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沙漠死城
進入荒漠已經三天了,水和幹糧開始了計劃分配。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烘烤着地面的一切,永不知疲倦。
“咕咚”又一個空水壺被砸到了地上,一個士兵狠狠地盯了囚車一眼,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連罵兩句的功夫也省了——這是現在最流行的發洩方式——既不會惹來殺身之禍,又可以節約有限的水資源。
喬看了一眼俘虜——他又睡過去了,應該說從那夜以來他就再沒醒過。現在雖然再沒人敢對他動刑,但怨恨并沒有停止,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供水已經停了,至于幹糧,反正他也不吃,幹脆就免了。他成天躺在囚籠裏,暴露在驕陽之下。雖然仗着魔族血統驚人的恢複力,他以前的鞭傷已經好了大半,但來自地獄的白皙皮膚對這樣的陽光很沒有抵抗力,已布滿了腫塊和水泡。現在,也許除了喬,再沒多少人把他當個活人了。
亨瑞已經有很多天沒來看過俘虜了,他對這一切都不聞不問,可能也想借此洩憤吧。但亨瑞自己知道,他是不敢看着個俘虜,也許是心中有不忍吧。
“你要喝水嗎?”喬再次把自己的水壺伸進囚籠裏,可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回應。意料中的結果,但他還是不厭其煩的這樣做。他一直都不明白,俘虜是‘人’,魔族也是‘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創世神創造的,為什麽要相互怨恨,相互殘殺?他不懂,不懂為什麽總有戰争。所以他和衆多熱血青年一樣參軍了,但卻是為了停止戰争——這是個奇怪的邏輯,人們這樣笑他,但他卻從不動搖。
“傻小子,不要把好心腸送到惡狼面前,它們會毫不留情的吞了你。不要被眼前的假像蒙蔽,它們沒有心。”一個老兵走過,用嘶啞的聲音緩緩勸說道。
喬回頭望了一眼,看到了長者那已是黑洞的右眼。據說他的眼睛是在六個月前的帝都保衛戰中失去的,他一直堅持到了最後。兵刃鈍了,盾牌穿了,就扛着敵人的屍體用手撕、用牙咬。“我這只眼換了三條魔族的命呢!”他總是這樣自豪地說。
喬望了他好一會,這才發現隊伍什麽時候停下了。
“是岡比,失落的岡比。”老兵望向前方,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傳來。
“岡比?”喬有些吃驚,雖然他早知道他們會經過這座城,但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他順着老兵的目光望去,在金黃色的砂礫和深藍色的天空交界之處,一排殘破的城牆顯露出來。“這就是岡比?”喬感到心中有了震動。
岡比城是每一個新兵的必修功課,它原是阿裏琪諾帝國最古老而繁華的城市之一,占居着沙漠中最大的綠洲,是著名的交通要道和商貿中心,人口超過三萬。由于帝國統治者的腐敗,253天前,也就是天寅歷1336年7月5日,魔族大舉入侵,在沒有遇到有效抵抗的情況下,一個半月奪去了帝國三分之一的領土,岡比就在其中。那一天是1336年8月18日,守軍在進行了三天三夜的頑強抵抗後終因孤立無援而全軍覆沒,魔族獸性大發,入城後開始了瘋狂的屠殺,全城無一人幸免。之後一把大火燒了兩天兩。雖然現在這裏已被奪回,但昔日的沙海綠舟早成了人間煉獄。
不知何時,隊伍又開始前進了,但所有的步伐都是如此沉重,每一個腳印都深深地印入沙裏,正如人們沉重的心。
喬轉過頭,收起自己的水壺,突然發現囚籠中,那對眼睛睜開了——那令人難忘的深邃的紫色。他仍然沒有看他,只是盯着前方。喬好奇地向前方望去,憑着從小練就的眼力,他毫不費力地看清了,可他寧願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城牆的一角,一個女人的身體上插着三把劍。她的手裏緊緊地抓着一杆插入牆垣的長槍。她擡着頭望向槍端,燒得焦黑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她的嘴咧得很大,像在哭,又像在笑,看上去很是駭人。高高立起的槍尖上,挑着一具很小的屍體,早已被燒成一團了,辨不出形狀。在沙漠風暴的洗禮下,幾乎所有的屍體都倒下了,化為了碎片、塵埃,只有這一對,古怪地屹立在那裏,在碧空黃沙的映襯下極為顯眼。
随着距離的拉近,很多士兵都看到了,不少人眼中有了閃亮的液體,人們紛紛以手結印置于額前,這是沙漠民族的一種禮儀,傳說可以使死者安息。
喬也這樣做了,然後把頭扭了回來,結果發現那紫色沒有了——他又睡過去了,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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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是我看錯了嗎?”喬這樣問自己。
※※※
夜間的宿營地就在岡比城內,因為這裏的圍牆是特制的,是抵禦沙漠風暴的最佳屏障。
沒有月亮的夜晚,寒氣襲了上來。狂風穿過城牆上的缺口,發出“嗚嗚”的聲響,一時如怨婦的抽泣,一時又似嬰孩的啼哭。城裏,青藍色的磷火時隐時現。
久經沙場的士兵是不怕陰靈的,但今夜卻無人入睡。一小堆人圍坐在火堆旁頌念超度亡靈的經文,大部分人自發地分成在小組默默地收拾骸骨。
亨瑞站在自己帳篷門口,靜靜看着這一切,手中撫摸着水晶像冊。
喬和以往一樣呆在囚車的旁邊,而裏面的魔族也和以往一樣沉睡着。喬總盼望着他能醒過來,他想知道魔族究竟在想些什麽,他要問他們為什麽要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說不定他的地位很高呢,說不定他有着和我一樣的想法呢,說不定……”他又開始幻想了,然後自嘲地笑了起來,“還是很天真啊,和将軍說的一樣。無論我有多麽顯赫的出生,無論我有多高的本領,就算我能在五個月內成為金大人身邊的副官,我還是會被戰争淘汰。父親也是這樣說的呢。”想到這兒,他望了望那些被掩埋的骸骨,“也許有一天,我會和他們一樣吧。”
夜漸漸深了,有的士兵耐不住疲倦,已進入了夢鄉,只有哨兵還在轉來轉去。但喬卻突然清醒了,因為他看見那個魔族再次睜開了眼睛——自從見到他以來的第三次。不一會兒,他感到寒氣仿佛變濃了。他望向四周,發現有幾個士兵也警惕地四處張望。不知什麽時候,城牆上的哨兵竟然不見了!
雖然參軍不久,但喬明白發生了什麽,自己剛剛太大意了。不過在他的眼中是沒有後悔的,一切都必須面對。
“戒備!”他拔出了佩刀橫在胸前,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囚籠旁邊。與此同時,士兵們也警覺起來,迅速排好了陣形。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狂吼,城牆上一片通明,幾十個披着獸皮的壯漢吆喝着從城牆上躍下。于是刀兵交擊聲響起,各式兵刃反射着熊熊的火光四處狂舞。城牆下早已戰成一團,交鋒的中心迅速向囚籠逼近。
“這是什麽人?看上去像強盜,可我們也不是富賈。他們看上去毫無章法,卻又有很強的戰鬥力……”一陣刀光閃過,“砰”地迸出火花,喬和人交上了手。對手也是用刀。喬在黑夜中輕松地看清了他的臉,竟也是個帥氣的青年。但沙漠的殘酷氣候造就了他結實的身軀和黝黑的面龐,他的眼中充滿怒火,他的眼神和他的刀一樣狠辣。每一次交鋒,喬就感到虎口傳來一陣微痛。
“好大的力氣!”喬贊道。
“你也不賴!”對手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一瞬間,兩人竟有了莘莘相惜之感。于是又去了十幾個回合。這時,城牆下傳來一聲蒼鷹的鳴叫,是一個被擒住的老者發出的。喬發現他的對手突然變得急迫起來,刀上的力道猛地加大,招式一變,竟蘊含了無盡的殺氣,招招致命,差點震得喬佩刀脫手。
“好家夥,你來真的!”喬說着也迅速變招,一時兩人又成了平手。
“你讓開,我不想殺你!”乘着兩人面對面的功夫,青年對喬吼道。
“咦?”喬這就奇怪了,這夥人到底想怎麽樣。于是手上一加力,兩人的刀在一觸之際忽地彈開,兩人各自後退幾步,站住了。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哪有這種糊塗打法。”
“你讓開,我不想和你打。只要交出囚車裏的魔頭,我們這就走!”
“魔頭?”喬似乎明白了,又是尋仇的。看來将軍大人躲來躲去還是沒能避開。他們竟找到這鬼地方來了。“不行。這是我的任務!”喬一口回絕。
“哼,魔族給了你們什麽好處,竟這樣護着魔族。民族的仇恨你們都忘了麽?我還敬你是條漢子,我算是瞎了眼!”青年身上的殺氣再次湧起。
“等等,不是這樣的,這是軍部的命令,是為大局着想。這個俘虜還有價值。我們也是為了消滅敵人才留着他……”
“不要給我講用兵之道,你們這些當官的良心早被狗吃了!去他媽的‘顧全大局’,全是騙人!滾開,要不連你一塊宰了!”青年說着再次沖了過來,這一擊之力很是強大,竟然是同歸于盡的招式。
喬舉刀前迎,誰知對方竟不是沖着他來的,對他竟是空門大開。眼看喬的刀就要刺入他的胸膛。“不!”喬一個不忍心,立刻收勢,刀鋒一偏,刺入他的腰部。青年恍若未覺,徑直向前刺去,刀尖竟是直指那魔族的心口。
“不好!”喬暗叫,轉身去截刀已是不及,他一咬牙,擲出佩刀……
“啊——”一聲犀利的痛號,青年倒在了地上。右臂連着刀被整個的斬斷了。刀被震偏了方向,帶着手臂随着餘勁前沖,“叮”一聲插在了囚車的木籠上。而裏面的俘虜仍然沒有反應,只是望着城牆的一角。
這時,大部分的入侵者已被捆了起來,排在了城牆下。一些士兵們在包紮着傷口。喬看着遍地的殘肢斷臂,頹然坐在地上。
亨瑞在帳篷前看着這一切,右手握得緊緊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刺出了血來。“為一個沒良心的魔族,這樣做值得麽?”
※※※
血水漸漸滲入地下,發出唏唏嗦嗦的響聲。風更大了,卷起夾雜着骨灰的沙塵。地面有了輕微的顫動,濃重的腥臭湧了上來。
“嗚——救……”城牆腳下,一個被捆着的大漢倒下去了,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怎麽回事——”巡邏兵問牆邊的同伴,無人回答。
“喂,出什麽事了——”他繼續叫着,邊喊邊向牆角走去。“這是什麽?天……”聲音斷掉了。
亨瑞一臉凝重地看着牆下,握緊了寶劍,大步來到隊伍中。
“喬,看好他!”走過囚籠,他扔下了一句,然後帶上幾個好手步入城牆下的黑暗。
看到眼前的情景,亨瑞倒抽一口冷氣。剛才的幾十個活生生的人竟已成了焦枯的幹屍,而且仿佛被什麽托拽着向下地下陷去。突然,一種危險的感覺掠過,他本能地用劍下削。再一看,竟是一只焦黑的手骨。“難道是死靈術?”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死靈術是黑魔法中最邪惡的一支,靠吸取怨氣和活人精力獲得力量,已經失傳幾千年了。要克制它只能用白魔法,可眼下帝國正在和魔族戰鬥,有限的白魔法師都調到前線去了,整個押送隊只有一人會此法術,他能行嗎?亨瑞暗想:“真讓老師說着了,還真有用得上那小子的時候。”
這時,更多的手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沒辦法,只有砍!手骨不斷被砍斷,陷入沙石又不斷冒出,一不留神,小腿被抓住了,皮肉立刻被腐蝕了一片,“噗”該死的臂骨被斬斷,抓在腿上的手立刻萎縮了,化為塵埃。但像這樣下去,多少力氣也不夠使啊。
“啪”的一聲爆響,耀眼的眩目彈在空中炸開,點點光雨落在地上,整個古城頓時成了白晝。
“什麽都看不到了。這小子,搞什麽鬼。”揉揉被照花的眼,亨瑞拿劍一陣狂揮。“魔法就是魔法!”他最恨魔法了。法師們總是嬌氣的呆在後面,從不沖鋒獻陣。他們總是要儲備半天魔法力,再念上冗長的咒語才發力,一旦法力用盡便一文不值。亨瑞只差罵出來了,腳下不知有多少“敵人”,這小子竟然用這種專門弄花人眼的魔法!
但當光亮消失後,亨瑞發現那些該死的枯骨都不見了。“還真有兩下子!”他由衷的贊道,不自覺地望了望喬。
喬一點也不輕松,在黑夜中釋放白魔法是很耗力的,因為光能得不到補充。像剛剛的法術他最多也就能發個七八次。但那些魔物很狡猾,它們并沒被消滅多少,它們一見到光就躲到地下去了,随時會卷土重來。向将軍說明了情況,亨瑞立刻下令,立刻撤出城,連夜趕路。這位向來鄙視魔法的将軍總算認識到了魔法的重要性。“我這個魔法白癡,險些斷送了整隊人馬啊。”
拿着兵刃,抛開一切瑣碎物品,士兵們列隊迅速向城門奔去。這中間的所有過程都是閃電完成的。但還是晚了。
敞開的門洞已經被枯骨編成的牆死死的封住,那些焦黑的骨頭像植物一樣不斷生長着,不久,随有的城牆都爬滿了,連一個洞也沒留下。喬又放了幾次眩目彈,但骨牆迅速的增厚,很快就把被光照出的缺口補上。大量的枯手從地下湧出,饑餓地伸向人群。士兵們瘋狂地砍着,但這樣的噩夢幾時才是盡頭?
“堅持到天明就是勝利!”亨瑞高喊着,所有的人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近一半的戰友犧牲了,化作了枯骨。敵人不斷地壯大,每個人越砍越心寒。而東方,仍是一片漆黑。
“哈哈,這次我一只手換了五個魔物的命呢!”白天的那位老兵從喬身旁殺過,又有兩只斷手飛出。喬看了他一眼,那還是個人嗎?全身的皮膚沒有一塊完好,全是被腐蝕的痕跡,翻出的血肉上挂着焦黑的枯骨。他不斷的叫罵着,砍殺着,像瘋了一樣。喬忍着心靈深處的劇痛,揮舞着他的刀,刀身上泛出隐隐白光——不錯,這把刀是加持了白魔法的,被它殺死的魔物會化作飛灰,永不再生。可這又有什麽用呢,它的力量和這些死靈比起來是多麽的渺小啊。
喬麻木地砍着,突然發現那老兵發瘋死地向他沖來。“快閃開!”喬大叫着移開刀鋒,卻被他抱住了,并狠狠地刺入了心髒。“你——瘋——了。”喬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只有一只眼的臉龐。那臉上突然出現了微笑:“呵呵,我死也不讓它們占便宜。我不會變成它們那副鬼樣子。哈哈,還是我贏了,一條命換了三百二十六個,真賺……”他的眸子最後發出了精光,像啓明星。
喬看着他的身體化作了飛灰,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金屬摩擦的聲音。回頭一看,雖然魔物已被他斬殺了大半,但還是有一些攀上了囚籠。那個魔族已經被封住了力量,因此他對這些魔物也無能為力,他的腿上已有被腐蝕的痕跡,不過很快又可恢複如初。此時,他竟然站了起來,用力拔着釘在籠子上的刀。他看上去拔得很吃力,他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額上冒出了汗珠。
“還是要逃麽?現在确實是不錯的時機呢。”喬暗笑道。這時那魔族似乎也發現他在看他,便望了他一眼——這是他第一次看向他。明明沒有什麽表情,但喬卻覺得他似乎想對他笑,但不等他弄明白,那魔族又轉過了頭,專心地拔着那把刀。
一只枯手抓住了他的腿,喬揮刀斬斷。“該死,現在不是管這的時候!”低罵了一句,喬又回到了麻木的砍殺中,但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已開始煥散,眼睛開始模糊,腿在發軟。
“快撐不住了麽?”他又想起了被掩埋的那些骸骨,“我真的會和他們一樣啊。”他機械地揮刀,砍斷沖向囚籠的魔物。他感到有更多的魔物扯住了他。“要逃你就逃吧,也許只有你活得下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他只覺得生命是如此美麗,他不能容忍再有生命被那些死靈吞噬。最後,他竟揮刀砍斷了囚籠!那一刻,他看到那對紫眸又轉向了他,第一次,他發現那裏面有了波動。
過了不知多久,沒有痛苦傳來,難道死亡就是這種感覺嗎?原來死也是一種幸福啊。
“小子,醒醒!還在胡說八道。”
喬睜開眼,結果感到一陣眩暈——是陽光!難道死了也能看到太陽?他看了看旁邊,看到了他的戰友們,還有亨瑞将軍!
“你們都死了?太好了,我們又團聚了!”接着,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他的頭上。
※※※
喬發現重生是比死更幸福的事兒。昨夜就像一場噩夢,太陽一出來,他們全身的傷痕竟也好了。但士兵們告訴他一件怪事:有人親眼看見,他剛暈過去那會,一只枯手正刺向他的心髒,就在那時,所有的魔物突然消失了,城牆上響起了一聲很刺耳的哀叫——那時,天還沒有亮。
是很奇怪啊,死靈術沒道理就這樣消失啊。喬這時突然發現少了點什麽。“魔族,那個魔族呢?”他急切的問道。
“昨晚我們趕到時發現囚籠被打開了,你就倒在旁邊,那個俘虜不在裏面了。”一個士兵告訴他。
“真的?”喬說不清心中是喜是悲。“你們有沒有去找?”
那個士兵竟一下子笑起來了:“你說有不有趣,這家夥想逃跑,手裏還拿着把那麽重的刀,結果竟然暈倒在城牆角上了。”那士兵看起來很開心,“于是我們就把他擡回來了。這次幹脆把他的翅膀也紮了起來,省得再飛了。呵呵。不過這家夥很可惡,臨走還要搗爛那對骸骨。”他的神色有些黯然,“要不是将軍有令,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
“骸骨?天,就是它,我怎麽沒想到!”記得一本書上說過,飽含怨氣的亡靈也可以修得死靈術,但只要破壞了它的本體就可以消滅它。是啊,那骸骨能在沙漠中屹立大半年不倒不正說明了這一點。難以置信,竟然是他,是他救了我們!
“魔族,那個魔族在哪?我要見他!”喬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是希望麽。