她去看梅花……然後兩個人竟然就這麽慢慢的熱絡上了。
宮翎雖然頭疼,不過也随她去了,反正女人間交際是一回事,也影響不了朝廷大事。可誰知道,以前還總是與他死磕到底的宋丞相竟然開始收斂起來,雖然還是跟他嗆聲,但不至于像以前那樣處處跟他作對了。而據打探到的消息,是宋丞相被宮翎氣得在家拍桌子大罵時,宋夫人冷言道: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計較,你也不怕丢份,再者,宮翎的妻子我很喜歡,已經打算認作幹女兒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宋丞相跟宋夫人僅有一兒,宋夫人一直想要個女兒而不可得。而宋丞相聽聞一向敵對的毛頭小子竟然要成了自己的幹兒子,這心情真的又像是吃了只蒼蠅一樣惡心,又像是撿了個大便宜一樣高興。
宮翎知道後是哭笑不得,不過對于認人幹爹之事他是并無壓力,宋丞相雖然言辭刻薄極不待見他,但他的為人還是挺值得尊敬的。至于從此以後他阻力變小,他更是樂見其成。
兩大能臣化幹戈為玉帛,裴基大為高興,底下一衆文武大臣也是各自慶幸,而當聽說一切都是因為那位姜家六小姐時,所有人又都把目光紛紛的投向了姜珠,而姜珠呢,之後自然是更加的忙碌。
忙碌到有時候宮翎回家之前,都要先問一下夫人今日有沒有出去出去的話又去了哪裏,而如果方便的話,他還要特意繞一點路去哪個花苑哪個梅園接上一接。
于是,宮大人外冷內熱寵愛嬌妻将其護若珍寶等等言語自然也就傳了出去。
如此,一過就是三個月。
京城的冬天極是嚴寒,姜珠本就畏冷,入了冬就推去了很多的邀約,只一心貓在家中。而她近日困頓的厲害,也就更加不願動彈。不過她倒是還聽到了一個消息——皇上開春要選秀女了。
姜珠挺意外,皇上身體不好,此時選秀女,實在讓人不解。所以等宮翎回來後,她就忍不住發問。
宮翎自然早就知道了,也不隐瞞,只道:“皇上底下只有兩位皇子,且都資質平庸,他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趁早充實後宮,好多添點子嗣。”說着又習慣性的将她擁入懷裏,溫香軟玉在旁,自然讓人愛不釋手,更何況她又那麽怕冷。
姜珠聞言有些發悶,卻也說不上什麽,對于一個帝王來說這是人之常情,甚至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都是子嗣為大,可是有誰考慮過那些姑娘們?與之相比,宮翎那時候的選擇是多麽的難能可貴。姜珠心有所動,也就愈發抱緊了他。
宮翎感受到了她的心思,卻也無法寬慰,皇上雖然對他恩寵有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決定的,更何況……
“如果不出意外,這次你永定侯府也會有人入選。”半晌後,他緩緩說道。
姜珠一聽,猛然擡起頭,可是宮翎眼中卻是确鑿。思忖半晌後,她疑道:“是誰?”
姜家還有姜玉、姜溪、姜豔三人未嫁,都符合選秀年齡十五至十八歲的規定,而且三人也是各有千秋。
“是姜溪。”宮翎看着她回道。
姜珠一下睜大了眼睛。姜玉端莊,姜豔俏麗,她本以為會是她們中的一個,誰知竟然是姜溪。若論容貌,她實在是遜于她們。不過轉而想到什麽,她卻又明白過來。
“所以八月十六那天晚上你放了姜溪一馬,就是因為你事先知道她有朝一日會入宮?”
八月十六,她尾随宮翎來到四房,不但聽到姜溪求他放她一馬,更聽到他對她說“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八小姐能幫的上忙的時候,還請多多幫忙”……
宮翎聽到這話,目光一下轉變。姜珠恍然回神,驚覺自己一時情急說漏了嘴。
可是宮翎很快又笑了起來,“無妨,你跟蹤我的事,我當時就已經察覺了。”
“……”姜珠愕然。
“好歹帶兵打仗多年,又身居這樣的職務……若是還察覺不出來,我豈不是白白活了上下兩輩子的時間?”宮翎笑道。
“那你為什麽不揭穿我?之後又為什麽避而不談?”姜珠聽聞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不由有些羞惱。
宮翎便道:“那時我是想早晚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再世為人的真相的,所以察覺你跟着我,我也就聽之任之了。之後的那些話其實也是有意說給你聽的,你留個疑問,我到時候也好解釋。而之後避而不談,只是覺得還不到時候。”
想着自己之前暗中不知吃了多少飛醋,再看眼前這厮振振有詞的樣子,姜珠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側面倒也說明了,這厮真是無時無刻不使心機,城府之深,謀劃之遠,令人嘆為觀止。
不過她也不再計的較,橫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也沒什麽打緊的,所以她一想之後轉而又問道:“那姜溪怎麽會被選中的?她之後在宮中大受恩寵麽?”若不是,宮翎又怎麽會顧忌?
“我并不知道她是怎麽被選中的,不過在上輩子裏,她确實極受恩寵。皇上選了十六人,可是後來寵幸的只有三個人,姜溪是唯一一個懷有子嗣的。現在後宮一後二妃,皆不是善茬,姜溪能在其中生存,可見她心計之高。而我上輩子跟她的幾次接觸,都可以看出她是不動聲色卻深有謀略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正是因為我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所以中秋之夜你被謀害,雖然證據都指明是姜玉所為,可是我卻另有懷疑。”
姜珠聽完,已是怔住,這來龍去脈理清,真是匪夷所思,所以得虧是宮翎死過一次,不然姜溪若是有心,她真是怎麽死都不知道。也許到現在,成為宮家女主人的就不是她姜六,而是她姜八了。
想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四個字,再想想姜溪深藏不露的樣子,她當真是心有餘悸。
“不過我放過姜溪倒不是因為她以後會在宮中大受恩寵,”宮翎卻又說道,“而是因為我還不能動她,而等到了時候,自然會有人動她。”
“?”姜珠見宮翎臉上隐隐沉色,有些訝然,所以姜溪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嗎?
“上輩子姜溪入宮後雖然大受恩寵,可是風光短暫,她懷孕八月之時,皇上駕崩。第二日,她突然胎動,最後誕下皇子,她卻難産而死。而皇子,便交由皇後撫養。”
宮翎說得平靜,姜珠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未曾見過皇後,可一直聽母親說她是個慈眉善目之人,可誰想到……皇後除了永壽公主,可是再無所出!
姜珠之前倒覺得姜溪實在陰險,可乍聽得她最後也被迫害致死,還是不免唏噓起來。
“皇後素來有謀略,從永壽公主身上就可見一斑,更何況她僅憑一女就能穩足整個後宮而不被動搖。而她當初收養三皇子,人前是菩薩心腸,人後是另有打算。我把持朝堂近十年,整垮了大皇子,最後又被二皇子置于死地,鬥得兩敗俱傷,而她跟三皇子始終是安然無事。當時永壽公主已經十七歲了,三皇子也已經七歲了,她之所以蟄伏着,不過是等他們長大。後來我亡命天涯之時,便聽過京中大變的事情,據說是二皇子被刺殺,三皇子登基了……”
他們姜家的血脈竟然成了皇帝,姜珠整個人都怔住了,半晌後她只能道:“可是到底并非親生,皇後能信得過三皇子?萬一三皇子之後得知生母的真正死因呢?”
宮翎聽她這麽問,笑了一笑,“你覺得皇後不會想到麽?你還記得你上輩子被陳家欺淩之事吧,如果你永定侯府依然風光哪怕就像現在這個樣子,陳家敢對你如此作為?”
“啊?”姜珠沒想到還會牽扯到自己。
宮翎則繼續說道:“皇後不動聲色間早就謀劃好了一切,上一輩子,姜家的确被起複過,但皇上死後很快又衰落了,并且再無起複的餘地。皇後就是要讓三皇子除了她後族,再無其他可倚仗的能力。你說,到時候就算三皇子知道了生母的真正死因,又能如何?”
姜珠只覺自己不寒而栗,她從來覺得自己心機深沉,可與皇後相比,真是天壤之別。而這一環接一環,根本讓人防不慎防。
姜溪或為擺脫自己的命運一心入宮,而皇後放縱她不過是想要她腹中的胎兒,之後為了自己的利益皇後又鏟除姜家的勢力,最後她遠嫁他鄉,也難逃被牽連的命運……
“宮翎!絕對不能讓姜溪入宮!絕對不能讓她誕下皇子!”她可不想重蹈覆轍啊!
宮翎見她如此緊張,卻是笑了起來,“你安心,這輩子這些事情不會再這樣發生了。姜溪就算入宮,就算再誕下皇子,就算再有人想打這皇子的主意,也不會是皇後了。皇上還在,皇後處心積慮并不用處,倒是其他兩位誕下皇子的貴妃卻會聯手鏟除姜溪母子,其中的道理自然不由我多說。而皇後只要坐山觀虎鬥便好,到時候一旦哪位貴妃落了把柄在她手中,那後宮之中的一座大山便會被除去。與姜溪相比,皇後跟貴妃們才是勢同水火。而姜溪母子在夾縫中如何存活,那就全看她本事了,總之,這次她入宮,或者慘死,或者茍延殘喘,總不會像上輩子一樣牽連衆人。我不阻攔她入宮,也就是想讓她攪動一下後宮的勢力。”
姜珠已經明白了,宮翎雖是面上不顯,但骨子裏還是锱铢必較的人,上輩子二皇子将他害得如此凄慘,他又怎麽能夠再讓他登上皇位。至于大皇子麽,他已然廢過一次自然不會再扶持。所以到最後……還會有誰呢?
“大皇子跟二皇子就算登基,位置都不會坐穩的,皇後不會置之不理。你可知道我剛才為什麽說皇後與貴妃勢同水火?三人背後的勢力不和是一回事,兩位貴妃曾經聯手謀害皇後更是一回事。當年皇後懷孕,兩位貴妃生怕她産下皇子,便在暗中做的手腳,永壽公主生而啞疾便是受了這個影響。”
“!”姜珠已經不知道說什麽了,這宮中秘辛真的是一樁接一樁。不過這麽說,皇後當然是容不得兩位貴妃極其子嗣了,永壽公主啞疾是其害之一,誰知道皇後再出所出是不是其害之二呢!
猛地想到什麽,她又問道:“所以上輩子大皇子被你整垮,是不是也有她推波助瀾?”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也是這輩子仔細想過才明白過來。皇後手段巧妙,所有事情都做得嚴絲合縫讓人抓不住半點把柄,這也是讓我不得不佩服的地方。”宮翎嘆道。
“那這麽說,到時候真的會是永壽公主登基稱帝了?”姜珠卻又問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大皇子二皇子都不會得逞,三皇子的命運又風雨飄搖,到最後就真的只有一個最為年長也最具智慧的永壽公主了。原先她總不相信一個女人會做皇帝,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動搖了,只是——“永壽公主的啞疾怎麽辦?她就算做了皇帝又怎能不說話?”
宮翎一笑,回道:“其實永壽公主的啞疾早已經好了。”
“啊?”姜珠詫異。
“如果我沒猜錯,早在兩年前她的啞疾就已經被治好了,只是她一直繼續僞裝着。”
為什麽僞裝,根本不用多說了。而她小小年紀卻能如此隐忍,這一點誰又能做到?!果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上一輩子皇後也一定是早有打算,所以将永壽公主培養成這樣,只是沒想到姜溪出現皇上又早逝。最終她也是借勢導向,硬生生的把三皇子推上了皇位——她現在倒是很好奇上輩子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三皇子是不是一直當着皇帝,還是在半道中把皇位“讓”給了自己的皇姐……
“現在到底如何還說不定,”宮翎卻又說道,“永壽公主是我壓了重注了,可是姜溪那也不無可能,皇後跟永壽公主隐忍,姜溪又何嘗不是,說不準她就能熬過重重重壓,最後保一個母子平安呢。不過不管到時候是誰登上這大延的寶座,我們都不足為懼。事實上,其實姜溪之子如果能榮登大寶,對我們有利無害,永定侯府單薄,四房更是一灘爛泥,姜溪到時候需要仰仗的,不過是她的六堂姐六堂姐夫,所以你說到時候我們還能有何憂患?”
原來如此!
“不過若是永壽公主笑到最後卻也無妨,就算有了一個姜溪在,他們也不會與我們生出隔閡。而上次我向皇上提議召永壽公主與兩位皇子一道在禦書房學習,皇後便已經承了我的情。”
“這話怎麽說?”姜珠疑惑。
“你可知道宋丞相的妻子跟皇後是什麽關系?”宮翎嘴角一勾,回道,“宋夫人可是皇後嫡親的姨媽。”
“!”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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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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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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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