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只想将她永久鎖在身邊。◎

【010】

從德斂目一笑,“是大将軍的意思。”

稍頓,他又繼續解釋,“玉娘子在上京舉目無親,大将軍說待娘子找到心儀居所再搬離別院不遲,且這些時日,大将軍會居住在重華殿,娘子安心便是。”

是了,這番話昨夜他也曾說過。

倒真是為她思慮周全。

左右不給她留拒絕餘地,玉姝抿唇,只得道謝:“勞煩公公替臣女轉達謝意,這些時日承大司馬太多恩情。”

她該好生思琢,如何報答他做的這些了。

如此才可不虧欠。

青色軟簾被家仆掀開,玉姝提裙踩着軟凳上了馬車。

日影穿過宮牆,崔二撥轉馬頭,馬車辘辘駛離京陽宮。

從德見前方一行人已走遠,這才折身從宮門處離去。

陽光鍍上檐角,金色瓦片随着光影落下泛動燦光,牆頭樹影搖曳。

深深宮牆之下,立着三道人影。

“今日之事辦得不錯。”男人站在樹影下,斑駁日光模糊了他的臉,只瞧得清他那一襲深藍宮裝。

淡綠裙子的兩名宮婢彎眸淺笑,合手福禮,接過他遞來的兩袋沉甸甸的荷包,趕忙揣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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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過公公,日後還有用得上奴婢的,必當竭盡全力。”

宦官擺擺手,笑了笑低聲罵道:“死丫頭,趕緊走罷,仔細別讓人瞧見了!”

出了最後一道宮門,馬車沒入鬧市之中,軟簾随着車身浮動,玉姝側眸從罅隙中看見了簾外世界。

商鋪、酒樓鱗次栉比,長街商賈雲集,馬車往前行至一處,便可見巷弄滿是酒樓、肉鋪,來往百姓更是比肩摩踵,可見上京繁華。

春雪落盡,晴日回暖。

街上的人自然也多了起來。

細縫中陡然掠過一道雄壯身影,黑甲披風,面容肅然,是那位溫将軍。

玉姝拂手将簾子合上,再瞧不見窗外風景,她閉上眼小憩,約莫一炷香後,馬車緩緩停至別院門前。

見她入了府門,那位溫将軍便撥轉馬頭,攜着幾名将士朝回離開。

玉姝回身望了一眼,身旁綠芙喚她,她才斂了目光提起長長的裙裾繼續朝裏走。穿過深長曲折的游廊,過了前廳與正院,才至玉姝暫居的照玉院。

入了院子,崔二與家仆按照從前在江左的習慣紛紛将院子看守牢固,綠芙與院中的婢女随着玉姝入屋內。

經歷昨夜的折騰,玉姝有些頭疼,方在黃花梨雕漆玫瑰軟椅上坐定,閉上眼,腦中全是混亂紛雜的畫面,她曲指扼了扼眼穴。

綠芙記挂着玉姝脖間傷痕,入了屋子便從妝鏡臺前的錦盒中去取白玉膏。

玉姝随後斜倚着軟椅,冰冰涼涼的膏體在她脖間融開,綠芙擦藥的力度很輕不似那人,掌心摁在她的脖間險些讓她出不了氣。

又想到了此處……

她雙頰驀地發燙,圓潤小巧的耳垂也泛起淡粉。

不知何時屋內點了沉香,海棠案上香爐冒着火星,幾縷青煙繞着絹紗簾幔袅繞不絕。

玉姝伏在軟椅上,雲鬓軟腰,幾支珠寰墜于烏發間碰出玎珰響聲,不知不覺間她已阖眼小憩,綠芙将瓷瓶擱于案幾上,正欲俯身喚她,便瞧見她已睡沉過去。

她将一件狐裘為玉姝搭在肩上,而後将屋內帳幔放下,遮了大片天光,這才放輕腳步攜着婢女們退去外屋。

午間日光正盛,有幾束微光從窗牖細縫中漫入室內,昏暗交織,光影浮動,忽的,裏間簾幔在空中飄浮。

吱——

一道極輕的推門聲從簾後屏風處傳來。

高大修挺的黑影将窗牖的幾絲光束蓋住,他背身筆直,立于那張玫瑰軟椅處,一雙冷邃的目直銳地将椅上沉睡的人囚于眼底。

漆黑眼瞳映着女郎雪頰如玉,便是沉睡時,彎眉下的濃睫孱顫,憐意布滿眉眼間。

蕭淮止沉默地凝着她,她的呼吸聲極淺,嘴也小,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逡巡,落至那張狐裘包裹下的玲珑有致。

自昨夜她走後,他一夜未眠。

晨間忙完樞察院之事後,鬼使神差的,他竟還是來了杏水別院。

想見她一面,竟還走得暗道。

轉念一想,他費心多年,才引得獵物上鈎,得以重逢。

思及此,蕭淮止袍角邁動,走至她身前,而後在那張玫瑰椅前緩緩蹲下,修長分明的指從玄袍伸出,極輕極慢地,觸碰到那張嬌靥。

指尖游走,拂過她高挺精致的鼻,再覆上她白瑩單薄的眼皮,蓋住她的眼,那張泛紅的櫻唇便躍入他的眼底。

“睡得可真沉。”他低嗤一聲,擡起另一只手探向那張飽滿欲滴的唇。

指尖擦過她的唇瓣。

還不夠,這樣蓋住她的眼,他便想要更多。

想看那張紅唇含住他的指。

微凸的喉間上下滾動,眸中沉浪湧動,指尖觸到一股濕潤,貝齒被他輕易撬開,他濃眉折起。

眸底滿是貪念,不斷汲取。

沉香浮了滿室,狐裘從女郎肩上滑落地面,輕衫羅裙,蓋不住她身姿窈窕,蕭淮止手中微頓,眸色幽沉掠過裙裾下的那雙長腿。

腦中閃過春夜窺見的零星畫面。

一雙大掌放緩動作,一層層将掌下錦裾撩開,勾勒出女郎一雙雪白細長的小腿。

那截白皙倏然被他一把握在掌心。

許是現實牽動了她的夢境,随即女子的細微呼吸,如春水波瀾,一瞬勾着人的神思。

指尖微蜷,力度倏收。

玉姝兩道黛眉蹙緊,睫羽顫得厲害,蕭淮止唇邊扯出一個惡劣的笑,轉瞬即逝。

“這般都不醒嗎?”他沉聲看她,低聲輕嘆,又說:“孤點了神息香,不醒亦是正常。”

指腹在雪膚上摩挲,他俯首離她更近,聲息與之交纏。

“多希望你記得,但你又要怪孤。”

似苦惱般,他蹙起濃眉無奈一笑,黑眸幽邃,深不見底。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刃,緊緊的,分毫不讓的,锢住她,指尖拂過她小巧的下巴,倏地,他收緊力度,将她攫住。

他又想,怪便怪罷。他只想将她永久鎖在身邊,讓她依附于他,那雙水眸只能看他一人,那張唇只能含住他的,她身上每一寸,每一縷都只能是他的,旁人誰敢多看一眼,他便剜掉那人雙目,折斷那人骨頭。

想到此處,猝然間,他又想起那個春夜,風雨飄搖,巨浪翻滾,他來時,玉姝滿目悲涼,身上衣衫淩亂,而看過她的那個雜碎……

真是死不足惜,靜谧空氣裏,指骨被磨得清響。

他應當再使些手段的……

“玉娘子,孤已等你很久了。”他語氣森冷,眼底滿是執念,心中巨浪疊起,呼吸漸重,而眼底的女郎雲鬓半濕,眉眼緊皺,被他這般攥得,也不好受。

蕭淮止阖上雙眸,沉重吐氣,待心緒平複,才松了箍住她的力度。

原本沉冷滲人的目色也漸漸轉柔,他仔細将玉姝淩亂裙裾放下,伸手小心地撫過她緊皺的眉間。

蕭淮止握住她細滑的手,認真說:“別再讓孤等了。”

話音方落,門外忽的傳來幾道細碎腳步聲。

蕭淮止眉眼一凜,側目看向窗外晃過的幾道人影。

“綠芙姐姐,瞧着時辰,娘子也該醒了罷。”

“平日這個時辰是該醒了……許是我家少主這幾日舟車勞頓太過辛苦,我先去瞧瞧。”

腳步聲越來越近。

蕭淮止将掌心柔荑不舍松開,他俯身拾起花磚上的狐裘,為她輕輕蓋上,而後不緊不慢地走入簾後屏風。

暗門一陣開合,簾幔靜止,而房門也随之開啓。

綠芙掀開絹紗軟簾,擡眼便見側躺在玫瑰椅上的少女,倏然掀眸。

水洇洇的眼瞳裏,滿是清亮。

“少主……您何時醒的?”

作者有話說:

蕭2:準備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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