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儀式開始
“良辰吉時到!”
不知道是誰,扯着公鴨嗓子在大堂內叫喚了一聲,所有人都轉過了身,給我讓出了一條通向大堂的道。
就這麽,我被架着,拖着,緩緩的接近了那裏。
剛入大堂,我整個視線都黑了下來。當重回光亮的時候,我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光看長相,就會讓人升起一絲警覺的貨色。一身簡譜的中山裝,卻梳着大背頭,雙手背在腰後,兩只眼睛如同九天雄鷹般注視着我,頗為驚悚。
“上師,怎麽了?”一個老頭走了過來,湊在了他的身邊,同樣注視着我的臉,不,應該是英子的臉。這個老頭我認識,正是那死了兒子的劉老頭。
“有些不對勁。”那所謂的上師臉上出現了一抹凝重的神色,盯着英子的臉,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不對勁?上師啊,這鬼妻還是你定的啊,現在人都死了,你又說不對勁,我這錢不是白花了嗎?”劉老頭急了眼,擡起來的手都開始不住的顫抖,我估計他是心疼那些花掉的錢。
“鬼妻是沒問題的,我只是覺得....”上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是把旁邊的劉老頭急壞了。
“算了,儀式趕緊開始的吧,遲則生變。”他大手一揮,兩個女人直接就架着‘我’走進了內堂。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我可算是明白了,感情英子的死,這幾個人裏還是有貓膩的。
來到大堂內之後,我才看到,堂內的兩側都站滿了人,一個個都面色嚴肅,看着我的方向充滿了警覺的意味。
這些人看起來就像是村裏的正常百姓,細看一眼,卻又與劉老頭有些相像,我推測這應該是劉老頭的親戚之類的。
緊接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跪在大堂中央的紅袍男子,穿着一身的喜服,這應該就是那劉老頭好死不死的兒子了。
雖說是跪在那裏,但背上卻有一根細竹竿支撐,使得他不至于摔倒,但是那腦袋,卻是歪斜在一邊,估計是沒的方法固定了。
從我這個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個側臉,要說這男人,生前應該是個長相不差的主,也是頗為俊秀,不過死人就是死人,一臉的慘白,卻是讓我有些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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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看到,一路過來,‘我’的身後,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砍掉英子的雙腳,但這種行為無異于是聳人聽聞的,都說死者為大,這些人将英子殘害致死已經是很過分的事情,為何還要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勾當?
‘我’被安置在了劉全的身旁跪了下來,在跪下的那一瞬間,我能夠感覺到一股怨氣在體內滋生,且愈來愈有壯大的趨勢。
“呔!”一聲大喝從我的身後響起,只發現腦袋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擊打耳中,随後,額前就被貼上了一張符箓。
符箓出現的一瞬間,心底裏的那股怨氣如同潮水般褪去,最終在心髒處結成了一個黑色的球體,這是我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或許這就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的優勢吧?
“上師,怎麽回事?”這是劉老頭的聲音,我聽的真切。
“沒事,儀式立馬開始!”
“請天地父母!”又是那一聲公鴨般的嗓音過後,英子的老爹穿過我的身旁,坐在了我面對着的那只椅子上。
他身旁的兩根長生燭被點燃,亮起了昏黃的火苗。
這種長生燭我只在村裏的宗祠內見過,是點在牌位兩側的,聽老人說是為了照亮孤魂野鬼回家的路,只是現在點在一個活人的兩旁,怎麽看怎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有兩個蒙着白色面紗的女子跪在了‘我’跟劉全的身側,單手放在了我們的雙颚下面托住腦袋。
‘鈴鈴鈴。’
不知道從哪裏響起了清脆的鈴铛,一瞬間,只感覺世界都清靜了,鈴聲也不斷的在耳邊環繞。
四周陰風漸起,吹動了‘我’蓋着頭頂的面紗,也吹得旁邊的劉全衣擺不斷的晃動。
一聲聲聽不懂的呢喃回蕩在耳邊,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輕呼,又宛若存在九天之上的祝福。
其中卻夾雜着一道男聲不甘的怒吼和掙紮,是那麽的撕心裂肺和痛苦。
我能夠聽的出來,這道男聲正是從劉全的身體內傳出來的,或許,這是他的靈魂吧?
我體內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動,卻又因為額頭處的符箓而生生的制止,我知道,這是英子的靈魂在掙紮,或許說是反抗,但卻是做了無用功。
“爾不與天争,奈何命薄,今為斷其執念,特娶妻告慰聖靈,緣何不走!”
‘當!’鈴聲驟停,卻又是一聲鐘鳴,直接敲響在劉全的耳邊。
在這一瞬,我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震碎了,尤其是與我同在體內的英子魂魄,更是在這一聲鐘鳴過後,變得虛弱異常。
‘噗。’恐怕也只有我能夠看到,劉全的腦袋上方,袅袅的升起了一絲白霧,這是他的靈魂?或許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才真正的死去了。
“咦?”劉全坍塌的身體及時的被跪在身旁的女子扶住,那上師這才提開了小鐘,直起了腰,卻又在看向我的那一刻,發出了輕咦的聲音。
一只幹枯的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上面卻是布滿了老人斑和一些說不清是什麽的灰點。
他伸出嘗嘗的食指指甲,直直的穿過那道符箓,插入了英子的眉心。那種仿若沖着自己而來的尖指,卻是将我吓得不輕,還好我是沒有什麽感受的。
‘啵。’指頭抽了出來,一道鮮血彪射而出,被符箓擋住。
我看到,他的指甲蓋裏面,盛滿了鮮紅的血。那位所謂的上師,竟然伸出了自己的舌頭,在那指甲上舔抵了一番,那細細品嘗的樣子,直讓周圍傳來了一陣陣作嘔的聲音。
估計他的這種行為,給別人帶來的感受也是很直觀的吧?
半分鐘過後,他抽出了指頭,臉色異常的難看,緊緊的盯着‘我’的臉,威脅意味正濃。
“取針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