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神秘的福利

趁着徐家家長還在國外, 程禮白天有事沒事都愛往這邊跑，以往是吃完飯陪天天坐一會兒就走，現在已經到了徐楠下逐客令, 他就不知道時間的地步。

把弟弟哄睡着後，她蹑手蹑腳的下樓, 看見他坐在沙發上, 翹着二郎腿優哉游哉的看文件，俨然是把她這當成他自己的地盤了。

“十一點了, 你還不回家！”

“不急。”

他語氣平平、頭也沒擡，徐楠抿着嘴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某個不知羞恥的男人。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嗯，你坐。”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她想了想轉身坐下去, 也學着他的樣子翹着二郎腿。

“過幾天我要開學了, 就不住這裏了，我爸媽也要回來，他們也不住這裏, 你…好自為之吧。”

聽出她這是話裏有話，程禮終于把目光從文件上挪開了，定定地看着她, 見她眉眼間有卷曲的短發, 便伸手幫她捋開。

“你們學校不許外人入內？”

“沒有啊…我…你什麽意思, 你要去我學校？”

見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程禮彎彎唇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徐楠完全無法感同身受。

“不行！萬一被謝弈明發現了，我還活不活了！”

倆人已經達成共識，這件事先不告訴別人，加上他每天來這裏多是陪天天這個傻孩子玩，徐楠爸媽也沒多想，沒人會相信程禮能和徐楠擦出火花。

“你太高看他了。”

說着，他笑着搖搖頭，又低下頭去文件，這不是他小瞧了謝弈明，實在是沒人會往這個方向上想，對他倆越熟悉的人，越不可能有這種想法。

“我不管，你不許來找我，找我我也不見你。”

“為什麽？”

聽他問為什麽，徐楠轉過身來，看着他的側臉，想擡手把他的臉轉過來。

“你說為什麽？萬一露餡了，我爸媽能打死我。”

說完，見他輕輕地點點頭，還當他是答應了，心裏不由得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全散出去，就聽見他說。

“好好演就不會露餡。”

他們倆之間是把話都說開了，但是還得顧及周圍人的感受，徐楠就像個早戀的孩子一樣，心裏半是歡喜、半是慌張。

程禮也覺得不該這麽早公布，兩個人的感情還處在萌芽期，一丁點的外力摧殘，都會讓這棵嫩芽夭折，他計劃等徐楠的心性穩定下來，再對其他人講。

“屁！你……”

她一着急，又想爆粗口，但是被他凜然的眼神一掃，立馬又慫了。嘟着嘴別扭的望着水晶吊燈，見她這副樣子，程禮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放下文件伸手把她抱過來。

“我不去學校看你，也不可能去你們家找你，你是要我這一個學期都不見你？可能嗎？”

見面不做事和不見面，完全是兩碼事，他可以這樣單純的陪她吃飯、看電視，但要他幾個月不見她人，程禮覺得不出兩個月徐楠就不知道他是誰了。

她鼓着腮幫子不說話，想到好幾個月不見面，她自己也覺得很傷感，但環境不容他們倆随心所欲。

“會穿幫啊，萬一我爸媽懷疑，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到時候鬧得兩家都沒面子。”

先不說他們倆年齡上的差距，就是徐楠的這一聲舅舅，也會讓程禮變成千夫所指的僞君子，徐家會怨恨他，謝家也會覺得這是個恥辱，她不想看見那一幕。

看着坐在身邊摳手指的人，程禮笑了笑把她的手抓過來，低頭在她白皙的手心兒鞋子，他寫得很慢，像是特意為了讓她看清一樣。

徐楠瞪着眼睛，不敢錯過一絲一毫的線索，待他寫完後，便一臉懵逼的看着他。

“就這兩個字？沒了？”

“沒了，你還想我寫什麽？”

本以為他有什麽妙招，誰知道他不慌不忙的寫了“不怕”，就這兩個字，對她來說一點幫助都沒有。

“你…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老太爺真愛捉弄人，這麽多年一直沒談戀愛，結果一出門就遇到你。”

不知道為什麽，她腦海裏突然想起那句詩：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這個時候，這句詩簡直就是她的人生寫照，誰能想到她這個神經末梢粗大的人會喜歡程禮，又有誰能想到程禮會對她有意思。

“這說明你其實一直喜歡我，但是你沒發現而已。”

話音未落，他就被徐楠掐了一下，“不要臉！”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他懷疑掐人是女人基因裏自帶的天賦，在家的時候，大姐生氣就會掐人，現在她惱羞成怒也是下意識掐人，現在他總算是能體諒這些年謝弈明在家受的苦了。

“我說不過你，不想說！”

見她理直氣壯的噘着嘴，程禮笑了笑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瞧你這點出息。”

“我就是沒出息，不然也不會喜歡你。”

說完，她還故意挑釁的吐舌頭，粉嫩的舌尖在唇瓣劃過，很快又縮了回去，倒是看得他眼底發燙。

“女孩子要文雅，你怎麽越活越回去了。”

他倒不是不喜歡她這樣，只是怕自己一會兒把持不住傷了她，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有的人剛見面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就能發生關系，但他身邊坐着的人是徐楠，有些事急不得。

徐楠靠在他肩膀上，光着腳躺在沙發上看手機，刷的微博上關于施嬈的消息時，突然靈光一閃。

“施嬈真的有男朋友？”

“我騙你做什麽，她和邱丞打小就認識，一個瘋子，一個瞎子，剛好湊一對了。”

以往，她都不正常程禮的嘴能這麽毒，所以聽他說完這句話，她有片刻的失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問。

“哪個是瘋的，哪個是瞎的？”

“施嬈是瘋的，邱丞是瞎的，你要是喜歡她，我能給你弄一套簽名。”

聞言，徐楠急忙搖頭擺手拒絕，“不用，我不追星，最多看看她演的電視劇。”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說完這話後，程禮露出了一個“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你爸媽回來的時候，要我去機場幫你接人嗎？”

“不不不！千萬不要，你就當什麽事都不知道，反正我爸媽應該會在安定好之後，請你吃飯，畢竟你買了他們的房子。”

看着她驚慌的表情，程禮沉默片刻，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原來他和徐楠的父母關系并不算太好，就是點頭之交罷了。

“聽你的。”

回家的時候，程禮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徐楠站在門口看着他走遠，心裏不知為何還有些遺憾。

不知道是不是太熟，她總覺得兩個人之間隔了一道什麽，一種看不見、摸不着、也揮不散的東西，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在程禮的心裏，她還是十多年前那個日天日地的小娃娃。

***

在機場看見幾個月沒打照面的爹娘，她的內心毫無波瀾，弟弟率先撲進媽媽懷裏，接着她就被老爸抱住了，要不是她個子太高，徐楠懷疑老爸會把她舉起來。

“我的寶貝兒，幾個月沒見，我怎麽覺得你瘦了？今晚讓你媽給你做點好吃的補一補。”

徐楠的父親沒吃過什麽苦，再加上有顆年輕的心，整個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她要是不開口喊爸爸，路過的人會以為他們是兄妹。

“得了吧，你們倆今晚要倒時差，我指望媽媽，還不如自己點外賣呢。”

話音剛落，她的後腦勺被母親大人用墨鏡敲了一下，“又說我什麽壞話呢？”

“誰說你壞話了，走啦，回家！”

說着，她挽住爸爸的手，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兩天前徐楠就把失去的房子收拾出來了，弟弟要進幼兒園，必須住的近一點，不然孩子上學肯定天天遲到。

“這個假期玩的怎麽樣？”

聽到爸爸的話，徐楠擡頭想翻了個白眼，“你們倆跑出去潇灑，把弟弟給我快遞回來，還美其名曰是怕我一個人在家孤單，有你們這麽當爸媽的嗎？”

“都是你媽的主意，你有什麽怨就找她。”

老婆和女兒，徐爸爸一般是保持中立，如果是兒子和女兒，他肯定幫閨女，畢竟老大是在他的期待中出生的，天天是……意外的。

出門前，徐楠就把湯炖上了，該處理的食材也都一一備好，到家後爸媽上樓沖個澡修整，她就去廚房把晚飯搞定了。

一家人吃着、喝着、聊着，不知不覺就把話題扯到程禮身上。

“你舅舅他在這邊還适應吧？”

正在吃魚的徐楠，冷不丁的聽見舅舅這倆字，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天天特別激動。

“舅舅可好了，每天給我講故事，還給我買了玩具！”

“那你謝過舅舅了嗎？”

程禮在他們家蹭飯的事，徐楠沒瞞着在國外的爹娘，因為姐弟倆隔三差五會打電話，她刻意隐瞞反而會引起懷疑。

“謝過了！”

有弟弟在旁邊轉移注意力，席間徐楠幾乎沒有說話的機會，平時她和程禮在天天面前都很守規矩，連手都沒碰一下，也不會有任何暧昧的眼神，所以這頓飯她吃的有驚無險。

吃完飯，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爸媽上樓休息，徐楠把弟弟也弄回了房間，自己躲進卧室給程禮發短信。

“睡了嗎？”

“還沒，在吹頭發。”

“這幾天我爸媽可能會請你吃飯，答謝你對我們姐弟倆的照顧。”

打字的時候，徐楠一直在獰笑，她覺得現實有些諷刺，如果爸媽知道程禮差點把她照顧到床上去，會不會一怒之下找人恁死他。

“你來嗎？”

“不來，我怕我演不好，而且學校要開學了。”

她雖然膽子不小，但定力真比不上程禮，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不顯山露水，可她不行，說不定就會在酒席上露餡。

“明天謝弈明過來，我找個合适的時間請你們吃飯。”

想和她正大光明的見面，少了謝弈明是不行的，所以他前幾天就往家打了電話，幫外甥求了個請，讓他能早點到學校解放自我，蒙在鼓裏的謝弈明估計現在還在家裏對舅舅的慷慨感激涕零。

“明天你自己去接他？還是我幫你？”

“接什麽接，他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丢不了。”

看着這條消息，徐楠有些心疼好兄弟，一直被當槍使，還毫無察覺。

“那要是将來，我去別的地方回來，你是不是也懶得接我？”

今天累了一天，到了晚上他又不在身邊，徐楠就想通過手機和他撒個嬌。

“你和他不一樣，不管刮風下雨，我都會去接你。”

看着手機，徐楠笑得像個傻孩子，倒在床上樂呵呵的打字。

“騙子！對你親外甥都不管不問，還說會去接我，你當我和謝弈明一樣單蠢啊！”

在她心裏，謝弈明早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單純，進化到了另一個水平。

“你就是喜歡懷疑我，改天我得好好治治你的疑心病。”

“你又不是心理醫生，你想怎麽治？”

她确實不太信任程禮，小時候他給的糖，她都要先分一顆給謝弈明，讓他幫忙試試毒，謝弈明吃完沒事，她才敢吃。

“等你見到我就知道了。”

他坐在床邊，頭發隐約還在滴水，想着手機那頭徐楠或是趴着、或是躺在床上得意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徐楠像是也感覺到了他的心思，耳朵尖兒又紅了，抿着嘴憋着笑紅着臉，就像每次被他摁在椅子上蹂*躏過後的樣子。

“那我不去赴鴻門宴了。”

“你敢不來，我就去你們宿舍樓下找你。”

本來想和他鬧一鬧，讓程禮還哄哄自己，誰知道他死性不改，一旦不如意就直接開口威脅她，徐楠氣呼呼的把手機摔到一邊，躺在床上死命蹬腿，好像腳邊站着的就是他一樣。

蹬了兩分鐘，她出了一頭汗，又爬起來把手機拿過來。

“你知道，這麽多年為什麽你還是個老光棍嗎！”

要是依照他正常的情商，該是這麽回答：因為我在等你！

但是看着“老光棍”三個字，尤其是那個“老”字，程禮覺得心口有些憋得慌，動動手指寫道。

“老天怕你沒人要，所以不許我找女人。”

看完這句話，徐楠是徹底火了，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

“你什麽意思，你才沒人要，我們班追我的男生可多了！信不信我改天就給你領一個回來？”

得償所願的程禮，聽着電話那頭炸毛的聲音，彎彎唇笑着說。

“你昨天不是說，能保證三天不主動給我打電話的嗎？才過去三十個小時，記住咱們的賭注，下次見面我向你讨。”

“……”

坐在床上的徐楠感覺被人一棍子敲得眼冒金星，想到他說的那個賭注，她的臉蹭的一下全紅了。

“沒…沒有，這個不作數，不算的！”

“哪有不算數的道理，過兩天我先和你爸媽吃飯，然後請你和謝弈明吃飯，到時候咱們找個安靜的地兒，把你欠我的給我。”

羞紅臉的徐楠一下子站起來，急的在房間裏來回走。

“不行，我那天沒答應你的賭注，我就說試試看，沒說輸了會怎麽樣！”

“你現在和我講這話，晚了。”

他語氣平平，卻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思在裏面，徐楠撇撇嘴一屁股坐回床上。

“那我不去吃飯了，不見你，就算你來我們學校，我也不見你！”

一想到他提的那個條件，她就恨不得打開窗子跳下去，當時她在忙別的事，迷迷糊糊就答應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後悔莫及。

“咱們走着瞧，除非你跑到外太空去，否則該做的事，你一件都逃不了。”

“不和你說了，我要睡覺了，挂了！”

說不過他，她只能挂電話，想着即将到來的福利，程禮激動的想去沖個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