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惡鬼煞魔。◎
【021】
一棱一棱的日光從雕紋菱格窗內晃過,留下片片光暈。
內間水聲漸止,半盞茶後,一道黑影拉長至螺紋彩繪屏風處,蕭淮止背身挺立,站于隔門珠簾處,玉面沉靜,瞧不出半分靡色之氣。
俄頃,玉姝整理好了衣裳,這才從屏風後緩緩走出。
蕭淮止回身瞧她一眼,二人之間隔着小段距離,女郎面頰如緋,垂下眼簾,鬓角仍貼着幾绺黏膩青絲。
門外廊蕪,傳來溫棟梁粗犷聲音:“主公,午膳已備好。”
玉姝忽擡眼看他,暗想道:他不會留下與她一道用膳吧……
這般想着,蕭淮止冷聲道:“走罷。”
發忡之際,一道視線掠過玉姝此時換的袒領衣裳前,目色如晦,玉姝登時面頰發燙,長指攏住衣襟,美眸睨向他,輕挪腳步,與他一前一後走出內室,于外廳的黃梨木镂雕雲紋圓桌前坐定。
門被從外推開,一行奴仆端着一盞盞刻紋精細瓷盞金盤魚貫而入。
熱騰騰的珍馐美馔在眼前一一鋪開。
玉姝凝着眼前的菜,胃中翻滾,毫無食欲,垂落于雙膝間的手攥緊了雲袖。
腦中滿是身側之人适才擁着她腿彎的模樣……
指尖稍蜷,輕擦過腿下擦傷,那處已上過藥了,卻是由他的掌心一點點碾轉上去的……
睫羽輕扇,彎眉折起,她想要遣散腦中那些令人不齒的畫面,眼前卻陡然橫亘過一截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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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淮止将仆奴端上的熱湯擱于她眼前,黑沉沉的眼,一言不發,只端望着她。
一頓午膳,玉姝只淺啜了幾口熱湯,又在他的逼視下,吃了幾箸菜肴,胃中實在難受如同火燒,見她額間生了冷汗,蕭淮止才得以放過她。
用完膳,玉姝如坐針氈,擡眼觑他一眼,見他仍端坐此處,慢條斯理地啜了口熱茶,玉姝心下便知不對……
察覺到她目光睇來,蕭淮止也撂下茶瓯,不鹹不淡地看向她,“可困了?”
一句話如平地炸雷般在玉姝心中裂開,她滿目惶然地望向他。
蕭淮止盯着她瞧了半晌,長指收緊握着茶瓯,昳麗眉眼裏滾過一絲情緒,沉默須臾後,繼而才道:“放心,孤不與你同榻而眠,孤只瞧着你睡。”
話音稍落,玉姝心中只覺悚然,繼而眼皮漸漸發沉,她眨了眨睫毛,視線移過蕭淮止的臉,恍恍惚惚地掠過簾幔後青煙攀升的香爐案臺。
青煙絲絲缭繞眼前,蕭淮止沉聲冷笑,一雙冷目死死攫住她的臉。
叩動桌沿的沉悶響聲傾入腦中。
濃纖眼睫垂落而下,蓋住眼前所有清明。
最後一道沉悶桌響随之而來,玉姝身形傾斜,意識全無,倏然倒向後方。
一雙遒勁有力的手臂橫攬住那截纖軟楚腰,她半濕的鬓角緊靠着他心跳猛撞的胸膛。
蕭淮止擁着她,展開指尖擦過她秀挺的鼻梁,往下,再是她紅潤飽滿的唇,她瞧不見,适才那些奴仆勾着頭也瞧不見,這張唇此刻究竟有多誘人……
潋滟唇珠都被他吮得發腫。
她蹙緊秀眉,在他懷中嘤咛一息,尾音緊緊勾住他此刻狂亂的心。
外門一道影子晃過,蕭淮止斂了目光,收臂将她橫抱起身,一步步走進晃動珠簾後的內室之中。
這神息香當真是好'聞'至極。
——
蕭淮止出來時,已是一刻鐘後。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又阖上,他長身挺拔立于廊道間,溫棟梁即刻躬腰揖拳,擡目之時,眼底窺過主公修長冷白的脖頸處。
溫棟梁心底大駭一瞬,多刺目的一道抓痕,滲出縷縷血絲,觸目驚心!
饒是他這等獨身數年的武夫,此刻也難以不知那痕跡代表為何,溫棟梁一貫喜形于色,又匆匆睇一眼至蕭淮止身後房門。
這位小娘子,瞧着如此溫順柔蜜,未曾想與主公倒也鬧得過于放肆了些……
蕭淮止瞥過溫棟梁的臉,眸色暗沉,擡手拂袖間随意側了側脖頸處,那道抓痕順延着他脖間青筋脈絡蜿蜒而下,沒入他玄袍立領內,深不可見。
“主公,霍少将軍此刻入宮面見了陛下。”
蕭淮止緊了緊箭袖盤扣,繼而邁步走下廊蕪處的白玉石階,眼底一片淩色,方走至庭院正中,他頓足側首看向垂花門外的黑影。
與一雙黝黑發沉的眼相撞。
崔二負手立于垂花門外,此刻一雙濃目瞪向蕭淮止,他方從府外歸來辦事,袖中還藏着要給玉姝的一張房契。
崔二心中牢牢記着少主吩咐,自不敢将契約落于此人眼前。
而這端,蕭淮止自然也記得他,玉姝的近身侍衛,似乎姓崔,他乜過崔二僵硬身形,視線只稍頓于他背向身後的雙手,心下似了然些什麽,只冷笑不語。
長腿一邁,日光斜照在他冷白頸間,刺目鮮紅烙入旁人眼中,崔二瞳眸微滞,倏然間反應過來,猛然看向蕭淮止身後屋子……
那是玉姝的屋子。
蕭淮止扭頭動了動脖頸,骨節之間的脆響蕩在三人之間,崔二凝眉間,他陡然睇去一道輕蔑目光。
須臾,他已走至垂花門處,擦肩而過之時,崔二猝然憤聲開口:“蕭大将軍留步!”
哐當一聲,溫棟梁拔出腰間長劍,銳光刺向崔二雙目,蕭淮止斜睨過來,拂袖一擺示意溫棟梁收手。
崔二咬牙,冷冷瞪他,“我家少主涉世尚淺,請大将軍離她遠些!”
他仍記得那夜,蕭淮止陡然出現在照玉院的庭前。
三人之間陷入一霎沉寂,蕭淮止輕抽一口氣,鳳眸轉向崔二的臉,拂袖時長指輕曲,骨節分明的大掌展露青筋,他緩聲:“崔侍衛,記得惜命。”
言訖,蕭淮止長靴邁動,朝着垂花門外揚長而去。
溫棟梁窺着前方那道冷厲背影,一言不發緊緊跟着,二人行至正院處,廊下一名小厮步伐匆促欲往後院走去,蕭淮止緩了步子,睇給溫棟梁一記冷光。
溫棟梁即刻邁步上前,将人攔住提着衣領帶至蕭淮止跟前跪下。
“大将軍饒命!大将軍饒命!”
蕭淮止目色冷冽,“何事匆忙?”
“回将軍的話……小的是去尋……玉氏那位崔……崔侍衛,外頭有人找……”小厮接連叩地求饒,額角已磕得血跡斑駁。
“誰?”
小厮忙答:“聽聞是同陵巷的李三……”
蕭淮止鳳眸輕眯,細細琢磨着同陵巷三字,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令人生寒,爾後,他吩咐道:“不必告知照玉院了,孤去見此人。”
小厮聞言,只敢連連磕頭應是。
蕭淮止箭步走出正院,及至府門口,擡目時,府外空無一人,他視線落于巷口處幾番逡巡,目色稍定,玄袍獵獵帶動一陣勁風,循着那端影子,疾步而去。
巷口擺着一戶茶攤,此刻李三正姿态閑懶地坐于茶攤藤凳處,悠悠哉地抿了一口濃茶,渾濁雙目圓溜溜地一轉,指間掐着一份白色紙卷。
身後忽至黑影,李三眼珠一骨碌地轉,心想是人來了,扭頭便将手中紙卷遞去,笑說道:“可算是來了,您瞧,方才走得急,将兩份契書拿反了——”
狹目鋪開眼前人的輪廓,長眉入鬓,形貌昳麗,直峭的鼻骨,往上是一雙陰森沉冷的鳳目。
溘然,視線交接,李三心中猛跳幾息,他沉了沉适才那副笑顏,趕忙躬身揖拜一禮,謹慎詢問道:“閣下可是有事?”
“李三?”蕭淮止身量挺拔高大,異于常人,此刻睥睨着他。
李三被他喚了一聲,旋即颔首,目色有些茫然,還未來得及起身,一張房契在他眼前化為紛飛碎片,李三一雙微凸的目子驟然一縮——
砰的一聲巨響在此間炸開。
身後木桌頃刻劈裂,飛濺炸裂的木屑劃過瞳孔,李三蜷縮着清癯身形匍匐在碎裂的木板之中,被四分五裂的裂木銳刺遽然紮入他的膚肉之中,遽痛不給一絲空隙便已席遍渾身,李三痛得目眦欲裂,不停翻滾着身體,蜷顫如蛇蟲般蠕動。
痛……
身體如遭錐刺入骨般的痛感,密密麻麻刮卷着他孱瘦身子。
他欲擡眼去瞪男人的眼,一道鋒銳銀光蓋住他的視線。
李三的心猛然宕入沉淵之中,銀光晃過,他只看見眼前一雙狠若惡鬼般的漆目,仿若只被盯上一眼,已是千刀插入四肢百骸般。
那豈可是人……更似惡鬼煞魔!
手中房契被男人身後的粗犷男子一把扯去,李三痛得擰彎了眉,只隐約看見他轉身長影掀動的一角織金玄袍。
半支在斷木上的手臂忽然卸了力,李三蒼白唇角裂開一道醜陋的笑,膛前悶咳連連,硌在掌心的碎石摁入破掉的皮-肉中,李三啐了口血沫,混着極淡的笑聲。
那張平凡至極的臉恰如一張毫無生氣的面皮。
男人用力攥着碎石,蕭、淮、止。
作者有話說:
二話不說,先揍一頓房産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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