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

老者傲然而立,望了望四周冒起的那些裝束很古怪的人冷喝道:“原來是‘天妖教’白無常,那黑無常大概也不遠了,不如也給老夫滾出來如何?”

“哈哈……”這聲音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割破了夜空的寧靜,以無比陰森和詭秘的震輻傳入林峰的耳朵,真可比得上是地獄裏的厲鬼在哭,使林峰這身具魔血之人也不禁皺了皺眉。

林峰的步子很輕,借着夜色的掩護很輕易地便隐到一塊大墓碑之後,這全是老賊頭教他偷術的效用,再加上偷酒的經驗,他的偷術可以說是已經到達了高手的境界,而此時又身負不世功力,行動起來更有神出鬼沒之效。

一條人影,就像是幽靈一般突然在林峰不遠處的一座墳頭冒了起來,一身黑衣,本就很接近夜色,不過在林峰這種功力深厚的人眼中來說,倒不能隐形,因為做賊的第一條件,便是要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對任何異樣的事物都很敏感,又因與那人相隔得并不遠,所以林峰看得很清楚。

那長長的黑影,顯得有些空洞,在凄厲的北風中輕舞,就像是一根木杆正頂着一件衣衫随風飄蕩一般,林峰看不清他的面貌,只有一個顯得無比陰森的背影,渾身散發着無與倫比的邪異,果然像是黑無常。

“刁龍,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入,我們教主對你已經夠寬大了,你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幽靈一般的黑衫人像鬼哭一般尖厲笑道。

“哼,邪魔歪道,也敢逞能江湖,花無愧雖然厲害,但想叫我老頭子屈服,還不夠資格!”那老者不屑地道。

“桀桀……”那白無常怪笑着厲聲道:“我再重複一遍,給你一個機會,交出掌門令牌,退出江湖便可以饒你不死,否則!明年的今朝便是你的祭日。”

“哈哈哈……”那被叫作刁龍的老者放聲大笑道:“我刁龍活了六十多年,好像并不是被吓唬大的,什麽大風大浪未曾見識過,你那鬼把戲能瞞得了我?将掌門令牌交給了你,也只是死路一條而已。更何況我岳陽門創派至今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若就斷送在我的手中,我更無臉見先祖師爺于地下,‘人生百年又如何?都以黃土覆我骨,遲死早死都不重要,留得正氣存江湖’,這是當年飄飄大俠臨終時的長歌,只恨當年所謂正派都是一些蠢蛋,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之事,留下你們這些禍根,但我相信邪不壓正,你有本事就不要讓我在臨死之前把令牌毀去!”刁龍豪氣幹雲地道,一副根本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氣概,叫所有人都有些心顫,連林峰也不例外,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竟似觸動了林峰的某根神經,雖然體內魔性仍存,但也不由得對刁龍生出欽佩之心。

“果然不愧有‘狂龍’之稱,一副臭脾氣卻硬得很,但你若死了,又沒有令牌在江湖中存在,你猜岳陽門會不會變成我教的分屬?”黑無常“嘿嘿”冷笑道。

刁龍臉色急變,怒喝道:“你在岳陽門中安插了內奸?”

“你說呢?只要你死了之後,又有幾個長老暴病而死,又沒了掌門令牌,你說岳陽門是不是要改姓?”白無常得意地道。

“難怪你們會得知老夫的行蹤,是權豹出賣了我,對嗎?”刁龍恍然道。

“看來你并沒有老糊塗,不過你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要你交出掌門令牌,便可以減少你門中精英的死亡,這又何樂而不為呢?”黑無常與白無常一唱一和地道。

“哼,我岳陽門從來沒有怕死的兒郎,你想殺死他們,絕對要付出沉痛的代價,我絕不會把掌門令牌交給你們這些邪魔!”刁龍固執而堅決地道。

“好,既然連最後一次機會都不要,那只好讓你早一點去見你岳陽門的祖師爺了。”白無常狠聲喝道。

“你早就沒必要說這些廢話了,我刁龍別的沒什麽,就是這一副硬骨頭!”刁龍手中的劍向外一展,整個人就像是山岳一般,産生一種巍峨而威猛的氣勢。

他再也不像是一個老頭子,倒像是一只伺機而動的猛虎,随時都準備攻襲那些弱小的食物。

“我倒真想看看你的岳陽劍法是不是像傳聞中的那麽厲害。”白無常不知什麽時候,手中已多了一只哭喪棒,冷厲地道。

“不過看起來,這老小子還準備作垂死掙紮呢!”黑無常手中也多了一只黑漆漆的哭喪棒,與白無常的白色相比,正似兩個極端。

兩人的哭喪棒斜斜舉起,漸漸有一股陰寒之氣從四周凝聚,一種慘烈的氣勢在他們兩支哭喪棒之間緩緩流淌,只要兩道慘烈的氣勢在虛空中交激,便是他們驚天動地的一擊之時,四周的天妖教弟子,手持硬弓圍在四周,只要刁龍一有異動,将會成衆矢之敵之勢,不過刁龍所選的位置卻很好,兩邊有兩塊大墓碑相擋,至少減少了兩方的後顧之憂,而前後兩方都是大墳頭,也減少了很多箭矢的威脅。

刁龍知道,黑白無常聯擊的威力很大,所以他絕不能讓黑白無常達成聯擊之勢,于是,他動手了,他并沒有沖出那塊有很好掩護的地方,只是揚了揚手,但黑白無常卻驚了一下,那八名箭手也都驚了,手中的箭全都在同一時刻射了出去。

刁龍的身子一矮,又揚了揚手,他射出的是牛毛般大小的飛針,甚至連空氣都不吱上半聲,沒有絲毫聲息,連影子都很淡,淡成了一暮暮的夜色,淡成了凄冷而清幽的月光,因為這針根本就沒有什麽影子,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夜空。

但不可否認,這些牛毛小針能殺人,絕對不比那些勁箭差多少。

黑白無常知道刁龍放了針,所以他們的臉色都變了一下,那八名箭手也知道,在執行任務之時,他們對刁龍進行過仔細的分析和讨論,也便對刁龍的殺手方法都很有研究,當刁龍手一動,他們便放箭,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些飛針從何而來,但卻知道絕對是要他們的命,所以他們放出箭後,并不似傻瓜一般等着飛針的來臨,而是迅速後倒,倒下去便是墳溝,也便是飛針勢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刁龍低下身子,不僅是為了避箭,更是以曲身來增強自己彈身的力度,箭都從他頭頂掠過,有的深深地插入墳頭,有的激起一蓬碎土,有的則在墓碑上擊起一溜火花,卻沒有一支箭能射在刁龍的身上。

“啊,哎……”數聲驚呼,那幾個平躺而下的身子并沒有避開所有的金針,在此同時,刁龍的身形化作一道流星,向黑無常飛擊而去,帶起一陣狂暴的氣流,似要将黑無常在他的劍下爆裂成千萬片碎肉。

白無常在此時也動了,身化白霧,在火把的閃爍之下,顯得無比妖異,他并沒有直接擊向刁龍,而是将哭喪棒斜斜一揮,擊向虛空,在別人的眼中,這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動作,但在刁龍的感覺中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白無常并沒有什麽氣勁擊在刁龍的身上,但卻有一股強大的氣勢緊緊地逼壓着他,就像是一根毒刺,深深地影響了他的情緒,讓他有着一種壓力,錐心的壓力。

“好——”黑無常一聲低喝,手中的哭喪棒擊出一片火圃,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下,就像有無數黑色而妖異的花朵在他的哭喪棒下綻開,并産生了一種邪異而陰森的氣勢,向刁龍的長劍迎了上去。

“叮,當!”一連串的暴響,刁龍與黑無常各自飛退,沒有人能記清他們剛才交換了多少招,也沒有人體味到當中的驚險,因為那太短暫了,只不過是在一眨眼間發生的事。

刁龍飛退的身子強行下墜,因為他身後的白無常,哭喪棒還在歡迎着他身子的到來,在斜劃之後,竟以直搗黃龍之勢狂撞刁龍的後背神藏穴,他們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刁龍擊死,讓他失去毀掉掌門令牌之機會,他們當然也想減少自己人力的傷亡,孫子兵法曰: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能夠讓幾位高手不戰而降,要比以武功去殺死這幾名高手強多了,所以他并不想給刁龍任何機會。

刁龍絕不是弱者,他強行下墜,一落實地立刻左腳前跨一步,手中的劍“刷”地一下,“浪子回頭”,反迎上了白無常的一棒,當然他急促間提氣,不免影響了勁力的發揮,功力只能提至八成,而白無常卻以全力而發,雖然差別并不大,但刁龍卻也吃了一點小虧。

刁龍的功力與黑白無常兩人的功力都相差無幾,他們都是幾十年前便已成名的高手,在“天妖教”中,“黑白無常”“索命雙鬼”“天地雙妖”乃有名魔君,威名僅次于四大聖者、兩大護法,若單打獨鬥,刁龍或許比兩人中任何一人要勝上一籌,可是黑白無常的聯擊之術是江湖中很有威名的,他只有挨打的份兒。

黑白無常三十年前便在“天妖教”八大魔君中排行第三與第四,僅次于“乾坤雙魅”,不過“乾坤雙魅”卻死于厲南星和杜明的手下,“六大聖者”死去其二,是杜刺所為,甚至連花無愧都受了些傷,使他不得不蟄伏,沒人知道花無愧為什麽會這麽乖,受了這點挫折便不再鬧,不過,盜四海與郭百川卻很清楚。

“乾坤雙魅”一死,“黑白無常”便成了六大魔君之首了,二人的武功獨樹一幟,的确不好對付,不過卻讓林峰大開眼界。

刁龍身子如球一般,順着墳頭滾了開去,并借一滾之勢消去那沖擊之力,同時也是改變方位,脫離黑無常、白無常的攻擊範圍。

“哈哈,想不到你狂龍也終有沾灰的一日,你狂勁何在?”黑無常得意地大笑,飛身一棒向刁龍擊去。

白無常一頓身,然後向刁龍左邊猛跨幾大步,發出一種“嘎嘎……”的大地震動的悶響,以一種不滅的氣勢緊鎖着刁龍的心神,使刁龍始終不能全力對付黑無常。

情非得已之中,刁龍竟從懷中掏出一塊黝黑之色、帶着幾束鮮紅的穗子的令牌,向黑無常的哭喪棒迎去。

“掌門令牌!”白無常一聲低呼。

黑無常的心神一震,立刻改下劈為斜擊,以“玄鳥劃沙”之勢,敲擊刁龍的手腕,哭喪棒帶着濃濃的殺氣,務必要把刁龍的手腕擊斷。

刁龍也不是傻子,立刻踢出一腳,整個人并沒有立刻翻身起來,而是以“兔子蹬”之勢,雙腳以不可匹敵的力量,瘋狂地向黑無常撞去,務必要在黑無常擊斷手腕之時,而擊穿黑無常的肚子。若黑無常的斜擊之勢不變的話,的确會有被擊穿的危險。

白無常急速向刁龍趕去,黑無常的姿勢不變,因為在空中無法換氣,只好以陰柔之勁暗藏于腳底向刁龍的雙腳上踢去。

“嘭嘭!”兩聲悶響,在黑無常與刁龍的四只腳間爆裂而開。

黑無常應聲而飛,就像是被抛出的草包,但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刁龍則一聲悶哼,真氣一憋,他在這一擊中并未吃太大的虧,他的身子借大地将那股狂力轉入地下,但大地的反擊力道卻也使他的背部疼痛欲裂,而黑無常借在空中飛退之時來消化他的力道,當他的力道消化完之時,輕輕松松地便落在三丈之外。

白無常根本就不給刁龍任何機會,他雙手握棒,猛力向地上的刁龍砸到。

刁龍大驚,猛地向後一翻,因為剛才與黑無常相擊,使他腿上的力道大于上身,而後退并未曾倒下,也便順勢後翻。

“轟——”塵土飛揚。

刁龍只覺背上一陣火辣辣地痛,剛才那一棒之力實在太霸道,帶起的一陣勁風已讓他感到有些吃不消,同時他感到背後的勁風又至。

白無常的哭喪棒又橫掃而至,棒未至,勁氣先達,比冬日的寒風更烈,割衣而入。

“啊!”刁龍一聲驚喝,手中的劍反身向背上一靠,以“蘇秦負劍”之勢橫擋于背上。

“當!”一聲巨響,劃破了寧靜而凄冷的夜空!

“啊!”刁龍一聲厲叫,自己的劍已在背上割開了一道血痕,身體立刻如球一般狂滾而出,口角滲出幾縷血絲。

白無常“嘿嘿”兩聲冷笑,腳步迅速跟了上來,黑無常也電飛趕至。

刁龍身形遇到一塊墓碑,立刻以足點碑,身形一立,沖天而起,如黑夜中的厲鬼向他身後一個握火把的天妖教屬下臨空撲下,這時,他看到了一個黑影伏于那巨碑之下,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知道是黃昏之時才見過的那少年,他心頭一動,也想起了一個人——江楓,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到這裏,而且不驚動任何人的青年人不多,五魁門的大弟子君情或許能夠,但若是君情,絕不會見死不救,也不會有那麽邪異的魅力,但絕不是天妖教中人,那種狂熱冷厲的眼神沒有半分敵意,而在天妖教中具有如此邪異魅力的年輕人似乎沒有,那充滿精光的眼神,顯示出超凡的功力,若是天妖教之人,只怕此時自己早已身死,而當時他卻聽到了那“天蓬客棧”的老板問他五魁門之情況,定和五魁門有些淵源,江湖中傳說,江楓乃是當年照天明的弟子,傳說中照天明未死,因為沒人見到屍體,那些追蹤照天明的人追到最後失去了照天明的蹤跡,懷疑是杜沖暗中相救,杜沖死訊傳入江湖之時,已經下葬,因為杜沖當年實在不願與那些卑鄙的各門派人相交,又氣恨兩位英雄之死,才立下遺囑,死之時不要讓各派之人來吊喪,方引起江湖中種種誤會,當然杜家并未在意,也懶得去與那些卑鄙之徒計較,于是江湖中越傳越神,說杜沖與照天明隐居山林,共研絕世武功。

江楓一出江湖以不世劍法,殺無不死,以至擁有“冷血殺手”之稱,其武功很類似當年照天明所用的武功,甚至會各大門派的武功,連那些已絕跡江湖的門派之武功也會使,所以有人猜想,江楓定是為飄飄尋仇,而照天明與杜沖交好,江楓便定和五魁門有關聯了,也正因此,才引起了刁龍那美麗的誤會,把林峰當成是江楓,當然,花無愧并沒有把照天明的死訊傳出去,讓那些人寝食難安,這是多麽有意思的事情呀,盜四海、郭百川更不想告訴這些人照天明的死亡,讓他們在心中總藏着一個陰影,算是對他們來個不是報仇的報複,那些兇手想起照天明當年豪氣沖雲霄的情景,那霸氣十足的武功,有些人竟受不住壓力,變得有些精神分裂,杜家更無須解說這些事情,他們對江湖中各大門派已死了心,一百多年前做的傻事,使自己慘遭浩劫,不知悔改,而在四十年後,又來個過河拆橋,借刀殺人,豈不叫人心寒,因此照天明的死,江湖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刁龍心想,惟有江楓才會見死不救,即使是飄飄,也不會伸手助各派中人,自然天妖教中的人更不屑相助,也成了坐山觀虎鬥的結局,這時,刁龍心底有一個打算,一個很荒謬的打算,當然他的身形并沒有因為他的思路而減緩半分,他的确是受了內傷,知道今天難逃一死,剛才白無常那全力一擊,又是雙手而為,他本就一口真氣未曾緩過來,如何能接得下那爆炸性的力道,所以他受了傷,有內傷,也有外傷,自己的劍不由自主地割開自己的皮肉,而且右手的虎口也震裂了,這些絕不影響他的鬥志。

手握火把的天妖教弟子,想不到刁龍會向他攻來,忙以火把相迎,這些人也不是庸手,火把的威勢很猛,帶着“呼呼”的風響,似在向這凄冷的冬夜宣戰。

刁龍的劍勢絕對無情,就是一招很普通的“後羿射日”,但卻凝聚了一去無回的氣勢。

白無常與黑無常還來不及救援,因為刁龍剛才借白無常那一擊之力,使自己的身形加快了數倍,雖然受了傷,但其反應速度卻也是驚人之極。

“啪——”“啊——”一聲暴響夾着一聲慘叫,那名持火把的弟子連人帶火把給劈下墳頭,“嗖——嗖——”兩支勁箭向刁龍飛射而至,兩名倒入墳下的箭手又立刻射出手中的箭,剛才只因黑白無常與刁龍相搏,相隔太近,他們怕誤傷了自己人,才沒有射出勁箭,而此時,為阻刁龍的逃走,當然是盡力射。

刁龍的身子立刻又縮成一團,劍在身體周圍掠過一層淡淡的光影。

“叮叮!”兩支箭接觸到刁龍身體周圍的那圓形的氣罩與那帶着滑動的劍身,猛地一下爆了開去,而刁龍的身子也滾到了包圍圈的旁邊。

驀地,“呼呼”兩聲破空之聲,帶着兩道狂湧的氣勁向刁龍撞去,那兩名箭手來不及上箭,便以勁弓狂掃。

刁龍心內一聲長嘆,今天命該絕于此,不由得心頭一冷。

這兩人的武功并不差,今日天妖教所做之事很保險,所派出來的人實力遠遠超過本來只需的實力,花無愧所做的事情,都不想看到有一點失敗,哪怕殺雞用牛刀,他也舍得,只要能把雞殺掉,但花無愧在人員最緊迫之時,絕對不會浪費任何一點人力。

刁龍的劍爆出兩朵花,在紅紅的火把光焰下,很凄美,也很蒼涼,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可能和主人的心情差不多。

黑無常與白無常心頭暗喜,他們是高手,對方的任何舉動,他們都可以從中看出對方的心情,都可以看出對方精神所在,他們知道刁龍已經雄心盡失,鬥志有些松懈,雖然這一劍使得很美妙,但卻已是強弩之末。

“砰砰!”兩聲巨響,劍已與弓相擊。

“啪——啪——”弓都斷成了兩截,刁龍那拼命式的兩劍絕對不是好接的。

“呼呼”兩聲,弓弦那斷了的一截猛地彈了回去,向那兩名箭手擊了過去。

黑白無常卻立刻趕到了刁龍的背部,哭喪棒化作兩條青龍直搗刁龍的背後,同時兩只腳也若毒蛇般從下踢出,他們務必要刁龍在毀去令牌之前把他擊斃,這才叫完滿地完成任務。

那兩名弓斷了的箭手也在同時飛退,“啪啪”半截弓繞着弓弦無情地擊在兩人的背上,兩聲痛呼,二人飛退而開,他們的手腕都已經震得麻木不堪,再也無力抵擋刁龍的第二次攻擊,但他們已經完成了所需做的事情,也便很自然地退開,以防刁龍的第二次攻擊。

“滋滋!”數十枚牛毛小針從刁龍的衣袖內如蚊蟲般地飛罩黑白無常,刁龍只想作最後的反擊,想扳回一點優勢,所以在擊兩柄弓之時,便射出了那些牛毛細針,以便阻上黑白無常一阻。

黑白無常所用的招式并沒有改變,就像是沒有見到有飛針要刺到一般,根本就不慌,那些飛針在黑白無常身子三寸之時,突然似被一只無形的手阻了一阻,然後便完全插到黑白無常的衣衫之上,但兩人并沒有感覺到痛,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刁龍暗叫不好,兩根哭喪棒以山洪爆發之勢離他只有兩尺遠,而且根本就沒有凝滞之象,似要将他的身體擊個對穿一般,那凜冽的勁氣已經使他感覺到氣悶,不僅氣悶,而且有割體的感覺,而那底下踢來的兩只腳讓他想借縮身滾動也不行,只得兩足同時點地,身子斜斜後掠,手中的劍化成千萬點星雨,在胸前灑開,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砰!砰!啪!啪!”兩只腿先後踢中刁龍飛起的腳,兩只哭喪棒也在先後間擊在那千萬點星雨之上。

刁龍只感到兩股大力從腳下湧到,一下子沖入五髒六腑,又有兩道巨勁瘋狂地從手上傳來,不由得“哇”地一聲連噴兩口鮮血,長劍脫手飛出,整個身子便如紙鳶一般飛了出去,但他卻聚集了最後一口真氣把左手中的那塊黝黑的令牌扔了出去。

令牌飛出了手,黑白無常心中得意異常,對方總算未曾把令牌毀去,所謂上兵伐謀,能取到令牌少損失一些兄弟,何樂而不為呢?不禁望着刁龍飛墜的身軀不屑地一笑,這一擊,至少已把刁龍擊成重傷,他已無多大戰鬥力,此時只要兩名弟子去便可以将他收拾了。

突然,黑白無常臉色大變,一道黑影以夜鷹撲食般的高速向那令牌躍去,除刁龍外,任何人都大驚失色,更沒有想到,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錯愕之間黑影的手已經抓住了那正在下墜的令牌,并發出一陣“嘿嘿……”的怪笑。

黑無常到底是高手,在沒有辦法之際,竟将手中的哭喪棒當一柄巨型暗器飛襲黑影,身形也若夜鷹一般,向黑影撲到。

黑影正是林峰,他在一旁聽了這麽長的時間,對一切的情況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也知道令牌的重要性,不過,他并不想助刁龍一臂之力,那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好處,他體內的魔血并不是那樣樂于助人,似也沒有助人的義務,更何況他若上場,也不過使戰局延長一些時間而已,他也沒有把握能與刁龍一起把黑白無常幹掉,當然逃跑又是另一回事,但那是沒必要的,他并不認識刁龍,他只知道有利益便好,所以趁機而發,坐看好戲。

刁龍“砰”的一聲落于地上,又連噴兩口鮮血,但眼中卻露出了歡喜之色,“冷血殺手”江楓并沒有多大的劣跡,雖然殺人從不手軟,但令牌被他所得,總比落入邪魔之手要好,所以他露出了苦澀的微笑,當然,他并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但一切已成事實,只好看天意如何。

“快走……岳陽門……就看你了!”刁龍艱難地慘笑道,這聲音剛好在林峰接住哭喪棒的那一刻說完,當然林峰聽得很清楚。

“沒問題,哈哈哈……”林峰一陣怪笑道,同時,左手根本不空,揮出一拳,以一道無可思議的氣勁迎向那橫撞而來的哭喪棒,拳頭泛起淡淡的紅潤,在那微弱的火光中顯得異樣凄豔和詭秘。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使整個墳場都為之震動。

毫無花巧地,林峰一拳擊在那哭喪棒的前端,他的武功招式不怎麽靈,但內勁卻是在場所有人中最強的一個,根本就不怕那哭喪棒的勁道。

哭喪棒經這巨力一震竟倒飛而回,當然其勢道并不怎麽樣,而是斜斜滑落,而林峰的身子并未下落,而是借在那哭喪棒上的一擊之力,加速飛退,口中還得意地喊了一聲:“謝謝相送,後會無期!”

這可把黑白無常氣得差點吐血。

“嗖嗖……”六支勁箭同時射向空中的林峰,電般掠至,他們怎能讓林峰這麽容易便走開,雖然他們想不到“螳螂撲蟬,黃雀在後”,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箭手,反應速度也是快速異常。

林峰見六只勁箭從不同的角度飛掠而來,的确也吃了一驚,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陣仗,倒一時還有點慌亂,但他剛才見到了刁龍那滾身的方法,挺有效的,不由得也一吸氣,身子猛地下墜着地縮身一滾。

“哧哧……”六只箭把林峰背上的衣服射下了幾塊,并插入地下,林峰驚出一身冷汗,剛才的确兇險萬分,若再慢上一步,自己的小命可就報銷了,但他沒有考慮的機會。

白無常的哭喪棒,已飛砸而至,帶着一股兇猛異常的勁道,像是一枚隕石從天而降。

林峰大為光火,對方竟全不把自己的兵器放在心上,居然拿來當暗器來對付他,一而再地,怎叫他不惱,他惱也無可奈何,只好向旁邊一滾。

“轟——”那根白色哭喪棒居然一下子砸進一截至泥土裏面,可見力道之兇猛,真叫人心悸,但終還是未砸着林峰。

林峰所學的“天機神步”是最懂得利用地形,所以,他避開這一棒并不感到很吃力,心中的火直往上冒,雖然他知道必須逃,但還是忍不住一把拔起哭喪棒。

“去你媽的,你去給你娘送終吧!”林峰怒罵一聲,将白色的哭喪棒以“追風逐月”的手法向白無常回擊過去,身子也在同時飛退。

那哭喪棒來勢之兇猛比白無常所發時猶有過之而無不及,拖起一路破空的尖嘯,以一種很奇妙的路線,讓白無常避無所避,而黑無常卻如幽靈般向林峰追至。

“轟——”白無常被自己的哭喪棒擊得胸口發悶,雖然是接住了,但手卻痛徹骨髓,不由得倒退兩步,發出一聲慘哼,心驚之餘,不由惱恨異常,“呀”地一聲怒嘯,身子騰空而起,卻向刁龍的身上落去,他竟将全部的怒火發洩在刁龍的身上。

△△△ △△△ △△△

林峰絕不是傻子,豈能給他絆住身子,于是,展開“天機神步”,順着墳場起伏的墳頭一陣疾奔,那些箭矢根本就無法射中林峰,因為他們根本就掌握不到林峰所行的路線,而且林峰所縱躍的角度方位幾乎每秒鐘都在變換,又快捷異常,他們根本沒辦法射出手中的箭,那樣将是太浪費。

“呀!”刁龍一聲凄厲的慘叫,融入凄冷的冬夜時,林峰已經走出了墳場,黑無常以腳挑起哭喪棒後,卻落後了林峰四丈遠,這一刻卻落後了五丈,“天下第一神手”的輕功果然名不虛傳,當初“索命雙鬼”追一個受了重傷的盜四海都追丢了,若不是聞着血腥還根本就找不到盜四海的所在,雖然林峰還未完全掌握“天機神步”的竅門,但卻因功力高絕,黑白無常也難以追及。

林峰并未因刁龍的慘叫而停留半望,反而身形更快,更疾,就像飛馳的野馬,那些箭手根本就沒有能力追上,林峰很快便脫出他們的射程之外。

黑白無常卻緊追不舍,雖然越追越遠,但卻不死心,他們看到了林峰的面貌,那樣年輕,居然有如此本領,他們還抱着一絲希望,只願這少年只是輕功厲害,而不耐長力。

但是他們失望了,這少年的耐力出奇地好,而且竟越跑越快,帶着他們從朱家鎮繞了兩圈之後,竟然不見了人影。

黑白無常陰溝裏翻船,差點氣得吐白沫,無奈之下,只好悻悻而退。

對于朱家鎮,林峰并不陌生,甚至哪條胡同裏養了幾條豬,他都知道得很清楚,當然是在春節時還未宰掉的前提下。

林峰回到“天蓬客棧”已是近五更天了,他沒有睡覺,他也睡不着,不過,卻想到了一件要辦的事,想起來,他不由得想笑。

“天蓬客棧”裏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那老張便是他的酒友,這朱家鎮的生意人,哪個不給林峰一些面子,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何況林峰平時待人又很和氣,代替五魁門來購買東西都很公道,所以,在這一塊地方,林峰還很吃得開。

林峰并沒有想打擾別人睡覺,而是獨自翻入廚房,在廚房裏找了一會兒,終于在火頭所坐的地方找到了幾塊大黑炭,就像是遇到大活寶一樣,然後便迅速翻了出去,做賊本領學會了,翻檐越脊卻是輕松至極。

日上三竿之時,老張叫醒了林峰,端了盆熱水,這本是下人該做的事,而現在他卻親自來做,因為,他還帶來了一個人,柳春花。

這風騷俏麗的老板娘似乎刻意打扮了一番,媚得快滴出水來,叫老張色與魂授,當然,他卻得苦苦憋着,胖子可也不是好惹的,這一點他很明白,同時他更明白,這風騷的老板娘為的并不是他這糟老頭子,而是這個充滿了異邪魅力的小大爺,他可惹不起,人人都知道,杜家武功天下無敵,雖然這小大爺并沒有露什麽武功,而且很随和,可誰知他會不會是個高手?現在又一副邪裏邪氣的樣子,一不小心,還得吃刀子可就太不劃算,所以他只好将口水往肚子裏吞,也幸虧這小大爺表現得很豪爽,居然給了他二兩銀子的房錢,又沒喝什麽酒,讓他賺了近一兩半,怎叫他不歡心?

林峰看了柳春花那眉目含春的樣子,不由得也是一呆,愣愣地道:“衣服都趕好了嗎?”

“公子的吩咐,奴家怎能不賣命呢,何況公子一下子竟給了十兩銀子,真叫奴家心裏過意不去,只好給公子做好一些啦!”柳春花嗔聲道。

老張聽了這樣的口氣,真個把骨頭都酥了半截,眼睛直直地望着那窈窕的身材,那高聳的胸脯,口水直吞。

這女人保養得也真夠好,都三十一二了,依然能使身材一點都不發胖,而且胸挺得就像是兩座大山包,粉頸桃花面,也難怪“錦繡坊”能聞名附近數鎮,方圓百裏。

柳春花轉過頭向老張橫了一眼,老張哪有不明白事理的,只好悻悻而退,出了大門還回過頭來狠狠地在柳春花的肥臀上盯了一眼,并反手拉上房門。

林峰望了退去的老張一眼,又轉過頭來盯着柳春花那頻傳秋波的媚眼,不由感到有一絲別扭,一股熊熊的火焰開始在心頭燃燒。

同類推薦

戰神狂飙

戰神狂飙

世人敢問,何謂戰神?“便是以肉身霸世,拳爆星空,掌裂蒼穹,一路摧枯拉朽,橫推八荒六合!”“便是懷勇猛之心,掠過繁華,吞下寂寞,無畏無懼無敵,唯己永恒不動!”為二者、為...戰神!這是一個身世神秘的少年,為了心中執念,橫渡諸天寰宇,踏遍九天十地,憑借一雙赤手生撕萬千傳說的故事.......戰神崛起,一路狂飙!

伏天氏

伏天氏

東方神州,有人皇立道統,有聖賢宗門傳道,有諸侯雄踞一方王國,諸強林立,神州動亂千萬載,值此之時,一代天驕葉青帝及東凰大帝橫空出世,東方神州一統!
然,葉青帝忽然暴斃,世間雕像盡皆被毀,于世間除名,淪為禁忌;從此神州唯東凰大帝獨尊!
十五年後,東海青州城,一名為葉伏天的少年,開啓了他的傳奇之路…
小說關鍵詞:伏天氏無彈窗,伏天氏,伏天氏最新章節閱讀

神級仙醫在都市

神級仙醫在都市

仙醫者,生死人,肉白骨。
神級仙醫者,敢改閻王令,逆天能改命。
他是仙醫門第二十五代傳人,他資質逆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又是個大學生,本想低調,但螢火蟲在夜中,豈能無光?
行走都市,一路喧嚣,神級仙醫,我心逍遙。

爽文 掠痕
757.2萬字
英雄無敵大宗師

英雄無敵大宗師

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納蘭小說網提供唐雪見肖遙最新章節,唐雪見肖遙全文免費閱讀,唐雪見肖遙無彈窗廣告清爽在線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