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将離

燭光燈影下,漏進來的風裏有泥土的清新味道,松苓撐着淙舟肩頭,眸中蒸出了水霧,給那晶亮的瞳沾染上一絲朦胧的暧昧,水色潋滟。領口松散,脖頸滑嫩,松苓的發有些亂了,一縷亂發虛虛的搭在肩上,襯得胸前更是一片淩亂。

這只小狐貍足以讓人失神,即便淙舟修了無情道又能怎樣。扶在人腰間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隔着衣袍,能覺出狐貍身上的滾燙。

衣裳燃起來了,燎着淙舟的指尖。周圍皆靜,就連那風都停了下來,松苓微微斂目,目光自認額頭滑了下來,最後落在那雙唇上,那雙吻過無數次卻依舊肖想不斷的唇。

松苓踮起腳,想要湊上那雙唇,使得二人只見原本就逼仄的距離貼的更近,近得叫人連呼吸都不敢。松苓猛地起了中惶然的錯覺,他好像聽見了淙舟的心跳,如擂鼓且雜亂無章。

“哥哥…”他貼着淙舟呢喃,伸長了手臂環過淙舟脖頸,後腰的手收的愈發的緊,那只手将他拉得近,像是要把他揉進去。

松苓在唇上輕啄,似是在試探,他是燙的,染的淙舟也是燙的。

“哥哥…”松苓還在呢喃,一聲一聲撞進淙舟的耳,一字一字勾斷了嗎繃着的弦,“我看過的。”

松苓離開那雙唇,卻也離得不遠,他擡眸看向淙舟,将他的心愛裝進了瞳仁。

“看過什麽?”淙舟啞聲,鼻息驀然一重。

外面的街道上有過路的野貓,踩着圍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接着野貓落入院中的盆栽,叫了一聲,格外綿長,再這晚夜中格外清晰,就像是那貓正蹲坐在房梁。

“看過…話本…”這聲貓叫也沒能除去房中的暧昧,反倒像是又添了一抹春情,松苓的眸子愈發的潤,他又踮起了腳,把自己送了出去,“我懂的…”

松苓醉的厲害,發間都染上了桂花香:“哥哥不想嗎?”他探手覆上淙舟頸側,摸到了一層薄薄的熱汗,“哥哥好熱。”

說着他又尋着那唇吻了上去,不再試探,不再輕觸,松苓箍着淙舟的後頸,将氣息盡數渡了過去,越發粗重的鼻息叫嚣着欲望,松苓順着人後背向下探去,解了那腰封上的繩。

腰封應聲落地,就在二人腳邊,淙舟往日的清正像是随着腰封一同落了地,他克制着力道,将松苓輕輕托起,穩穩的放在桌案上。

“不要,”松苓扭着身子往淙舟身上爬,“這裏硌得慌。”

淙舟低笑,小狐貍還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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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簾掩着燭光,如同一層霧瘴,光透不進來,松苓看不清淙舟的臉。身上的人衣衫還算完整,一手撐在枕邊抓着他的腕,一手在他身上揉捏,松苓被人揉的軟了身,身下被褥極軟,松苓陷在裏面出不來。

“要小狐貍?”淙舟擡膝,撩開松苓下擺。

話落在耳邊,帶着重量墜進心尖,松苓被這句話燙着了,細密的打着顫,他舔着唇,胸腔起伏。

“要的…”松苓擡起那只沒有被束縛的手,輕點着淙舟胸腹,他滑了下去,碰到了自己的尾,尾巴尖燙的駭人。

順着尾尖,松苓摸上了衣繩,指尖輕輕一勾,那裏衣便垂了下來,寸縷不遮。桂花酒着實醉人,松苓這時竟不羞赧,他動了動被縛的手腕,将長指擠進淙舟指間。

夜風蕭蕭,籠着一室春潮,松苓眯着迷離的眸,輕聲念了句:“要,一窩…”

他捅了個潑天的窟窿,暴雨猛疾,幾乎要将他沖垮。松苓在吟聲中颠簸不斷,一手攀着床帏不放,像是溺水之人捉住浮木,他給了淙舟一個要人命的念頭,這念頭将他自己搭了進去。

四更梆響,睡鳥漸醒,松苓松開了手上的浮木,任憑那沖天的高浪将自己卷入深海。腰是酸的,酸到發麻,他不知何時被人翻了個身,失神的趴在枕上,微張的唇被人奪了去,桃色染上鬓發,吟聲斷續。

“哥哥…”松苓想要淙舟饒他一命,可卻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夠,”淙舟依舊着着裏衣,遮掩一片狼藉,“這點兒哪裏夠。”

松苓聞言怔愣一瞬,茫然的腦讓他分辨不清言語,噙着淚的眸子睨了過來,眸中無神,瞳孔微散,這神情,又在淙舟心頭墜出了漣漪。

“哥…”一聲“哥哥”還未喚出口,松苓陡然轉了聲,身後的人不知起了什麽心思,竟捏着他的尾根輕輕撚了撚。

狐尾霎時炸了起來,掃動了床帳漏進些許燭光,那燭映在一片赤紅,像是戳破了遮掩的屏障,洩露不堪的春光。

“別捏…”狐尾亂糟糟的纏在人身上,松苓被淙舟這麽一激,整個人倏然打了個挺,他反手去抓淙舟的手,卻不想被人反握住雙腕,猛地束縛在頭頂。

狐貍動不了了,那淚積在眼角要墜不墜,松苓快要哭了。

淙舟卻像是得了什麽樂子一樣,輕撫狐尾留下溫熱,身下的溫存不曾停歇,他貼着那發間的軟耳,緩緩含了進去,牙齒輕磨,激得松苓顫得喊不出聲。

“要一窩,”淙舟不饒人,“松苓可要說話算話。”

紅燭像是在應和淙舟的話一般,倏然爆開燈花,淚終于墜了下來,在枕頭上暈染情*,松苓哭聲時起時落,他捉回了些許零星的意識,思忖着回去就要把那些話本燒掉。

睡時已是五更鐘響,晨鼓報曉。

房頂的寬檐上落着一只青鸾,長離看着朗月西沉,晚星漸暗,他握着那撮狐貍毛,神色極為複雜。

房檐下就是那扇敲不開的窗,腳下則是那張淩亂的床,秋日裏這天亮的越來越晚,曉風輕撫淺翠,衣袍蕩開,發被吹的有些亂,秋日裏風也涼,倒是叫長離冷靜了些。

東方染黃,晨鼓輕響,守城的人晃着鑰匙,打開了城門上的那把笨重的鎖,鎖悶聲砸在城門上,接着是吱嘎一聲響,晨起還算是寂靜,除了急着出城的人趕得馬蹄輕撞石磚,還是那開門聲響在虛空中更奪人耳朵一些。

昨夜的月留下了寒霜,寬檐上落了一層白。腳下的房間靜了下來,長離只覺自己好像能聽見那交疊的呼吸聲。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将那赤毛緊縛在手,他握的太緊,手臂上青筋盡起,長離呼吸極其不穩,周身氣流動蕩,刮着枝葉落入客棧門前的院中。

長離越想越氣,恨不能把松苓從床上揪出來鎖會塗山去,他逐漸壓制不住,氣流越蕩越兇,枯樹簌簌就要彎下來,倏然間一股強進的靈氣将之壓了下來。

長離回首,只見一那本該在床上的人正立在她身後。

淙舟向着長離作了一揖,道:“若是神界未傾覆,我應當稱你一聲尊上…”

“神界早沒了不用這麽講究,我為長離,不是神尊,”長離擺擺手,示意淙舟稱其名,可他卻承了淙舟那一禮,只為消下些許怒意,“你讨了人一夜貪歡,現下就這樣把人扔在屋裏?”

長離回過身去,依舊望着東邊漸升的晴日,只給淙舟留下一個背影,語氣不耐。

“青鸾臨世,本事祥瑞,可尊上帶着滔天怒意,稍有不慎便是要這一城的人搭上性命,”淙舟看着長離的背影,他透過這背影察覺出些許,“我既碰上了,便不能不管。”

“你倒是慈悲,”長離輕哼一聲,回眸斜睨了淙舟一眼,“松苓呢?我來接他回家。”

“房裏睡着。”淙舟說的不鹹不淡。

此話一出,就連風都靜了,長離深吸一口氣,将那狐貍毛隐于袖間,他也是氣急了才會問出這麽一句話。

“我去尋他。”長離擡腿就要下樓。

淙舟不攔,只在人進屋時指尖微動,将那屏風拉至床前。

“大清早的…你跑什麽…”屏風那邊傳來一聲慵懶的詢問,接着是被褥摩擦的聲響。這屏風有些透,透過屏風,長離隐約能得見松苓起了身,那薄被輕搭在胸前,要掉不掉。

“被窩涼了…”松苓半垂着腦袋,眼都沒睜開,“快來,回來暖暖。”

長離哪見過這光景,往日在塗山時,松苓就是睡得再鬧人,也不會赤着上身,他抿緊了唇,奮力維持住自己起的發抖的身。

“松苓,”他厲聲叫人,可聲音在顫,“回家了。”

“回家…回家?”松苓聞聲霎時清醒,他隔着屏風看着那道青影,屏風後便是昨晚鬧出的淩亂,還好還好,這屏風擋的真是地方。

“長,咳,長離?你怎麽找來了?”松苓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你快先出去,我衣服都沒穿。”

長離簡直要被氣死,卻又不得不忍下來,他轉身出了房門,正想把淙舟也拉出去,卻聽得屏風後有傳出一聲輕喚:“哥哥…”

二人同時駐足回首,瞧着屏風後的人正彎腰欲拿那地上的外袍,只一瞬長離便偏開了眼,擡腳出了屋,還順手将房裏合上。

那聲哥哥不是在叫他,長離有了一瞬後知後覺的失落,也是,松苓許久不曾再喚過他哥哥,這聲哥哥他只在松苓兒時聽過。

這門不太隔音,長離幹脆封閉五識。

“長離怎麽來了?”松苓垂眸系上腰間衣帶,霎時醒了神,“不對,他既然找來了大都,那就證明他去過中州了。”

雙眸不再無神,他看着淙舟縮了縮脖子:“他是來抓我回去的吧…”

淙舟點了點頭:“也該回去了,就算他不來,我也打算過了中秋就送你回塗山。”

松苓一怔,眸中流出一瞬的茫然,他忍着腰酸往床裏挪了挪,撅着嘴,滿臉的不悅:“你這得了趣了就要送我回去!?”

淙舟也是一怔,接着笑出聲來,這小狐貍不知想到了哪裏去,又或是從哪本話本上看來的橋段。

“薄情郎,”松苓罵道,“負心漢,奪了人家身子享了一夜雲雨,現在竟要趕我回去。”

“我瞧着你不适合待在塗山,”淙舟屈指敲了敲松苓頭頂,“昨兒個那咿呀唱曲兒的戲曲班子更适合你,這唱戲的功夫學了個十成十,連師都不需拜。”

眼瞧着被人戳穿了把戲,松苓也跟着笑了出來,他撐着淙舟的胳膊下了床,将那外袍虛虛的披在身上:“我知道我該回家了,哥哥也得回嵛山複命去不是?”昨夜的溫存似是不夠,他又攀上了淙舟的頸,“可我不想與你分開那麽快,嵛山在西北,與我隔着那麽大一片原野,我想找你都難。”

“我去尋你,”淙舟揉了揉松苓後腦,心下也起了一絲不舍,“無事之時我便去尋你。”

松苓笑笑,尾巴纏着人:“那我送哥哥回去可好?咱們坐船回去,一路順水飄去嵛山,船行的快,不會耽誤哥哥的事,我也能與你多待上一段時間。”

“我沒有異議。”淙舟笑道。

松苓笑的更開,仰頭就要吻上那雙唇,只是那笑聲才溢出一半,便被淙舟的下一句話堵了回去。

淙舟道:“只是你得同長離說一說去,我瞧他氣急,應當不會同意。”

松苓不笑了,尾巴都耷拉下來,他哀怨的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自鼻腔哼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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