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女人的頭發

把滿身酒氣的程禮弄回房間，嗓子冒煙的顧陽讓天天帶自己下樓找水喝，等他端着杯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徐楠彎腰站在床邊耐心的幫某人擦汗。

那細致的動作、專注的眼神，讓顧陽這個旁觀者心裏發毛，他硬是從這倆人身上看出了老夫老妻這個詞，可他記得沒錯的話，徐楠比他們小一輩。

“徐楠，你別忙了，就讓他睡吧，沒事的。”

已經完成工作的徐楠點點頭，關了床頭的燈走過來，皺着眉頭眼裏有幾分不悅。

“為什麽讓他喝這麽多酒？”

對上她埋怨的眼神，日天日地的顧陽難得有些心虛，故意擡了擡下巴理直氣壯的推卸責任。

“不是我讓他喝的，都是段珂。他聽說程禮喜歡上了公司裏的女同事，發了瘋似的的飯桌上給他灌酒，想着讓他來個酒後吐真言，結果什麽都沒問出來。”

說到最後，他還不忘給做出一個我也很無奈的表情，沒注意到徐楠的表情變了，也沒看見她腳邊出現了一團洇濕。

徐楠松開捏住毛巾的手，擠出一個有些譏諷的笑容，搖搖頭什麽都沒說，從他身邊走過去。

“天天，回家了！”

聽見姐姐的聲音，坐在沙發上的天天急忙跑過來，徐楠拉着弟弟的手，連再見也沒說就往外走，路過那輛車的時候，把手裏的毛巾砸了上去。

等了一天，才盼到姐姐恢複正常的天天，看着咬着牙的親姐，心裏直打鼓。

“姐姐，你走慢點。”

聽到弟弟的聲音，徐楠才發現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麽，強迫自己把那股說不出來的怨氣壓回去，笑着點點頭。

“好，慢點。天天，明天咱們去博物館吧，一個假期也不能總是待在家裏。”

“博物館？”

“嗯，博物館、圖書館、動物園……我們都去看看，不然等你開學，想出來玩都找不到機會，好不好？”

一向以姐姐馬首是瞻的天天，二話沒說把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一個節奏，看着乖巧懂事的弟弟，徐楠心裏總算舒坦點了。

顧陽雖然感覺徐楠怪怪的，但是他們倆不熟，也就沒往心裏去，确定程禮已經睡死不會醒來，他就去旁邊的卧室準備休息，躺下去之後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個…這個屋子怎麽有香水味？”

他動了動鼻子，努力在空氣中探尋真想，坐起來後看見枕頭下有一根頭發，顧陽眯着眼打量手裏這根二十公分長的頭發，愣了一下後急忙丢掉。

“艹，還說沒女朋友，人都住家裏來了！”

于是，他把頭發拍了照片，發給邱丞和段珂，拍拍手換了間卧室休息。

第二天早上，程禮醒來的時候，感覺頭快炸了，坐在床上揉了半天太陽穴才緩解那種疼痛。

到了樓下看見坐在飯廳喝牛奶的顧陽，他的動作頓住了，“你怎麽在這兒？”

“你終于醒了，快點做飯，我只會用微波爐，這杯牛奶是給你的！”

喝斷片的程禮，對昨晚的記憶≈0，擰着眉頭走過來坐下，端起杯子就開喝。

“吃什麽早飯，我一般不吃早飯，有牛奶喝就夠了。”

看他一直揉額頭，顧陽忍不住在一旁笑話他。

“你的酒量怎麽還這麽差？”

“喝你的牛奶，哪來那麽多廢話！”

他這種态度刺痛的顧少爺的自尊心，他拿出手機把昨晚的照片翻出來。

“還說你沒找女人，這根頭發是怎麽回事？”

“你上哪兒搞的照片，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在你旁邊的卧室床上發現的，你說你啊，把女朋友帶到家裏來，還和人家分房睡，柳下惠都……”

看着手機裏的照片，顧陽滿臉得意，沒發現程禮的表情突變。

“你有病是不是？那是徐楠的頭發，前天晚上他們姐弟倆住在我家，快點把照片删了。”

哐當一聲，顧陽手一滑，手機砸地上了。

“艹，你不早說，我昨晚就發給邱丞他們了，你現在告訴那是徐楠的頭發！”

聽完這話，程禮捏捏拳頭想打人，滿腔憤怒最後都化作簡單的一句。

“從今往後，別聯系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昨晚去那個卧室休息，我以為是你帶了女人回家，誰踏馬能想到會是徐家那個小屁孩。”

心虛的顧陽開始替自己辯解，可不管他說什麽，程禮都置若罔聞，放下空杯子就準備出門，他抓抓亂糟糟的頭發也急忙跟上去。

“這是什麽玩意兒？”

程禮指着車上的毛巾，覺得那玩意兒挺眼熟的，顧陽抓抓後腦勺，仔細回憶。

“昨晚回來的時候沒有，我沒幹這種事！不對，好像是那個小屁孩，就是徐楠，她昨天用這個毛巾給你擦汗來着……”

對上他想砍人的目光，顧陽說不下去了，尴尬的把毛巾甩到一邊，自顧自的拉開後座車門進去，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

壓下心裏想打人的沖動，程禮拉開車門坐進去，盯着前擋風玻璃對身後的人說。

“顧陽，今天你就買機票回去吧，今年咱們都別見面了。過年的時候如果我心情好，會去你們家看看。”

最近他被徐楠的事搞得上火，顧陽一來就順手往火堆裏扔了一捆炸*藥，如果不是看在多年的情誼上，程禮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好，咱們過年的時候再見。”

這個時候，饒是不怕死的顧陽，也知道什麽叫收斂，不然他可能沒辦法健康的離開這座城市。

***

因為幾個損友搗亂，每天下班到家，程禮都會在泳池邊站一會兒，裏面沒有蓄過水的痕跡，說明白天沒人來游泳，隔着一堵牆，他也不知道那邊院子的人都在做什麽。

本以為見不到面兒，先前那種離奇的念頭就會随着時間煙消雲散，可幾天不見，那天晚上在車裏發生的事，依然歷歷在目，他的夢境也越來越荒誕、無禮。

周天，程禮無聊的坐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香茗，定定地看着空無一人的前院，他想出門卻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想睡覺、更不想工作。

“嗡嗡……”

手機的震動，把他的視線從窗外拉回來，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他眉心一蹙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姐”

“嗯，今天周末，你沒在公司吧？”

“沒有，今天休息，你找我有事？”

除卻工作原因，姐弟倆平常很少聯系，這個時候姐姐突然打電話過來，不免讓程禮心生不安。

“也沒什麽事，就是提醒你抓緊時間從幾個部門經理裏，選一個合适的總經理出來，畢竟你不能一直在那邊待着，還是得回總公司來。”

“這邊情況還不穩定，下面的幾個人都還需要歷練，再等等吧。”

“還等？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多少歲了，趕緊把那邊的事處理完，我在這邊給你物色了幾個女孩子，你下周末有時間回來看看吧，我給你安排一下。”

聽到姐姐的話，程禮下意識把iPad拖過來，默默地打開微信給徐楠發消息。

“你們家這別墅多少錢？能分期嗎？”

剛按下發送，屏幕裏跳出一行提示：沒耳朵的兔子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

看着那行提示，程禮徹底懵圈。

“老二，你幹嘛呢？說句話！”

姐姐暴躁的聲音，把他的神智拉回來，捏捏鼻梁疲憊的說。

“我下周沒時間，最近工作忙，以後再說。”

“那好吧。”

知道弟弟是什麽脾氣，她不敢把人逼太狠，随即話鋒一轉，問道。

“你在那邊住了一陣子，覺得徐楠這丫頭怎麽樣？”

“噗～”

聽到徐楠的名字，剛喝了口水的程禮噴了滿地。

“老二，你在那邊幹什麽？”

“沒…沒什麽，我沒事。你問徐楠幹嘛？”

“也沒啥，她不是和小明有個娃娃親嘛，小明在家天天和我提起她，我就在想…要不然讓他倆湊一對？徐家和謝家關系不錯，兩個孩子……”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心慌的程禮打斷了。

“徐楠不行，娃娃親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都這個年代了，誰還用娃娃親？”

“我知道，可他們倆關系不是挺好的嘛。”

“關系好，不等于能結婚，徐楠的性格不适合謝弈明。”

“哪裏不适合？”

“她特別摳門！小氣！”

“這好啊，不亂花錢！”

“她脾氣不好，經常打謝弈明、欺負他。”

“小明就是皮癢，我現在一天想打他三次，這很正常啊……”

突然間，程禮想用腦袋撞茶幾，不清楚是自己瘋了，還是姐姐瘋了，總之，世界變了。

之後不管他怎麽抹黑徐楠，在姐姐眼裏都成了優點，挂電話的時候他一度懷疑人生，放下手機後久久不能回神。

坐了幾分鐘，他覺得還是得去一趟，就拿着手機往外走，才走到大門口又停下了。

“去了隔壁能做什麽？問她為什麽删好友？”

一番心理鬥争後，程禮無奈的調頭往回走，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天天凄厲的哭喊。

“舅舅、舅舅！我姐姐摔倒了，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