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恭喜冕下得償所願

于醉看到一節下巴,路邊燈很微弱,來人站在大門邊,臉和眼神蒙在了陰影裏。

于醉腳步一頓,“謝扶玉?”

“是我,”他從陰影裏走來,脖子上的銀項鏈閃爍,“你要去哪裏?”

于醉覺得這人半夜不睡有毛病,“與你無關。”

踩着地上落葉擦肩而過,手臂多了一道力度,對上一雙紅眸,像是冬天的風夾着雪沫。

于醉瞅着他,“你是沒睡覺嗎?”

眼裏全是紅血絲,跟得了紅眼病似的。

謝扶玉抿了抿發白的嘴唇,“我習慣早起。”

謝扶玉有些發抖,他守了一整晚,衣服上全是吸飽寒露的濕氣。

聞到于醉身上濃郁的海棠花味,幽香卻刺鼻,霸道地宣誓主權,他恨不得把于醉丢進池子。

想到他在外面受寒受凍,他們在裏面颠暖倒鳳。心裏湧起一股委屈,他握緊兜裏的匕首。

他攬上于醉的肩膀,聲音輕得像幽靈,“到底怎樣才能讓你聽話呢?”

小腹抵上鐵質硬物,手臂被牢牢固在原地,于醉愕然低頭,鋒利的匕首仿佛下一秒就能給肚子開個洞。

于醉看見他手背上的一滴血點子,笑了,眼底帶着明亮的怒火和幾分嘲諷。

霍然抽出手臂,他注視着謝扶玉,傾身往刀口靠,白色衣衫仿佛像劃破的畫紙。

謝扶玉瞳孔狠狠一縮,猛然卸力抽回匕首,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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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于醉居高臨下睨着他,如同看腳下的一條狗。

謝扶玉盯着他線條優美的下颚線,那個眼神讓他激靈,興奮穿過四肢百骸,酥麻得令腰眼發酸。

右手用力收緊,掌心深深嵌入匕首,剖下一大塊嫩肉,他堪堪忍住撲上去的沖動。

“現在清醒了嗎?”

于醉踢了踢腳下人,謝扶玉緩緩咧出笑容,像一個幸福的傻子。

他兩手托着匕首,手腕一翻,像是變魔術似的,掌心的匕首變成了一朵玫瑰。

“嘿嘿,給你。”

玫瑰晃了晃,抖落了上面的晶瑩的露珠,血液蜿蜒流入手臂,黑暗中于醉看不見。

謝扶玉原先想法是,用利器吓一吓于醉,在他害怕得要哭時,再用小把戲變出玫瑰。

逗于醉不成,反被踹,只能說他罪有應得。

怕謝扶玉耍賴不起來,于醉拿了過來。

花兒嬌豔得像是剛從枝頭折下,只是上面的刺都被拔了。

他們正欲上車離開。

黑暗裏,一道聲音叫住了他們。

“于醉!”身後傳來驚慌的叫喊。

謝浮雲穿着睡衣,他喘着氣,發絲淩亂地沾在臉頰上,眼神無助,像是被丢下的孩子,哪還有什麽風度。

房間果香淡去的那一刻,謝浮雲從夢裏掙紮醒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青蘋果味兒的信息素灌滿了他,可是心髒卻像漏了一個大洞。

他在莊園裏拼命尋找于醉的身影,仿佛丢了半條命。

于醉回頭看見謝浮雲的模樣,旁邊謝扶玉倒是饒有興致,差點沒拿出瓜子嗑。

于醉用手肘捅了捅他,“你先上去,我等會就來。”

“好,我等你。”

謝扶玉轉身走向車,背對着于醉,捋了一把手臂的血,順手抹在門框上。

于醉掐着玫瑰頭,轉眸看向謝浮雲,眼神像是冬天的陽光,炫目卻又無比寒冷,“謝浮雲,我們結束了。”

謝浮雲腳步一頓,朝着于醉伸手,“阿醉,這麽晚了我們先回家,明天我們再說好不好?”

腳底像是生了膠水,他一步都挪不動。

3S雄蟲的意志能完全壓制他,但是他想拽住于醉的衣袖,求一求他。

于醉那麽心軟,連路邊的流浪貓,細着嗓子叫一聲,都能得到他的垂憐。

可惜,太晚了。

所有人都認為于醉愛謝浮雲,願意為他死,可于醉不是原主,他清醒地站在隔岸,看着他們在瘋狂和迷幻裏沉淪。

于醉點開光腦,擋着他的面删掉了謝浮雲。

謝浮雲看到自己發來的99+信息,于醉一條都沒點開。

“不!”謝浮雲想阻止他,可灌鉛的雙腿将他釘在原地,雙手徒勞地抓握,連于醉一根頭發絲都碰不到。

“你先回去,明天我送你一個禮物。”

謝浮雲眼神悲恸到充血,“我不要禮物……”

于醉沒了耐心,“聽話。”

謝浮雲啞聲,喉嚨像是被鮮血堵住,他不敢讓于醉生氣。

他從口袋拿出一塊銀飾,緩緩舉到于醉面前,“這是我的挂件,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嗎?”

其實謝浮雲比于醉更早見過他。

擁擠的走廊上,于醉的衣擺被他的書包挂件勾住,他們在人群中對視,情愫早已種下,可于醉卻忘了他。

“我不要。”于醉別過頭,眼前一閃。

銀色的鏈子下,甩着一晃一晃的小銀鈎,比鑽石還耀眼奪目幾分,簡直勾住他的心巴。

謝浮雲一直舉着小銀鈎,手沒有一絲顫抖,好像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一萬年。

于醉接過,冰涼的小銀鈎,光滑如瓷器,近距離看,更移不開眼了。

拜托,那可是亮閃閃耶。

他無法拒絕一切亮閃閃的東西,見着一個,就想占為己有。

靠近了,謝浮雲面色一變,“你身上怎麽血腥味?你受傷了?”

謝浮雲抓住他的手臂檢查,神色緊張,讓于醉莫名煩躁。

于醉啪地打掉他的手,眼神像是冰原上的刺骨寒風,把提褲子不認人發揮到極致,

“謝浮雲,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不用你假惺惺地關心我。”

謝浮雲表情凝住,像是一尊沉默的冰雕。

胃部一陣刺痛,差點讓他忍不住蜷縮起來。

就這麽想跟他撇清關系嗎?

霎時,他腦子閃過很多瘋狂的想法。

不行。

謝浮雲忍着把于醉強制帶回去的沖動。

那樣于醉只會更讨厭他。

“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以後可以不做。”

他想像之前那樣,抱住于醉的腰,蹭着他的膝蓋,在湖邊草坪上,陪他嗮太陽。

于醉揉了揉額角,熬夜的鈍痛開始瘋狂攻擊他,“回去吧,說了這麽久,困死了。”

他擺了擺手,“我回去了,不用送。”

于醉左手纏着小銀鈎的鏈子,右手拿着玫瑰,走得很輕松。

謝浮雲想跟上去,死纏爛打也要擠在他的旁邊。

“大人,公司有人找您。”管家叫住了他。

謝浮雲握緊拳頭,盯着于醉離開的背影,紅眸暗沉如黑夜,洶湧着悲恸又瘋狂的底色。

終了,他轉身道,“走吧。”

回到家,那朵玫瑰被插進了客廳花瓶裏。

謝扶玉系上草莓熊的圍裙,打開掃地機器人,挽起袖子,輕車熟路地收拾起桌上的外賣盒。

于醉從信箱裏拿出一個盒子,取出裏面的戒指,套上了無名指。

儲物戒,裏面放着他等值五萬億的黃金。

五萬億星幣耶,他前世打一輩子的工都沒這零頭。

三天前,他讓管家把他的儲蓄換成黃金。

蟲族不允許移民帶走超過五千的星幣,他只好全部兌換成了黃金,偷偷帶走。

次日,他被謝扶玉帶去了拉格朗日餐廳。

“嘗嘗蝦仁,他們家的海鮮都是甜點味。”謝扶玉給他添了一碗蝦仁蛋花。

嫩黃的蛋花,撒上蔥花,清香中帶着芝士的鹹甜,滑而不膩。

于醉對甜品無感,五萬一道的菜,怎麽也讓他這個小平民接受不能。

冤大頭是謝扶玉,聽說他提前預約了一周,看來蟲族的冤大頭不少。

于醉吃下一口,幾乎不用怎麽嚼,就滑進了胃裏,似乎還能聽見絲滑的聲音。

“好吃吧?”看見他眼睛都彎了,謝扶玉撐着下巴,“是不是感覺,縮溜一下,就滑進了胃裏?”

于醉嘴裏包着食物,像一只圓鼓鼓的小松鼠,他聞言點點頭。

跟蛋糕一樣軟的蝦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謝扶玉看着對面的人,“謝浮雲可不是好敷衍的人,你不怕他纏上你嗎?”

于醉咽下嘴裏的食物,冷靜道,“不會,他沒有時間來找我。”

管家打開門,被門外烏壓壓的黑西裝吓住。

“你們是?”

為首的人打開證件,“我們是藥物監測局,有些事情需要跟謝浮雲先生确認一下。”

管家躊躇道,“我去請示一下,請各位稍等。”

“不用了,我跟你們走。”

管家愕然回頭,謝浮雲一身正裝,表情自然,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謝先生是要去上班吧,等查清楚了,我們自然會放你走。”

藥局長語氣不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罪犯。

謝浮雲紅眸微動,掌心向上,做了一個東道主的手勢,“請便。”

藥局長擡了擡手,“進去搜!”

光腦彈出午間新聞,于醉積壓了不少未讀消息。

最新一條很,令無數股民潸然淚下的消息。

#謝氏股票暴跌#

“怎麽回事?哈雷彗星撞上謝家工廠了嗎?”

“一覺醒來全綠了,老子的錢啊。”

“謝氏?是那個安撫劑出問題的謝氏藥業嗎?”

“草了,幸好我沒用他家的,我同事用了E50三個月,現在跟絕育廢蟲沒啥區別了。”

E50是謝家新型安撫劑的縮寫,于醉之前在配方裏加了一道極寒的草藥。

銀藍草,對獸族是蜜糖,對雌蟲就是。在蟲族千金難求,屬于禁品。

新聞頭條全是謝浮雲,他拷着手铐,被一群黑西裝帶上車。

謝扶玉放下光腦,上下打量着于醉,眼神直往他身上瞅,好像他是什麽稀世珍獸。

“叛國罪可比社會危害罪重多了,我現在有點慶幸沒被你喜歡上了。”

園子裏幾千畝的銀蘭草,加上實名舉報的問題安撫劑,夠謝浮雲死幾百次的。

謝扶玉半開着玩笑,眼神卻像是塗了蜜,缱绻地黏着于醉。

于醉用紙巾擦手,動作慢條斯理,有種說不出的矜貴和勾人,“是啊,于醉喜歡過的人,抛棄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謝扶玉卻哈哈大笑,沖着于醉舉起酒杯,“那麽,恭喜冕下得償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捋了一把熱嚕嚕的血,順手抹在門框上。

作者(指指點點):沒素質!

本文大概周三入v,從21章開始倒V,看過的寶子們別買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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