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站在公共泳池外的徐楠，看着在水裏撲騰的大人和孩子，沉默片刻後拉着弟弟掉頭往外走，身上還背了個游泳圈的天天一臉懵逼的看着姐姐。

“姐姐，去哪裏？”

“先回家，今天先不學了。”

“啊？”

天天張開小嘴，眼裏寫滿了為什麽，徐楠伸手把他身上救生圈拿下來，她低估了夏天人們對泳池的喜愛，人多也就罷了，水面還有些雜質，消毒劑的味道也很重。

“先去吃飯，明天再學游泳。”

水質太差、游泳的人太多，如果是她自己，也就無所謂了，弟弟才五歲，萬一在這裏出什麽事，影響的就是一輩子。

一聽吃飯，天天頓時兩眼放光，輕輕晃着徐楠的手撒嬌。

“我想吃獅子頭！”

徐楠低頭看了他一眼，彎彎唇笑着說好，于是倆人去換了衣裳就直奔餐廳，吃飯的時候她一直走神，倒是天天吃得肚子都鼓起來了才罷手。

“姐姐，一會兒我們回家嗎？”

看着窗外的徐楠聽見聲音收回目光，低頭看了眼時間，輕輕地點頭。

“回家，今天外面太熱了，還是回家睡覺吧。”

“不游泳了嗎？”

回國前，媽媽特意叮囑他要學會游泳，這樣明年就帶他去海邊，所以雖然吃飽喝足，天天也沒忘記這事。

“呃…這件事，明天再說，我想想帶你去哪裏游泳，公共泳池水位太高，不适合你這種小孩子，人也特別多，萬一你被人一腳踩到水底，我還得把你撈出來。”

向來乖巧懂事的天天，聽完她的話，便低頭靜靜地摸着肚子，徐楠小口的嘬着酸梅湯，心思已經飄遠了，她真拉不下面子找程禮借泳池，昨天禮物都沒拆就順手送給弟弟了。

回去的時候順路去超市買了些零食，經過隔壁院子的時候，看見裏面停了幾輛車，徐楠有些納悶兒就多看了幾眼。

傍晚時分，她牽着弟弟伴着晚霞來隔壁，院裏的豪車都開走了，屋裏亮着燈顯然是有人在家。

老實說，摁完門鈴她就後悔了，但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抱起五歲的娃娃來個百米沖刺。

程禮以為她是來為禮物道謝，開門請他們姐弟倆進去，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徐楠嗅到一股酒氣，她皺了皺眉鼻子沒說話，倒是天天乖巧的打招呼。

“舅舅！”

這一聲暴擊，害得徐楠差點被自己絆倒，她站住腳轉頭看着身邊的弟弟，臉上寫滿了為什麽，卻只看見弟弟一臉谄媚的望着程禮。

“天天真乖，吃過飯了嗎？”

“吃了，舅舅吃飯了嗎？”

“我也吃了。”

說着話，三個人走到門口，正在換鞋的徐楠聞到裏面的酒氣，都不敢繼續走，家裏像剛舉行一場派對，酒瓶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你們先坐。”

說着，他大步向前彎腰把地上的瓶子擺好，把茶幾上的煙盒什麽的也收掉，徐楠小心翼翼的握着弟弟的手，等程禮在對面的沙發坐下才開口。

“你…你平常用不用泳池？”

“泳池？外面的那個？”

徐楠點頭，“嗯，我媽要我教弟弟學游泳，今天去公共泳池發現裏面人太多，水質也不好，所以想問問你平常用不用這個泳池。”

“你看我像是有時間在家裏游泳的人？”

話音未落，見她晃了晃腦袋，眼神往地上的那些酒瓶上飄，程禮扯了扯嘴角，笑着解釋。

“今天是個例外，如果你要用泳池的話，我把鑰匙給你。”

聽他這話，徐楠就知道這個男人是真喝大了，連她有備用鑰匙的事都記不得。

“你喝了多少？”

“忘了。”

程禮擡手撓撓眉尾，身上沒了平日裏的嚴肅和戾氣，看上去多了幾分鄰家的氣質。

“你明天上班嗎？”

看着他微醺的樣子，徐楠懷疑他連自己叫什麽都忘了，雖然很想拿手機拍下來，但她還是膽量不夠，慫慣了。

“明天是周一。”他是很想休息，可唯一的休息日，也被那群朋友揮霍了。

她抿嘴唇點點頭，“那我們不耽誤你休息，明天白天的時候，借用一下你的泳池。”

“嗯，白天你自己過來。”

簡單交談後，徐楠拉着弟弟站起來，給他使了個眼色，小朋友很懂事的開口。

“舅舅再見！”

她悄悄地翻了個小白眼，牽着弟弟往外走，卻聽見狂狼一聲，接着就是空的玻璃瓶在地面劃過的動靜，一回頭看見程禮站起來，腳邊是被他碰倒的瓶子。

“你不用送了，直接上樓休息吧。”

他搖搖頭，“沒事，我把你們送到門口。”

話雖如此，可酒勁上來後，送人這件事就顯得心有餘力不足，看着一直揉額頭、腳下打飄的程禮，徐楠用力吸了口氣。

“你在這裏等我，我送他上去。”

天天點點頭，眼裏滿是乖巧，徐楠走回去擡手粗暴的抓住程禮的胳膊，不由分說拉着他往樓上走，一邊走還忍不住一邊抱怨。

“不會喝酒就別喝，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什麽叫消停。”

他扶着欄杆磕磕絆絆往上走，人無全人、金無足金，程禮最大的缺點就是酒量不行，以前徐楠不清楚，現在看着他越走越矮，扶着牆都不穩的樣子，她知道以後該怎麽對付這個男人了。

要不是記得房子是自家的，依照她現在的心情，會一腳踹開卧室的門，走到床邊把暈乎乎的男人扔上去，拍拍手後長出了口氣。

“樓下就那幾個空瓶子，你是怎麽把自己灌成這樣的，喝的是純酒精嗎？”

她原本覺得自己弱，但是看着現在的程禮，徐楠覺得自己正經拼酒的話，還是能碾壓他。

說完，怕他從床上翻下來，她搖搖頭走上前，想擡起程禮的胳膊，把他往裏扔一些，卻高估了自己的力氣，沒把他往裏推動多少，倒是連累自己被絆了一跤，不偏不倚摔到他身上，唇間掃過什麽，鼻尖酒氣纏繞。

兩秒鐘之後，徐楠光速跑下樓，抱起還在懵逼的弟弟，用逃生的速度離開了這個院子，一直跑到自己家裏才停下。

被放到地上的天天，一臉茫然的看着姐姐，徐楠把門反鎖之後，目光呆滞的往前走，到了樓梯口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拔腿就往上跑，留下全程懵逼的天天。

她一口氣跑到浴室，打開水龍頭捧起水瘋狂擦拭嘴角，差點連着鼻子也一起搓紅，想到剛才一瞬間的觸碰，她就恨不得去隔壁弄死那個人。

天天爬上來的時候，就看見姐姐趴在盥洗池上洗臉，不對，是洗嘴巴，他張口小嘴滿臉驚訝的問。

“姐姐，你怎麽了？”

聽到弟弟的聲音，徐楠急忙關了水，扯下毛巾把臉擦幹淨，幹燥的毛巾劃過被她自己毒害過的唇畔，竟然傳來些許疼痛。

“時間不早了，自己去洗臉準備上床睡覺覺。”

“哦，那你出來，我進去洗臉。”

聞言，徐楠回頭瞥了眼身後的盥洗池，彎腰把凳子拿出來，等弟弟站上去洗漱，她就在門上捏着毛巾磨牙，嚴格說起來，那不算一個吻，最多算半個，因為剛好錯開了半張臉。

不過，從某種角度來說，那也是她的初吻。雖然她不是老古板，但是一想到會親了程禮，她心裏是一萬頭草泥馬，想站在二樓陽臺跳下去，把自己摔失憶。

這一晚，徐楠失眠了，程禮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一個害他心慌、令他羞愧的夢。

周一早上，如果沒有弟弟孜孜不倦的敲門，徐楠一定能睡到太陽曬屁股，被門外的聲音弄得頭疼，她閉着眼起來開門。

“怎麽了？”

站在門外的天天，看着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姐姐，一言難盡的撇撇嘴。

“昨晚你是不是又玩手機了？”

“沒有！”

她昨晚真沒玩手機，早早就躺下，卻一直睡不着，閉上眼腦子裏就是那個人，吓得她又把眼睛睜開，這樣一睜一閉熬到了半夜，最後身體撐不住卷着被子睡着了。

“那你為什麽起的比我晚，早上吃什麽？我肚子餓了。”

話音未落，徐楠眯着眼捂着嘴打了個哈欠，“你想吃什麽？”

“包子！”

“家裏只有速凍餃子，哪有包子？”

現在一心想回床上的她，特別想一腳把弟弟踹回爸媽身邊，說來說去還是一個人自在些。

“那就…吃餃子？”

他現在就是餓了，至于吃什麽，不太重要！

……

給弟弟蒸餃子的時候，徐楠縮在沙發上又睡了個回籠覺，天天看完一集動畫片，跑過來把姐姐推醒，讓她去廚房看看。

吃早飯的時候，她還是無精打采，直到弟弟開口突然問，“姐姐，你的嘴巴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好奇怪的樣子。”

她急忙拿起手機照臉，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昨晚真的把嘴巴擦腫了，現在破了皮的地方有層薄薄的血痂，看上去真是醜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作者有話說…額，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祝大家周末愉快吧，養肥的孩子越來越多，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