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

◎他給過她機會了◎

春狩中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別說知虞和清和坐不住,便是容太妃那邊也幾乎要亂成了一鍋粥。

沈欲布置完底下官員分別要負責的事項後, 便過去行宮, 将那些女眷一應穩住。

天子為天下之主,一國之君,身份極貴, 遇刺的消息傳出去再加以一番渲染, 輕則引起民衆恐慌,重則也許也會引發他國一些不必要的揣測和念頭。

即便是林中的獅虎垂危時,豺狼狐貍都敢過去啃食一口。

更遑論周邊那些一直都蠢蠢欲動的小國。

是以除了清和可以先一步回宮去守護着宗珏,其餘人等皆要作無事狀, 繼續留在這裏幾日。

好在消息封鎖得及時,除了容太妃和知虞一些人知曉,寶月以及底下那些天真爛漫的千金們完全都不知情。

見到沈欲過來,寶月只道自己終于找到了這個機會,匆匆便闖入了屋裏, 掃了一眼神色怔怔的知虞,便主動上前同沈欲說話。

她将那日知虞拿走玉佩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番後, 語氣更是有些失落, “夫人似乎嫌棄玉佩髒, 說話叫人心裏怪難受的,還叫人用帕子包起來……”

“沈大人向來溫柔善解人意,想來這定然不是沈大人的意思吧?”

知虞聽到這些,立馬心虛地偷看了沈欲一眼,不曾想自己當日撒的一個小謊竟然還被當場揭穿。

她不由輕聲道:“我那日沒有說過嫌棄的話, 只是覺得物件珍貴, 這才讓婢子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住……”

總之, 絕口不提她故意想要氣走寶月的念頭。

沈欲低頭掃了她一眼,對她身邊的婢子沉聲吩咐,“拿出來。”

那婢子自是不敢忤逆,将那收納起來的玉佩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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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又被還回去,叫寶月身邊的婢子給接了過去。

寶月心下一喜,“那下次什麽時候,我再親自去郎君府上還給郎君?”

沈欲卻只是溫聲道:“這是容太妃的東西,郡主若是高興,就自己留着,不高興,扔了便是,郡主自己随意即可。”

寶月愣住,似乎沒聽明白。

“可這不是沈大人的……”

沈欲語氣淡道:“想來是容太妃記錯了,我母親是個貧苦人,用不起這樣昂貴的東西。”

一旁沉默喝茶的容太妃瞬間跟着頓了頓,心想怪道那日他竟然一點都不珍視。

她原是想随意拿個物件冒充一下遺物,好叫沈欲感謝自己。

原來他知曉自己拿東西诓了他……

容太妃也不覺得尴尬,反倒跟着疑惑,“拿來給我看看……”

她将那物件接過來敷衍地瞧了兩眼,便笑說:“還真是我給弄錯了,不過這也是個好東西,就當是我賞賜給寶月了。”

寶月臉上霎時一陣青一陣白,耀武揚威了這麽久,活像是朝自己臉上打耳刮子似的。

就這麽眼巴巴要回來,可對方卻當場劃分清了界限,她還沒有這樣丢人過!

入夜。

山中氣候微寒。

知虞回到寝屋裏後,都還沒有來得及解釋那玉佩的事情,沈欲便忽然開口。

“對了,今日似乎撿到了阿虞的簪子……”

知虞回頭看去,瞧見一只牡丹玉簪躺在他掌心裏,不由微微詫異。

“怎會如此巧合……”

她頭上的首飾少了一件,她竟也沒有察覺。

但她的回答,幾乎也變相承認了這簪子就是她的。

說完這話後,知虞擡起眼睫,瞧見男人今夜看向自己的眼神,心下又微微得不安。

不知 道自己下意識的回答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沈欲卻在她伸出細白手指接住的同時,那簪子就忽然在他手裏斷裂成了兩截。

從他指縫掉在地上的瞬間,又摔爛成數瓣碎片。

在女子怔住的目光下,他垂下眼睑看向碎片,面無表情道:“罷了,好端端的簪子斷了,也是不詳。”

知虞隐隐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仍想要彎腰去撿,卻被他握住手腕,聽他語氣愈發不可捉摸地問道。

“怎麽不問問,這簪子是在哪裏給找到的?”

知虞:“……”

被握住的瞬間脊背迅速掠過了一陣涼意,似乎立馬想到了什麽。

這幾日和清和來往頻繁,為了方便玩耍,她穿衣與首飾都極盡簡潔。

就連袖子也都束起。

而這簪子上的牡丹花栩栩如生,整體都頗有分量,落地應當如方才一般,清脆當啷。

即便她和清和都沒有聽見,可仆婢焉能沒聽見?

更何況,她這幾日根本沒有戴過簪子或是步搖。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所有人真的沒有聽見它掉落,那麽這樣的玉器落地也會磕碎才是,怎麽會這樣完好無損地被沈欲撿到。

除非……

這簪子是落在了樹葉草叢那樣的地面。

比如,後面的山林裏。

知虞周身猛地生出一層冷汗,仍舊維持着低頭要撿簪子的動作,甚至不敢将頭擡起。

沈欲忽然道:“阿虞……”

他的語氣很是溫柔,薄唇貼在她耳畔,吐息微涼。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

她自己說出來,他就原諒她了。

知虞眸光輕顫,極力屏住緊張的呼吸後,才輕輕道:“我……怎麽聽不懂郎君在說什麽?”

沈欲盯着她,黑眸幽幽黯黯,眼底沉濁得幾乎看不清喜怒。

大抵保持了一陣極為漫長的死寂。

确定她不會再改變心意,男人才轉而說道:“那好吧。”

“今晚也有得我忙,你早些睡吧。”

沈欲很是果斷地松開了她的腕。

……

天子遇刺的消息順利壓了下去。

餘下的人還在繼續排查嫌疑。

容太妃将知虞請到自己身邊陪伴時,緩緩說道:“這處知情的也就是你我,你這幾日也別再到處亂跑。”

看似是要保護知虞,實則也是防止知虞出去亂說。

寶月和她身邊一名玩得要好的女子因不知情反倒天天樂呵。

見清和不在這裏,便每日都來找知虞一起消遣。

“知姐姐,她姓趙,是翰林院趙編修家的長女。”

知虞正陪着容太妃喝茶,聽到這話自是客氣沖着那位趙姑娘微微颔首。

那趙姑娘見到知虞後卻直直地盯着知虞,似乎很是驚奇,随即又笑了笑,上前道:“夫人安好。”

知虞察覺出她眼神似乎有些古怪,心裏覺得莫名,但見她過來問候完以後很快便低頭去和寶月說話,再無其他異樣,便也沒再留意。

寶月則因為上次玉佩的事情,似乎安分了許多,和知虞再沒有任何為難。

為了讓容太妃不覺得枯燥,甚至還拉着知虞一起組局圍着容太妃打葉子戲,亦或是投壺,以及旁的熱鬧游戲。

期間那趙姑娘便時不時會與知虞說話,每每都點到為止,既不會讓知虞覺得她過分親近,也不會覺得她話多煩人。

只等到最後一日,這日容太妃前腳剛進屋去休息,沈欲後腳便過來此地。

知虞冷不丁地在這處瞧見他,原本平靜的心思好似又攪弄出了不太顯眼的波瀾。

她想到他那日說過的話,仍感到心口沉墜。

隐約間,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卻一直隐忍不發。

只待沈欲進去見過容太妃後,要離開時,屋外的寶月恰好帶着趙姑娘過來。

看着好似巧合,可等她一開口,才叫人知曉她竟是特意等沈欲出現的。

“沈大人,我聽聞過這世上有些奇聞異事,從前也從來都不信,可這幾日一見,卻不得不信了。”

寶月挽着趙姑娘的臂彎,眼神緩緩朝知虞掃過一眼,這才繼續斬釘截鐵道:“我覺得,屋裏那女子未必會是知姐姐。”

“看起來更像是中途被人給調換了的……”

她這話讓知虞瞬間懵住。

而一旁的趙姑娘卻盯着知虞道:“夫人果真不認識我?”

知虞這時候才發覺,這趙姑娘這幾日有意無意地,似乎一直在往她身邊湊。

知虞對她毫無印象,目光難免有些茫然,朝對方身上細細打量之後,又不動聲色地看向一旁的沈欲。

她的确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

哪怕讓她現在從頭到尾的仔細回憶劇情,她也沒有聽說過這人的名號。

可這趙姑娘卻緩緩嘆了口氣,“阿虞啊阿虞,我們自幼便是手帕交,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

“當日公主要賽馬時我便想同你打招呼了,偏偏你眉眼間對我全然陌生,這也就罷了……”

“後面聽了我的名姓都不認得我,一日兩日也不認得我,可我圍着你身邊這麽久,你卻還認不出我來,是不是屬實也有些不太應當?”

在聽見“手帕交”幾個字眼時,知虞已然漿糊的腦袋都幾乎要當機了。

書裏的原身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炮灰,甚至早早就已經死了。

作為邊角料的角色,除了在陷害男女主的時候能多點戲份,旁的時候哪能事無巨細給寫上?

原身的确是有一個手帕交的,可筆墨不多,就算看到了知虞也未必能記住。

只是隐約間記得她和她那手帕交都是因為喜歡鞭撻那些未成年且身體尚稚嫩的仆人和婢女,這才時常聚在一起,以折磨人取樂。

但這趙姑娘光從外表來看,實在是看不出會有如此惡劣的本性。

可即便如此,這也都不是知虞連自幼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手帕交都認不出來的理由……

知虞卻在這個時候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沈欲先前的話。

他到底想要她坦白什麽?

是想要坦白,她勾結了那群意欲刺殺天子的亂黨嗎?

還是說,他想要她坦白的內容是旁的東西……

她的心跳得快,正要起身說話,卻聽沈欲在平靜聽完她們的話後,徐徐開口。

“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和夫人結識的……”

“趙姑娘,我以為,你再怎麽也是七品官員家的千金,這個道理你會懂。”

趙姑娘愣了愣,随即臉上驀地一紅。

對方的言下之意是她趙家的門檻過于寒酸,不配與他夫人結交來往?

知虞這樣做不僅沒有錯,反而是變相地給了她臺階下了,讓她自己自覺遠離。

卻不曾想,這趙姑娘還自己跳出來主動揭穿。

說好聽了是沒有腦子,說難聽,那實在是有些給臉不要臉了。

因為是寶月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如此輕描淡寫地敲打,将她襯得簡直和菜市場的八婆都沒有分別,哪裏有一點點郡主該有的儀态和端莊。

那兩個姑娘生在閨閣,哪裏辯得過沈欲那張嘴。

幾句話便能将人氣地連話都說不出。

沈欲沒興趣陪這樣人胡鬧,徑直忽略了她二人,只上前去牽住知虞的手,轉身離開。

只待到了沒人的地方,知虞都還在走神,因他停下來的動作腦袋瞬間磕到他的肩。

她擡起頭來,眼神不安地看向對方,又微微閃躲。

“郎君,我……”

“不急着現在解釋。”

“等回府以後,再慢慢給我一個解釋就好。”

沈欲雖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可這件事情似乎并不會像表面上那樣簡單。

“可是……”

知虞硬着頭皮道:“我現在就想回知家一趟。”

直覺告訴她,現在無論發生什麽,她都要立刻想辦法在他眼皮底下避開。

可偏偏沈欲只淡聲答複道:“那就一起。”

他似乎沒有要給她避開的打算。

就連上馬車時,兩人都是坐的同一輛馬車。

知虞僵直着後背緊緊貼在車廂內壁。

在馬車裏安靜地坐了片刻,僵凝住的心思才又漸漸活躍起來。

她料想當時事情發生的突然,只怕她也是太過于緊張,緊張到覺得自己就這麽露出馬腳來,沒有辦法解決。

可離開的路上思緒稍稍緩解,很快便一個主意接着一個主意從腦袋裏冒了出來。

譬如她可以假裝自己當時生病了一場,有些事情都給忘記了。

也是怕旁人會覺得她不正常,這才刻意隐瞞了下來。

這些借口聽上去不管是靠譜還是不靠譜,但顯然都比事情背後真實的真相都要靠譜百倍。

他們沒有理由不信。

馬車突然一個颠簸,知虞身子都微微彈起,毫無防備下膝彎也是無力,險些就要摔跪在地上,被沈欲一把扶住。

知虞心有餘悸地被他給攔坐了回去。

可當下對他莫名生出了許多抵觸,本能地想要将他推開,卻又被男人不徐不疾地按住了手。

滾燙的掌心将她冰涼的小手包裹住。

沈欲目光斜睨向她,“如今這麽暖的天,你的手這麽涼,是何故?”

知虞:“……”

這樣的手腳冰涼,也只有在受到驚吓時極容易出現……

沈欲他沒有 理由不清楚這點。

那麽她方才是因為什麽事情會害怕成這樣?

是因為馬車的颠簸,還是因為……寶月看似拙劣卻猝不及防的揭穿?

知虞只輕聲解釋,“我……我是個不易受孕的體質……所以……”

沈欲卻驀地打斷。

“我們這才做過幾回?”

“阿虞總這樣沒有信心,倒是顯得我怠慢了。”

好似在提醒他日夜操勞,卻也該回府操勞操勞他的妻子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

“從前也不曾像現在這樣近親過阿虞,所以她們方才說你和從前不一樣,我竟也看不出來。”

沈欲語氣看似漫不經心,“我倒是覺得,阿虞就好似那天邊信手摘來的雲彩捏成的人。”

“不僅軟,還容易出水兒……”

知虞心跳越發快,口中卻不得不辯解,“我從前也是這般,只是郎君不肯靠近我罷了……”

沈欲語氣不明地道:“是嗎?”

可他厭惡從前的她,厭惡到,一靠近,都石更不起來。

這原本是個令人浮想聯翩的話題,可卻因為背後的某種原因而讓馬車內的氛圍愈發緊繃。

不等知虞想好措辭,沈欲便兀自解釋,“想來也是那時在庫房裏中藥的作用了。”

“這還得多謝阿虞,治了治我這隐疾。”

“要不然,我這身子只怕也就不成氣候了。”

話雖如此,可彼此都心知肚明他沒有病。

從前也只是單純地對兩具不着片縷的肉蟲子交纏起來的畫面毫無興趣,換成任何人都一樣。

這讓沈欲不由想起他們的第一次。

那是她将他錯當成別的男人勾引。

青澀緊張到沒有絲毫的技巧可言,彼時卻叫他胸腔中産生了莫名的怒意。

于是在将她拖到寝榻上,親手撕開她的衣裳時,他才明白,那不是怒。

那是來自身體深處幾近原始的興奮。

是一種想要毫無保留的侵丨犯與蹂丨躏,想要将她欺哭。

叫她只能将那雙小手顫顫地攀在他的肩上,向他求饒。

所以當時的沈欲頗為謹慎地審視着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興奮,也并沒有放縱自己對她做些什麽。

可這廂知虞聽到他的話後,心尖更是繃緊得無以複加。

她想,那時關于她給他下藥這件事情,雖都是模棱兩可,沒有直白指出背後之人。

可他方才的話分明也證明了,在他心裏一直都清楚,下藥的人始終都是她。

她沒有開口,只是掌心沁生出冷汗來,心也好似懸挂在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上方。

稍有不慎,就要跌墜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

而當下唯一的轉機全都只能寄托在知家的那位哥哥身上……

大概是不巧。

知虞好不容易回到知家以後,剛好趕上了晌午。

她根本找不到與知随私底下說話的機會,便只能被對方熱情地留下來用午膳。

知随見沈欲竟也親自陪着自家妹子回來,面上尚且還矜持着,可心裏早就樂翻了天,看這往日冷漠異常的妹夫也愈發順眼起來。

知随的口味喜好府裏人都知曉,只叫仆人詢問過兩位主子的喜好後,便又匆忙去準備。

府裏人多,數口鍋一起忙活起來,午膳并不會呈上來太晚。

只等開席後,知随夾着知虞愛吃的那些菜色,笑說:“瞧你,都被妹夫給養胖了,想來往後也不需要家裏人操心了……”

他一面好心情地看着自家妹子,又一面招待沈欲用食。

只待用的差不多時,發覺桌上竟有一盤栗子糕。

知随霎時陰下了臉,責罵下人怎麽辦的事情。

“阿虞她不吃栗子糕,你們竟還呈了上來……”

知虞見那仆人挨到訓斥很是無辜,難免勸阻。

“哥哥說笑了,是沈蓁不吃栗子糕,因為她對栗子糕過敏……”

只怕是哥哥給記岔了。

而且,知虞要是不能吃栗子糕的話,絮絮一直都貼身伺候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可知随聽到這話也并沒有覺得自己搞錯什麽,只是沖着她道:“沈蓁對栗子糕過敏不過敏,我也不清楚,可妹妹你的确不吃栗子糕啊。”

“你怕不是忘記了小時候差點被那栗子給活活噎死?氣都喘不上來,小臉青得跟青菜似的,差點人都沒了。”

“打那以後,別說吃,便是聞到栗子的味道都會嘔吐不止,能将那隔夜飯都嘔出來,簡直是狗鼻子了……”

“你出嫁的時候,我還特意叮囑過妹夫,千萬不要讓府裏出現栗子這些東西,做成湯做成菜和點心全都不行……”

知随越解釋,知虞原本還含有氣血的臉色就愈發地蒼白了起來。

她腦袋裏嗡嗡地,發覺今日似乎巧合的實在有些離譜。

沈蓁不吃栗子糕,是因為對栗子糕過敏,她也不吃栗子糕,是因為聞不得栗子的味道。

那麽當初流浪瀕死的沈蓁為什麽會被壞心眼的反派一家突然好心給撿回府裏?

會不會是因為原身幼時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讨厭栗子糕的人,便随口将人給帶回去收養了?

可這些假設現在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從一開始,她似乎就一直誤會了沈欲。

誤會那時候眼盲的沈欲拿栗子糕試探她,也許根本不是想要試探她是不是沈蓁……

而是試探知虞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吃了栗子糕,不會嘔吐了。

“臉怎麽這樣的白?”

男人指背溫柔地,緩慢地劃過美人蒼白的臉。

沈欲微微垂眸,那雙薄唇恍若親密地貼在她頰側詢問:“是不是感覺身體不舒服了?”

他給過她機會了。

偏偏,她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想珍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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