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美人瓶。◎

【029】。

燈盞如織, 紅焰照過重重簾幔,映入那雙如一泓秋水般的美眸之中。

掌心傳來絲麻癢意。

神思回籠,玉姝側首看他, 那雙黑瞳裏深暗一片, 有如巨大深淵一旦吸入,再無處生還。

她應該知道, 她該如何。

而他, 正在等着自己主動開口。

玉姝濃睫翕動, 暗吸一口氣,看向蕭淮止正把玩的掌背、腕骨, 桃色襦裙泛起一道緊褶很快又松開,裙裾随即纏上男人玄色袍角, 細腰貼上冰涼革帶。

“求将軍。”玉姝咬唇,盈盈望他。

他鳳眸瞥過, 沉沉去壓住那雙潋滟水眸, 問:

“姝兒, 可想好了?”

玉姝唇間張合,眼眸又垂, 實在艱澀難言,骨子裏所有名門貴女禮節廉恥都被碾為齑粉, 蓋滿心間。

然,即便她不說,下一瞬男人已覆身而來,遒勁修長的手臂将她撈坐腿上,案沿抵住玉姝纖薄背脊, 滾燙的吻, 沉沉密密地砸落下來。

條條盤根錯節的青筋順着掌背蜿蜒沒入袖口。

桃色芙蕖衣祍下一雙玉白的藕臂環上男人的肩, 腰間落上一只大掌将她牢牢锢住,裙褶層層往上堆積,露出裙下兩條細長白嫩的腿。

膚若凝脂,叫他愛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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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姝仰脖,濃睫閃動望着頭頂黑沉沉的磚,身體帶來的癢意與灼熱讓她難捱又難堪。

睫羽扇動着,她沉沉閉上眼皮。

裙裾已然淩亂不堪,前襟上的一顆金扣’啪嗒’墜地,火光搖曳,映着豐盈雪脯的紅梅。

身體忽而失了平衡,玉姝緊緊去抓他微敞的衣襟處,掀眸時,眼前一陣眩亂,他抱着她的腿彎走向了那張長形條案處。

“大将軍?”玉姝心底生起一股恐懼,只得啞聲喊他。

蕭淮止置若罔聞般将她抱至長案上,冰涼案板觸上雪膚,玉姝不禁在他懷中打了個顫,濃長眼睫刷過他微敞衣袍下的緊膚。

長臂從玉姝腰間穿過,握住了束口瓷瓶的瓶身,玉姝擡眼,順着他鋒銳輪廓往上看去,蕭淮止倏然垂眸,黑涔涔的眼瞳對上她的。

二人身側的一盞燈,遽然熄滅。

他的眉眼隐在晦暗光影中,添了幾分兇戾,玉姝顫巍巍地去握他的小臂,身體卻被猛地往上一提。

案上幾樣物件随之被拂落地面。

蕭淮止俯首凝她,微弓着腰,将她囚于雙臂之間。

“姝兒,聽過美人瓶嗎?”

沉沉的嗓音帶着幾分惡劣,握着瓷瓶的手轉而去扯她纖細皓腕,瓶口被他的長指擦過,落入玉姝溫熱掌心。

他也不過是初次,哪裏懂得這些東西,只是行軍打仗多年,他治下再嚴,也免不了軍中将士夜裏圍着篝火,逞些口舌快意。

纖瘦身子坐在案上,猛然一顫。

地磚在火光照映下,倒出兩道長影,影子一點點地融。

赤金長靴站在長案前,那雙雄勁有力的手驟然握住桃色裙裾下的細腿。

玉姝雙tui微分,灼熱氣息慢慢地貼。

掌心玉瓶沉甸,蕭淮止唇角輕扯,壓着嗓音蠱惑她:

“姝兒,将它喝下去。”

瓶口蓋子砰地打開,玉姝水眸顫着,看向那瓶中酒水,潋滟的唇一張一合,玉臂被他握着緩緩而上。

燒灼烈酒順着她的唇,緩流而下,入了她修長雪白的脖頸。

他看她喉間滾動,艱難地吞咽着瓶中烈酒,吞了半瓶,她指尖微掙着,似有些喝不下了,蕭淮止也松了力,任她垂伏在他身前,不住地咳。

雪腮嬌妍,洇開緋霞。

待她喘勻了氣,蕭淮止擡手撫過她的臉頰,“喝不下了?”

見她憐柔颔首,他嗤聲一笑:“胃口這般小,這點都受不了,一會你又該怎麽辦呢?”

聞言,玉姝手心微顫,垂着睫不敢看他。

耳旁忽地傳來吞酒聲,玉姝忍不住掀睫看去,只見蕭淮止瞬即仰脖将瓶中酒,一飲而盡。

兩息之間,他飲完最後一口酒,忽而垂首看她,瑰麗俊顏在焰光下更是蠱心。

他俯身而下,将瓶子放置玉姝手旁,而後從她腰後撈過那條垂落的薄紗襟帶,長指挑起玉姝的下颌處。

玉姝脖頸一僵,感受到他指骨間的玉石扳指擦過。

大掌穿過她烏亮的鬓發,将襟帶系蓋于她的雙眸上。

“姝兒怕羞,這是孤特意為你備的。”

心間微微一涼,烏雲壓鏡,山雨已來。

酒力随着屋中暖流而發散,玉姝只覺渾身都在被烈火灼着。

熱……無邊無際的熱意。

混濁腦海中此刻才恍然明白過來,他給的什麽酒……

“大将軍……”玉姝啜泣仰脖。

“你急什麽?”他似在笑,袍子擦過月退面。

驀地,玉姝黛眉蹙起,感受到了一股冰意,熱度化開幾分,腦中意識越漸分散,她倏爾擡眸,瞳眸渙散。

熱緊裹着微弱的冰意。

仿若溺水之人,找到了一葉浮舟。

他目色平靜地看她,眼前晃過九年前的那場厚雪,心中微陡。

“姝兒,求求孤。”蕭淮止眼瞳泛動洶潮,沉得見不到底。

焰火搖曳,響動噼啪火聲。

嗚咽與呢喃中,蕭淮止總算聽到了答案。

緊閉的窗外忽而刮過獵獵春風,窗牖吱呀吱呀地響着,滿室燭光映着重疊影子,随着蠟燭一起燃燒。

一枚玉石扳指終于從男人修長分明的指骨上脫落,放置長案尾端,籠在他們的影子中。

——

暮霭将至,天層自四面湧來烏色,覆蓋金霞,鍍上雕梁畫棟的宮殿檐角,漫下曲廊。

幾名宦官躬低身子自崇明殿的殿門而入。

宮娥将滿殿燭臺依次點燃,随手折身退至簾後。

魏康德手握拂塵,靜靜候在皇帝禦案跟前,待他将最後一字提上,這才躬身上前。

“陛下,該用晚膳了。”

皇帝撂了羊毫,擡眼觑他,薄唇微動,冷聲問:“今日外頭守得是誰?”

“回陛下,今日外頭是譚統領守着。”

聞言,李承晏一默,看向黃梨木雕螭龍鑲翠玉插屏外的一道人影。

“進來。”他冷聲道。

屏風外一名小內官躬低着腰,垂首走來,于禦案前一寸距離站定,低聲禀道:“陛下,杏花巷有消息傳回。”

皇帝李承晏折卷的手一頓,一雙桃花目眼尾勾起,眼底閃過一星起伏,随後他冷笑道:“什麽消息?”

小內官似有為難般,踯躅答:“遞消息的人不肯與我們說……”

不肯與手下人說,那便是想要知道幕後人了。

皇帝眼瞳微轉,思忖了片刻,将目光落向魏康德處,吩咐着:“魏康德,聽聞你宮外老母病了,朕允你出宮探親半日。”

陡然聽見這話,魏康德眼前似晃過宮外傳來的信,他的母親,今日該是頭七了罷。

可他不敢猶豫,即刻垂首跪地,鎮聲謝恩。

“朕有些餓了,備膳罷。”

——

書房的動靜折騰到了掌燈時分。

幸而房中早有備水,第四回 用水後,懷裏女郎雙眸都泛着紅腫,玉肩不住發顫。

蕭淮止将人撈起,見她顫着藕臂要去勾桌上衣裙,随即按住,難得柔聲哄她:

“這衣裳料子不好,孤賠你更好的。”

玉姝累得已經意識都不能回籠,卻在他話語墜下之時,猛地顫睫,想起方才他挑開那件鴛鴦交頸的兜//衣時,是如何碾壓發狠的。

随即,玉姝忍着幹啞的喉嚨,急拒道:“不勞大将軍了,臣女有衣裳……”

蕭淮止目光微沉,緊緊盯着她疲倦濕漉的小臉,半晌道:“這般喜歡孤贈的衣裳?”

“你若喜歡,再堆上一屋子又何妨?”

看着她滴血般的耳垂,蕭淮止更是沒了顧忌,掐準月要窩,往下扌廷:“反正孤也喜歡你穿這些。”

這般強烈的意有所指,玉姝羞憤地想要将自己蓋住。

但此刻,她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拿捏。

收尾之時,瞥過她濕淋淋的眼睛,蕭淮止喉間微滾,又覺躁意蹿下,懷中一只柔弱無骨的纖手勾住他的腰,似在示好般,擡眸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處,柔聲道:

“大将軍,臣女好累。”

柔軟如水的嗓音瞬即在他心間蕩開層層水波。

蕭淮止壓着折騰的心,掀手拿過自己的外袍,抽出龐然分身後,将人嚴絲合縫地過于袍下,只露出她濕漉散亂的發,還那張瑩潤動情的臉。

見他快速穿戴整齊後,玉姝心底如釋重負,扶住他的手臂,眯着沉重眼皮,問他:“要走了麽?”

尾音帶了幾分不舍。

扣上革帶的手微頓,蕭淮止側首睨她,心知她試探的心思,還是忍不住入了她的套,沉聲答:“今夜還有要犯未審。”

玉姝默然,眨了下睫,又言:“那……會回來麽?”

蕭淮止眉心一跳,眼穴微痛,盯了她半晌,“不歸,但你得老實些。”他眼底沉下,擡手撫着她的臉頰,複而又言:

“孤說過,只要你肯學乖一些,答應你的事,孤自會辦到。”

長指忽而攫起她的下颌,逼迫着她擡目而望。

微茫燭焰照下,玉姝眼底似有一泓水波洇開,須臾,她唇角微動,倏然莞爾。

蕭淮止手中一頓,饒是見過她含情時最動人的模樣,但此刻見她展顏,還是忍不住眸底一閃。

“玉姝會聽話的。”

承諾猶如湍流而過,時而回潮卷動心間。

他的目光如灼,炙烤着她,似要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證據,證明她還存着其他心思,但沒有,這是她頭一回這般直落的目光看自己。

蕭淮止心底頓生異樣情緒開始纏繞、攀爬。

他暗吸一口氣,俯身去吻住她的唇,不帶情意的吻,只帶着滿腔饑餓,又咬又啃,毫無章法。

良久,最後一盞燈芯都快燒完之時,他才松了口,垂睫去看她瑩潤的唇。

他聲息都重了幾分,“江左之事,孤會派霍铮去,你的婢女與家仆都在府中,孤只能留你那個貼身婢女在你身側伺候着,至于旁的人——都在外院。”

“姝兒覺得如何?”

言訖,玉姝對上他滿是陰戾的眼,心底一宕,他不過是通知自己一聲,他還是不放心她……

但留在外院,至少能保證崔二他們是安全的。

玉姝凝息一瞬,而後勾上他的脖子,颔首回吻了他冷硬下颌處。

挂在金鈎上的羅幔逶迤而垂,最後一抹火光照着幔後影子。

又是幾度溫存,屋外早已挂上黑幕,廊下行過一道長影抱着懷中包裹嚴實的女郎走向內院中。

少頃,杏水別院外。

巷中頓響一聲長長馬鳴,黝黑駿馬停于門前,溫棟梁翻身從馬背而下,面容肅穆地瞥向門外守将。

“主公在何處?”

守将拱拳揖禮,回:“尚未出來。”

溫棟梁擰起兇眉,凜聲:“府中有事?”

“主公和玉娘子在書房……”守将垂低了眼,小聲答。

溫棟梁随即默聲,頓悉今日蕭淮止為何遲遲未曾出發。

待到月上枝頭,門內才響起一道由遠漸近的沉穩腳步聲。

衆人見到來人,紛紛揖拳行禮,齊聲喚道“主公”。

蕭淮止點頭,淡聲道:“出發。”

杏花巷頓響肅整馬蹄聲,一列騎兵在長空下宛若一條游龍,瞬時沖破巷子,留下一地搖曳星光。

一刻鐘後,京中一隅,樞察院。

騎兵紛紛勒馬而停,為首男人長身筆挺,氣勢磅礴,他自馬背翻身而下,動作凜飒,而後将手中缰辔扔于身後立定的溫棟梁。

玄色袍角翻飛,他踩着一地月色,踏上眼前石梯,冷目如刃,掠過門外守兵,步履不停地走入大門。

身後響着門外守兵抱拳行禮之聲。

浩夜沉沉,正院中擺了幾鼎銅爐,爐內焰光熊熊,照得滿院一片通明。

蕭淮止從廊蕪間走來,正廳內燃着燭光,是有人已在候着他了。

獵獵袍角擦過廊柱,身形高闊的男人已走至廳門處。

骨節分明的長指推開這扇紫檀木大門,門後赫然站着一道清瘦挺拔的青袍長影。

青袍循身而轉,燭臺透過清冷的眼,男子乜了蕭淮止一眼,嘴中冷哼,擡手搖了搖折扇,面色略有不虞。

蕭淮止凝着他,長眉微厲,冷聲:“裴如青。”

裴如青本想故意熬着他,但見他眼生煩躁,也便不情不願地扯了下嘴角。

他目光稍定,落向蕭淮止身上衣袍,默了一瞬,冷嗤答:“風流啊,大将軍,這如今外袍都不着了,便要匆匆被喚來樞察院,當真是難為您了!”

被他提及,蕭淮止面色漸漸發沉,轉了話語問他:“霍铮可在院中?”

“你找他作甚?”裴如青展開扇子,觑他一眼。

“江左之事,還是他去更為合适。”

搖扇的手忽而一定,裴如青緊皺着眉,正面望向蕭淮止,默了半晌,才罵聲道:“我從前怎麽沒發覺你這般有病啊?你前頭不是把消息遞給小皇帝了嗎?人家現在都想聯合譚居望,還有張從南等人,想要直接将江左擺平了。”

待裴如青罵完,房內陷入一段沉默中。

“他不敢。”蕭淮止忽而擡目,淡淡道:“京中去往江左,最快也需三日行程,且是不吃不喝的情形之下,譚居望手下将士并非精兵,吃不了這個苦,但若是玉琳琅的探子先行抵達江左報信,那譚居望這等庸才,定然是打不過的。”

裴如青自也知曉,嗤了一聲道:“譚居望不行,你蕭清則可以。”

驀然間,輝煌燭光下刺過一道陰鸷滲人的視線。

裴如青背身微涼,讪讪地搖扇別過眼。

沉默幾息後,才聽蕭淮止答:“孤不會出手。”

裴如青凜了眼他身上衣裳,默默斟上一盞熱茶,淺啜一口後,接道:“所以你找霍铮出手。”

“念着人家與那位玉大娘子幼時有過幾面緣分?”

話落,這頭卻不答了。

“霍铮被你指派去了江左,那關于他的事又該如何?”

蕭淮止道:“新的線索也在江左。”

裴如青眼底閃過嗤意,收了扇子撂下,又起身看向他,“還得是你蕭清則總這般算無遺策。倒是今晨,城防營從西郊河邊搜出一具無首男屍。”

二人目光相接,蕭淮止冷瞥他一眼。

他便繼續道:“這殺人手段,倒是利落,聽聞有人——”

“孤做的,你想如何?”蕭淮止冷目透着戾光,睥視着他。

見他承認,裴如青咳了咳嗓子,認真說:“雖死個徐竣并無什麽所謂,但也別為個女人失了分寸。此話雖是屬下僭越,但大将軍也要記得玉氏女,早晚留不得。”

“且那位徐太傅,可是個做文章的好手,他這幼子死了,定然會起些風波的。”

——

月光淩淩,疏星杳杳,夜風卷過庭前,吹動樹梢沙沙而響,幾片浮葉飄至廊下。

照玉院的燈還未熄,內屋雕花菱窗且半敞着,庭中幾縷春花香氣随之襲來。

玉姝坐在妝奁臺前,身後站着的綠芙握着梳篦為她梳開如綢般的青絲。

今夜燭光燃動,玉姝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只覺面容随着那鏡痕而模糊、彎曲。

別開眼,她擡眸望向窗外胧月,這樣濃的夜色宛若一張緊密而織的巨大捕網。

将她牢牢按在網上,再放置砧板,任人宰割。

外界的消息,她無從知曉,想要探得江左一二消息,她必須耐心地等。

等着蕭淮止回來。

綠芙将最後一縷烏發為她理好,目光頓在她後脖間密匝匝的紅點。

她手中微顫,強忍着眼眶熱淚,別過了眼,不敢再看。

似感受到了身後啜聲,玉姝眼睫翕動,暗舒一口氣後,面容沉靜地去握住綠芙發顫的手。

而後,扯開一抹極淡的笑,眼眸瑩亮着,溫聲道:“無礙的,綠芙,是我心甘情願的。”

“對了,阿芙,你可知曉那日咱們出逃之事,城中有何大事?”

綠芙含淚搖頭,緩緩半蹲在玉姝膝前,哽咽答:“那日少主一走,沒過多久府中之人便将奴婢圍了起來,奴婢連崔侍衛都不曾見得,更別提城中之事,這兩日,奴婢只覺無言……面對已故夫人……是奴婢的錯,沒将少主顧好,奴婢……奴婢若不是想要多護着少主一些,恨不得現在便死了……”

随着話語越後,綠芙哭聲便更為濃了,此刻更是泣不成聲地伏在玉姝跟前,濕了滿面。

玉姝一面安撫着她,一面心中五味雜陳。

見她還要自責,玉姝便捧起她挂滿淚水的臉,眼底滿是沉靜,而後認真說:

“阿芙不準再哭了,如今我雖委身于——他,卻是眼下最好的法子,左不過我們互有圖謀,放眼京中,唯有蕭淮止才能保我玉氏,阿姐當初要我來京中是為玉氏,而今,我與大将軍之事,也是為了玉氏。”

“所以阿芙,我不委屈。”

最後一句,她說得低沉,以至于那夾雜其中一星半點的艱澀,也被噼啪響動的蠟燭聲所蓋住。

話音墜地,綠芙錯愕着擡眼看她。

見她滿目靜篤之色,綠芙絞着的心才稍松了幾分。

俄而,綠芙又茫然地問:“少主之意,可是咱們玉氏一族有難?”

見她毫不知情,玉姝壓下眼底惶然,溫聲安撫道:“大将軍說過,他會保住玉氏的。”

綠芙仍覺玉姝這般犧牲不妥,垂淚搖首地反握住她冰涼指尖。

“少主……”

“阿芙,從今日起,便聽我的罷。”

主仆二人已将話說開,玉姝随即側身望向窗外,心下沉思着,蕭淮止走時話語。

他今夜不歸,那她也不必再等了。

望着窗外廊角處的幾道肅拔身影,玉姝站起身攏了攏衣襟,吩咐道:“安寝罷,這燭燈留至子時再滅。”

即便是裝,她也得裝出個樣子才好。

就像是今日他走時那般,去拉一拉他的手……

走入裏間,綠芙将拔步床外一層層絹紗簾幔,連帶着錦帳一并垂落下來,這般可擋住外間明曳燭光。

待玉姝躺下之後,綠芙才繞至方才妝奁前,将窗牖緊閉。

依着玉姝吩咐,內屋并未熄燈,綠芙走至外間去守夜,以便子時折返屋中将燭臺滅了。

明月搖墜懸挂天幕,亥時末。

樞察院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襲玄袍蟒紋長袍的身形走了出來,溫棟梁将備好的馬匹牽過,拱拳揖拜道:

“主公,馬已備好,今夜可是回京郊大營?”

蕭淮止并未搭話,沉默着接過缰辔,長腿一邁,袍角掀翻,挺拔身形高踞馬背之上,冷眉長目透着幾分淩厲。

只聽他腿力一挾,長臂一展,揮動馬鞭,阒寂長街頓響長長一聲嘶鳴。

黝黑的駿馬在長街中如一道流星飛閃奔馳着。

月輝照着前路,京中繁燈交映,馬背上的玄袍男子劍眉斜飛,長身筆挺。

穿過幾條冗長街巷,駿馬駛至杏花巷處停下,青年躍馬而下,随手将缰辔扔于門外守将。

另一名守将一見蕭淮止歸來,旋即邁步上前。

蕭淮止濃眉輕折看他一眼,便聽他禀道:“回主公,照玉院燈還未熄,玉娘子似在等您。”

聞言,蕭淮止步履稍頓,長眉稍展。

府門燈籠搖曳,光照過男人鋒銳輪廓,映着那雙沉黑眼瞳裏泛動的淡淡柔光。

守将側步讓路,見那高闊颀長的身形步履加快地往裏走。

有風卷過他平靜冷然的聲音。

“她倒是有心。”

作者有話說:

姝姝(美滋滋):淺裝一下,睡了晚安。

蕭(美滋滋):老婆又在等我~

粥粥(雄赳赳)(氣昂昂):粗肥長來啦,老婆們求求評論、營養液二連!(鞠躬!)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欲買桂花同載酒 6瓶;貝斯陳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感謝在2023-02-05 16:22:35~2023-02-06 17:48: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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