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咒語

淩晨4點, 倫敦正在一天中最為安靜的時候，街上的空曠和酒吧的喧鬧就像兩個完全分裂的世界，一門之隔就是冰火兩重。

威廉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德尼身上時悄悄離開，跨入夜晚冰涼的寂靜。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往右邊看過去，貝克街就在那個方向，距離只有一公裏，走路也不過十幾分鐘時間。

他站在酒吧門口想了片刻, 還是選擇了反方向的路。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太依賴汽車導航，所以不熟悉路線，還是因為心裏始終牽挂着誰, 他明明選擇了反方向，最終卻莫名其妙的繞進了貝克街，擡頭就看到220號的門牌在面前靜靜地和他對望。

威廉嘆了口氣，為了不再繼續折磨自己的心, 只能推門進去。

房間裏黑暗一片，威廉無聲穿過起居室, 推開卧室門。床上沒有人，被子也沒有動過的痕跡。他皺起眉，眼睛裏漸漸泛起金色，屬于吸血鬼的敏銳感官捕捉到書房裏輕微的呼吸, 于是他又輕手輕腳走向書房。

門半掩着，剛好夠他靜悄悄側身進入。臺燈還亮着，德拉科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披着條毯子, 應該是哈德森太太臨走前給他給他蓋上的。威廉慢慢靠近，在德拉科面前蹲下來，看着他睡着還委屈巴巴的表情，一直冷漠的表情漸漸松動下來，露出一個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無奈的淺笑。

他的聲音很低，德拉科卻似有所感，慢慢睜開眼睛，茫然的環顧四周。黑暗中依舊只有他一個人，霍普不在，家裏安靜的讓人不适應。隐身咒的作用下，他根本不知道威廉就在面前，沉默的凝視着他失望落寞的表情。

幾天之後，重審在即，威廉終于拖無可拖的回到貝克街。

幾個斯萊特林全都聚在220號的書房，各種資料攤的到處都是，力求掌握住魔法部可能提到的任何問題。

世界上可沒有第二條北極圈航線給他們用來交易了，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把握不住，誰知道還要等多久，斯萊特林才能回歸英國。

起居室裏的聲音讓四人同時停止工作，威廉熟悉的腳步讓德拉科松了口氣，匆匆向布雷斯三人示意了一下，趕緊沖出書房。

威廉就站在起居室門口等着他，兩人目光相遇，德拉科有些心虛的避開，自己也知道這次的計劃完全是利用了威廉對他的縱容。

“這是最後一次。”威廉低聲說道，一步步走過來，帶着倫敦下雨天的冷空氣向德拉科靠近，冰涼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擡頭看着自己。

“我知道了。”德拉科立即乖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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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普已經送去哈德森太太那兒，書房裏靜悄悄的，好像裏面的三個人都已經幻影移形離開似的。威廉看到他的黑魔法筆記就攤在桌上，依舊翻到記憶魔法的那一頁，顯然德拉科一個人的時候也沒少琢磨這事。他低下頭，幾乎是兇狠的吻上德拉科的唇，男孩兒乖乖承受着，小心的回應。

感受到德拉科小動物一樣的安撫試探，威廉無奈的笑了下，松開按着德拉科後腦的手：“你總是知道怎麽讓我妥協。”

德拉科眨眨眼睛，特別無辜的看着他。

“你要修改的記憶時間跨度很長，肯定會留下後遺症。”威廉挪開視線，看了一眼那本筆記，保持着冷淡的語氣開口：“我會将它控制在最小的狀态，但是不可能完全避免，你明白嗎？”

德拉科點點頭：“我知道。”

他的回答太快太幹脆。威廉忍不住皺起眉，沉默了片刻，再次強調道：“這和莫裏亞蒂那次不一樣，他被修改的只是短期記憶，而你……”

“從六年級到現在，加起來兩年多的時間，再加上六年級之前我對食死徒很多不該存在的了解。我知道。”德拉科打斷了他的話，冷靜的就好像正在讨論別人的事情。他看着威廉的眼睛，再次認真請求：“我需要你的幫助。”

此時距離重審還有兩天，時間已經不多了，威廉知道，無論如何，面對德拉科的請求，他總是會選擇妥協。繼續拖延下去的結果，只會讓德拉科的修養時間縮短。他深深嘆了口氣，終于不得不抽出魔杖，第一次指向德拉科。

書房裏有碰撞聲傳出來，三個斯萊特林的竊竊私語隔着門板也能隐約聽見。德拉科沒有動，依舊安靜的看着威廉，等待他動手。威廉的動作卻停下來，視線轉向書房，期待着裏面有人願意站出來阻止他。

然而書房裏的動靜很快就消失了，布雷斯三人在聽到計劃的短暫沖擊之後，做出了和德拉科相同的決定。

斯萊特林的回歸之路不可能一帆風順，如果必須有人做出犧牲，他們絕不會阻攔，不管這個犧牲者是自己還是別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威廉和德拉科像是倒了過來，一向游刃有餘的威廉緊皺着眉，德拉科反而平靜鎮定，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可以在這等待到天荒地老，直至威廉願意施咒。

“你真的确定赫敏會使用吐真劑？”威廉攥緊魔杖，力即将出口的咒語在最後時刻變成了相當多餘的一個問題。

德拉科笑了笑，輕輕握住威廉攥着魔杖的手，一點點将位置擺正，對準自己的胸口。他一句話也沒說，卻已經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這個咒語他們必須完成。

兩人的視線緊緊糾纏在一起，威廉在德拉科的注視下節節敗退，最後的一點猶豫也被瓦解。

他的眼神認真起來，魔杖尖端漸漸有魔力流出。

“記憶修改！”寂靜中，威廉念咒的聲音字字清晰，簡直像初學者那樣生怕有一個音調不準确。然而這樣清楚到教科書級的咒語卻在他自己的腦子裏炸裂一片混沌，讓他握着魔杖的手必須用力到發抖。

金色的光芒從魔杖尖端發出，猛地竄入德拉科胸口。威廉看着男孩兒身體一頓，接着臉色迅速蒼白下來，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他張了張嘴，卻不敢詢問，以免打攪到德拉科，讓他更加難受。短短幾秒鐘的等待，威廉仿佛用盡了自己僅有的精力，過完了剩下的全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