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楚茵
楚城建的手術做的比較順利,被推出來的時候人還清醒着。
劉靜撲到床前,“怎麽樣,你怎麽樣?”
楚城建動動嘴唇,明顯用力說不出話。醫生見狀解釋說:“病人的麻藥勁兒還沒過。”
劉靜“嗯嗯”兩聲,跟着護士把楚城建送進了病房。
沈暄站在一旁沒有上前搭話,看着楚城建進了房間,她對周冶說:“你幫我在附近的酒店訂一間房,晚一會兒讓劉姨去歇着吧。”
“那你呢?”
沈暄說:“我得陪床。”
周冶明顯看出沈暄和楚城建不親熱,但他也不能妨礙沈暄的決定。周冶湊在她的耳邊,“想吃什麽,一會兒我開完房間給你帶吃的上來。”
“不用,剛剛你不是買了很多吃的嗎,都沒吃完。”
周冶摸摸她的頭,“不行,那些都涼了,你胃不好,不能吃。”
沈暄嘴角彎了彎,“那就給我買一份粥吧,要紫米粥。”
“等我。”周冶在她的額頭留下一吻。
沈暄看着周冶走了,斂起嘴角的笑,去病房。大概是她走路的過程中心神不寧,中途還撞到了一個男人。
沈暄連忙致歉,對方對她挑挑眉,沒有言語,就走了。沈暄也沒多想,直接去了病房。她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楚城建,對方立刻皺着眉頭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沈暄擠出了個笑容,把想說的關心的話語咽進肚子裏,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劉靜削了個蘋果遞給她,“你別和他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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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暄接過蘋果,“沒有。”她咬了一口,蘋果是甜的。
“劉姨,您也忙了一天了,我讓周……”她及時剎車,“讓朋友給你在旁邊的酒店開了個房間,一會兒讓他帶您過去,您休息休息,今晚我在這陪着楚叔就行。”
劉靜也不好意思讓沈暄在這陪床,又知道楚城建是個驢脾氣,連忙拒絕,“沒事,我體格好,我在這盯着就行了。”
沈暄拍拍劉靜的肩膀,“您信我,我會照顧好楚叔的。”
劉靜看沈暄也很執着,點點頭,“那好。等待會兒麻藥勁兒過去了,你就辛苦喂你楚叔吃點粥。”
“好。”沈暄坐下繼續啃手上的那個蘋果。
周冶銘記着沈暄的叮囑,沒敢踏入病房半步。他倚在門外,給沈暄發微信。
沈暄收到微信,立刻出來了。
“叔叔怎麽樣了?”周冶把食物遞給她。
沈暄垂眸,“已經睡着了。”她抿抿唇,“一會兒你把劉姨送到酒店之後就回家休息吧,跟我跑了半天了,估計你也累了。”
“你累嗎?”周冶反問她。
沈暄搖頭。
“你都不累,我怎麽會累呢?”周冶點點她的額頭,“等我,一會兒我把阿姨送到酒店之後,我再回來陪你。”
沈暄手摳着裝着食物的餐盒,發出細微的聲音。她說:“謝謝你,周冶。”
周冶捏捏她的臉,“去叫阿姨出來吧。”
沈暄放緩腳步進了病房,把粥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然後拉着劉靜出來。
“劉姨,讓周冶送你回去吧。您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來看楚叔。”
劉靜看着沈暄誠摯的眼神,點點頭,“辛苦你了。”
劉靜跟着周冶上車,她便靠在車窗上,一臉倦意。
周冶拿了瓶礦泉水給她,“阿姨,您喝口水吧。”
劉靜把水攥在手裏,看着周冶的俊臉,什麽也沒說。
途中,兩人的氣氛倒還不是太尴尬。考慮到劉靜人比較累,周冶放了比較舒緩的音樂。
其實,周冶無數次想開口問劉靜關于楚城建的事。但想到沈暄逃避的眼神和閉口不談的架勢,他最終也沒有問出口。
他知道,沈暄過去的經歷不好,也知道沈暄有事瞞着他。他有千萬種方法來查這件事,但他不想用這種手段。他希望她能慢慢和他敞開心扉,信任他,親口把那些“秘密”告訴他。
周冶把劉靜送到房間,就開車回了醫院。在醫院走廊,卻碰見了孫鵬宇。
孫鵬宇無視醫院的規章制度,嘴裏叼了一根煙,伸出右臂攔住了周冶。
周冶懶得搭理他,準确的說,是看見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可周冶走一步,孫鵬宇便攔一步。
周冶哼笑,“好狗不擋路。”
孫鵬宇湊近了說:“我是癞皮狗。”他挑釁地拍拍周冶的肩,又叼着煙走了。
周冶厭惡地拍拍自己的肩膀,好像沾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周冶站在病房門口,給沈暄發微信:【出來。】
沈暄看了一眼楚城建,輕輕地關上了門。
他們兩個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沈暄頭靠在周冶的肩頭,臉上也顯示出了疲倦。
“要睡一會兒嗎?”周冶問她。
沈暄搖搖頭,“等會兒楚叔醒了,我還得喂他吃點飯呢。”她又往周冶懷裏紮了紮。
周冶心疼她,“要不我找一個護工,讓她照顧楚叔。”
沈暄否定了他的想法,“那樣的話,明天劉姨會心疼錢,還會覺得我太懶了。”
“怎麽什麽都不行,只能累着你了。”周冶把她的碎發塞到耳後。
“陪我待一會兒,你就回家吧。”沈暄捏捏自己的脖子,“明天早晨好來接我。”
周冶讓她轉過身,他幫她一下一下地按摩。他的手藝不錯,力道正好,沈暄也比較享受。
“那我明早去酒店接着阿姨過來。”
“好。”
周冶走後沒多久,楚城建就醒了。因為做了手術,行動不便,渾身疼,所以縱使他再不情願,還是得讓沈暄來喂他喝了點稀粥。
第二天。
周冶心疼沈暄,所以早早地就接上劉靜來了醫院。沈暄趴在床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脖子酸疼,比平時工作久了還要疼上許多,感覺到渾身發冷。
周冶站在門外看她揉脖子的動作心疼的不行了。
可能是劉靜經來的動靜比較大,楚城建也被吵醒了。
劉靜坐在床邊,拉住他的手,“感覺怎麽樣啊?”
楚城建睜着眼睛,“餓了。”
劉靜立刻拿出剛剛買好的食物,打開餐盒,吹吹粥,喂了楚城建一口。
劉靜看他吃飯這麽費勁的樣子,心疼地抱怨:“你說你,卸貨就卸貨,和別人起什麽争執啊!”
楚城建推掉劉靜手上的勺子,扯着嗓子說:“他們說茵茵,他們憑什麽說茵茵。”
沈暄本來準備走了,聽見說楚茵,眼眶也盈滿了淚水。
劉靜也抹抹眼淚,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計較這些幹什麽啊,他們說就讓他們說去吧。”
楚城建扭過了身子,“我的女兒誰都不許說。”
劉靜附和着他說好,想要再喂他吃口粥,可無論如何,楚城建賭氣再也不吃了。
沈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周冶,扯了個笑,示意讓他再等一會兒。
周冶把剛剛的對話聽的差不多了,莫名也替楚茵感到悲哀,人死之後還要成為鄰裏鄉親飯後的談資。
他腹诽: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沈暄接過劉靜手裏的粥,用口型說我來喂。劉靜便往後退了退,把地方讓給了沈暄。
沈暄坐在床邊,“楚叔,喝口粥。”
楚城建沒有反應。
沈暄輕輕拍了拍楚城建,“楚叔,您……”
話還沒說完,楚城建手一揮,沈暄手裏的碗飛到了地上,發出“啪”的一聲。碗裏的粥濺在了床單上、櫥櫃上、椅子腿上和沈暄的褲子上。
“滾。”楚城建怒吼,他還嫌不解氣,把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子也拂掉了。
周冶聽見聲音,直覺不妙,立刻推門進來了,伸手把沈暄拉出了那片泥濘之地。
沈暄的手還在顫動,這麽多年,楚城建沒對她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她麻木地看看周冶,想笑卻笑不出來。
楚城建本來就在氣頭上,這下看見了周冶,火氣更爆發了,用打着點滴的手指着周冶,顫顫巍巍地說:“你滾,你給我滾。”
劉靜抱住他的胳膊,淚流滿面地說:“你這是要幹什麽啊?”
沈暄反應過來了,拉着周冶的手出了病房。周冶感覺手上有股暖流,低頭一看,沈暄的手被割破了。
沈暄冷靜地說:“先去叫醫生看看楚叔。”
“你的手。”
沈暄舉起手,搖搖頭,“一個小口子,沒事的。”
比楚茵割腕自殺的那道口子小多了。
叫了醫生過來,給楚城建打了鎮定劑,他慢慢地睡着了。
喬年過來幫沈暄處理了傷口,見沒事了,人才走。
周冶攬着沈暄的腰往前走,她把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周冶心疼她,想要抱她走,沈暄不同意。
快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卻被孫鵬宇攔住了路。
“呦,又見面了。”他挑釁地看着周冶。
沈暄睜眼看孫鵬宇,覺得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天在樓道碰到的就是他。
周冶不想和他周旋,本來要繞開路,可孫鵬宇又擋住了。
“呦,這是你女朋友吧。”
孫鵬宇湊近了,想要摸摸沈暄的臉,周冶直接一手攥住他的賤手,手上用了力道疼得孫鵬宇連連求饒。
周冶松開他,瞪眼警告:“離她遠點。”他拉着沈暄要離開。
“油漆的味道還不錯吧。”孫鵬宇不斷地摩挲自己新長出的胡茬。
“你幹的!”周冶拽住他的衣領。
孫鵬宇像個癞皮狗一樣,“你哪只眼睛看見的?”
周冶使勁兒咬着後槽牙,慢慢地松開了他。周冶猜測潑油漆這事十有八九是孫鵬宇指使的林悅,怪不得那小丫頭對他所在的健身房、對他停車的位置都很清楚。
可他現在沒有證據,看着孫鵬宇挑釁的眼神,周冶拍拍手,拉着沈暄往外走。
孫鵬宇雙手握在一起,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大聲說:“走着瞧。”
話語聽得沈暄心裏一驚一驚的,她問:“他是誰啊,和你不對頭。”
周冶解釋:“一個人渣,他算是我的一個師兄。你以後離他遠點,他不是好人。”
“潑油漆那事是不是和他有關系?”沈暄問。
周冶不想讓她知道那些恩恩怨怨,“這事你別管,信我,我能處理好的。”
要是平時,沈暄肯定還會細細追問一番。可她是現在真沒那個力氣,也沒那個心情,楚城建的事已經夠糟心的了。
周冶把她扶到車上,幫她系上安全帶。
沈暄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周冶看着她精致的小臉,啓唇問:“楚茵,到底是怎麽死的?”
沈暄睜開眼睛,眼裏挂着紅血絲。她有氣無力地說:“為情所困,割腕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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