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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祖宗的事,能不重要嗎。◎

【065】。

雕花菱窗外, 月影婆娑,已至三更時分。

淨室內的動靜停了,殿外候着的宮娥們紛紛躬身入內, 将一切都整理幹淨。

玉姝這一覺睡得很沉, 仿佛置身于一團緊密的雲團中,緊緊地被雲團裹着, 格外安心。

朦胧間, 她忽然想起自己怎麽會躺在密實的雲層裏呢?可是, 眼皮沉甸甸,玉姝擡不起來, 索性就這般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夜裏殿內沒再熏香,只剩下淡淡的餘香缭繞于帳幔間。

玉姝再翻身時, 指尖觸到一點堅硬,濃長的睫毛擦過視線裏的一點冷白, 玉姝睜開雙眸, 迷迷糊糊地看清了眼前。

蕭淮止将她緊緊抱在懷中, 玉姝擡眸往上,烏亮眸珠定格在他這張輪廓鋒銳的面容上。

那雙劍眉斜飛入鬓, 阖上眼睫時,掩去了那雙漆目裏的冷霜凜冽, 眉眼間,寫意風流。

側眸而望,是他直峭的鼻梁,還有他薄如刀刃般的唇,水洗般烏亮的眼眸在此刻頓了一息, 腦中閃過一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很快玉姝斂了睫羽, 心砰砰地亂跳。

玉姝低眉想要翻身而卧,剛挪了下小臂,身後一只修長的手便扣了上來,鎖住了她亂動的一雙細腕。

頸後緩緩裹挾而來是熟悉而灼熱的氣息。

“怎麽醒了?”他并未睜眸,偉岸的身形覆貼過來,将人圈入他寬大溫暖的胸膛裏,聲線還帶着幾分剛醒時的低啞,“昨夜鬧你太久,再睡會。”

提及昨夜,玉姝的瞌睡醒了大半,耳垂與頸間好似被他的氣息給灼燙了幾分,玉姝只想将臉埋入枕間。

想法并未得到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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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炙熱的手動作不輕不重地覆上她的臉頰,另一只手扳過她的腰身,緊緊地擁住她。

微隆的腹部貼上滾燙的匕首。

一場荒唐夢将二人都喚至清醒。

“你……先松開。”玉姝臉頰緋紅,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他,可眼簾垂落便是貼着他腰間的勃然大物,眉梢突跳,玉姝趕忙扭捏着身子要背對于他。

蕭淮止低眸,便窺見她面頰情緒變化,知她想躲,輕笑一聲怎能讓她如願,直接扣緊了人,長腿一擡鎖住她亂動的細腿。

“可還記得,昨夜你是如何喚孤的?”他低聲說着,高鼻擦着她纖細的雪頸,見她緊緊抿住唇不答的模樣,蕭淮止唇瓣微動,咬了下去,“可要孤幫你回憶一下,玉娘子?”

玉姝脖間一痛,濕熱氣息将她纏繞住,齒間漫出極細一聲吟。

低婉輕溢,勾人心腸。

“你昨夜喚了好多,夫君、郎君、二郎,還有孤的名諱,你逐一喚了個遍,求孤輕饒你,”他慢聲細數着,動作輕緩,喉間溢出一聲低沉好聽的笑音。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玉姝避開他炙熱的目光,眼睫輕輕地顫動不願理他。

他慢條斯理地擡手,輕握住玉姝的後頸,輕易地把控住獵物的命門,迫使她仰脖與自己視線交織。

“再喚一次,好不好?”

此刻他将姿态放低很多,眸底含笑,靜靜看她。

玉姝烏眸閃動,凝他好半晌,感受到匕首擦過去,背脊僵住,閉上眼便想起往日種種,心中一凜,嗫喏問:“将軍,我想問您一件事可好?”

陡然對上她此刻認真的眸光,蕭淮止神色斂起,默了瞬,低聲說:“想問什麽?”

“您是真心喜愛我,才想娶我嗎?”玉姝斟酌了好半晌,才問出這句。

原是這個問題。

蕭淮止冷凜的眉眼平緩幾分,他将人往上颠了幾分,與她平視道:“自然。”

得到這個答案,玉姝心中稍安,濃睫如扇,翕動幾息後,眸色靜篤,道:“你我成婚是喜事——”她聲音稍頓,拉起蕭淮止的手覆上微隆的腹部,溫軟相觸,蕭淮止眼眸微暗,又聽她說:“郎君能否答應我,不要再傷害更多的人了。”

又是為了旁人求他。

蕭淮止平靜至極的目光壓下來,将她囚于眼底,看着眼前這張嬌柔花貌,沉默許久。

久到玉姝握住他手的指尖都已發汗。

才聽他開口說:“你想孤放了你的族人?”

“是。”

他目色漸暗,玉姝心中生起幾分悚然,下一刻,便見他神色從容,慢聲說:“玉琳琅設計害孤性命,孤且問你,你選你姐姐,還是選你夫君?”

前朝之事,玉姝并不知曉。

他們之間的爾虞我詐,陰謀相争,皇權争奪,她更是不知。

只此時此刻,蕭淮止要她做一個抉擇。

即便玉琳琅不是她親姐,但這十餘年的養育教導終究并非假的,她做不到真的斷裂,但此刻,蕭淮止逼她選擇,她若選了玉琳琅,依蕭淮止癫狂的性格,指不定會做出什麽。

思此,玉姝垂下眼簾,低聲道:“選不出……”

蕭淮止暗下的目色又被點燃,他俯首輕吻了下玉姝的唇角,清冽氣息在二人間散開。

顯然,她給的是最好的答案。

倘若,她方才說選他棄玉琳琅,實在太假了。

又倘若,她選擇玉琳琅不要他,那他定會毫不猶豫地将人殺了。

可是她都沒有,她只低聲說選不出。

由此可見,自己在她心中還是有幾分位置的。

他眉梢輕提,眸底鍍上一層溫和的笑,玉姝怔忡了一瞬,她好似很少看見他笑,但今日卻見他笑了幾回,眉宇間的陰霾都散開,那雙眼睛熠亮耀目。

或許,他本該是這般耀目之人。

但又為何,他往素卻那般陰沉沉的,一點生氣都無,總叫她害怕生寒。

玉姝并未找到答案,只被他稍用力擁着,耳鬓厮磨間,聽見他微柔的聲音,說:“孤暫且不會動他們,待你我成婚之後,再聽你的,可好?”

“欽天監的人會為我們測一個良辰吉日,這些繁文缛節,孤本不想管,他們卻說你這般的小姑娘是一定在乎的,孤可以為了你慢慢等着,但孤也盼着更早些,姝兒覺得呢?”

這兩月多以來,經歷太多。

但也蕩平了一切障礙,無論是前塵往事,還是敵國突襲,好在他都已擺平。

內裏,他也除盡,剩下的時間,他只需要處理與她之間。

一切好似都已塵埃落定。

落在她背脊上的長指輕輕蜷着,玉姝感受到他紊亂有力的心跳聲,任由他擁着,一切都說好。

他将頭埋在她的心房處,灼熱的吐息緊緊纏着,他時而以高挺的鼻梁刮過,就好似那時他也這般以直峭的鼻梁刮過她柔軟的下-口般,令人有些發顫,時而他又擡眸去循她的唇。

周而複始,樂此不疲。

閉上眼,周身都是他窒息般的懷抱。

他不願松半分,玉姝只覺得很累了,她沒有力氣與他抗衡,也不想再說一些道理與他辯駁,昨夜她已試過了,只剩徒勞。

金绡幔帳在輕輕地晃着,蓋住窗牖投射而來的幾縷晝光。

覆蓋而來的,又何止是窗外明光。

玉姝淩亂吐息,被他吻得昏昏沉沉間,意識散亂。

醒來時,床幔外浮過大片晝光,玉姝起身,牽引在床柱上的金鈴随之晃響。

她坐在榻間,動了動腿,裏側一層肉被蹭得紅了一大片,瞥過刺眼的紅痕,玉姝眸底迷蒙散了大片。

直至殿門傳來動靜,她複而擡眼注視着推門而入的銀珰。

“将軍呢?”

銀珰仔細着與宮娥将盥洗之物逐一放好,走近扶她起身,盥洗梳妝後,玉姝簡單用了早膳。

午膳時分也是玉姝一人用的,蕭淮止這幾日忙于前朝政務,只有晚間才會回重華殿陪她用膳。

上京城的初夏有幾分濕熱,玉姝有孕倒沒那般怕寒了,只身子略重了幾分,有些畏熱,因着她身子虛的緣故,殿內便添了半桶冰。

溫度降了下來,她姿勢慵懶地倚在美人榻上,銀珰候在一側為她搖着扇子。

半桶冰很快便化為一灘水。

玉姝額間起了一片細汗,她擡眼朝微敞的雕花菱窗看去,庭院裏回廊、水榭,一眼便是烏沉沉的一片。

她斂了眉眼,神色恹恹地側過身。

銀珰見她興致低沉,想起蕭淮止吩咐過的話,便道:“娘子可要出去散散心?”

話音一落,玉姝倏地轉身看她,烏眸泛起熠亮的光,有些晃眼,銀珰大抵是許久沒見她開心過,也旋即抿唇一笑。

“将軍吩咐過,娘子現在有孕,要多笑笑,您想出去走走,奴婢陪您。”

玉姝心底一時有些怔忡,蕭淮止竟願給她幾分自由了……

她只猶豫一息,便趕忙起身,攜着銀珰拂開珠簾走向殿門之外的廊蕪,身後嘩啦啦的響聲在此刻顯得格外脆。

是以,玉姝剛踏上廊道,檐下便折過金色日光,暖洋洋地鍍在她柔軟的衣裙上,她彎了唇角,雙眸熠熠盛着碎光,腰間玉襟随着她步履邁動間而翩飛。

步步都是輕快。

身後的銀珰眼瞧着她越過一重重月門,行過迂回游廊,往前殿而行,心中緊張不已,暗叫一聲糟了。

行至正殿時,玉姝熠亮烏眸忽定,落在眼前緊閉的巍峨宮門處。

她側眸看向銀珰,“何意?”

銀珰方才便想将她喚住,此刻見她眸色微暗,心中也沉了下來,低聲解釋:“前朝政事過于緊張……将軍是……為了保護娘子安危……”

伫立在宮門處的一排士兵見到來人,旋即垂首行禮。

齊齊稱了一聲“夫人”。

玉姝沒說話,只循聲看向外面黑壓壓的一片,盡數都是身着甲胄,手持刀--槍的士兵。

她瞥了眼前方,回身便只得再往寝殿而行。

主殿外的廊蕪間,玉姝慢了腳步,萬般心思轉過,她忽而駐足,再度回首瞥過那一行士兵,其間一人正逢擡首,目光一撞,士兵很快移開。

她也斂了眸光,沉默片刻後,問道:“将軍何時回來?”

“約莫是戌時,将軍交代今夜晚膳,娘子不必等他了。”

玉姝搖頭,只淡淡說:“告訴他,我等他。”

餘光觑過銀珰微怔的神色,她平靜道:“我不能出去,勞煩你遣人告知他,就說我想等他回來一并用晚膳,他若不回來,我便不用。”

——

宣明殿。

酉時正,殿門緊閉,蕭淮止從容坐于雕漆沉木長形條案前,骨節分明的一雙手握着一卷卷奏章,長眸垂下,靜靜地逐一掠過每一行字。

左手邊已堆疊如小山般的一沓,他将手中奏章批閱後,複而擡眼,看推門而出的一道黑影。

“何事?”

溫棟梁将門阖上,快步行至他跟前躬禮道:“是重華殿派人傳話過來。”

他說完,擡眼窺向高位之上的男人,只心底尋思着這般小事,究竟要不要提。

但甫一撞上主公原本冷鸷的目光稍和幾分,溫棟梁急忙繼續說:“玉娘子讓人遞話給您,說今夜晚膳,她在殿內等您。”

溫棟梁琢磨着這将話這般遞傳着。

靜默片刻,案臺傳來他撂筆的動靜,蕭淮止淡乜一眼溫棟梁,窗外薄光鍍上他鋒銳深邃的五官,也一并掩蓋住他眸底翻湧情緒。

他淡聲說:“孤要聽她的原話。”

溫棟梁眼皮一跳,只得恭聲将原話道出。

心中尚存着幾分忐忑,只怕主公會不滿小娘子如此鬧脾氣的話,誰知,他眼眸一觑,便見男人薄唇扯動,牽出一個清淺的笑。

“倒是會鬧脾氣了。”

說罷,他便已拂袖起身,心中思忖着,正好将婚期回去與她一并說了,免得夜長夢多,橫生事端。

溫棟梁仍持以弓腰揖禮的姿勢,眼底瞥過一角浮動的玄金袍角,旋即也躬身緊随身後,思及正事,問了一句:“主公,裴先生還未到,現在便去樞察院嗎?”

前方玄影已負手走出殿門,聞言步履稍慢,只冷聲答:“你去便是,孤回重華殿。”

另一端拐角處,正逢走出一道清瘦挺拔的影,裴如青神色淡淡地行至殿前,便見那抹玄影消失于廊道間。

他皺眉,看向溫棟梁,“他怎麽走了?”

溫棟梁直起腰背,想起方才主公陰恻恻的笑容,背身頓時覺得有些發涼,腦中轉了又轉,才道:“有事呢。”

“什麽事,這般重要?”

溫棟梁濃眉一挑,拍了拍裴如青的肩,“裴先生,你不懂。”

哄祖宗的事,能不重要嗎。

作者有話說:

小溫:學了幾分戀愛小伎倆。

小裴:???你在瞎喵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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