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掩月宮外圍是霧隐早就設置好的防線，說不上堅不可摧但也不是一擊即潰，再加上入口隐蔽機關重重，若沒有人帶路正道是絕對找不到的。

寧姝對掩月宮的防守很放心，可現在三個護法和霧隐、融雪都不在殿中，她覺得莫名焦躁，心裏那股不安的情緒逐漸放大。

過了一刻鐘，莫裳神色凝重地回來，手裏拿着一個綠色的香包。寧姝認得，那是融雪的。

這個香包裏是凝神靜氣的藥材，融雪特意為她做的，她嫌礙事沒拿，融雪日日帶在身上，平息她時不時躁動的情緒，随身帶着的東西不會随便丢棄，融雪大概率出事了。

“這是我在入口處看到的，師姐她……”莫裳沒有說下去，表情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融雪不會無緣無故出去，應該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寧姝話說到一半，眉頭皺了起來，莫裳也意識到了什麽，小聲道：“難道……宮裏出了叛徒？”

寧姝臉色沉重地看着他，剛要說什麽就聽到外面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在抖。

莫裳立刻站在寧姝面前護住她，眼神充滿了戒備。

“小宮主，正道的人炸了入口，現在正大批闖進來，咱們的人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一個下屬急匆匆跑進來，滑跪到了寧姝和莫裳面前。

寧姝面色冷冽，聽着外面傳來的喧鬧，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以入口的隐蔽程度，正道能這麽快找到，恰好印證了莫裳的猜想。

莫裳看寧姝一眼，道：“小宮主，他們來勢洶洶又人多勢衆，此刻霧隐和赤戟他們不在，不宜硬拼。你先躲進密道，等他們回來再做定奪。”

寧姝知道他在想什麽，無非是想一個人扛在前面與掩月宮共存亡。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領導，她是不會放任自己的下屬送死的。

再說正道那些雜魚武功高的沒幾個，奮力一搏也未嘗會敗。

寧姝算到了一切，以為提前布置萬無一失，沒想到會被下屬背刺。

正道有一個對掩月宮地形十分熟悉的人帶路，那她設置的那些機關就全廢了。霧隐又不知道去哪了，若是她沒留後手，掩月宮肯定要遭到重創。

莫裳也是想到了這些，所以才讓寧姝躲到密道裏，為的就是保全她。

宮主不在，他們就算丢掉性命也要保小宮主無虞。

一陣勁風襲來，莫裳下意識把寧姝拉到身後，展開扇子一股強大的內力掃過去，大殿的門從中間裂了一道縫。

殿中有水汽湧來，莫裳連忙收手。

霧隐從外面進來，左邊肩上有一道傷口正在流血。

看到寧姝的瞬間，他一直繃着的神經放松下來，如釋重負般道：“你沒事就好。”

寧姝撕下一塊裙角，替霧隐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這才問道：“先前你們去哪裏了？其他人呢？”

霧隐聞言眉頭皺了起來，道：“先前有人來通報說你被正道的人抓了，我們本來是一起出去的，結果不知是誰啓動了入口的機關，然後……我們就走散了。”

“我師姐也跟你們一起出去了嗎！”莫裳神色焦急。

霧隐點點頭，臉上帶着愧色。

寧姝心裏「咯噔」一下，這怕又是正道的計謀，為的就是把他們逐個擊破。

其他兩個護法寧姝不擔心，他們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融雪除了醫術和美貌之外一無是處，活脫脫一個戰五渣，要是她落到那群人手裏……

寧姝不敢想。

“妖女，出來受死！”

一支帶着火的箭釘在大殿門上，外面「誅殺妖女，清剿魔教」的呼聲震天，寧姝看着火光沖天的院子，眼裏冷意森然，洶湧着嗜殺的狂熱。

寧姝緩緩走出大殿，身旁只有霧隐和莫裳，跟人多勢衆的黎舟相比寒酸的不是一星半點。

黎舟嘴角含笑，把身後的融雪推出來，對寧姝道：“聽說你很看重她，不知道是怎麽個看重法？”

寧姝周身散發出的冷意讓周圍的空氣都降了下來，她握着劍的手收緊，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裝作無所謂道：“區區一個醫女罷了，你不會覺得她能左右我吧？”

融雪原本一直在給她使眼色，聽她這麽說欣慰一笑，她不想做寧姝的軟肋讓她被人鉗制。

黎舟像是早就看出寧姝的意圖，笑着伸手，旁邊的人遞了一把匕首給他，他拿過來慢條斯理的把刀，對着融雪的臉就是一刀。

融雪咬牙忍着，最終還是沒忍住叫出了聲。

“既然寧小宮主覺得她不重要，那我就幫你處理了吧？一條賤命，不值當小宮主費神。”

黎舟說完，故意拔高聲音：“只是可惜了這麽嬌滴滴的美人兒，再深個幾分臉上就要留疤了。”

他說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融雪的聲音也随之增大。

寧姝看着滿臉鮮血的融雪，想起她這段日子的照顧，喊道：“住手！”

融雪搖着頭道：“小宮主，我死不足惜，你千萬不要向他低頭！”

黎舟輕而易舉的卸了融雪的下巴，把手裏的匕首扔給旁邊的人，眼裏充滿了算計：“既然小宮主舍不得屬下受苦，那只能你代替她受了。”

他揮了揮手，一個穿着天樞派服裝的人端着一個瓶子，惶恐的靠近寧姝。

“乖乖把這瓶子裏的東西吃下去，否則……”黎舟的手掐住融雪的脖子，表情莫測的看着寧姝。

那名弟子在距寧姝還有五步遠處停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躬身把盤子往前遞，手抖個不停。

寧姝拿起瓷瓶猶豫着，霧隐立刻道：“小宮主，不能吃，萬一他給你的是毒藥……”

莫裳也是一力勸阻，臉上糾結痛苦，捏着扇子的手骨節凸起，指尖泛白。

“這個小宮主大可放心，我黎某人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譽。”

黎舟臉上帶着笑，眼底卻全是陰毒，讓人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魔」。

融雪看着寧姝，用眼神阻止她，眼淚從眼角滑下來，跟臉上的鮮血混在一起，十分凄美。

寧姝拔掉瓶塞，從裏面倒出一顆黃豆大小的褐色藥丸吞下去，沉聲道：“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放了融雪！”

黎舟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道：“別着急啊，時間到了自然會把她還給你。”

寧姝氣血翻湧，猛地吐出一口血，霧隐不顧肩膀上的傷，執意要擺殺陣，被莫裳攔住。

敵我力量懸殊，僅憑霧隐一人是對付不了他們的。

寧姝的視線開始模糊，思緒也恍惚起來，她用劍支撐着自己盡量不倒下去，可內心深處卻湧上越來越多的殺意。

黎舟見狀，臉上笑意增大，“寧姝，殺了他們。”

聽到這句話，寧姝就像受到了某種指令，轉身看着霧隐和莫裳，眼睛逐漸變成紅色，裏面只有殺意。

霧隐想去查看她的狀況，被寧姝一劍砍傷了手臂，鮮紅的血液湧出來，更加刺激了寧姝，她的眼睛徹底變成赤紅色，揮劍向霧隐和莫裳攻去。

黎舟笑着做壁上觀，對崆峒派掌門道：“看他們自相殘殺，是不是很有趣？”

崆峒派掌門沒有說話，神色凝重。

融雪看着三人纏鬥在一起的身影，絕望的閉上眼睛。

不出所料寧姝應該中了「妄言蠱」，這種蠱跟「修羅」相輔相成，中蠱者的武功會暴漲，且沒有自己的思想，按照下蠱者的指令行事，黎舟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現在的寧姝別說霧隐和莫裳聯手，就算是宮主都未必是她的對手，結局如何已經可以預見了。

那邊三人還在打，霧隐跟莫裳一直說話，企圖喚回寧姝的神智。只可惜她像個傀儡一樣，只知道揮劍，對他們的聲音充耳不聞。

莫裳被一掌擊退，吐出一口鮮血，霧隐不想傷到寧姝，一直往後退，寧姝攻勢淩厲，将霧隐逼到牆角，一劍刺進他肩胛。

“寧姝，不要被人操縱！”霧隐忍着疼握住她的手，試圖喚醒她。

寧姝抽出劍，看着上面的血先是眉頭一皺，而後就是痛苦的神色，眉心的印記變得鮮豔欲滴，像是有人往上面澆灌了鮮血。

她捂着頭蹲下，想要把腦子裏煩人的聲音趕出去，黎舟卻一直在重複，“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寧姝頭痛欲裂，拿着劍對準自己的心口。

黎潇回了一趟天樞，見門中無人才意識到父親可能去了掩月宮，她一刻不停地趕來，卻不曾想看到這種場景。

掩月宮的人全部負傷，寧姝痛苦的蹲在地上，甚至想傷害自己。

黎潇甩出頭上的簪子，将寧姝手裏的劍打偏，寧姝轉頭看她，眼裏有一絲茫然。

黎潇連忙沖上去，卻被黎舟攔住，“不準去！黎潇，認清自己的身份！”

寧姝重新拿起劍向霧隐跟莫裳走去，二人已無還手之力，只能心痛的看着她。

黎潇立時就明白過來，不可置信的問黎舟：“您不是說不會把那東西用在掩月宮的人身上嗎？”

黎舟不置可否，仿佛騙了自己的女兒沒什麽大不了，“那妖女武功高強，不用這種手段怎麽降服得了？”

寧姝的腦子一會兒清明一會兒恍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為了不傷害霧隐和莫裳，她只能把劍插進自己的胸膛。

“殺了我，快殺了我！”她朝兩人大喊，可誰也不會聽她的。

黎潇看着搖搖欲墜的寧姝，一掌拍開黎舟，沖上去扶住她。

“黎潇，殺了我，求你殺了我！”寧姝抓住黎潇的衣袖，眼神帶着懇求。

黎潇心口發疼，摸着她的頭安慰她：“別怕，會有辦法的，別怕。”

黎舟見女兒如此不聽話，眼神冷了下來。

“既然你不忍心對他們下手，那我只好先把你解決掉了。”

黎舟說完，寧姝的眼睛又變成赤紅色，為了控制自己不傷害黎潇，她一把推開黎潇，後退幾步之後倒了下去。

黎潇還沒來得及上去黎舟就封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一個将死之人有什麽可惋惜的？你以為救了她她就會感激你嗎？她體內還有修羅毒素，那可是你上次武林大會的時候送入她體內的。正邪不兩立，如果你下不了決心，為父來替你做這個決定。”

黎潇咬着牙，眼睛通紅，“所以她才會那麽痛，她說自己的心壞了原來是真的。”

黎潇忍着的眼淚掉下來，看着奄奄一息的寧姝，恨意湧上心頭，她重開身上的穴道，轉頭看着黎舟，眼裏充滿了決絕。從前她只知道父親蠻橫，卻不曾想他已經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黎潇抽出長劍刺了過去，抱着必死的心為寧姝報仇，也為武林鏟除敗類，黎舟招架不住節節敗退，剛想說什麽就被黎潇一劍貫穿了心口。

“你不配做武林正道的領袖！”

黎潇神色冷然，嘴角滲出鮮血，此刻她已是強弩之末。黎舟露出陰桀的笑容，瞪大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母蠱在我體內，我死了那妖女也休想活！”

黎潇步伐堅定地走向寧姝，把自己僅剩的內力全部輸給寧姝。

“那我就跟她一起死。”

寧姝睫毛顫動，睜開了眼睛，眼裏的赤紅已經完全不見。黎潇見寧姝醒來面色一喜，剛想說什麽，眼神陡然一變。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寧姝将手上的劍往前送了幾分，沾着鮮血的唇笑得妖冶迷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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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潇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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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諸天開淘寶》by瀛洲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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